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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雪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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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那还不如等四魔王比较靠谱。从容看着香羽走远,回头自个倒了杯茶,吃上几口点心,倒也自得其乐。宫里主子不在、管事的也不在,其余小的更加摸鱼去了,从容一个人坐在屋里,甚觉自在,正抖着脚咬一口缠丝卷时,门帘忽然掀开一角,有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小白。”

    噗!从容差点没给呛死,连咳带喘地收拾身上的碎末时,穿得红红火火的十三阿哥已连蹦带跳地进来,踮着脚拍拍她的背脊道:“小白,你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从容连忙直起身,涨红着脸请安道:“十三爷怎么来了,跟着的人呢?”

    她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胤祥笑嘻嘻一拉她的手道:“别看了,就我一个。”怎么可能?他这么个小不点怎么能在宫里乱跑?从容回握住胤祥软软嫩嫩的小手道:“四爷这会儿还没回来,奴才先送十三爷回去罢。”

    胤祥笑得就像朵盛开的太阳花,“四哥在我后头呢。”

    后头?从容一听,立时紧张道:“四爷就来了么?”

    胤祥拉着她的手,急急地想往外走,“四哥刚说要带我出宫去玩,我就来找你了,小白,我们一起出去玩。”

    一起玩?从容虽然也想看看宫外的盛景,可一想到胤禛的冷脸就心里发毛,双脚也就像粘在地上似的不肯挪动。胤祥看她站着不肯动便道:“小白,你不去么?四哥说外头有好看的灯灯看,有好吃的东西吃,比糖糖还要好吃、还要甜呢。”

    比糖还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从容这样想着,也不好跟个三岁孩子讲理,只得半蹲下身道:“十三爷,奴才得在这儿值夜,不能同你一起去。”

    “可是……”胤祥挠着小脑门,“可是四……”

    “是我答应胤祥让你跟着去的。”

    从容一下抬起头,灯火下胤禛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出去玩的,倒像是来讨债的。她小声诺诺道:“四爷让奴才去,奴才自然得去。”

    胤禛扫了一圈桌上的东西,“看你这模样,是不太想去吧?”

    “想,想,奴才日思夜想。”从容堆出一脸假笑,却被胤禛一个冷眼给顶了回去,“还不更衣?”

    从容瞅了瞅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个红得像团火,一个像水结成的冰,难为他们还能走这么近,“四爷要换哪身?”

    “是你,不是我。”

    从容低头看看自己厚重的冬衣,“奴才这可是刚上身的新衣服,别的还没这个好呢。”

    胤禛似乎不屑于再同她解释,胤祥扯扯从容的手道:“小白,你的新衣服不好看,你瞧我,”说着他转了个圈,“是额娘替我拣的,好不好看?”

    “好看!”从容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又看着胤禛弱弱道:“四爷,奴才没……”

    她刚想说没衣服换不如就别让她跟去时,胤禛却道:“香羽呢?让她取一身出来。”

    “香羽……”从容转了转眼珠,“香羽吃多了元宵,肚子不太爽利,这会儿大约还蹲着呢。”

    胤禛皱了皱眉,“你进去,左边的大箱子里或许还存着几件,你自个取。”

    “是。”从容回身正想往里走,胤祥拉住她的袍角道:“我帮你换,小白。”

    从容满头黑线,“十三爷待着玩罢,奴才一会儿就出来。”

    胤祥一噘嘴,小手扯得更紧,“四哥说要马儿听话的话,平日就得自个伺候马儿,要喂它食水、为它梳毛、还要……还要……对了,还要亲手为它上鞍子。小白,我要帮你穿衣服!”

    胤禛起先还抿着唇,后来大约是掌不住,就自去取了桌上的点心来吃。从容瞥见他弯弯的嘴角,低头对胤祥道:“十三爷,其实奴才也懂马,每日也伺候马儿梳毛上鞍的,可惜那马儿不听人话,待它再好也没用!”说完她也不敢看胤禛反应,拉着胤祥就径直蹿入了里间。

    进了里屋,从容先从箱子里翻出一件湖蓝色的棉袍换上了身,之后她又哄着胤祥为她翻找零碎东西,自个则趁机换了顶帽子。胤祥找到了东西,欢天喜地地递给从容道:“小白,你换了衣服真好看,”从容红了红脸,胤祥又道:“就是瘦了些。”

