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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反派攻略守则[穿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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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业已过了百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仿佛永远消失了一般。而太虚宫的下一任宫主,则被传任给了皇帝当时的一位亲随。
因为和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门派子弟多为宗室贵胄,就算是普通人,也是天赋异禀的旷世奇才。
九华山紫烟缭绕,璇霄丹阙,高处不胜寒,浑似逍遥太虚仙境。不插手凡间事,不过问尘世人,就连当今圣人想见宫主一面,也得三顾九拜。
这回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出现在淮阳,要么是为了圣人的委派,要么就是三年一次的“摸骨”,也就是在民间寻找骨骼惊奇之人,收为门下亲传弟子。
淮阳与洛阳相隔迢迢,天高皇帝远,苏窈一介教谕之女,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约莫是难得出行一回,百无聊赖之余,便心血来潮想伸一回援手,这位太虚宫少宫主好心且阔绰地给了她一张价值千金的符,叮嘱她:“若有妖物靠近,此符便会无火自燃,保你毫发无伤,到时候你再来找我们便是。”
苏窈捧着符,呆呆地问了句:“我要付多少钱?”
向来喜欢将公款当泥沙洒的裴怀棠哈哈一笑:“不要钱。”
苏窈忐忑不安地回了家。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相安无事。
第六天的晚上,她在梦中被火光亮醒。
妖物来了!
她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黑影从窗户跳了出去。她吓得手脚发麻,浑身冰凉,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久,才软着腿下床关窗。
次日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裴怀棠。
他指间夹着焦黑的符箓,翻看一眼,饶有兴趣地一笑:“果然如此,区区一只幻妖啊……”
“幻妖是什么?”
年轻的修士瞥了她一眼,女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让苏窈觉得,面前这个坐在明暗光线交界的人,似乎与那天在客栈相遇时,那个朝自己爽朗一笑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敢多看,立刻垂下头。
“幻妖就是妖,你只需知道,若不把她除掉,你、你的父母、还有你照顾的那个男人,都有危险。”他缓缓问,“你喜欢那个男人吗?”
心湖里“咕咚”一声起了涟漪,苏窈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会帮你解决一切。”俊美无俦的年轻修士从高座上起身,眯起眼笑了,和煦的笑容冲淡了他居高临下时传来的威压。
“而且,不要钱哦。”
他会有危险。她要保护他。
苏窈在心底默念着。
自己是怎么失去记忆的呢?
对了,是那天给父亲送饭时,被幻术迷惑走进了陌生的森林,又被匍匐在草叶上的毒蜘蛛咬了一口,然后她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自那天开始,她的记忆就变得断断续续,偶尔是走在这条熟悉的小道上,偶尔又在一座陌生的小屋,小屋外有一片烟霞般绚烂的紫藤花林……
原来这一切不是错觉,这一切是真实的,那个男人也是真实的,自己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是真实的……
她心里摆脱纠结的阴霾,雨过天晴,豁然开朗,快步奔跑,朝着那一片紫藤花掩映下的小屋跑去——
小屋前,立着一道透明的人影,苏窈毫无知觉地从人影中穿过。
第43章 白月光和她的替身(三)
屋中一袭月白衣袍的男人长身玉立,转过身正和她拥了个满怀。
“姚儿,你答应了?”
