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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之男装大佬-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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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顿了片刻,纳音道:“使君保重。”
  程平再对他行礼,便告辞出来。
  “我把使君的八音盒转送给了祖母,她很喜欢。”
  程平停住脚,转过身,看纳音一眼,再次行礼,然后便走了出去。
  临行前,程平又忙着见三位县令,跟属官们开会,给自己的刺史工作扫尾,还抽空与当地士族开了个告别会——多谢他们在云州保卫战中的倾力相助。对自己的好兄弟杨华,程平更是不舍,找了个机会,两人大醉一场,以至第二天陆允明相召,程平还带着宿醉。
  陆允明看她一眼,知道她这阵子忙忙碌碌,端的是“有始有终、有情有义” ,想到“有情有义”几个字,陆允明抿抿嘴,到底没忍心在人前给她没脸,只点点头,待她入座,说起大军拔营后云州戍卫的事。
  二月初,招讨军踏上归途。
  自那日认清了与陆允明之间的“前景”、亲自给这段感情盖了BE章之后,程平就有点避着陆允明,不能对人家负责,就别瞎撩拨了。
  程平真有点同情陆允明,与那位柳夫人,当初如果不是政治形势,多么好的一对璧人,这会子估计娃都能写诗了;后来一直打光棍,直到遇到某位渣女……
  程平渣海无边,回头是岸,每天都提醒自己“要把陆相当座主当上司”,“要有底线,不要耍流氓”……又庆幸,陆相到底是宰相,拿得起放得下,肚子里能撑船。他这把年纪,单不了几年了,等娇妻幼子在怀,再对着朝堂上面目可憎的“程侍郎/程御史”,或者偶尔想起已经辞官归隐的“悦安”,会不会写首伤感的小诗小词以示对这段夭折感情的怀念?“非关病酒,不是悲秋”什么的?
  程平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难过了。目光投向前面的主将车驾,因怕露了行迹,片刻便挪开眼去,北方的春天来得晚,还是一片萧瑟气氛,天青白青白的,远处灰黑的阡陌村庄,脚下古道残雪……
  陆允明从忽闪的车帘里看到右后方的深绯色身影,心硬地继续把目光放回手里的书册上。
  二月底,终于到达长安。
  这次战争算是在西北边界立了威,回鹘已经被打残,只要黠戛斯人不闹腾,大约西北边界能平安个几十年。
  之前对云州刺史程平的那些弹劾,因为云州保卫战的艰难和顽强,到底没有人再提——政客也是有下限的。
  对这位“门生”,皇帝是真心喜欢。胆子大却谨慎,有才华又踏实,从吴昆的密报中能看出来,他也确实一心为公。这回领着云州扛了过来,西北事解决得这么漂亮有他很大的功劳,但关于怎么升他的官,皇帝却有点发愁。
  他现在已经是正四品下的下州刺史,再放地方,就要放中州,放去哪里好呢?若放朝堂的话,真是升无可升——各部侍郎也不过是正四品下。他这样的年纪,是无论如何不能担任各部尚书的。闲职倒是有,但真让他“闲”,皇帝又觉得可惜。
  在与陆允明一番闲谈之后,皇帝终于下定决心,就让他接着回户部吧,当左侍郎,给窦七帮忙。
  对能再回户部,程平很高兴,老工作,老上司,省得熟悉环境了,再说自己本也长于经济。
  皇帝对她笑道:“襄州、颍州都出缺,我本来想让你再去历练几年,但诚之说,窦七那里实在撑得艰难,你去帮他一阵子吧。”
  程平笑着答“是”。
  虽说同阶朝官高半级,但皇帝没给“得意门生”升了官,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他又是看谁顺眼就可着劲儿对谁好的性子,于是决定给程平来点经济上的补偿,除了赐财帛以外,还赐给她一套宅子。
  皇帝还同她商量,“有一套修行坊的大宅,很是轩丽;还有一套永兴坊的,虽整齐,却有些狭小……”
  永兴坊啊……程平笑道:“臣主仆加一起不过十几个人,赁宅或是住官舍即可。”
