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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文]宠妃-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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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靖雯满心不甘,忿然在宗政霖面前揭破慕夕瑶身份,竭力将其说成无甚大用之人。
她嘴里“后半生的废人”,此刻正微微仰着头,望着将要被云层彻底掩盖住的月色,索性就提了裙摆,十分随意落座台阶之上。向前舒展着腿脚,两手撑在身侧。身后是屋里女人怯怯请命,掌控她生杀予夺的男人,却是半晌无有动静。
终究还是要于此事上做过一场。
慕夕瑶心底并无畏惧,反倒是对宗政霖反应,颇有些好奇。
正 着腰间流苏,身后木门却被人缓缓推开。黑夜中自门缝透出那道窄窄的亮光,慢慢延展开去,柔和光亮。
熟悉脚步声响起,男人脚踏亮金绣纹朝靴,站定她撑在石阶之上小手近旁。
缓缓仰起脑袋,停在她身侧的男人,这般仰望看去,更是高大英挺,威仪不可触犯。目光落在他太子蟒袍衣摆处,今早上替他打理过的绶带,流苏竟是丝毫不乱。
他亦俯首,静静盯着她端详。眼光里意味,慕夕瑶拿捏不准。
就着门里烛火,宗政霖背负双手,专注打量她两眼。脚下毫无姿仪,随意坐着的女人,脂粉不施,芙蓉素面,十分清丽。面上也无甚惊怕,镇定得很。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一圈,正皱着眉头盯着他腰间配饰?
她此番神情,已是坦坦荡荡告知他,于万氏不妥,她早已察觉。
屋里那女人用心险恶,存心挑拨,他又何尝不知。
“您在疑心妾。”
骤然打破两人间沉默,由她当先开了口。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宗政霖背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握拳。她所言不差,他如今满心俱是对她琢磨猜度。
这男人……无奈叹口气。见鬼的帝王脾气。
秀眉微微蹙起,似有不悦。“妾与她不同。”明明白白说与他听,也透出她心下不快。她与万靖雯那女人,不同之处多矣。
那女人是重生不错,可她却是另有来历,干掉过重生女的异世来客。这话慕夕瑶答得理直气壮,毫不羞愧。
宗政霖望着她的眼眸动了动,依旧未曾应声。
“你与臣妾不同?何处不同?”半倚着身子,站得歪歪斜斜的女人发髻散乱,赤红着双目。面上尤带泪痕,望着她的目光实为不屑。
“你明知他将来是何身份,便处心积虑处处迎合于他。莫不然,哪有你今日风光!”离得几步远开外,遥遥一指指着她,万氏已没了顾忌。
再接着,却是泪捷于莹,痴痴盯住宗政霖侧脸,语带质询。“臣妾一腔真心错付,如今,却是轮到皇上被女人愚弄。她这般虚情假意,贪慕虚荣的女人,哪里值得您将她放在心上,时时记挂。”
噗咚一声摔倒在地,万氏自知在劫难逃,末路之际,满心满眼,余下都是对身前男人深不可述的怨怪。
“您钟情于她,可惜,慕氏不过做戏。”哈哈大笑着,女人已然没了怕性。“臣妾便是入了黄泉,也要睁大双眼看着。看您这辈子也得不到那贱人真心!”