    从容对着那面大镜子照了照,发觉自个的确是有些消瘦,不过脸色倒还算润红,胤祥蹦跳着凑过来道:“你看我呢?”从容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道:“好像长高了些,也结实了些。”胤祥听了更为兴奋道:“是吗是吗?皇阿玛和额娘也都说我长高了呢,额娘还说我比从前乖,不挑东西,每回吃饭也不用人在后头追着跑了。”

    从容莞尔,伸手点点他的小鼻子道:“原来十三阿哥这么淘气,怪不得那时候看着瘦呢。”胤祥扑闪扑闪睫毛,“四哥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什么都吃,而且每顿都吃很多东西,所以才长得高,要是祥儿也想长得高,以后长得比他还高,就得乖乖地吃很多东西。小白,你这么瘦,以后也要像我一样听四哥的话、多吃些才行,不然就没力气陪我玩了。”

    从容听他一番孩子气的话语只觉得十分有趣,胤祥看她脸上笑微微的,似乎并没拿他的话当真便急切道:“真的,真的,你得多吃些才行,要不以后我可不敢找你玩了。”

    从容见他一脸认真就越发想笑,其后见他扁起小嘴才收敛了笑意说道:“是,奴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从容暗笑,勾勾手指让胤祥附耳过来道:“不过有件事得同十三爷说说,其实四爷他……”

17夜游
    胤祥拖着从容的手出去时,眼睛亮闪闪的显得十分得意,“四哥,你看,小白好看不?”

    胤禛闻声回头,怔了怔后他淡漠道:“糟蹋衣服。”

    从容拧起眉头,胤祥不依不饶,扑到胤禛怀里道:“哪里不好看了,祥儿觉得好看得紧,比画上的人儿还好看,四哥,你再看看。”

    胤禛拖过他的小手不说话,从容垂首跟在他们两兄弟身后,心里却想着她哪里配不上这身衣服了,四魔王定是看她穿得好,羡慕嫉妒恨了!

    到了宫门口,福喜早已打点妥当,见胤禛他们出来便上前躬身道:“四爷,都备好了。”

    胤禛颔首,福喜又道:“爷,真不用奴才跟去么?”

    胤禛和缓道:“不用了,你这一向又犯了风湿,还是早些回去罢。”

    福喜虽答应了却还是不放心,回头又对从容道:“小瞎子,出去跟紧着点,小心伺候。”

    从容应了一声,见福喜仍是忧心忡忡地样子便道:“福公公,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得意儿吗?有他在,你就安心去睡觉吧。”

    福喜瞪了她一眼,“得意儿是伺候十三爷的,四爷还得你小心着点。”

    从容撇了撇嘴角,小心什么呀,四魔王这德性,人家小心他还差不多!

    马车隆隆,从容和得意儿跟着车快步而行,乍然一阵透骨寒风吹过,从容鼻子发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正掏出帕子拭鼻时,车帘一掀,胤祥探出红扑扑的脸蛋道:“小白,你怎么打阿啾了,是不是冷了?”

    从容吸了吸鼻子,“还好,不是很冷。”

    “不冷怎么红鼻子了?”胤祥并不好骗,他扒着车窗,转了转眼珠道,“上来罢,小白。”

    从容吓了一跳,“奴才不能上来,要给人知道可就……”

    “上来伺候!”胤祥不等她说完就放下了车帘。

    从容呆呆地看着马车缓缓停下,得意儿过来时,她还在寻思着胤祥是不是受了四魔王的影响,刚才说那最后一句时,神情语调完全如出一辙。“快上去伺候罢,小白——”得意儿拖长了音,从容瞪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上了车。他以为上去就能暖和了吗?下面不过是吹冷风而已,而上面,万年冰山正发威。

    此刻,从容坐在车上,就如同身在冰火两重天。胤禛拿她当空气,正眼也不看她,胤祥却是喜笑颜开,坐在她身边没一刻停歇,“小白,你还冷么?”

    “不……不冷。”

    “胡说,”胤祥的小手暖烘烘地贴在她的手上,“你的手这么冰。四哥,你来试试。”

    从容“嗖”地一下抽回了手,胤禛莫说手,眼皮也没抬一下,“别理她,你渥多久,她的手都是冷的。”

    从容兀自瞪大了双眼,四魔王怎么知道她这手脚发凉的毛病,难道他试过?

