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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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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菱抿唇,抬眼看他,目光中露出几分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你真的打算与她翻脸了么。我以为你一直在忍,你不愿意。我甚至想是不是这十年,仍然是她掌握着大兴宫——”
殷邛皱眉:“怎么可能!她如今一个老妇,这六七年她都也自己知道分寸,再不露面。”
薛菱:“邛,决定权在你手中,我就想看你如何选了。”
殷邛亲了亲她,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薛菱轻轻倚在了他身上,垂下眼去,灯火摇曳,却也再照不进她的眸中。
崔季明是第二日中午,崔式从朝中回来,才知道贺拔庆元要被送出了大牢。她几乎是当时就叫人备马冲出了崔家。
勋国公府的大门死气沉沉的合着,崔季明从金龙鱼上跳下来,激动的拍着门,叫贺拔家的管家。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才喜气洋洋的开了门:“三郎来了!国公爷回来,我们都没准备好,最近府上下人遣走的太多,这会儿正忙的不可开交呢。国公爷说着不让您进来,但唯有三郎来了,他才能高兴的起来。老奴便自作主张一回,三郎快进来!”
崔季明跳过门槛,一股风一般冲进屋内去。佛堂内,贺拔庆元似乎刚沐浴过,换了新衣跪坐在佛像前,背有些佝偻,他俯下身去正低声念些什么。
崔季明的脚步声显然惊动了贺拔庆元,他面上胡须还未刮,回过头来,一时竟没有收住面上悲凉的神色。
“阿公。”崔季明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她低声道:“阿公,你终于回来了。”
贺拔庆元板起的平时的模样,挺直后背跪坐在原地,对她张开了手臂:“过来。”
崔季明甩掉鞋子,一下冲过去:“阿公!”
贺拔庆元让她撞得一个趔趄,轻笑道:“长高了,结实了。”
崔季明笑嘻嘻:“长高就算了,结实还是别了。阿公,你饿不饿,有没有叫下人给弄饭吃,我想吃国公府厨子做的饼了。”
贺拔庆元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
两人用罢饭后,下人们用刀片正在给贺拔庆元剃须,崔季明吃的直打饱嗝,这才躺在地板上,琢磨着今日朝堂上的圣意。
阿耶说,皇帝已经扣下了三军虎符,要贺拔庆元在府内多歇息,甚至赐下大量金银和房产,却也没有任何想在代北军身上下手的意思。殷邛仿佛是真的想等贺拔庆元好好歇息般。
相较于贺拔庆元一直要崔季明回到崔家不再来,崔式却并没有拦着她往贺拔家跑。
贺拔庆元挥手让下人退下,摸了摸下巴对崔季明说道:“起来,让老夫试一试你有没有退步。”
崔季明一下子爬起来,显然有些激动:“阿公,你同意再教我啦!之前还说要我回崔家,要我换回身份去——”
贺拔庆元:“你也是一头倔驴,别人说话管用么。你总是要自己吃了苦才知道痛。”
他走入院中,贺拔府内有一小片小石块铺成的练武场,以前贺拔庆元也在这里教过崔季明,他从架子上拿起一根长棍,崔季明现在依靠着琉璃镜,已经可以看清路了,她跳下台子,也走到场中,选了一根长棍,笑着横在面前:“阿公,我可没有生疏。”
贺拔庆元忽然伸手,将她的琉璃镜摘掉。崔季明眼前一下子一片模糊,忽然慌了:“哎?干嘛要摘?”
贺拔庆元揣进怀里,皱眉道:“难道你要一直依靠这种身外之物么!我以为这几个月,你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如履平地,就算不要旁人扶着,也能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这就是你的没有生疏?!”
他变得出奇严厉,崔季明只好点头:“没有琉璃镜,我应该也可以。”
贺拔庆元猛然一截棍朝她面上打去:“是你必须可以!”
崔季明猝不及防,躲得慢了半分,额角差点被刮到,她连忙叫道:“阿公!不要打脸啊!”
贺拔庆元毫不犹豫的反手一甩,那棍直接朝崔季明侧脸打去,崔季明哪里想到他动作如此迅猛,一棍砸在了她右脸下颌骨边,力道大的她直接仰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崔季明坐在地上,满嘴血味,吐了半口血沫,感觉半张脸都麻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贺拔庆元怒道:“我知道你是女子,我可以不打脸,别人也会这样谦让你么?!”