苏窈重重点头,又浅浅皱眉,嗔道:“你这是哪里的口音啊,我叫苏窈,窈窕淑女的窈。”
“好,窈儿,我接你回去了。”年轻的王爷失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大约是自己在边疆待久了,染上了一口北方口音。
不对的,她叫姚儿,温白姚,魏紫姚黄的姚。
少女双目无神地看着屋内蜜里调油的情侣,张开嘴,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毁约,引来狐族的报复,大军压境是意料之中,她从决心反抗命运的那一日起,便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觉悟。
挡在她的父母、她的姐妹、她的族人身前,震碎内丹,以一人之力,击退煌煌万数大军。
这个古老沧桑的族群,这个尊严不复的族群,这个被百年命运压弯了脊梁的族群,终于能有一人,继承先祖的意志,擎起昔日的荣光。
用血肉模糊的爪牙撕开荆棘劈出血路的困兽,比一招斩灭黑暗的不败强者,更令人感到可怖。
作壁上观的其余妖族,收回旗帜,沉默撤退。
温白姚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回到她心驰神往的旧地。
却不想,短短六日,天翻地覆。
失去幻妖引以为傲的歌喉,无法说话,无法吐露滚烫的心声,没有关系,她是幻妖,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都可以藏在眼角眉梢中。
她坚信着,自己与他相处的这短暂却漫长的一个月,能让他将自己深刻在心里,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成了什么模样,他都可以认出自己。
她跨出一步,出现在两人面前。
年轻的王爷与她对上目光,淡淡滑过。
她又向前走一步,挡在两人面前。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她眼里闪着碎光,殷殷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苏窈也在打量着她。
这个白裙女子实在太瘦了,像一朵枯萎的玫瑰,她又实在很美,僵硬的眉眼里暗藏昔日的妩媚风姿,整个人散发着凋零的美感。
像妖一样的美。
她没有看苏窈一眼,而是直直盯着男人,却不说话。
她的眼神没有敌意,没有恨意,却莫名让苏窈感到惊慌,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王爷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没说话,水光粼粼的眼睛不躲不避地与他对视。
大胆,而又热切。
苏窈的手一下子攥紧,抱住身边人的胳膊,不安地说:“我们快点走吧……”
他目光果然收了回来,安抚般拍拍她的肩,在她耳边絮语:“你最近好像心神不宁?”
两人和温白姚擦肩而过。
她有点慌,幸好以防万一,带了纸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跑上前给他看。
他却笑了:“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我才是救下你的人,这么多天都是我在照顾你,与你立下海誓山盟的人也是我,而且我还……
她摸了摸小腹,目光一低,面色骤变。
纸上,什么字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她不罢休,提笔再写。
我是救下你的人,我叫温白姚,我不叫苏窈……
她写下的墨迹,从最后一个字开始,灰飞烟灭。
不,不……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两人已经越走越远,温白姚惊慌失措,用尽最后的力气跑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袖。
毫厘之际,她的手仿佛触碰了一道电流,整条手臂被麻痹得毫无知觉,人也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出去。
“果然是你……”苏窈紧紧攥住手心的纸符,拉着身旁的男人往后退,“她是妖,她不是人,她是妖……”
王爷皱起眉,“这就是你说的,这几日一直对你纠缠不清的妖怪?”
她确实是妖,可你说过,你不在意……
温白姚挣扎着从地上支撑起身子,紧咬着下唇,视线里氤氲出一片水光。
“不过,她看上去好似并无敌意。”王爷将苏窈往怀里揽了揽,开了个玩笑:“说不定,又是你以前救下过的人,现在来找恩公了。”
苏窈无心谈笑,摇头往后退,浑身抖若筛糠。
“幻妖就是妖,你只需知道,若不把她除掉,你、你的家人、还有你照顾的那个男人,都有危险。”
那个恍若天人的仙长,是这样跟她说的。
若不斩草除根,他们都会有危险。
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她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她中过毒,失去过记忆,甚至……差点在晚上遇袭……
若不是有仙长的符护着,她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骤然间,腹部忽然一阵绞痛,苏窈面色痛苦地蹲了下去,跌坐在地,一滩血水缓缓在地上漫延。
“窈儿?!”
她自己不知情,可王爷却于刹那间便反应过来。
“……我们的孩子?”他猛然看向温姚,眸中温柔的笑意退得一干二净,迸出对待死敌才会有的愤怒:“你果然是妖物!”