  皇帝笑道:“哪能在京里没个宅子?既然你家口少,便住永兴坊吧。离着皇城也近,上下值也方便。”
  程平赶忙行礼谢过。
  对程平的封赏,只能采用这种实惠的处理办法,对陆允明的却张扬得多。陆允明加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赐勋上柱国,封魏国公,一时风头无两。
  程平却有点担忧,他还这么年轻,就位极人臣,而且在军中又有这般影响力,现在前面有陈相、邓相挡着,还没什么,若两位老相公致仕……面对这么一位手握权柄、正值盛年的宰相,即便再君臣相得,皇帝恐怕也有想法吧?不过想想历代名臣,谁不是几上几下?这条路本来就是有起有伏有弯道的。
  程平再返朝堂,自然免不了人情往来,比如拜见邓相。邓相似吃了神药,这么多年,一直不见老,真是个丰神俊朗的老头儿。
  邓相这个人确实有魅力。他给程平分说现在户部的形势和问题,给出指引,却不咄咄逼人,温煦煦的,犹如冬日暖阳。面对这样的老牌政治家,程平也虚心请教,一教一学,就事论事,颇有点师生的样子。
  在邓相处,程平还见到了别的几位朝廷大员。程平是后辈,听的多,说的少。出了邓相的门,程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参加了一次邓党会议。
  程平也去拜见了陈相。与邓相不同,陈相这一两年老得厉害。陈相本是个身姿英伟、面容严肃的样子,这次再见,却瘦了很多,脸上都是褶子,严肃倒还是一贯地严肃。
  另一个相貌变化得让程平心惊的是窦尚书。因窦峻的性情,程平几次回京述职都只去他门上投了个名刺而没见人,这次再见,窦尚书竟然两鬓斑白了,脸也越发地瘦,可明明上次分别时,他还是青年人模样。
  程平不由得交浅言深了一句:“尚书要注意身体啊。”
  窦峻能听出她的真心实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能回来,我也轻松些。”
  程平连忙施礼:“愿意追随尚书。”
  程平又亲自送上邀请帖——就赶在上巳节假期,在新宅办两日温居宴,也算重回“京城社交圈”的开始。
  温居宴请的客人即便不刻意区分陈党邓党,也能看出,还是邓党为主,其次是户部无党无派的同事,陈党也有——比如同住永兴坊的陆相。
  作者有话要说:  参照一代名相裴度的封法。


第133章 两个人的宴
  日暮时分; 程平带着幕僚甘彧送户部同事们出门。
  这种宴饮事; 窦尚书是照旧不掺和的; 宾客领头的是右侍郎邢斌。
  邢侍郎是原来户部司的郎中,四十多岁,虽有些胆小怕事; 能力却不差; 不然也不能在挑剔的窦尚书手下任户部第一司的长官这么多年。到陆允明卸任; 窦侍郎升尚书后,他便顺着被提成了右侍郎。
  本朝官位惯例以左为尊; 对自己这个“隔壁司”曾经的下属,现在竟然成了左侍郎,程平不知道邢侍郎是什么看法; 但看上去,邢侍郎是很合作的——席间与众同僚谈笑风生; 却又不抢了主人家的风头,很是知情识趣。
  程平最感谢的却是孟员外郎,不,现在该叫孟郎中了。
  程平田舍汉出身,等做了官; 赴宴不少; 摆宴却不多,于京城设宴规矩实在不懂多少,怕招待不周,提前七情上面地去求前上司孟季春帮着支应。
  孟季春一口答应下来; 颇有两分促狭地笑道:“侍郎有令,春岂敢不从?”
  程平佯装生气。
  孟季春笑起来:“悦安,你这几年不在,大伙儿都想念你得很。”
  程平在户部一共没待满一年,大伙儿能有多记挂?但是程平承孟季春的情。
  孟郎中实在是个妙人,在户部小半辈子,一手金算盘,然而前年才升了度支郎中,曾经平级的窦峻已经是尚书了,小下属程平出去转了两圈,再回来也是左侍郎了。但孟郎中不哀怨不嫉妒,就连酸一句,也是里面带着五分调侃,三分达观。
  孟郎中唯二放不下的,除了前年新添的小儿子,就是他的头发。
  程平的“淘米水洗发大法”并没能拯救孟郎中的头发,他的头顶如今已经晶晶亮了,好在周围还有一圈可以地方支援中央,但攒在一起也只一小绺,真真正正的“浑欲不胜簪”。他摸摸头掉下一根来,程平都替他心疼。
  程平只好又贡献出了“茶水洗头大法”,管用不管用的——试试嘛,人生总要有点希望不是?
