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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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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敢上街的!
    “太扰乱军心了!把他们赶的远一点!”贺拔庆元黑着脸斥责道。
    一会儿就看着那红纱吹起来露屁股的双胞胎随着那十几个北庭商队的人走了,队伍又动了起来。夜晚的戈壁上,风也逐渐猛烈起来,崔季明额前的头发都被吹乱,她回头望过去,绵长的队伍末尾,似乎隐隐有红色的身影,那一队商人似乎仍然不死心,远远的坠在队尾。
    贺拔庆元未必没发现,想来也是觉得这商队没了护卫,损失了大半马匹,真扔下了就是死路一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很快,在西边还仅剩一丝最后的微光挣扎的时候,庞大的队伍来到了那个废弃的村落,几处民居已是断墙,唯有墙根处依稀几根绿草,枯井边无数盘根接错的大树只留下黑漆漆的树干,似乎也看得出当年曾经水丰草茂的样子。
    右翼的骑兵率先下马检查这地方的安危,然后军队会在这个残破村落的外围扎营,让僧人和商队进入到他们包围的内部。显然这种福利不包括阿厄斯的商队,他和他的人被孤零零留在包围外的一块儿大石边,他们连帐篷也没有了,只有马背上的几张毯子,铺在沙地上,一帮人坐在毯子上,脸上是大写的两个字——怨念。
    嗯,看多了还有两个字——点背。
    崔季明看着他们,摇头笑了笑,住的苦点也没什么,阿厄斯那么死皮赖脸的抱着贺拔庆元的大腿,至少也能护着点周全。
    她的营帐很小,勉强能弯腰进去,睡下她和言玉,营帐也结构简单,一会儿就搭建好,崔季明看着将士们已经支起连绵青账,长枪插在账门外,枪头栓着灯笼,一片浓重夜色下,无数枪头上的灯笼如同银河点点星光。
    中心撑起锅来,正用装着沙子的羊皮袋过滤着那绿油油的湖水,放入锅中煮沸,不少商队没有经验的奴仆喝完了自己的水,正眼巴巴的等着锅里的沸水,崔季明转过头去,却看着阿厄斯也站在一块儿大石上,张望着煮水冒气的青烟,恰好与崔季明对视上,他忽然抬起手,朝着崔季明喊道:“郎君!小郎君——我知道这里有一口还有水的井!”
    “什么?”崔季明走过去几步,看着阿厄斯棕色的大胡子和明亮的眼睛:“这里的井已经枯了很久了。”
    “那破屋里头,还有一口来往商队藏起来的井!之前这里外部的井被破坏了,来往之人怕那仅剩一口井还会被破坏,就藏了起来!我去年的时候还来过,我知道位置!”他着急邀功,在大石头上蹦跶起来,浑身带着的首饰都跟着乱晃。
    “好了好了别蹦跶了,我看见你了。”崔季明心里是很惊喜的,面上却不显露,拔出腰后的横刀,朝他走过去。
    言玉拦着她,有些警惕的望着阿厄斯,崔季明笑着推开他的手,刀尖对准阿厄斯缓步走过去。阿厄斯退缩了一点,从大石头上滑下来,向后倚在石头上。
    崔季明笑的和煦:“你说村中还有一口井?”
    “确实是,去年的时候还是有的。今年本来我们的商队就是打算停靠在这里,那口古井水质甘甜,多年不断。”阿厄斯摆手,本来邺语就不标准,哆哆嗦嗦说着更不利索了。
    “把他跟那个向导绑起来!”崔季明回头对着附近的兵说道,几个刚收拾好东西的士兵拿着绳索笑着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阿厄斯和他的向导摁在地上,拿绳索狠狠捆住,拽起来。
    阿厄斯已经慌了,扭的跟个毛毛虫似的:“小郎君你做什么?我是好心好意,不是撒谎!”
    崔季明瞪大眼睛:“我可没说你撒谎啊,我要你带我去看看那井,要是井里没有水,我就可以砍了你的脑袋,饮你的血解解渴。”
    阿厄斯嘿嘿尴尬笑了两声:“郎君是汉人,都是士子,官爷,讲道理的人——”
    崔季明晃了一下脑袋,耳环随之摇摆:“你看我像汉人么?或者你觉得我的刀很讲道理?”