温白姚张了张口,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夺身术带来的影响,苏窈腹中本就是一个死胎,准确来说,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不出意外,这胎儿会悄无声息地在她腹中消失,而真正的胎儿在自己体内。
她摸着肚子,那里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窈儿,窈儿,你没事吧?”男人抱着怀里的少女,紧皱的双眉、担忧的目光、焦急的面色,全都是为了她怀里那个少女。
可是,她也很疼啊……温白姚伸出手,想去抓他的衣袖。
她身体四周忽地燃起一圈火焰,宛若一道樊笼将她紧紧困在其中,伸出的手碰到滚烫的空气,霎时被烫得皮开肉绽。
天为火,地为炉,这是丹鼎派太虚宫的五火符。
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贯穿身体,她绝望地接受事实,自己这一回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
她不反抗了,缓缓收回手,隔着短短的距离,隔着致命的火焰,默默地看着紧拥在一起的两人。
她发现,那个女孩身上披着的,是一件纯白无瑕的雪狐轻裘,年轻男人给她擦拭汗泪的手帕角落里,绣着一朵粗糙丑陋的紫藤花。
火焰爬上她的衣角,炙烤着她的身体发肤,身下的土地滚烫得惊人,眼前的空气开始翻滚起涟漪。
一滴晶莹的泪珠坠落,在半空化作雾气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年轻的王爷抱着怀中的女孩,略微躲远了些,抬头时与她对上目光,两双澄澈的眼睛里,各自倒映出彼此的缩影。
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惊愕迷茫。
这是个陌生的女孩,但她却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是谁呢?
年轻的王爷搜肠刮肚,他有认识她吗?或者说,他与她有何恩怨吗?
袖角猛然被抓紧,他的冥思被打断,低头安慰:“别担心,窈儿,你会没事的……”
王府侍卫驾着马车及时赶来,他不再看身后一眼,抱起苏窈,踉跄着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断藕断丝连的目光,马车正欲起行,一声暴喝平地响起:“狗男女!给我站住!”
一道红色身影掠地而起,宛若血红的流星,朝马车刺去。温白姚用尽最后力气大喝:“嫣然,你住手!”
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让红衣少女停下了怒气磅礴的攻势,马车得以抓住时机,绝尘而去,顷刻杳无踪影。
温嫣然跺了跺脚,咬牙回头朝温白姚而去:“姐姐!你坚持住,我们一定救你出去!”
两个妹妹全力扑上来,连法阵的边都没碰到,便被弹了出去。她们不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次又一次撞上来,一次又一次被坚不可破的法阵弹出。
“不用管我了,你们走吧。”
“姐姐!你有救的,一定有救的!你既然可以打跑那些臭狐狸,那也一定能逃出这破阵!”
这可不是什么破阵啊,二妹妹。
她仰起头,脸上是近乎安详的平静。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声音,几片紫藤花瓣乘风而来,树梢轻轻晃动,头顶盘旋着一群归鸟,忽近忽远。
这一瞬间变得十分漫长。
“我躺在崖底的时候,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于是我祈祷诸天神佛,神佛不应,所以救下我的,一定是妖精,善良美丽的妖精。”
本就是她擅自用了夺身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她用那女孩的身体,享受到了她从未体验过的愉悦,现在是时候该连本带利归还回去了。
其实她已经满足了,比起那些一辈子被不属于自己使命束缚的族人,她真的已经很幸运了。
风声渐起,枝叶簌簌,鸟声清啼,时间又开始流动。
有两只蝴蝶翩跹而来,紫藤花瓣翩翩起舞,如胶似漆地飞往高空,融化在耀眼的日光中。
她闭上眼,火焰从衣角卷起,轰一声,将人烧为灰烬,一粒浑圆透亮的珠子,滚落在地。
那美好的仗她已打过,当跑的路她已跑尽,所信的道她已守住。'注'
这一百五十年,真正活过的,却只有这短短三十日。
孩子是无辜的,好好照顾他,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无辜的?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温嫣然冷笑,擦了擦嘴角血迹,一一指过江门宗众人:“你们一个两个臭道士,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嘴上说着匡扶正道,可你们连正道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姐姐做错了什么?她救了那贱人,也救了你这狗男人,她所做错的,不过是困囿于自己的身份,让那贱人趁其所危,颠倒黑白!她修为尽失,无愧于任何人,你们却还要不依不饶将她斩尽杀绝!你们还分得清善恶吗?!”