    胤祥眨巴几下眼睛,天真道:“四哥,那等到夏天的时候就让小白同我睡,有她我就不怕热了。”

    当她是什么啊,冬天给哥哥暖被窝,夏天给弟弟做凉席?从容暗自不爽,胤禛却是微笑点头道:“好说。”

    胤祥一得胤禛许可,高兴到手舞足蹈,“小白,这天怎么还不热?到时候你白天陪我玩,晚上我就抱着你睡,多好?”呃?从容苦着脸看着胤祥,他还犹自不觉,沉浸在对夏天的期盼中,一时拉着从容说东说西,一时又拉起车帘一角看街上灯火繁华。从容头一回见到古代的街市,商铺货摊比邻,满街闲逛的小辫子,她新奇之下看忘了神,撘上胤祥的话头,好像两个刘姥姥般说个不停。

    胤禛看胤祥与从容凑在窗前,头碰头,手拉手,叽叽咕咕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起初他不以为意,可后来,从容的手回握住胤祥的小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双秋水更是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胤禛重重哼了一声,那两人还兀自不觉,仍对着窗外指指点点,胤禛又咳了几下,胤祥才回头道:“四哥,你也冻着了?”

    胤禛沉声道:“胤祥,出来前我对你说过什么?”

    “说过……说过要听哥哥的话,要守规矩,不能胡来。”胤祥扁着小嘴,怯怯道,“四哥,我听话来着。”

    胤禛向他一招手,“听话就该好好坐着,扒着窗探头探脑地成个什么样,还有……”他瞥了眼已然正襟危坐的从容,“主子岂能与奴才并排而坐,不分尊卑,不成体统!”

    从容浑身一激灵,这句“不分尊卑,不成体统”,分明就是对她所说。

    胤祥不知道胤禛指桑骂槐,松开从容的手,垂头丧气地坐回胤禛身旁道:“四哥,祥儿知道错了。”

    胤禛“嗯”了一声,抬眸见从容正垂首做自省状,便道:“知道记住了就好,别学人的样,提几回都记不住,过后又来装样子。”

    从容的头垂得更低,胤祥听胤禛说得严厉,也把头垂得更低,“祥儿记住了,不会再有下回了。”

    胤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缓了语气道:“记住便记住罢,怎么说得这样可怜?”

    胤祥抬头见胤禛松了脸色,立马像只小猴儿似的窝到他怀里甜甜道:“祥儿挨四哥的训是很可怜,不过若是祥儿有好吃的、有好玩儿的话,祥儿就不可怜了,不仅不可怜,还会很乖呢。”

    胤祥是很乖,那是在他有的吃、有的玩的时候,吃饱了玩累了,他便拉着胤禛的手,磨蹭着不肯再往前走。得意儿见状便要上前抱他,谁知胤祥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不要你,要小白。”

    得意儿用肘子捅了捅在后站桩的从容,闷笑道:“快,小白,爷要你呢。”从容无法,弯腰抱起了胤祥,胤祥熟惯地伸手搂住她的脖颈,将脸贴住她的脸颊,眉开眼笑。从容却是哭也哭不出来,她不仅要抱着沉沉的胤祥,还要跟上胤禛急冲锋般的脚步,再加上汹涌的人潮,要不是得意儿还能为她挡开少许人流,她可真是要喊救命了。

    一路走过几处耍把式的人堆,胤祥忽然一指前方,在从容耳边兴奋道:“四哥,那是做什么的?”从容艰难地跟在胤禛身后挤进了人群,却见大树上挂着几只式样别致新巧的灯笼,树下的中年汉子则乐呵呵道:“各位,谁能猜出我这灯笼上写着的灯谜,我就将这灯笼给谁。”

    底下有人道:“要是都猜出来呢?”“那就都给他,”汉子背负双手,显得十分笃定,“不过不是我自夸,我这灯谜可不是这么好猜的,能猜出一个就不错了,都猜出来……嘿嘿。”他摇了摇头,显然不认为有谁能有这本事。

    胤祥才不管什么猜灯谜呢,他只是盯着一只走马灯,眼睛眨也不眨,“小白,我要那个。”从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那只走马灯上画的是儿童嬉戏捉柳的场景,转动时,柳花飞舞,那些儿童也是奔跑跳跃,十分热闹有趣,画旁写有一句诗:闲看儿童捉柳花,打一生肖。

