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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_花三朵-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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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痕一怔。
  谢葭低声道:“二姨娘为什么又要千辛万苦,自己去找?”
  墨痕一凛,立刻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放低了声音道:“元娘,莫多心。”
  谢葭松开了齿关,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稚嫩的声音也略带嘶哑:“我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二姨娘却是为我受过……当年我会落水,本就是大娘说,她那里有一副画,请我去鉴赏……她一贯骄横,大冷的天,我也不敢不去,可我哪里就是自己落水的,分明,是有人推了我下去……”
  顿时,轻罗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墨痕惊在当场,只觉得有一股漩涡,在拖着自己往下坠。她想要挣脱,然而那漩涡之中,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
  谢葭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拉着墨痕的手,小小的身子略蜷缩了起来,她低声道:“二姨娘,又是为我受过……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一直觉得我救了她一命,所以才几次相助……早知道会有今日,那日,我在药王庙,便不会出那个头……被丫鬟婆子欺辱,总比现在,生死不明的好……”
  轻罗低着头,亦泣不成声。
  谢葭默默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墨痕手上。
  大约过了半刻的功夫,墨痕慢慢地,搂住了她瘦弱的肩膀。谢葭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墨痕心中有些发酸。元娘是名门嫡女,她一手教导了半年的孩子,是她最尊敬的人最心爱的孩子,是她丈夫赞不绝口的得意门生。就算,会泥足深陷,她又怎么能,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独自挣扎……
  她轻声道:“好了,元娘,莫哭了……”
  有些事,不知道便罢了,还能肆无忌惮。一旦知道了,看清楚了,才能体会其中的难处。以往,元娘和大娘之间偶尔有冲突,墨痕还能故意对有些事情视而不见,只旁敲侧击一番,便能让大娘有所顾忌。如今,事情的里里透透,她都知道了个清楚,却又无可奈何了。
  刘姨娘和大娘把持着公爵府内务。就算当年大娘曾经蓄意谋害元娘,如今又设计陷害华姬和三娘,墨痕也不会傻到跑到谢嵩面前去告状。
  谢葭感觉墨痕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也不再废话再劝了。
  等到半夜,蒹葭楼的刺槐冲了回来,衣衫不整,头上还插了好几片树叶,已经急得眼睛也红了!
  轻罗连忙迎了出来:“二姨娘和三娘找到了没有!”
  刺槐看了一眼,除了乔妈妈,屋子里的人竟都醒着。墨痕扶着元娘的肩膀,两人都一脸的担忧。
  
  第026章 对策
  
  她心中更乱,道:“二姨娘找到了,但是三娘……还是不见人影!二姨娘,还,还……”
  眼看她半天喘不顺气,连谢葭也急了起来,忙跳了起来,道:“还什么!你倒是给我说了,再喘气啊!”
  刺槐掩面:“二姨娘滚下了山,摔得一身是血!连脸上也都是血迹!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只怕就要被闻到血腥味的畜生给叼了去!”
  众人皆大惊。
  谢葭眼睛一扫,厉声道:“白平和紫薇呢!”
  刺槐道:“在锦绣楼守着!已经请了大夫!”
  谢葭顿时觉得手脚发软:“我得去看看!”
  墨痕忙一把把她抱了回来,急道:“元娘!现在门已经落了锁,内院又正乱着,你怎么还能到处乱走!再怎么样,也要挨到明天!”
  谢葭勉强镇静了一下,看了刺槐一眼:“二姨娘……当时是醒着的么?”
  刺槐似乎是想到当时的惨状,面上有些不忍,只道:“醒着,让奴婢告诉元娘一句话……”
  “什么?!”
  刺槐低下了头。
  华姬说……她以色侍人,如今色衰而爱弛,容颜已毁,不中用了……请元娘,照顾三娘……
  墨痕顿时低斥道:“胡言乱语什么!侯爷又……”
  然而,她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屋子里开始响起隐忍的哭泣声。轻罗把知画抱在怀里。
  半晌,谢葭道:“刺槐,你跟我去锦绣楼。”
  “元娘!”刚刚从楼下赶上来的乔妈妈惊呼。
  墨痕平伏了一下情绪,忙上去拉住谢葭的手,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既吃了这一次亏,当先忍下来才是。你现在应当想着如何让华姬东山再起!那样等三娘回来了,才能有个倚仗。”
  谢葭长出了一口气!