  孟郎中今日早早就来了,半个主人似的帮着程平操持了大半天——虽然酒席是外面订的,但别的事情也不少。
  程平谢完别人来替自己温居,半玩笑半认真地特别给孟郎中多作了一个揖,惹得众同僚都笑起来,场面其乐融融。
  然后众人便看到缓缓走过来的陆相。
  众人恭候在路旁行礼,程平往前走几步迎他。
  陆允明笑道:“抱歉,我来晚了。”
  其实宴请别的部门朝臣们是昨天,今天是户部聚餐,但谁敢纠正他?
  程平笑着客套:“陆相能来,已是幸事,谈何早晚?”
  陆允明笑着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做了几年尚书,陆允明在户部积威甚重,众人刚才酒醉后的浪荡轻松似都顺着毛孔蒸发掉了,一个个庄重恭谨得似在上朝站班。
  看他把自己的客人吓得,程平在心里“啧啧”两声,陆相现在出去已经能吓哭小孩了吧?
  陆相来了,众人谁也不敢再耽搁主人家,纷纷告辞,转眼走得干净。
  程平引陆允明去内堂,又命人摆酒。
  陈胄有军功,留在了军中,程平身边的幕僚只剩了甘彧。还不待程平说请他陪客的话,甘彧已经先告罪:“彧酒醉,恐于相公和侍郎面前失仪,先行告退。”
  最后一个挡箭牌也没了,程平微抿下嘴角,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招待陆允明。
  陆允明一派温雅,似全没看见程平的小动作。
  从中午喝到日暮,程平再克制,这会子也有酒了,尤其出去送客吹了风,更觉得上头,但还是要舍命陪君子。
  程平举杯敬酒。
  看着她似带了胭脂色的双颊,陆允明抬手饮尽了杯中酒。
  ……现在流行一口闷?
  程平没办法,只好也一口闷,不想对面伸过来一只手盖在酒盏上。
  程平一怔,那只手已经把酒盏放在了案上,并扬声对门外伺候的婢子道:“去做醒酒汤来。”
  门外传来婢子娇柔的应答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宾至如归?程平抬眼,对着陆允明那似乎有点太近的帅脸,觉得过去讲究分食制、每人一个食案还是有道理的,像现在这样一桌吃饭,太容易犯规……当然,也是因为陆相长得太犯规。程平在心里叹息,这眉眼怎么能长得这般好看?不过,再好看跟我也没关系。
  “陆相尝尝这道‘筋头春’,不足一岁的小鹌鹑,烤得很是入味儿。”程平笑道。
  陆允明却没有答话。
  程平再抬眼。
  “阿平,你当真对我无情吗?”
  程平脑子喝得有点木,一时反应不过来,鸽子,无情,不对……陆相这是还没放弃呢?
  陆允明极少见她这傻头傻脑的样子,忍不住抬臂用手指轻触她发烫的面颊。
  程平彻底呆住,撇清的话还没组织起来就已经风流云散。
  陆允明从坐榻上下来,程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站起来,却被陆允明一把拥入怀里。
  “我本来想多给你些时日,让你想清楚的……”看到她明明有情却装无情,每每自苦却扮欢欣的样子,就譬如刚才那样,满眼的依恋惆怅,却偏偏要咧着嘴笑问吃不吃‘筋头春’,陆允明便忍不住心里酸酸的,也再狠不下心来。
  “阿平,你知道吗?原来每天见到,也是会相思的。”陆允明的唇轻触她的发丝呢喃。
  程平彻底让他说软了心肠,我们宝相庄严的陆相原来这么会讲情话的啊。
  搂着程平纤瘦柔弱的腰背,陆允明觉得多年来心上空缺的一块似乎一下子便被填满了。
  程平终于依照本能,也搂住他的腰,闻着陆允明身上似花非花、似檀非檀的淡淡熏香气味,程平几乎想满足地叹气,这回这节操掉得也算值了……程平用脸蹭蹭陆允明的衣服,往他怀里挤了挤,紧紧地搂着他。
  看她又无赖又娇气的样子,陆允明有些感慨地轻笑,也收紧胳膊。早年的时候,她还装乖,后来便露出了本性,主意大得能装天,口齿又伶俐,肩膀也硬,能扛不能扛的,且扛下再说。陆允明再想不到还能见到她这般小女儿态。
  “阿平——”陆允明叫她。
  “嗯?”