此话阴毒,一直阴沉着面孔,鲜少发话的男人,终是缓缓回转过身。
见他当真动了杀心,再是等不得,慕夕瑶一把拽住他衣摆,扬着脑袋,眼里满满都是安抚。
“您又何需与她动气。她虽被迷了心智,然则未尝就没了用处。”
复又转头看向万氏,慕夕瑶轻哼一声,便这么拉扯着宗政霖锦袍,一点不客气站起身来。
“收起你没用的把戏。妾也不妨明着告诉你,妾与你最大不同,便是之于这男人,”戳戳他臂膀,终是使得宗政霖回眸与她对视。
万靖雯正满心等看她如何在宗政霖面前情真意切令他释怀,却听那女人轻嗤一声,十足张狂放了话。
“若非他此等身份,当初妾也不至,百般对他看不上眼。”
实话,大实话。
就因为太过真实,引得被她嫌弃的男人,骤然凝眉,一双凤目重重拢着阴霾。
第三九九章 脚印
百般对他也看不上眼。
这般真切知晓她当初心境,此时想来,心下滋味难言。
被他一声不吭,沉沉注视良久,只她二人的内室中,慕夕瑶低垂着眼睑,对周遭凝滞气氛,恍若不察。
手腕还有些微微 。自她叫嚣过后,宗政霖便一直阴沉着脸,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拽了她手腕,拖着人便往慧仪宫中行去。竟是连殿门口万氏,也没发话如何处置。
被他拉拽着,跌跌撞撞走在青石板小路。那时候慕夕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男人果真糊弄不得。不过是疑心她目的不纯,竟比收拾起那来历不明的还要来劲儿。
看他今日对万氏生出的杀心,若有一日换做是她……千刀万剐,削成人彘恐怕都是轻的。
记起等候在偏殿,看见他二人这般情形自拐角出现的赵嬷嬷与蕙兰,慕夕瑶稍有愧疚。原本她计划得好好的,甜蜜蜜相携回宫这一幕,被万氏临死反扑,咬得她不得不临时改了主意。慧仪宫中,她这做主子的,越发没了信赖可言。
紫檀木圆桌对面,宗政霖瞧她一副老实样子,他不发话,她也就跟着静默。早在她靠近殿门外时,他便听出她熟悉脚步声。知她既是跟了来,便铁了心不肯罢休,索性就放她在外头,他要打探之事,那会儿已大半解了疑惑。
重生……万氏皮囊包裹下,实则丽安郡主上一世灵魂转世。他也猜测过,莫非她亦当如此。
可她说了“妾与万氏不同。”他便信她。往日她再是胡闹,却从不与他谎言敷衍。这般傲骨,她自来便有。
更令他耿耿于怀,却是她或许另有法子如万氏那般预见日后,才如那女人所说,迎合他喜好,一切不过是伪装。
“你亦知晓孤他日定能御极天下?”
“是,妾入府前便已清楚,即将嫁与哪般人物。”
很好。对她如今坦率,宗政霖心里只余恼恨。她向来不吝干净利落与他气受。
“孤且信你。”
“妾从未怀疑,太子殿下会质疑妾说过的话。”这时候他说信她,惟独只能为一事。而她今夜亦是为此事,才去了永安宫中。
只需消除他对她重生猜忌,旁的,她通通不惧。
半边面容映在光亮中,女子微微抬起的眼眸,清澈澄静。这般淡淡应了他话,引得男人 扳指的动作缓缓停滞。
她这话,却是对他信赖有加。
“妾记得太子殿下允诺过,对妾不愿开口的秘密,此生绝不追问。”
依旧只垂着眸子,叫宗政霖如何也看不过眼。这样疏离姿态,实不讨喜。
“然。既先应承了你,此话依旧作数。”
“既如此,太子殿下,轮到妾有笔帐与您清算。”女子突然抬起的面庞,神色平静,眼里光华盛美,奕奕灼然。
她在生气。从她眼中读出慕夕瑶此刻内心火气,宗政霖瞳眸微微一缩。
原该是他寻她问罪,那句“看他不上”,至今令他如鲠在喉。到头来却是她先声夺人,反倒叫嚣着与他说道?
还没等他开口发话,却见那女人豁然起身,几步来到他跟前,竟是不管不顾,冲着他狠狠一脚
——踹在胫骨。
又快又狠!长久以来对她不曾有过防备,这会儿却是平生头一次吃了女人的亏,太子殿下闷哼一声,有片刻怔愣。
“怎就还不允妾看您不上眼了?”撒泼之后,这女人气势更盛。
“选秀之前,爹爹与娘亲一直打算给妾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不求闻达显贵,只求富足安康。嫁过去之后能替夫君绵延子嗣,掌家打理后院,做个贤惠主母,一家人和和美美,这辈子也就叫他们彻底放了心。”
“奈何事出有变,遇上大选提前。那会儿妾一家子人,心里都是极为忐忑。”除她之外。
“终选知晓被留了牌子,还指给您做了庶妃,之后事情,您也是清楚。那会儿妾一门心思想着与您相敬如宾过日子,不想您却带了妾去梅园……那啥。”
说“诉情”好似太矫情了些?