  墨痕凝重地道:“元娘,不要让我失望!”
  谢葭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画外之音,心中稍定:“墨痕姐姐!”
  墨痕伸手揩掉她的眼泪:“没有了华姬,以后墨痕和您在一处!”
  既然是侯爷心属的未来文远侯人选,她注定要长成一颗璀璨的明珠,又怎么能在年幼时,就被这腌脏地方给埋没了。
  谢葭终于彻底冷静下来,身子就有些发软,只吩咐了刺槐继续去找三娘,白平和紫薇一定要寸步不离守在锦绣楼,督促他们去把大夫找来。
  锦绣楼。
  华姬渐渐醒了过来,看到熟悉的帐顶,才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可想到到现在还不知去向的幼女,不由得心如刀绞:“三娘……”
  一个冷淡的女音道:“你放心吧,三娘好得很。”
  华姬陡然一凛,费力地转过头来。
  刘冬儿身穿湖青绣了大片芍药的长裙,头上梳着双刀髻,赤金的缀着流苏的簪子,垂在额侧。华姬习惯了她平日的端庄,此时却觉得在那一团繁花锦簇的刺绣之中,她的面容似乎有些妖异。
  “三娘……在你手里……”
  华姬话未落,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只见一娉婷少女,从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低眉顺眼,十分恭敬。
  她低声道:“姨娘,喝茶。”
  华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
  梅晴……竟是刘氏的人!
  刘氏端起茶,喝了一口,很满意地看着华姬一口气又要喘不上来,她笑了一声,道:“我可没有害你的三娘。是珍姬让人把她带了去,反而是我,想法子把她带了回来。”
  华姬喘息稍定,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绝望:“你想要,怎么样……”
  刘氏把茶杯放在桌上,叹了一声:“华姬,到底姐妹一场,其实我又哪里容不得你。你出身卑贱,但是得侯爷宠爱,我又何时妒忌过你?反而帮着你处处打压珍姬,让你高枕无忧。”
  华姬苦笑:“你把我的女儿,还来……”
  刘氏仿佛充耳不闻,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她叹道:“可你错就错在不该不知足。有了侯爷的荣宠,有了女儿,你竟然还敢怀孕,莫非真想生下儿子不成?”
  说着,她笑了几声,颇有些轻蔑的意味。
  “你跟谁亲近不好,竟然跟元娘走在一处……我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可你非要来扎我的眼睛。雪儿三番两次在元娘手里吃了亏,我这个做娘的,自然也不能总是冷眼旁观。这丫头如今就这样厉害,长大了还得了?”
  “但她到底还小……只要废了你,就如同废了她左膀右臂!”
  华姬轻声道:“若我死在内院,侯爷必定与你生隙。”
  怎么说,她还是有几分恩宠的。若是她死了,谢嵩自然也有几分伤心。何况,自元娘落水,自己小产,然后三娘失踪,内院已经有一连窜的事情发生。若是现在她在死在内院,谢嵩就会对刘氏掌家的能力产生怀疑。
  闻言,刘冬儿倒是笑了,道:“那就让侯爷自己把你送出去好了。你死在外头,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事已至此,华姬已经心如死灰,只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三娘?”
  “梅晴。”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人,就慢慢上了前来。她手里拿了一个瓶子。
  刘氏的声音听起来似远还近,她道:“……喝了这个,身上起些疹子……我让大夫来诊你,只说你是得了天花……到时候再把你送出府去,就是了。三娘养在我膝下,你可以放心。”
  梅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柔顺,轻声唤道:“姨娘……吃药了。”
  蒹葭楼。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刺槐回来报信,说是三娘找到了。但是二姨娘突然出了风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府里的大夫看着像天花,但不敢肯定,已经派人去隔壁公主府借他们的大夫……
  轻罗惊呼道:“天花……这,这怎么能……会死人的啊!”
  墨痕默默皱眉。
  谢葭却很敏锐,道:“山上摔一跤,就摔了一个天花回来?我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三娘现在在哪儿?”
  刺槐道:“在大姨娘那里,让大娘和赵妈妈照顾着,您放心。”
  谢葭哭笑不得,怎么放心?