  程平抬头。
  看着她淡粉色的唇,陆允明搁置下想要说的话,忍不住便要吻下去,这时却听到外面婢子的脚步声。
  门外,韩秀对婢子们摆摆手,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两个婢子互望一眼,也老老实实站在门外。
  程平笑起来,松开陆允明,陆允明也松开她,却忍不住目光在她的唇间流连,看到那抹几可乱真的小胡子,陆允明皱眉轻声道:“这么丑的胡髭。”
  程平:“……”陆相你刚搂抱完就diss真的好吗?你这就是拔那啥无情的节奏啊,实力渣?
  说到渣,程平又有点心虚,得,谁也别说谁!我自己已经进化成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新一代渣女了。
  婢子们送进汤来,程平小口喝汤。陆允明不饮酒,只吃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程平也给他盛上一碗解酒酸汤。
  烛火忽闪,汤水的热气氤氲到脸上,抬眼看看对面的程平,陆允明恍然产生一种“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感觉。
  “莫要想太多,做你想做的,别的有我呢。”看程平眼睛有些迷离,在她再一次在酒桌上睡过去之前,陆允明轻声道。
  程平实在不愿破坏今晚的气氛,便点点头,心里却只是笑一下。


第134章 朝堂首亮剑
  程平第二日醒来; 赖在床上想昨晚的事; 有些甜蜜又有些心酸; 在继续掉节操和装好人中间摇摆。
  听见动静,婢子进来帮她挽起帐子。
  程平看看映着大亮天光的窗纸,“什么时辰了?”
  婢子抿嘴笑道:“已交巳时了。”
  从穿越到唐朝; 程平记忆里还没有几天是早晨九点多起床的时候。
  婢子却已经给她的睡懒觉找好了理由:“昨晚阿郎翻腾了好久才睡着; 想来是让酒拿的。”
  程平点点头; 倒不是让酒拿的,是让陆某人的表白拿的。
  婢子也提陆允明:“陆相公留下的礼物盒子; 不知道是什么,婢子没敢动,拿过来与阿郎过目吧?”
  程平再点点头。
  婢子拿过来一个木头匣子; 看大小,估计里面是玉器摆件之类的值钱货。
  程平打开; 一叠纸,竟是长安郊外一处庄子并相连的宅院、奴仆的地契、屋契、身契。陆相真是好大手笔!
  程平想了想,叹口气,让婢子把盒子收起来。对陆相来说,丢这点财; 与被玩弄感情比; 倒也不算什么。程平裹裹被子,陆允明啊……我可拿你如何是好?
  近午的时候,陆允明让韩秀去请程平过府吃饭。
  听他回禀说“程侍郎去郊外参禅了”,陆允明笑哼; 这是酒醒了又反悔了?该前思后想的时候不想,这会子想的倒多,跟回鹘人打架的悍勇呢?还孩童似的躲出去!真恨不得……
  但再“恨不得”也没用,上巳节假期一过,两人又开始忙了。
  程平再回户部,到底还需要熟悉,而且这回是户部二把手,不比原先做个小小的主事,前面有脑袋大的顶着,公事过得去就好,偶尔摸鱼也没问题。
  如今顶头上司就是以严格著称、有点强迫症的窦尚书,程平若耍赖偷懒,倒也不至于不能偷,但对上窦峻那张未老先衰的脸,程平实在忍不下心来。
  好在户部的大头——盐政、漕运,程平都有参与,甚至一些政策还是当年她的提议,故而上手很快。
  看程平每天陪自己加班,呈上来签批的文牍还真就是“签批”,无甚可修改调整之处,窦峻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悦安,有你在户部,我就放心了。”
  程平听他这话很不吉利,便劝道:“尚书,你也要好好养一养。休沐的时候出去跑跑马,打打球,莫要只闷在书斋里。也让御医开些温补的药膳方子,日常吃着,养养气血。”
  窦峻点点头。
  但事情有时候急转直下得太快。刚入夏,皇帝赐下消暑的汤饮,窦尚书只喝一口,突然哇得都吐了出来,同时吐出的还有中午吃的槐叶冷淘。
  程平正跟他说夏税的事,不提防会这样,不顾腌臜,忙上前,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又招呼人端过漱口的茶水来。
  窦峻接过帕子抹一下嘴角,程平大骇,那颜色在嘴上不显,在雪白的帕子上却很是触目惊心,这怎么看都不像只是酸梅饮子的颜色。