决浮尘剑阵寒光凛冽地漂浮在半空,和十五年前困住温白姚的五火阵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注: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必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提摩太后书》4:7…8
第44章 白月光和她的替身(四)
江寻鹤面色微动,却未收手。
淮阳王的面色早已惨白如纸。
这个年至不惑的男人,曾经信马由缰、驰骋战场的将领,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岁,两鬓斑驳的头发在光下根根尽显。
他宠爱一辈子的王妃,其实本应另有她人。
可是苏窈做错了吗?
她不过像所有普通少女一样,倾心于一人,便想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不愿让任何东西伤害她们的二人世界。她甚至和自己一样,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不知何为正,何为邪。
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他往后踉跄几步,眼中光芒倏地回聚,望向剑阵中的白衣少女,片刻后闭上眼:“你若想取我性命,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唯有一点要求,念儿她是无辜的,请你不要伤害她。”
嫣然冷笑一声:“晚了!”
清漓郡主痛呼一声,捂着小腹半蹲下来,淮阳王额角青筋突显,怒喝道:“念儿是无辜的!你要报仇便冲我来!为何要伤害孩子!”
“闭嘴!我说过没有人是无辜的!我现在一看见这小杂种的脸,就想起姐姐被困在五火阵中时,你搂着那贱人头也不回离去的样子,恶心!恶心透了!”嫣然拔声道:“好好看着吧,各位仙长,天不降正道于我,我便自己去寻!”
清漓郡主平坦的小腹突出一个古怪的形状,疼得她连话也说不出。江寻鹤循声望去,忽地反应过来,“不好!她肚子里的是……”
“没错,是我姐姐的死魂!”温嫣然张开双臂,双目中迸发的光芒,宛若沙漠中的濒死之人,跋山涉水找到一汪澄澈的甘泉,那样朝圣一般的目光。
“狗男人,老东西,托你终身不纳妾不续弦的福,找到那贱人的血脉真是太容易了!不然你要是子孙满堂,一个个杀过去,还要废我好大一阵功夫呢。”嫣然眯了眯眼,清脆如山泉般的声音,却吐出恶毒的话语:“哦,不对,就算你子孙满堂,我也要让你断子绝孙!因为你和那贱人一样贱!我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看到你后代的眼睛、鼻子、眉毛……那些相似的地方,我更恶心,我会忍不住一个个削下来,绞成肉泥,摆在我姐姐的坟前,好安抚她的在天之灵。”
淮阳王目眦欲裂,手背青筋根根突显。
江寻鹤欲飞身闪至清漓郡主身边查看情况,只稍稍一个分神,他的剑阵便猛然一颤。
“如果你还想困住我的话,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江寻鹤。”温嫣然轻轻舔了舔殷红的嘴角,满意地看着他依言停住脚步:“对,谁都不准轻举妄动,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特别是你老东西,好好看看我姐姐的脸,看看你真正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模样,我姐姐是幻妖族堂堂公主,不是这种连杂碎都不如的贱人能比的!”
她指甲一划,一道凛冽白光在半空闪过,王妃苏窈的画像不知何时从内室飘出,被她划为两半,踩在脚底,狠狠碾了几下。
“丑!真丑!连我姐姐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不要……阿娘……”
清漓郡主冷汗淋漓,勉强抬起眼,伸手想去够这张画像。
“我数到三,你的肚子就会炸开哦,小杂种。”嫣然掩嘴笑着,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不愧是我姐姐曾经夺身过的后代,借你的身体复活,真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你应该感到解脱,因为你这条贱命,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好了,我开始数了,三、二……”
“一”字还未说出口,一道身影闪至清漓郡主面前。
年轻的侍卫不知何时从昏迷中醒来,手中一把弯刀,直指自己的咽喉,眉目间闪着决绝的冷光:“你若让她死,那么这把刀,定会毫不犹豫刺穿我的咽喉,你的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不在,她复活后若提起此事,你该怎么回答?”