    崔季明和一帮闲下来痞气爆发的凉州士兵们,拖着惨叫的阿厄斯和生无可恋的向导,跟贺拔庆元打了个招呼,就让他们带着去找井了。
    那一片破屋中有几个还有棚顶,只是半边屋子都埋进了沙土里。阿厄斯找到墙角的地方,几个士兵过去也去挖开沙土,不一会儿就刨到了原来房子的石砖,石砖之中镶嵌着一块儿生锈的厚重铁板。
    将那铁板掀开,火把照着下头一条细窄的石砖甬道,沙子还在窸窸窣窣往下掉落。崔季明低头一看,地下室中扑面而来的湿润气息,而地面和地下室隔着将近一米厚的层层石砖,怪不得上头一点水气都没有透露出来。
    阿厄斯先被扔了下去,只听着哎呦哎呦的声音,他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旁边一个兵咧嘴笑了:“三郎,听着这底下也不深。”
    崔季明笑了,她嗅了嗅下头没有什么有害气体的味道,阿厄斯喊疼的声音也中气十足,就果断第一个先下了甬道。里头的石壁上都湿淋淋的,地下室不大,里头只有一口石砖垒的井,上头还有麻绳和木桶,看得出来来往应该有不少商队偷偷使用,已经形成了默契。
    “弄一桶上来,先把咱们这两个大功臣喂饱了。”崔季明可不傻,若是阿厄斯另有所图,提前在井中下毒,这会儿装成逃跑的商队过来,然后再领她来看这口井。一队人马若是喝了被提前下毒的水,还不是任人宰割。
    阿厄斯被摁在井边,喝的只打嗝。
    他神色如常,崔季明还是觉得要小心,命人封锁这口井,然后将阿厄斯与向导带出去,绑在树上观察两个时辰以后,再决定用不用这井水。
    阿厄斯也是没想到崔季明一个十三四岁连将士都不算的少年,竟然做事这么谨慎,也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的坐在树边。
    “若是那井水没有问题,我会上报将军,允许你们随行。”崔季明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她喝了一点水囊中剩下的清水,往自己的帐篷的方向走去,远远却看着那对双胞胎并没有和阿厄斯手下的其他人在一起,而是站在一棵枯树后头。她有些好奇的走过去,却不料两个双胞胎,一个站在树后,一个坐在不远处,转头正好对上了崔季明的目光。
    崔季明动了动目光,却如遭雷劈的定在原地。
    卧槽她看见了什么!
    那个站在树后面容妖孽娇弱的双胞胎之一,正撩开身上的红纱,手上捏着身下的马赛克,站着撒尿——
    卧槽!
    崔季明看着那站着小妖精抖了抖鸟儿,放下衣服,斜看向半天转不过眼去的崔季明,对天翻了个白眼:“你看什么看啊。”
    她、啊不对是他,开口是还未变声雌雄莫辨的嗓音,邺语说的也不标准,语气里可没有半分刚刚求收留时候的娇柔可怜,满是不耐烦。
    “你是、你是男的啊!”崔季明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比她貌美比她娘的少年,震惊之余有些结巴。望过去,那个坐在一边的双胞胎另一人,肩上红纱滑下去,露出一片平坦如机场的胸口,半分想要发育的征兆都没有。
    好歹是跟崔季明一个年纪,却比她还平,这不是男的是什么!
    
    第37章
    
    “你不也是男的么?”刚刚站着撒尿的那个叉腰说道:“我看你除了个子高一点,长得结实一点,跟我们也没有太大区别。就你这长相,要是再白一点,在勃律也能卖个好价钱。”
    “呵呵谢谢你的夸奖。”被说成貌美娈童,崔季明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了。
    崔季明大抵知道不论是西域还是中原,私底下男风也算盛行,像这样买卖貌美少年的生意应当是不少的,还是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这两个少年被人抱在腿上的样子,恶寒了一下。
    坐在地上的双胞胎之一挑了挑眉毛,看向崔季明:“你不会也是哪位将军官爷偷偷藏在军中的吧。哪有你这个年纪出来当兵的,整个队伍里就你年纪最小,又带着不知道谁送的金耳环。”
    崔季明简直呵呵了,摆手道:“你想多了,咱俩不是同行。等一会儿那个阿厄斯就放出来了,你们先等着吧。”
    双胞胎道:“我叫考兰,他叫考风。我们是楼兰出身,你呢?”