“当日妾的不情愿,您看在眼中,是与不是?”两手叉腰,怒目而视。
太子殿下端坐的背脊些许僵直。
这般说来,确是他迫她在先。
“为着个不相干的劳什子才人,您拽着妾走了一路。心疑妾不说,这会儿也没给个好脸。”越说越来气,又一脚招呼过去。
方才力道使得大了些,这男人铜皮铁骨,打熬过的身板,她踹得脚尖有些发疼。这次学了教训,不过做做样子,在他袍服上落了个脚印儿。
怔愕更甚。再想不到,她竟有胆子故技重施。
“您瞪妾妾也不悔。这会儿妾气终于顺畅了,话也说完,不耐烦再瞧着您。”趾高气扬提着裙摆,留下一声清清亮亮的哼哼,竟是独留了背后男人在外间,自个儿转过屏风,眨眼就没了身影。
今晚上对宗政霖震惊太大。头一回被女人嫌弃,头一回被女人动手动脚,头一回有人跟他说,“不耐烦瞧您。”
太子爷活了这许多年,往日都是被人敬着捧着,后院里女人更不用说。此刻被人发火冷落,这滋味,宗政霖半晌没回过神。
进了里间,慕夕瑶坐在铜镜前抬手拔了头上玉簪。
万氏那脑子,终于在临死之前清明一回。想叫宗政霖生出猜忌疏远于她?用在旁人身上,还真能叫她得了逞。
可偏偏遇了是她,她半点心虚愧疚皆无。莫说她未必就如同万氏所言全是逢迎。便真就是了,也是那男人给恫吓的。
径自往净房梳洗一番,小耳朵竖起偷听外间响动。知晓那男人不曾离去,慕妖女嘴角一勾,脚上绣鞋得意踢出老远,滚进寝塌里边,拉过锦被盖着,缩着小身板安心入眠。
被她落在外间,宗政霖目光一直盯着锦屏上那女人自个儿忙活的身影。直到她真就一声不响安置了去,终于端不住架子变了神色。
依她强词夺理那番说法,他该于心有愧?
低头看着太子蟒袍上两个清晰分明的半脚掌印,男人俊脸黑沉,眉间跳了跳。
有恃无恐!该死的居然反将他一军,骑在他头上诸多放肆。
内室之中,男人抬着手臂挑起帷帐。高大身形笼罩住榻上那团小小人影。
俯身正要逮了人起身,却见锦被下缓缓探出只小手。
那雪白的手掌,轻拍两下外间空出的地儿,被子里传出一句嗡嗡催促。
“上来,给抱。”
第四零零章 梦魇
当真褪去外袍,只留一身里衣上了寝塌,宗政霖也没闹明白,怎就无缘无故顺了她心意。
方掀了被子躺下,那女人背着身子,小 一挪腾,便自顾自偎进他怀里。
刚才还吵着“不愿瞧您”的女人,这会儿老实不客气使唤上了嘴,“您胳膊肘顶妾背心不舒服,抬一抬给枕脑袋底下才好。”
身后男人呼吸一顿。半晌过后,结实有力的臂膀果然微微托起她脑袋,复又放她在臂弯,叫她安心睡了去。
耳边是她柔柔浅浅的鼻息,宗政霖眸色沉沉如墨,视线落在她披散月白袍服上的墨发,眸子里似有光华闪过。
经她闹上一场,他却是想明白她用意。这女人,将彼此间本该暗地里滋生的那番隔阂猜忌,透过一出别扭,生生提到了明面。像是她一脚踹在他腿上,胫骨上稍有刺痛,也跟着将他心上刺了一刺。好在,她便是宁肯直面两人间不痛快,也不愿受气的性子。好在,他与她脾性相投。
她胆敢这么当着他面再三冒犯,是她信他。而他相较她的大胆坦率……宗政霖不觉便闭了眼眸。
左手摸上她臂膀,缓缓下滑,直至探到她手腕,方才动了动指尖。拉她回来时候,力道有些失控……
梦里上一世许多画面流转过去,最深刻,还是定格在那男人一身皇子袍服,扔下“她”独自一人离去的背影。
那样冷漠的身影,像是张老旧的画卷,色泽黯淡,连轮廓都有些模糊。可就像融进了骨血,再是清浅,也叫“她”觉得但凡触碰,便是彻骨冰寒。
不是她。半梦半醒间,慕夕瑶恍然,这样深沉的绝望哀伤,缘自那番记忆。梦里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绵延不绝的阴雨,淋落的,是那女人后半辈子心殇。
这是她第一次,在梦中“身临其境”,体会到上一世这幅身子的主人,如何为着个男人悲怆郁郁。而“她”记忆中的皇子府,竟是个破落院子。
她立在一处陌生院落中。想来该是“她”身为侍妾时,府里给安置的小院。当中那棵老榆树,光秃秃枯萎了枝干。树干底下那处花圃,零散堆着几盆开败的芙蓉。再边上,却是一架老旧的摇车。