他这番话果然让温嫣然投鼠忌器,她紧咬下唇,朝他伸出手,从牙缝间一字一句挤出,神色竟显出几分温柔:“不弃,你过来……”
温不弃一动不动。
“你回来,不弃,回我们身边来。等我了却这桩恩怨,我便另给你安排去处,你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不……你身上还有妖族血液,说不定能借此平步青云……”凶神恶煞的红衣少女突然换了一张脸,像温柔的邻家姐姐,“听话,不弃,我一定会遵从姐姐的遗愿,让你活得开开心心,永远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晚了,一切都晚了……”
从他昏倒在清漓郡主马车前起,一切就都已无法挽回。
“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吧,把我安插在淮阳王府,不知不觉地成为你们的内应,好一出□□无缝的计划。”他转过目光,温柔而悲伤地落在少女脸上:“可是,你们却独独漏算了一件事……”
清漓郡主无意识地靠近他,像依赖自己的影子一般依赖他。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独独漏算了一件事……
多么可笑啊,他喜欢的女孩,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好不容易有了家,却在一朝一夕间灰飞烟灭。他的母亲希望他好好活着,可他终究还是被当成了复仇的棋子,走下的每一步脚印,都被操纵者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向自己心仪的女孩伸出毒手。
够了,这一切该结束了。
“放下吧,别再执着了……”
年轻的侍卫握紧长刀,抵住咽喉,一道血丝蜿蜒而下。
闭上眼睛。
死亡的味道不再阴冷黏腻,反而像风中淡淡的紫藤花香。
母亲死的时候,也能闻到吧?
“慢着!”江寻鹤突然出声制止。
温不弃下意识睁开眼,他怀里的女孩不知何时停止了痛苦的挣扎,迷茫地看着自己重归平坦的小腹。
泡沫般的小光圈从她口中飘出,光圈散发着柔和的白芒,里头却是暗淡的紫黑色。
“是温白姚的死魂。”江寻鹤施了个小法术,温柔地将这个小泡沫包裹起来,“她……自己出来了。”
温嫣然混杂着兴奋与仇恨的表情,扭曲地凝滞着,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可能!那样的话,姐姐的三魂六魄会彻底消失,她再也无法入轮回了!她怎么会自寻死路!是你!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动了手脚,你们这些恶毒的……”
她双瞳紧缩,如遭雷劈一般,抬头看向半空。
“是不是我动了手脚,你自己清楚。”江寻鹤微微眯了眯眼,“去吧,最后和你姐姐说声再见。你该放下了……”
放下吧……
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跟她这样说。
放下吧,别再执着了……
姐姐化作灰烬之前,用口型对她说。
温嫣然跪在地上,半仰着头,她看到姐姐白裙翩然的身影,离她欲来欲远。
——不要走啊,不要放弃啊,我准备了整整十五年,只为了今天,我就只差一步了,差一步,姐姐你就能复活了。
——爹娘很后悔,他们不会再用联姻来维持族人的地位了。所以回来吧,往后这大好尘世你随处可去,为何要把一生绑在一个狗男人身上?
——还有啊,你一直说我脾气暴躁,现在我已经成长了,我每天努力练习妖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带领我们族人,走出这片逼仄的囚笼,不会再牺牲任何一个少女的青春,来换取短暂的安稳。
——我收服了宿敌蜘蛛妖,那群臭蜘蛛再也不敢上门欺负了,我叫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听话的很……如果姐姐回来的,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的,是不是?
已经逐渐变得透明的温白姚,回头朝她笑了。
她说:“嫣然,你还是比较适合穿红色的衣服哦。”
——原来你走的十五年,我一直……活在你的影子里啊,姐姐。
温嫣然的眼泪,夺眶而出,在一刹那,泣不成声。
“对不起,姐姐……”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嚎啕大哭:“你说要我照顾好你的血脉,我却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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