    她嘴里咽下一句:我叫考拉。
    说话的考兰是坐在地上的那个,他将肩膀边的轻纱向上扶了扶,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隐隐的勾人,崔季明看的直抽嘴角。
    显然这对儿双胞胎不相信她的说辞,非要把她划分成同行,还介绍起自己来了。
    仔细看来,考兰和考风虽然是双胞胎,但外貌上还是有些差别的。
    考兰更矮一点,五官也更柔和一点,举手投足就是一个字——娘。估计是被调|教的比较久,做事情已经不像个男孩子了。
    而刚刚随地大小便的考风看起来脾气更差,眉毛也更浓一点,但这些区分实在是很细微,崔季明一向很擅长观察人才看得出。
    她本来想转身就走,忽然心里一动,说道:“我叫季铭,姓季,金铭的铭。我是凉州人。”
    双胞胎因为她的自我介绍,更显得热情,考兰更过来亲密的去挽她胳膊。
    崔季明自我安慰:刚刚把着鸟撒尿的不是他,是另一个。
    “你怎么是汉人名字啊,你有汉人血统么?怎么看不大出来——”
    “我外婆是波斯人,阿娘是鲜卑人,只有阿耶是汉人。”崔季明有心要试探他们,接着问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个阿厄斯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一般这样多国胡汉混血的,大多数都是商人或社会底层奴仆,长安鲜卑贵族跟汉人世家通婚的都是极少数,这双胞胎显然也认为她是底层出身,只说道:“楼兰现在都快不行啦,突厥人天天来打,大半的人都逃了,我们是被人牙子经手,卖到阿厄斯手里的。不过他一直不肯脱手,我们跟了他有半年了。他是做茶叶生意的。”
    “北庭哪里有茶叶!莫不是他从长安进货的?”崔季明也做出遇见同龄人的热情样子:“那你们也跟着去长安了?”
    那双胞胎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我们是去过长安一次,毕竟跟了他半年多了。”
    崔季明扯淡本领高强,跟谁都能聊几句,将这两个双胞胎忽悠的团团转。
    她却没想到,那两个少年对她却特别好奇,不断地问她问题。
    崔季明有心试探,不好解释自己身份,便说:“只是那老将军在凉州看我可怜,将我收留,平时我就给他跑跑腿,不用做什么粗活,就当有个吃饭的活计。”
    双胞胎眼睛一亮,挤了挤崔季明:“我们明白,怪不得那时候那老将军看了你一眼,立刻要把我们赶走,瞧你这金耳环分量真足,看来是很看重你啊——”
    ……她真是日了狗了,这两个小妖精就认定她是同行了是吧。
    考风一脸好奇:“他都这么大年纪,在那方面还行啊?不愧是说当兵的都猛的很,他都五十多了吧。”
    崔季明内心几乎吐血,这会儿在这两个小妖精眼里头,她就已经是被变态老大爷强虏回军营的民间貌美小白菜了……这要是让贺拔庆元知道,他都能气的打断这俩双胞胎的腿。
    崔季明真心是表情纠结的不能再纠结,她刚刚名字都编了,如今又不好解释那是她外公,真编不下去了只得背过脸去了。
    考兰一脸同情:“他对你这么差么?!我以前也听说有那种不能人道的老头子,就喜欢打人,乱啃乱揉的!你要不逃走吧!”
    求求你闭嘴吧……
    “若是真的受不了,我们俩人,其实也想离开阿厄斯,你可以把我们推给那老爷子,我们先给你挡着,等到了到下个城镇,我们到时候一起逃。”考兰贴过来轻声说道。
    崔季明心里头一顿,这对儿双胞胎一直都在想着要接近贺拔庆元,他们又生的娇弱,旁人还以为是女孩儿,反倒不大会对他们产生戒心。
    崔季明装作感激的样子,伸手去握住考兰的手,指尖不做痕迹的滑过他的虎口,心中却是一震。
    这个考兰,虎口内侧有着厚厚的茧!平日里她们手背朝上,皮肤又白皙根本看不出来,此时一摸才能摸到。纵然是农家出身的,也顶多是掌心有茧,虎口有茧,必定是经常手握刀枪。
    “季明!”言玉见她半天不回来,远处喊着她。崔季明连忙回头,言玉并没有走近,远远朝她招手,崔季明连忙对着双胞胎笑道:“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明天再来找我们玩啊。”考风一副回老家探亲遇到小伙伴的表情。
    “要是你真的忍不了那老爷子,我们可以帮你。”考兰低声道。
    ……真不用。
    “恩恩。”崔季明胡乱应答着,便往回跑去。
    言玉看她过来,一把抓住她胳膊:“你跟那些人凑在一起做什么?纵然是这队里没有同龄人,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好出身!”