心下有些憋闷,这才想起,“她”是三度承受丧子之痛。这样斑驳了釉彩,里面只放着小儿穿旧的衣衫,一旁还摆着个长命锁。在满院子铺天盖地灰白凄冷中,只这架摇车和里间用物,尚带出些暖色。
那女人埋藏心底,最后的挂念,恐怕也就当初那三个与她无缘的孩子。
脚步有些沉重,她在“她”的梦里,慢慢步上台阶。十分不甘愿的,像是被人牵扯了手脚,慕夕瑶只觉身子像被人束缚住,绑着她往主屋里靠近。
大开的房门里,突然就传出了歌声。是青州广为流唱的“青音”。节拍徐徐缓缓,尾音拖得老长。在空旷无人的院落里,蓦然就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惊悸。
肩头早已被淋湿,脚下石板上渐起的水滴,浸得绣鞋缎面也浸了凉水,从脚底便透出股冷意。
终是登上末一级石阶,才落定站住脚步,便见主屋里东墙角,一个女人披散着发髻,手执一柄梳篦,坐在扶手椅上,侧身对着她,一个人低低哼着曲调,慢慢梳理长发。
心口蓦然便痛了起来。慕夕瑶皱了皱眉头,这锥心之痛,像是切身体会得到,太过真实。
卯时刚过,身边小女人突然就有了动静。
宗政霖眸子睁开,才就着朦胧光亮看清眼前之人,瞳眸立马就是一缩。
她蜷缩着身子,小手抚在心口,面上表情像是极为悲怆,睫毛眨动着,眼角有泪滑落。
男人骤然就清明了神智。她这样 样貌,甫一得见,便叫他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娇娇。”半坐起身将人抱在怀里,拇指替她抹去泪痕,宗政霖眉心紧皱,俯身轻柔唤她。
梦境突然就颤动起来。像被人拧动着,眼前景致如同漩涡般盘旋席卷。惟独屋里坐着那女人,缓缓 鬓发,一双空洞的眼眸,像是望着她,又像是透过她望着外边那院落。
那一刻四目相对,慕夕瑶心下剧震。
没有灵魂。
那女人像是个离魂的傀儡,暮气沉沉,毫无生气。面庞与她三分相似,神情却是木讷死硬。
是了。她从未比这一刻更清楚当下不过梦境。冥冥中像是能够感应,眼前之“人”,便该是那残魂的投影。只带着记忆,旁的再无其他。
“夕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呼喊,梦里画面自那女人开始,蛛网般撕裂开去。
“夕瑶。”再睁眼,双目似有酸胀,而眼前,却是他剑眉紧皱的俊颜。
宗政霖。方才,在梦里,妾看见了她。
总算将她唤醒过来,对上她目中恍惚,男人抱着她的臂膀略有收紧。“娇娇?”
太是不寻常。平日嬉笑倔强之人,何事惹她梦中难过?
“殿下方才不是这般唤妾。”心口竟真的有些犯疼。看来,那残魂也不是对她毫无妨害的。
眼角湿润,侧脸上稍有紧绷之感。是流泪了吗?方欲抬手揉了眼睛,却被这男人包裹住手掌,叫她本能抬头探看他意思。
“何事伤怀。”她既已清明,方才那声软语,他便也收了起来。这般行之于外表露情意,叫她知悉已然不自在。当面唤她,却是着实难为情。
“妾好像梦见了自己在屋里唱曲儿,园子里摆放着空空的摇车,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小院很破落,也没见着您身影。”小手揪紧他衣襟,脑袋朝他怀里深埋了埋。
“殿下,妾觉得……很冷。”
刹那心就刺痛了下。带着薄茧的手抚在她发顶,宗政霖凤目黝黑,眼底太多情绪被死死压抑克制。
俯首靠近她面庞,男人温热鼻息暖暖扑在额头。
是他的不信任,叫她胡思乱想,听信了万氏那番说辞?
被他牢牢扣在胸前,眼角眉梢俱是这男人小心翼翼轻柔碰触。 依旧浸凉,却叫她放软了身子,依赖靠在他怀抱。
被梦境魇住,这事情她也是第一次遇上。不知是否与昨日有关,但受了委屈,定然要叫他知晓,由他分担。
心里正暗自不平,却听耳畔低沉响起这男人沉甸甸的话语。
“孤的不是。再不会叫娇娇难过。”
上一世也罢,梦境也罢,那般结局,绝不会是她。
第四零一章 决心
“妾,恭送良娣娘娘。”
身后大门缓缓闭合,慕夕瑶回转过身,看着庭院中等候那人,慢慢便扬起了笑脸。
自她得知万靖雯一副身躯里装了两个灵魂,脑中就有重重猜想。她能强夺了原主记忆,是不是万氏本尊也能窥得包氏一生?