崔季明抬起头来,贺拔庆元又是一棍当头劈去:“战场上,别人也会看你坐在地上等你起来么?!我曾经怎么教你的,这才几个月还真就还给我了?!”
一阵劲风袭来,崔季明心知受了这一击指不定能骨裂,连忙在地上狼狈滚开,小腿却仍然受了这一击,痛得她登时叫出声来。
贺拔庆元怒道:“还不快爬起来!你手中没有兵器么?不知道反击么?!你要我不要放弃你,这就是你回应我的结果?!”
崔季明觉得自己的大牙都被打的牙根出血,眼见着贺拔庆元比这些年任何时候都严厉冷酷,连忙拿起长棍起身。她反手朝贺拔庆元的人影上击去。
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用起棍来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手臂,对于棍身力量的把控极其细微娴熟,她居然避开了贺拔庆元的防御,棍尖一下子打在了贺拔庆元腰上。
他早些年就受过伤,又在牢内磋磨了一个多月,崔季明力大无比,他登时闷哼一声。
崔季明一听,连忙收手,贺拔庆元却强忍着痛,横棍一扫,打在崔季明肩上,用了十成的力道,崔季明虽然结实,却骨架细长,下盘没有站稳,人飞了出去。
贺拔庆元可不是她遇上的龚爷、灰衣人,他是三军主帅,纵然年纪大了,也是刀尖上滚了四十年不掉脑袋的神话,崔季明重重落在地上,侧脸蹭在地上,脑袋撞上了旁边的棍架。砰的一声,撞得她脑子嗡的一片空白,两耳内尖锐的耳鸣,一抹脸,抹掉两行鼻血,她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贺拔庆元道:“你眼瞎,与我有何关系,我可有收手?!而我如今在武场上是你的敌人,难道你打仗的时候也会怜悯对手受伤么?!”
崔季明长棍脱手,她慌张的在地上乱摸,贺拔庆元也没想到这丫头的确水平见长,这一下的确够疼,他扶着腰稍微喘了一口气,崔季明已然摸到了长棍,反手抓住,空中一盘,发出一声划破空气的锐响朝他劈来,贺拔庆元侧身避开锋芒,却不料崔季明极快地找到了曾经在万花山持刀的感觉,她紧闭双眼,棍身反手一转,接着朝贺拔庆元击去。
贺拔庆元看崔季明两道鼻血怪可怜的,细长的手指却坚定无比的抓住了长棍,动作迅猛再不犹疑的朝他击来,心下也终于有了些欣慰。
崔季明显然比小半年前从西域回来时武功进步许多,她指尖的茧比以前更厚,衣袖里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满是匕首细细的划痕,她吃过多少苦,贺拔庆元心里也明白了些。
他也高兴,这孩子像他。
他也惶恐,怕是连后头的路也像他。
贺拔庆元自是不可能在她手下吃亏,一招顶住她的棍,抬脚踹去,崔季明第一次知道她军武出身的阿公打架还会用脚,蹬在了肚子上,痛的倒退两步。
贺拔庆元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崔季明连吃几下,被打的活像是热锅盖上跳舞的老鼠。
贺拔庆元:“你以为你能赢过很多人就够了么?你以为你只要在进步就足够了?!别在这里自我满足!你不论变得多强,总有人能将你拉下水!你以为只是每天练几个时辰,平时再去四处花天酒地也无所谓了么?!说过的想杀他,若我不插手,你要几年才能杀得了他?!”
崔季明慌了:“阿公,什么花天酒地那都是传言,你知道的,我也不是——”
贺拔庆元怒笑:“传言?!那这传言也够真实的!”
崔季明:“阿公!我又没有作案工具,酒我现在也戒了不少,真的——”
贺拔庆元:“挨着打,还有力气辩解!”
崔季明简直百口莫辩:“阿公你听我解释啊!”