    崔季明泽连忙将言玉拽进了帐篷里,帐篷里唯有一盏油灯挂在横梁架子上头,青绿色帐子里昏暗不堪。
    “那两个双胞胎,我感觉不简单。说话不靠谱也就算了,他们虎口处有厚茧,绝对是习武之人。”崔季明警惕的说道:“绝不可轻信,纵然那井水没有问题,我们也要盯紧阿厄斯和商队中其他人!”
    言玉也是面色微变:“你刚刚是为了试探那双胞胎?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去向国公爷禀报,你不用担心,你也离他们远一点!”
    他看崔季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皱眉补充道:“这商路上被买卖的,都不知道转过多少次手,你可别跟他们接触太多,听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崔季明笑了,她在言玉眼里,简直都快成为内心纯洁容易被沾染的小白莲了,只得道:“哎好了好了,他们纵然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也会信么?你不用担心我,快去找阿公说一下这件事,那个阿厄斯,一会儿放了之后叫人观察他一下。我累的脚都磨烂了,先睡了。”
    “既然有了井水,我一会儿向他们讨一点热水过来,你擦一下脚也好。”言玉笑着拍了拍衣摆上的沙子:“别乱走,在这儿等我。”
    崔季明无奈的倒在帐篷内铺的地毯上,拖着长音道:“知——道——啦!”
    看着言玉的背影走出帐篷,她拿着行囊做枕头,趴在上边直打哈欠。说实在的,崔季明现在真想回家,以前在军营里头还能偶尔弄一桶水擦洗一下,在这一路上哪里有这个待遇,她头发都油的一缕一缕的了,每天白日戈壁上温度极高汗流浃背,她现在都不敢闻自己身上的味儿了。
    另一边,言玉走向了另一边最大的营帐,青色帐篷里透出几分灯光来,虽然说是最大的营帐,但也是十分简易,与行军长期扎营的巨大帐篷当然没法比。
    言玉掀开帐帘走进去,王晋辅、库思老与贺拔庆元,还有几个副将正探讨着之后行进的线路,言玉退到后头,等到众人讨论完离开,营帐里只剩下他与贺拔庆元时,才走上前去。
    贺拔庆元也很疲惫,他毕竟不年轻了,这样的行进虽然没有行军时紧张,但环境复杂人员复杂,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皱着眉头坐在地毯上,揉了揉太阳穴,才看向言玉:“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正是要来跟国公爷说此事,就打算这几日离开,等到去了石城镇补给后,还请国公爷说派我去做事,将我支走。我便……不再回来了。”言玉跪坐在地毯上说道。
    贺拔庆元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你倒是一走了之,我怕季明那丫头……她比你想的要倔。”
    言玉轻轻动了动嘴角:“国公爷也把她想的太脆弱了。”
    贺拔庆元却沉默了,帐内氛围凝固,他半晌才说道:“本来你进崔家,我是最不同意的,我不想让你给我的女儿招来祸患。我想你是应该记得的,当时我想背着崔家杀了你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很懂进退,又聪慧隐忍……若不是当时那样的局面,你或许在朝堂上的位置,还要站在我前面。”
    贺拔庆元没有说下去。
    言玉多年小心恪守着界限,如同走在独木桥上一般小心翼翼,这种他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谨慎,让贺拔庆元这个膝下没有孩子的老头子感觉到一点心疼。
    崔式面上和善热情,实际上戒备又护短,能让他全心全意对待的人,也就他自己一家人,掰着指头数不出来几个,这其中一定不包含言玉。
    而贺拔庆元却渐渐潜移默化,将言玉当成了他半个孩子。
    言玉低头深深叩首,心里头却是一阵凉意。
    崔式没有跟贺拔庆元说啊,否则贺拔庆元绝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多少年前,贺拔庆元真应该一狠心杀了他的,毕竟言玉还是给他的女儿招来了祸患。
    “你离开了这里,要去做什么?”贺拔庆元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膝盖,问他道。
    “我想先去一趟北庭,反正就是在这周边的小国游荡几年,我想要在这边做些小生意,若是局势实在不稳,便去建康,听说现在南北相通的运河通了很多条,交通便利,那边行商应该也不错。”言玉轻声回答道。
    “也好。平安便好。等她长大了,太子也大了,局势都稳定了,或许有缘,还能再见上一面。”贺拔庆元抚膝叹道。
    “但愿是能。”言玉微微一笑。
    一阵无言。
    “其他也无事,国公爷若无吩咐,我先退下了。”
    贺拔庆元点了点头,言玉躬身退出去。
    营帐对面便是几棵粗壮的胡杨树,阿厄斯正垂头丧气的被绑在哪里,言玉走过去,对着旁边几个卫兵问道:“他和那个向导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吧。将军说若是他们无反应,就放了他们,让人去抗水出来。”
    “他们老实的很,面色也如常,既然如此,我们几个就去担水啦!”那几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卫兵早就想喝井水了,连忙拱手道。
    言玉点了点头:“我再去审问审问他们的来历。”
    看着卫兵离开,言玉才缓缓拔出腰间短匕,走到阿厄斯身边,刀放在粗麻绳上,低声道:“之前没说过要你来吧?那对双胞胎又是什么人?”