  “那我父亲呢?”
  “侯爷刚刚去上朝了。”
  墨痕上了前来,低声道:“元娘。”
  谢葭回头看了一眼,知画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轻罗守在一边。乔妈妈夜里没有上来。唯墨痕陪她一直等着。她心里就一酸。
  她和墨痕心里都有数,华姬莫名其妙得了天花,为防止传染,一定是会被送出府去的。这本来就是要命的病,她死在外面也一点都不稀奇。如果现在无力助华姬一把,墨痕又要如何信任她?
  谢葭轻声道:“我听说,我娘的陪嫁,一直是刘姨娘在打理?”
  墨痕若有所思,道:“是,一直是刘氏打理。”
  “有几个庄子,大约养病也是个好去处吧?”
  墨痕点点头,只又道:“刘氏经营多年……但,我看得出来……”
  “嗯?”
  墨痕蹲下来,附在她耳边道:“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庄子,在浅水涧,守着三百余亩枣林。主事的沈天佑,他父亲是先夫人的配房。现在他父亲死了,他接了手。我瞧着,刘氏多少还是忌讳着一些他。”
  谢葭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把二姨娘弄到浅水涧去养伤,说不定能……”
  墨痕低声道:“到时候,我再亲自去一趟,自有办法置办妥当那沈天佑。”
  言罢她又皱眉:“只是,刘氏把持内院,又要怎么,把二姨娘……”
  谢葭目中一狠,道:“再想办法罢!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当天,她彻夜未眠,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了学。结果不到中午,她就被抬了回来。
  谢嵩刚从宫里回来,听到动静,顿时吓了一大跳。这几日来连着事出,他只觉得自己的额角都忽忽地跳。
  雎阳馆里,秦子骞也面色发白,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谢嵩赶到蒹葭楼,墨痕迎了出来。她熬了一夜,眼下也有些发青。
  “元娘昨个夜里也一夜未睡……心里挂念着三娘和二姨娘,又不能去看,精神头大约也不好。早上也没有用膳,直接去了雎阳馆。到了午时,突然送了回来,说是吃了东西都吐了,脸色也发青……”
  入画道:“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墨痕苦笑:“这个我也没敢问,她平日回来,也曾提起过,同窗师兄带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来,这吃食,也是有的……”
  谢嵩道:“现在怎么样了?”
  墨痕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闹着呢。什么也不肯吃。”
  谢嵩皱眉:“我上去看看。”
  墨痕忙拦了一拦,道:“侯爷!如今二姨娘被查出来是天花,元娘也发热不止,难保……侯爷现在还是不要上去的好!”
  谢嵩一听,心中大急:“我上去看看!”
  墨痕不敢再拦,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嵩一路上了楼,轻罗引了她进内室。见嫡女睡在云账之中,小小的身子若隐若现,心中略安。他低声问轻罗:“睡了?”
  
  第027章 平手
  
  帐里传来软软的一声:“爹爹……”
  谢嵩阔步上前,轻罗忙掀了帘子让他坐下。
  “娇娇,别起来”,看嫡女的小脸苍白,谢嵩忙按住了她欲起身的势头,放低了声音,“躺好。”
  谢葭侧身避开他的手,把自己的鼻子埋在被子里,轻声道:“听说得了天花,就活不成了……”
  谢嵩拧了拧眉毛,道:“胡言乱语,你怎么会得那怪病。”
  谢葭又把自己往下缩了缩,虽然半个字也没有说,可是明显,她害怕得紧。
  谢嵩低声安抚道:“天花是要起疹子的,娇娇不起疹子,所以不会是天花。”
  谢葭眼泪汪汪地道:“二姨娘得了天花,听说刘姨娘要把她送到外面庄子里去……如果儿也有了天花,是不是也要去庄子里……爹爹,儿不想去庄子里,不想离开爹爹,儿还想上学……”