她一阵慌手忙脚,两人过招片刻,一会儿便跟蹬腿的蚂蚱似的瘫在了地上,鼻血不要命似的往下淌,被打的堪称鼻青脸肿,大口大口的喘息。
贺拔庆元也没少吃她的棍法,肋下好几处都快被打青了,一把年纪也是有些吃力的喘着气。他缓缓蹲下去,抓着崔季明的衣领,逼她抬起头来,道:“丫头,你既然不打算做回女郎,就要比别人努力千倍万倍才行。若当你有一日做到将军、成了司马,位高权重,会有更多眼睛贴在你身上。”
崔季明吃力的抬眼看他。
“一旦你被发现是女子,可能你什么都没做错,曾经十几年的功绩与努力也会被完全否定。”贺拔庆元道:“你既然选了,就一定不要再有半分犹豫和懦弱。”
崔季明愣了一下,咧开一个笑容:“阿公还是没放弃我。”
贺拔庆元:“就算我放弃你,但你没有放弃自己,也不会改变什么。”
崔季明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回廊栏杆上搭的软巾,随意抹了一把脸,对贺拔庆元道:“听说颉利可汗病重,他膝下几位特勒也似乎想攻打三州一线。毕竟贺逻鹘之前占有西域,得到大量部落支持,在突厥的势力地位一下子也不一样了。或许其他的特勒也想通过攻下西北,来给自己夺得先机。”
贺拔庆元道:“他们的确是不太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若是来攻打的话,来的肯定是伺犴。贺逻鹘没有太多带兵经验,他自己怕是也知道西域拉拢的部落不过是乌合之众,不会用刚到手没捂热的兵来送死。”
崔季明道:“听闻言玉被贺逻鹘拉拢,贺逻鹘在突厥位置也不算稳固,若是我们能使计,让贺逻鹘被伺犴与夷咄针对,造成突厥内乱,或许这场战役会更容易解决。”
贺拔庆元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知之甚广。”
崔季明:“阿公,若是伺犴真的来攻打三州一线,您能带我去么。我知道自己不能上战场,但我想找个办法,引出言玉。就算杀不了他,也要他的主子在突厥展不开手脚。突厥在颉利可汗年轻时民风淳厚,政令质略,但如今内政由夷咄把持,变更旧政,重税烦苛,百姓等级森严,去年咱们南地有冻灾,突厥也收冻寒天气影响深重。如今看起来大邺虽然也似乎有些混乱,但对方也不比我们好多少,若是能一击成功,引得突厥内乱,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贺拔庆元望着她,伸手将袖中的琉璃镜给她带了回去:“你能想到这些,的确是有想法,的确是,若是真的狠一点,我们可以借刀杀人。但你阿公如今需要一场胜仗,来振奋西北的士气。这些事情若是做多了,再被小人抓着把柄,那我也是承受不起了。”
崔季明:“有人想迫害阿公,我们自然也要查。不过我认为很可能是言玉……”
贺拔庆元:“丫头,我没法带你去。我说过要你不要再来贺拔家了,不是空话。你是我教大的,我看着你从那么一点点长大,看着你掉牙,看着你头发留长,我又怎么舍得说要不见你了。但根据我所说的,你或许还不明白,但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了吧。”
崔季明身子微微一颤。
贺拔庆元道:“你阿耶也有苦衷。好好读书,突厥的事情,不要总想着插手。”他说罢起身,崔季明望着他背影道:“阿公,那我以后还能来这里么?府上没别人,开一次火多不容易啊,我来,也让那厨子有点用武之地。你就算不让我来,我也会爬墙跳进来的!”
贺拔庆元回头,无奈的笑道:“休沐可以偷偷来,别叫那些八只眼盯着别人的家伙看到了。我叫那厨子给你多煮点羊肉。”
崔季明笑笑正要开口,却看着管家一路小跑过来,看着崔三鼻青脸肿吓了一跳,嘴里的词儿都忘了一半。
贺拔庆元问:“怎么了?”
老头子管家半晌道:“国公爷,蒋深来了。”
崔季明一愣,她与贺拔庆元几乎是拔腿就往主屋去了。
第90章
二人才到了主厅,就看到了带着斗笠风尘仆仆的黑衣男人,他摘下斗笠,露出熬红的双眼与疲惫的面容,一言不发朝贺拔庆元弯下腰叩首。
贺拔庆元怒道:“蒋深,我让你在凉州大营的,谁许你来的!”