    从容在猜谜这方面本就是个菜鸟,更何况是古人那种文绉绉的谜面?她边看边摇头道:“奴才猜不出,还是让四爷来猜罢。”胤祥闷闷道:“祥儿还想得了之后给四哥玩呢,怎么能让四哥来猜?”从容侧首看看胤祥,这个小不点儿虽说有些自不量力,不过对他的四哥,还真是挺有心的。

    从容耐下性子,细细地将谜面看了又看,捉柳捉柳,就是待在树下等柳花飘落,那么不就是守株待……从容灵光一现,兴奋地正要说出谜底,那边已有人悠悠道:“是兔。”人群中一阵拍手称赞,那汉子取下走马灯,递给胤禛道:“不错,小兄弟,给你。”胤禛并不伸手,身边得意儿接过后,他才取了递给胤祥。

    胤祥拍着小手,满脸是笑:“还是四哥厉害。”

    胤禛淡淡一笑,那边忽有人嚷嚷道:“你不是说你的谜难猜么,怎么个黄毛小子就猜出来了?”

    “对啊对阿,还敢说什么难猜?”

    那汉子脸上挂不住,搓着手道:“小孩子家,碰巧而已。”

    黄毛小子?碰巧?胤禛蹙了蹙眉,看着胤祥低低道:“祥儿还想不想要灯笼?”

    “想,”胤祥边把玩着走马灯,边道,“可祥儿猜不出。”

    胤禛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还没待从容听清,胤祥已扬起小脑袋,大声道:“剩下的谜底连成一句,就是九衢争骤。”

    围观的人群先是一阵静默,随之而来的就是啧啧赞叹声、叫好声。那汉子灰白着脸色道:“小娃娃,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自个猜出来的。”

    那汉子显然不信,“小娃娃,别混说,你认不认字还难说呢。”

    胤祥让得意儿取下余下的灯笼,自己则笑嘻嘻看他道:“要不我给你出个谜吧。”

    汉子道:“好。”

    胤祥道:“左羊相交共一心,打一字。”

    汉子冥思苦想,胤祥一手拿走马灯,一手搂紧从容道:“小白,走了,咱们再到前头去。”

    那汉子见他们要走,急忙道:“小娃娃,慢走,刚才那个,是不是个养字?”

    “不是。”

    “是个恚字?”

    “不是。”

    “那是什么字?”

    “不告诉你。”

    等走出老远,从容问胤祥道:“十三爷,究竟是个什么字?”

    胤祥咧嘴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得问四哥去。”

    从容满脸疑惑地看向胤禛,胤禛只当没看见,负手快步而行道:“前面有捏面人的,我去看看。”

    “面人?”胤祥两眼放光,急着指挥从容道:“小白,快跟上。”

    从容大口喘气,这小子,想累死她啊?

    在看人捏了几个面人,同从容分食了一串糖葫芦和数只桂花小元宵后,胤祥趴在她的肩头沉沉睡去。胤禛还在往前走,从容却已跟不上他的脚步,此时此刻,她已丝毫感受不到风中的寒意,只觉得肩上沉重,手脚也快断了,正暗自叫苦不迭时,肩头忽然一轻,有人抱过了睡梦中的胤祥。

    从容长出一口气,感激地看了看正为胤祥扯紧风帽的胤禛,得意儿上前小声道:“四爷,让奴才来吧。”

    胤禛摇了摇头,“车停在哪儿?”

    “就在前头巷子里。”

    “那你前面带路。”

    “是。”

    得意儿领命在前开道,从容揉了揉酸疼不已的手臂,正揉肩头时,胤禛缓下脚步道:“刚才怎么不叫着换人了?”

    “奴才不想吵醒十三爷。”

    胤禛侧头看了她一眼,“明日有你好受。”

    从容愣了愣,见他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才会过意来,“算了,只要十三爷高兴就好。”

    “倒知道让他高兴,那么我呢?”