  她胡言乱语,神志好像烧得也有些不清楚。谢嵩干脆把她搂在了怀里,亲自喂了她吃了药。安抚了大半日,她才沉沉睡去。
  墨痕轻轻地走了上来,手里端着茶。
  谢嵩站了起来,拧了拧眉头。如今朝堂正乱,家里却又弄成这个样子……可惜薇娘已经不在了,家里到底没有一个正经的主母,自己也不能安心奔波于外。
  他道:“这两日先不要让她去上学吧。吃的喝的你们都要看着一些,千万不能让她再在外面胡乱吃了东西回来。”
  墨痕点了点头:“……方才就一直在哭,怕得紧,说是会把她送到庄子上去。我劝了大半日,都不顶用。”
  谢嵩道:“让大夫都到这儿来等着。我去趟书房。若是有什么事,再来叫我。”
  墨痕应诺。
  这样大夫就全都被拖到了蒹葭楼,锦绣楼那边,人人自危,已经全圈了起来。但因为嫡女出了事,所以刘氏反而不好大张旗鼓地把华姬送出府去。只好先等上一等。
  诊来诊去,只说谢葭是吃错了东西,再就是夜里受了凉,又受了惊吓。
  公爵府被搅和得鸡飞狗跳,珍姬却大上午就出了门去。
  刘氏忙了半日,傍晚的时候到了蒹葭楼。
  谢葭正在吃药,墨痕亲自伺候着。那个叫知画的小丫头趴在床头,附在她耳边说着话。
  “……大上午就出了门,如茵楼的吉祥说,好像是去了朱府窜门子。”
  谢葭点点头,抬头看到刘氏,只淡淡地让知画下去了:“姨娘。”
  刘氏斜睨了墨痕一眼,墨痕视而不见,喂元娘喝了最后一口药,然后抽了帕子给她擦擦嘴。她不禁眯起了眼睛,怎么看,元娘还只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姨娘,你坐。”
  刘氏就着她指的那锦杌坐了,面上并不带笑:“元娘觉得如何了?”
  谢葭却笑了,道:“我觉得顶好。不过姨娘好像不太好。二姨娘虽然要被送出去,可是刚刚我好像听说,三姨娘又去朱府了呢。”
  刘氏的眼睛,眯了起来。珍姬就一直帮着朱氏往公爵府塞人,上次被自己拒绝了。可是现在,华姬被送了出去,府里没道理不进新人的。到时候,朱大人再来说上这么一说,只怕,侯爷也就点头答应了。
  比起出身卑微,以色侍人的华姬,朱府出来的人,反而更不好对付……
  谢葭低下头,轻声道:“爹爹宠我。”
  刘氏看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墨痕,心中有了数。只怕,元娘一直在等着自己过来。只怕,这病,也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只为了拖着时间。只是,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谢葭笑道:“姨娘,这些年一直都是您照顾我,父亲也非常信任您。”
  她看了墨痕一眼,随即道:“我可以保证,这府里,三年之内,不进新人。”
  刘氏眯着眼睛,笑,眼睛的细纹闪着盈盈的光泽,有些扑朔迷离之相。
  谢葭也笑,若有所指地看着墨痕,道:“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不久以后,就要发国丧……我们是外宗爵里的头一份,三年内禁嫁娶。那么发丧之前,若是爹爹都在我这里,只要姨娘不点头,谁又能把人送到府里来……姨娘,您说是不是?”
  顿时,刘氏倒抽一口冷气。墨痕的丈夫宋铭书,是侯爷最信任的人,若是宫里有事出,宋铭书必定知道。可他竟会告诉自己的妻子,可墨痕竟然会告诉谢葭!
  而趁着未发丧之前,把人塞到公爵府里来,确实是朱氏一向的作风。那位内史令大人,就喜欢把和自己有那么点亲戚关系的侄女之流到处送人。
  一时之间,她心中的思绪就有些复杂。
  她道:“如今这府里乱哄哄的,倒扰了元娘养病。”
  谢葭又笑了起来。
  这刘氏没有斥自己妄议朝中大忌,也没有把这当成是把柄捏在手中,看来是有兴趣听她说下去了。
  她大方地道:“我只要浅水涧。把二姨娘移到那里去养病,带过去的人,我自己会挑。”
  刘氏正等着她提条件,却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不由得心下诧异。这样大费周章,而且不惜和自己撕破脸,就为了这个?