蒋深抬起头来,干涸的眼眶涌出点点浑浊的泪水:“大帅,我已不能再在凉州大营呆下去了。我已将铠甲与符印留在了大营,请您允许我离开。”
贺拔庆元:“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如今这个境况你却要离开我了么!蒋经一事与你无关,他究竟被谁控制,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蒋深摇了摇头:“他是我的弟弟,也是谋害太子的主谋。我几年前还曾与他有联系,却没想到最后因此事被怪罪的居然是尉迟将军。我知道尉迟将军家已经不在,但这或许早就符合那人的意思,我终是不肯相信蒋经做得出这种事,可我若还在凉州大营内,必须要表现出与他断绝关系。可大帅我做不到,我的一半命挂在他的身上,我们当年一起从村中走出来,同母所生,同寝同食,我一生无法与他划清界限,他的罪孽也是我的。”
他深深的伏下头去,贺拔庆元竟发现蒋深不过四十岁,却隐隐好似有了白发。
贺拔庆元将他从伙长提到如今的位置,这兄弟二人读书都是他找人教的,如今一个成了叛贼,一个选择离开,他心中陡然无力起来。
蒋深昂头看向贺拔庆元:“大帅,我将妻女送到了陇地,但我要自己去家乡去南方查,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我一定要知道。”
贺拔庆元半晌说不出话来:“蒋深,你若是也走了,老夫在北地还有谁可用。老夫……”
蒋深轻声道:“大帅,您顶了三四十年,为何天下就不许您也歇一歇,就不许您也退下来。我知道您是怕大邺无将可用,是打算教三郎,可如今三郎眼睛也……既然如此,您或许真的就撒手不干一次吧。我看不惯天下这样落井下石!”
贺拔庆元道:“这几十年,我想要撒手的想法,几乎每个月都能顶上来好几回,都撑了几十年,就让我也站好最后一班岗,有朝一日死在战场上,也了无心愿了吧。”
蒋深没想到贺拔庆元从天牢离开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好像是从来都知道贺拔庆元是这样的人物,是足以让他追随的,他眉头一松,厚重的眼睑将疲惫的双目遮住,头往地上狠狠一磕:“那还请大帅护我凉州士兵到最后一天,深无能,违背当初入营诺言,不能再助大帅杀敌……还请大帅宽恕。”
他说罢猛然将头抬起来,带上斗笠,如一阵风般快步走出了主屋。
贺拔庆元背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将挂在手腕上多年的佛珠递给了崔季明,他没回头:“三儿,把这个给他送去。要他查到真相,活着回来像我报告。”
崔季明双手接过佛珠,大步迈出门去。贺拔家内从主屋到大门的路,她太熟,纵然是看不清也可健步如飞,终是在门口赶上了蒋深。
蒋深正跨上马去,崔季明抬起手来:“蒋深叔,这是阿公给您的。”
蒋深愣住,半天才颤抖着手接过来:“这佛珠太重……”
崔季明道:“阿公只有一句话,要您活着回来,将消息告诉他。”
蒋深收好佛珠,重重点头:“必定。三郎也要听他的话,不要再让他担心了。”
崔季明迈向前一步,抓住了缰绳,手指穿过马匹的鬃毛,抬头对蒋深叔轻声道:“叔,我已不是孩子了。那人能拉拢大帮老兵,又使蒋经为他做事,身份地位必定不一般,您要去一个人面对的,或许是您想不到的。“她微微笑道:“我曾听闻过南机、柳先生之名,南方世家也势力复杂,蒋叔若是无从查起,想着或许可能有些关系。也是我想得多,但您若是查到些什么,或许可先送到长安来。阿公年纪大了,忠心不二,未必一时能接受得了,我可做传达。”
她手中一张纸条塞入蒋深手中,道:“您若是人一时回不来,或许可以联系我。”
蒋深望了她一眼,叹道:“三郎长大了。”
崔季明道:“阿公太刚直,我想实现阿公的想法,也想保护凉州大营,但总是做法会跟阿公有些出入,叔或许能理解。毕竟我以后也会越走越远的。”
蒋深明白,崔季明迟早会将贺拔庆元的势力尽力接过。他思索片刻,将纸条收入袖中:“是。我知道了。”
崔季明昂头:“这句话我见了您就想说。其实,蒋经叔是死在我的刀下。”
蒋深一愣,半晌道:“他也对你动手了吧,你双目不可视仍在他之上,算是出师了。他走的可利落。”
崔季明:“一刀。”
蒋深道:“那便够了。他背叛后还有这样的死法,已经是你给他的恩惠了。三郎,既然你能狠得下心,关键时刻辨的清轻重,不会被感情影响,你已经是能够独挡一面的男儿了。那我也放心了。三郎,保重!”