  窦峻却不怎么意外,适才嘴里有血腥气,他便知道了。
  窦峻的病到底惊动了皇帝,派了几名御医来诊视,却也只能说出是脾胃失调,阴血亏虚,几名医生斟酌着开了养阴止血的药来。皇帝令窦峻在家休养,好了再来,户部事由程平暂领。
  程平越发忙了起来,陆允明过府两次,每次都见她带着幕僚甘彧在书房忙。看她始终没再养出多少肉的小脸,陆允明到底不忍心再用儿女私情扰她。再说,有些事并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日久见人心吧。
  好在朝堂上常能见到,不只常参朝会,便是仗下议政,圣人也常找她问政——既是因为皇帝对她器重,也是因为户部掌管天下财经出入,但用银钱,就要经过户部。
  紫宸殿上,陈、邓、陆三相坐在皇帝下首,三省六部各主要执事官都在。程平坐在右侧中间的位置上,与左侧前排的陆允明斜斜相对。
  工部尚书张文晖正在说营造山陵的事。自国库日渐充盈以来,皇帝修建陵寝的事便提上了日程,具体监造的便是工部尚书张文晖。
  帝陵由太史令孙玉亲自选址,延续本朝自太宗以来“因山为陵”的传统,如今已经修了两三载。
  张文晖汇报了近几个月工程进度。
  皇帝略皱眉,“朕不是说了‘从简’吗?怎么进度这般慢?尤其这半载,也太慢了。”
  张文晖忙站起谢罪。
  程平有点同情他,没有现代工具,硬要凿山为陵,怎么可能快得了。
  却听张文晖道:“一则是去冬苦寒,山间又冷,化冻晚,故而耽误了些进程;再则,也是因为户部银划拨时常延迟,臣也找过两次窦尚书,见他左支右绌面有羸色,实在不忍相逼,此臣之过也。”
  趁人病,告人状?程平作为暂时的户部掌门人,忙站起来请罪。
  她回来时日浅,现在初掌户部,这事本不与她相干,照常理,面子上请个罪,紧着把缺工部的银钱补上就是了。
  陆允明看她郑重的样子,便知道她又要有事情了,皇帝到底不如陆允明了解她,等她告罪完,正要当个和事老,说和两句,谁知程平接着道:“户部主要收入,一则是常规两税,一则为盐税。此时夏税未至,能动用的银钱只有每季盐税。去岁,圣人定制,岁储粮钱十一之数……”
  程平记性不错,嘴皮子也利索,噼里啪啦地给皇帝算账,收入了多少,除去要结存储蓄下来的,又有多少要支出:南边槽船修造用多少;出兵招讨回鹘用多少;还有皇帝给太后修宫殿,礼部修大型丛书《郡县志》,当然还有这无底坑似的营造山陵……一句话,现在户部是有钱了,但也不是物质皆大丰富,只能可丁可卯地花着。
  张尚书拿天气说事,程平也拿天气说事,有时候盐税因天气原因到的晚十天半月,户部也变不出银子来不是?
  众朝臣不听户部在朝上这样摆明车马算账有几年了,不由得都有点感慨。
  先时徐老尚书爱在朝上算账哭穷,各部要钱要得狠了,老徐就开始掰扯进了多少,各部花了多少,又常不要面子地免冠谢罪请辞;
  后来陆相掌户部,他是财大气粗的,几年间盐税翻了几番,各部手里宽松许多,再说,陆相这人看着温雅,其实并不太好说话,便是邓党的也不大敢逼勒他;
  再后来窦七主事,这是个冷着脸硬抗的货,固然丁是丁卯是卯招人烦,但顶不会诉苦。
  没想到,现在换了程平,又听到算账的声音,且比徐尚书算得还仔细……
  程平却又对张尚书行礼,笑着为路上耽搁的盐税道歉。
  张尚书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有心问,那如何给江南周侍郎修造槽船的银钱从来不曾短缺,但一则这位程侍郎定已经准备好了措辞;再则槽船事是陆相起头的,这样问,倒显得针对陆相;三则,为了晚这点时日,扯出党争,针尖对麦芒,也太小家子气。
  张尚书与窦峻分属陈邓两党,工部都是花钱的事,与户部打交道多,窦峻性子又实在冷峭不讨喜,两人不对付不是一日两日了。张尚书今日只是习惯性地给政敌泼点小脏水,暗指他能力不逮,谁知被个后生晚辈驳了回来。驳了以后,却又笑着道歉,让他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陈相看程平一眼,仍然满脸严肃;邓相维持着温煦的表情;陆允明不怒不喜,垂目正坐,三个宰相一个比一个宝相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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