催眠是最好,可惜她使不出来。那摇摇晃晃的玩意儿,她看着眼花。
最后还是靠着玉姑给的镇魂香,将包氏迷晕了过去。平日里做主的被镇压住,出来的自然是懂进退之人。
方才恭敬与她行礼告退,便是真正原主。容貌还是圆盘似的脸蛋儿,比太 中良娣包氏差之远矣。可神态举止却是乖顺得很,一看便知眼前女人,才是当真在后宫吃了太多教训,学得谨小慎微。
“当时妾年幼,甫一被她强占了身子,脑子便是抽痛得厉害。像是硬生生被灌进来许多陌生东西。妾看见了她的一生,也看见了自个儿老死宫中,无宠无嗣。”还看见了您,与今日截然相反的命途。可这话她十分知趣,半字不提。
慕夕瑶温和笑着,心下了然。临死之际,这女人还算聪明。
“就是因着负担太重,妾只能大多时候都在沉睡,否则一睁眼便是头晕目眩,脑子像要崩裂开去。”
两个女人相对而坐,俱是平平淡淡,半点看不出一个即将赴死,一个深藏隐秘。
一番话问下来,慕夕瑶实在遗憾。包氏如何得了重生机缘,便是她自个儿也闹不明白。除了打探到一些往后能用上的消息,最感兴趣之事,却是半点头绪都无。
罢了。或是缘分不到,强求无用。
“见着她未曾觉得不舒坦?”若非曾经应过她,万氏会交由她处置,宗政霖是决不愿她再与此人有任何瓜葛。那日早间她躺在他怀里,被梦魇住,小模样太是可怜。
摇摇脑袋,被他带着上了轿辇,慕夕瑶不觉好笑。
那日哪儿是真就怕了,无非是觉得气没撒够,吓他一吓。可惜好像装得有些过头……
“妾留她无用,您自个儿处置去。”
“这会儿不稀罕了?”手腕淤青虽是散开了些,只心里愧疚,便惯用拇指摩挲两下。
“凑够了热闹,妾等着您给寻仇。说来她也没就多么稀奇,妾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琢磨着那女人不过比妾多长了个脑袋瓜子,还是有缺陷的,不当用。”
包氏入魔似的一心想着要除掉丽安郡主,若论对“自个儿”心狠,她当仁不让拔了头筹。
老尼姑这是指点人呢,还是糊弄人?脑子里转瞬就想起另一个和尚,慕夕瑶嘴角一抽,安国寺住持那“凰命”之说,这会儿早被她看做了笑话。出家人不打诳语,尼姑和尚害人不浅。
重生遇上批命的,比遇上她这穿越的,还要来得凶险。这不,万氏就丢了命。赫连氏也没落得了好。
不过短短两日,太 中又起了变化。
才人万氏嫉恨同一宫里住着,才进东宫不久,便被太子殿下连番招寝的良娣包氏,竟丧心病狂于饭菜中投毒。这事儿正巧被郡主身边顾妈妈逮了个人赃并获,万氏自个儿亦供认不讳,当堂画了押。
赫连敏敏乃东宫半个主子,除了大感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一个老实人,要真发了狂,怎就不冲着那慕氏去,偏偏选了个威胁差了许多的包氏下手。
直到宗政霖专程去了趟玉照宫,原本还存着遗憾看戏的太子妃,已是恨不能将万氏活剐了,生吃她血肉才好。
她一直疑心害她之人乃府里最不打眼的安氏,苦于没有证据,一直都叫人盯着长信宫,半分不敢懈怠。没成想竟被那贱人骗了过去,险些放过真凶。早知她是西晋布下暗棋,自皇子府那会儿,她就该日日里折磨她,叫她没一日安宁日子可活。
宗政霖如何与赫连敏敏“道明真相”,慕良娣没功夫理会。这会儿她正捧着个物什,怔怔出神。
怎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屋里只余墨兰,旁人都被她遣退了去。当初她答应朱锦保她一家子性命,没成料到,还真就得了善果。
“您没揭穿她身份,永安宫里除了跟着万才人的一干老人落了罪。她与几个不打紧的丫头婆子,不过挨了板子罚到浣衣局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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