他轻轻扯出几分苦笑,轻踢马腹,压下斗笠,朝街道另一端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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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外,崔季明顶着一脸伤,若不是右脸肿的实在厉害,她的笑容还能勉强看出几分风流倜傥。郑翼站在她旁边,简直是难以直视,他早听说过崔三被贺拔庆元暴揍一顿,赶出家门一事。
传话进来的下人,还补充了大雨滂沱与满地泥泞,场景再现般描述了严厉冷酷的贺拔庆元以及扑倒在泥地里满眼噙泪苦苦央求的崔季明。
郑翼心想,就崔季明那种臭流氓,干得出这种事儿就怪了。
他此刻明知故问,惊道:“三郎!你脸上、这、这谁能把你打成这样啊!”
崔季明可是托了陆双,把她被暴打出门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他装,她也会装。
崔季明勉力笑道:“你知道我一个瞎子,在家中没看好路,摔了个结实。”
郑翼道:“哎呀呀,这真是……家里下人怎的这么没眼色,真该好好惩治。”
崔季明仿佛不知道自己盯着鼻青脸肿的样子,依然摆出自个儿往日勾搭各家未婚姑娘的迷人笑容,站在了含元殿侧门外。
此刻在朝堂之上,也是一片哗然。
殷胥立于两侧群臣之中,声音平稳,甚至不算洪亮的咏读着手中的奏折:“将奴婢编为民户,既能增加赋税收入,又能稳定各地人口的增加。臣以为此政并不会动摇国之根本,也能缓解每年军备开支的压迫。”
他话音一落,当即有几个大臣几乎同时跨出来要反驳,几个人同时开口,朝堂上顿时乱作一团,殷邛倒是没有拦,坐在皇位上看着下头一片炸锅似的喧闹。
殷胥合上了折页本,被群臣张嘴闭嘴围攻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他就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垂着眼先听他们吵。
总算是第一波喷完了,片刻喘息的安静,殷胥冷冷开口:“一个个说,我听不清。”
群情激愤被这一句噎的静止片刻,殷胥抬眼,望向旁边的大臣:“户部侍郎,此事与户部牵扯颇深,您不如先说。”
“且不说长安各姓之下有成千上万的奴婢,这些都是各族的财产,纵然天下莫非王土,但难道就这样可以进门去掠夺千万户的财产么?!今日是奴婢,明日是房产,这样可公平!”年纪不过三十的户部侍郎高声道。
“公平?这条律法难道只针对长安各族,不适用于各地乡绅么?既然所有的奴婢都被编户,不论是只有十几个奴婢的寒门,还是千万奴婢的五姓,都适用于一条律法,这不公平么?”殷胥轻声道:“所谓财产,是可以交换为金银,在市面上流通再购买其他物品的。但据臣所知,高祖时期已经禁止了奴婢的交易,乡绅私下或许还有买卖奴婢,但难道长安各姓还有大批的奴婢买卖?既无交易,何称得上财产?”
户部侍郎噎了一下。其实高祖禁止奴婢交易,几十年前各族并不在意,因为高祖只是在律法中禁止,却不曾真的在民间打击过盛行的奴婢交易。可这条律法已经存在几十年,显然不能在此再反驳,他道:“可若大量奴婢编入成户,各姓当如何用人!虽无买卖,但仍然是各姓的物品,若无奴婢存在,难道要各姓自己的子女烧饭做菜,护院全部换成草人么?!”
这一条最为实际,转瞬引起各家的支持。朝堂上寒门官员本就数量不多,这一条律法几乎是触到了各家的底线。大邺朝堂上气氛本就不僵硬,文官之间说起话来相当不留情面,众人看殷邛的态度也知道,他显然是支持的,却非要拉出一个儿子来当盾。这帮群臣也不是没眼色,他们对殷邛还不敢太过言辞直接,可对待殷胥,他们显然要表现出出奇的愤怒,才能让殷邛感受到他们的决意。
然而殷胥显然就是吵架中最让人讨厌的那一类。活像是一块沉默的墙,你要是开口,他就装死,你要是沉默,他就用那种平和甚至慢吞吞的语气开口,强行把别人沸腾的情绪一拖再拖,拖得士气全无。
崔季明与郑翼、崔元望立在殿外,作为伴读,他们需要在大朝会时随殿下上朝,随侍前后。崔季明做了修的伴读已经有了小几个月,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殷胥在朝堂上说这么多话。
殷胥对付这种场景,几乎算得上娴熟。他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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