  “华姬得的是天花……”她提醒着谢葭,华姬已经时日无多。
  谢葭黯然道:“能不能活得成,也只能看天意了。她待我甚好,我只想让她重病之中,能有个清静。”
  “不过浅水涧之事,姨娘以后可以不用插手了。”
  一个浅水涧,换公爵府三年不进新人,十分划算。那片枣林每年收成都不错,可是她刘冬儿,又岂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
  她们交谈的整个过程,墨痕都站在一边。就是手里的活计做完了,她也侍立在一侧。刘氏心中渐渐有了数。
  看来还是低估了元娘。谢雪一直在她手上吃亏,她这个做母亲的看不过去想要杀鸡儆猴,倒还是其次,主要还是怕她真的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逐渐脱离掌控。但现在看来,这次出手还是唐突了些,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大意。
  不过自己虽然被从暗里拖到明面,墨痕却也一样。算一算,也不亏。这次出手太急,为了缓一缓这剑拔弩张的形势,她刘冬儿很愿意用一个浅水涧,和华姬这个已经要废了的人,来卖个现成的人情。
  思及此处,她倒是笑了,俨然又有了那种温和贤淑的气质:“那枣庄原本就是要留着给元娘做陪嫁的,现在既然元娘抬举华姬,要用来让她静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眼下你自己的身子也不适,还是紧着休息好。剩下的事情,姨娘会安排妥当。”
  她又道:“姨娘知道你一向爱护姐妹,三娘这次会跑到后山去,连累了华姬,也不是她的过错,你也不要生气。几个糊弄主子的小厮丫鬟,姨娘也会处置。虽说这打狗还要看主人,但珍姬既管不好自己的人,差点害了侯爷的血脉,却也姑息不得。”
  暗示了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是珍姬,并且自己也愿意出这个面,和珍姬撕破脸皮也好,卖谢葭一个人情。
  她倒是轻松方便,先是落井下石弄走了华姬,现在再理直气壮地跑回去弄了珍姬。然后还得到了谢葭公爵府三年不进人的承诺。
  最多就是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让谢葭心生警惕。
  可是谢葭也同样暴露了自己,还暴露了墨痕。
  刘氏又恢复了那副贤淑的嘴脸,安抚了谢葭大半日。谢葭到底道行不够,不多时眉眼间便露出了厌烦之色。她浑然不觉,不过也笑吟吟地告辞了。
  谢葭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不忿,却也只能忍了下来。
  墨痕递了一杯茶给她,道:“横竖二姨娘是要送到浅水涧去就好了。”
  谢葭这才松了一口气,端了水杯,喝了一口热水。她轻声道:“也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她把轻罗和知画都放了出去打探消息,其他人都遣了下去,墨痕独自和她呆在一起。
  宫里出了事,谢嵩在书房忙得天昏地暗,夜里又进了宫。
  刘氏就趁机把府里的事情都安置妥当了。大夫已经确诊了华姬就是得了天花,决定第二日就送到浅水涧去疗养。珍姬喜气洋洋地出去窜了门回来,结果一回来就被关了禁闭。
  她身边的大丫鬟瑞雪是许了人家的,配给了府里一个大管事的儿子张顺。这次就是张顺撺掇了几个小厮,把谢三娘引到了后山。刘氏把珍姬关了,然后把张顺和那几个小厮拖出去打了个半死。眼看就是治好,也是个废人了。
  珍姬被反咬了一口,不禁咬牙切齿。这刘氏……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自己之前,分明是去探过口风了的。如果没有她的默许,自己又怎么会指使瑞雪去给张顺递这个信……
  可是幸而事情没有深查下去,自己完全没有防备,要是她真的有心借此机会把自己废了,扬言深查,查到自己头上来,那恐怕真是连还手之力也没有了。
  瑞雪红着眼睛来给她送茶。
  珍姬长吐了一口闷气,接了茶喝了,道:“你也不用担心。若是张顺真的就废了,我也不会把你这么嫁过去。”
  瑞雪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姨娘,那刘姨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珍姬没好气地道:“谁知道。我们以后仔细着些就是了。她到底是贵妾,把持着府里的内务。这样的事情,我们忍着些,别让她盯上了。”
  她想了想,又道:“总算把那小狐狸媚子弄走了。这下府里该进新人了吧。”
  
  第028章 改朝
  
  可惜她的算盘又落了空。
  整个锦绣楼被整治一空,刘氏竟然发了大善心,让先前伺候华姬的人都跟了她过去,人送到了先夫人陪嫁的浅水涧枣庄。还让华姬的得力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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