    阿厄斯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偏着头做出不安的表情,汉话说的比刚刚流利多了:“五少主,我是本来不打算来的,阿哈扎确实也只是让我在外围接应您。可你以为那双胞胎是我管得住的么?他们一向唯恐天下不乱,位置又在我之上……”
    “他们位置在你之上?”言玉眯眼笑了:“你的意思是说就那两个双胞胎是二把手?”
    “他们是阿哈扎最宠爱的倌儿,行事又合阿哈扎的心意,艺高胆大,如今在营内无法无天。如今他们要来,阿哈扎也是不管,毕竟要吞这一程,他们想吞最大的珠。”阿厄斯一边说,一边暗指贺拔庆元的营帐,言下之意便是那双胞胎想对这大邺而来的使臣队伍出手。
    言玉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也就罢了,他们俩这是蚯蚓吞象啊。说好了过了于阗再动手的,你们急什么?”
    言玉又道:“更何况已经有人看出来了他们的不对劲儿了。”
    阿厄斯瞪大眼睛:“是谁?是跟你一块儿的那个特别谨慎的金耳环小子?!我就感觉他太会防人了,简直浑身心眼!”
    言玉割开了阿厄斯身上的绳索,对于他的话只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赞同。
    阿厄斯挣开身上的绳索,微微低头行了个礼,往外走去。
    言玉看着他离开,环顾了一下已经逐渐静谧下来的成片营帐,收起匕首,面无表情往水井的方向走去。
    崔季明睡的稀里糊涂,忽然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她惊醒了一下,油灯映照出言玉的侧脸,她才又懒懒倒下去。
    “起来洗一下脚再睡吧。”言玉将装水的盆子放在了地上。
    “我不想洗啊……太累了。我手都要抬不起来了。”崔季明咕哝道:“你,跟阿公说了那件事?”
    “说了。”言玉不好去碰她的鞋袜,推了推她的膝盖催促道:“你不能这么懒,快起来。”
    “不……让我这么臭着吧。洗完了明天还是要穿那双脏鞋,等到了下个官驿再说吧。”崔季明眼睛都不睁开,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又睡倒过去。
    睡梦中,她感觉到言玉伸手将她翻过来,拿着温热的布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臂,心里舒服的喟叹一口气,沉入更深的梦境。
    **
    大兴宫内。
    “乞伏师傅,这是做什么?”殷胥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乞伏老头子,手里的弓正绷到极限,他瞥了一眼,猛然松开手,看着箭矢划开草地上凝固的空气,刺入远处的靶心。
    他将两手缓缓放下,才再开口:“旁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臣无颜起身。”四周静悄悄的,连忍夏和耐冬也不在,乞伏沉声道:“王禄私瞒殿下,知情不报,堪为死罪,臣求殿下谅解。”
    “你倒是愿意给他担着责任,他不来见我,反倒是你跪在这里了。”殷胥似乎心中早已有数:“说罢,那个得知龙众密言之人的身份。”
    “王禄没有来,不是因为不愿承担责任,而是他受了重伤。王禄得知那人如今的身份,觉得十分凶险,想要杀了他,却没有想到他武功惊人,反伤王禄。”乞伏道。
    “那人如今的身份,十分凶险?你是什么意思?”殷胥回过头来,目光刺向乞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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