    从容压根儿没有听见胤禛这句酸酸的话语,她的心神全都落在了不远处,那个于灿烂烟花下,抬首仰望夜空的少年……

18共舞
    不远处的酒楼门口,那个被人簇拥着走出的少年正停驻了脚步,仰首望向夜空。此刻天际烟花正灿,而那少年的风神,却似比眩目烟花更能令人驻足,已引得不少人停下脚步,悄悄打量私语。少年丝毫不觉,与身边人低语几句后信步走下台阶。

    从容的目光追随着少年的身影,她倒不是全为了他的醉人风姿,她只是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她曾经远远见过,至今还印象深刻的人。

    “四爷,那走过去的不是太子爷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得意儿见胤禛和从容都停下脚步,回首看清后便问了一声。

    胤禛侧首看看失魂的从容,冷淡道:“这么多人,不过去了。”

    从容听了,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他就是太子么?不像阿。”

    “不像什么?”得意儿摸不着头脑。

    从容红了红脸,她是觉得以太子这张脸来看,一点都不像书上所说的暴虐无常、利欲薰天,男女通吃倒是有可能的,因为太好看了,男女两相宜嘛,“不像,长得和四爷不太像,和别的爷也不太像,比较不一样。”

    得意儿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胤禛则干脆抱着胤祥直冲往前,将从容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什么嘛,就算她说错了,也不用把她扔了吧。从容咬了咬唇,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太子此时早已隐没在人群之中,就如在空中消散的烟花,从没出现过一样……

    过了年,从容依然在胤禛房中值夜,惟一的变化就是胤禛不再冷嘲热讽的捉弄她,而是直接将她视为人形抱枕,除了必要的吩咐之外,他都对她不理不睬。从容对此十分不适,她又无人可问可说,最后实在忍不住,才找了个机会向福喜求教。

    福喜嗑着瓜子道:“爷哪里不一样了?”

    “他不跟我说话。”

    “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话?”福喜吐出两片干干净净的瓜子壳道,“爷是爷,奴才是奴才,本来就无话可说。”

    “可他从前还会同我说几句呢,”从容也取过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

    福喜看从容吐出两片带肉的瓜子壳道:“就你这德性,爷能不生气么?”

    从容扁了扁嘴,“我这几天可听话了,他说朝东就朝东,朝西就朝西,要抱……反正连嘴都没跟他犟过,他怎么还是一副我欠他钱的模样?”

    “球,”福喜伸手敲一下她的脑门,“做个好奴才不仅得听主子的话,还得揣摩主子的心思,为主子解忧。你知道爷最近在想什么,在愁什么吗?”

    从容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福喜见从容一幅朽木不可雕的样子,摇了摇头,“瞧你这样儿,活该吃爷的冷眼。算了算了,后面这话我只说一遍,听不听在你。”

    “什么话?”从容眨巴眨巴眼睛,将头凑了过去。

    “听说前几天有什么博尔都噶尔的使者来京晋见皇上,皇上除了平时给的赏赐之外,一时高兴又说要举行宴会招待他们。太子爷听说后就向皇上请缨,说是由他出面招待,又说按洋人那边的规矩,要举行什么……什么舞会。”

    “舞会?”从容瞪大了眼。

    “是啊,都说是洋人的新鲜古怪东西,太子爷最近和几个洋人热络,所以就想出这么个玩意儿。”

    “皇上能答应?”

    “皇上总不太驳太子爷的事,说是按他说的办,这不,宫里头这几日都在忙活呢。”

    从容想了想道:“那办舞会关四爷什么事,他愁什么?”

    “太子爷的帖子已经来了,四爷总也得过去阿,到时入了场,若是不懂西洋规矩闹出什么笑话,爷的面子上怎么好过的了。”

    “噢,”从容终于想到将一直抿着的瓜子壳吐了出来,“这不是好办得紧?找几个洋人来教教不就得了,再不成问问也好。”

    福喜斜了她一眼,“宫里头就这几个洋人,这几日都给太子、大阿哥给请去了,余下的只好自找门路。四爷这才多大岁数,又去哪里找人?”

    从容若有所思,福喜道:“我这把老骨头是帮不上忙了,至于你嘛,能不能想出个法子解了爷的烦恼,别让人小看了爷,就全看你自己了。”从容转了转眼珠,要说别的也许她帮不上忙,要说到什么舞会规矩,乃至于跳舞,她可比四魔王这种木头桩子好多啦。

    晚间胤禛归寝,一掀帘就看见从容笑意盈盈地恭候在侧,他有些奇怪,不由就多看了她两眼。从容笑得越发灿烂,胤禛的心里就越发纳闷,在这之前,他也曾见从容这么笑过一次,那次是她弄了些不怎么样的元宵哄着他吃,这回她又是这么个笑法,不知道又弄出了什么古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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