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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禁爱(汐不念冬雪)-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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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百转千回
御景园中,香灯点点;挑在那园中的枯枝上;光影斑驳,一些夜雾升腾而起;清寒露重。
我抱起双臂穿梭在园子的小道中;寒意一点点的渗透皮肤,直至心底;走了一半,忽然听到身后有些动静,我猛地的转回头,竟看见了姣默;她也不躲,笑看着我,这时她眼中的落寞才不加掩盖,那么的真实。
“你一直在发呆,我跟了你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她有些调皮的看着我,我想,她本性就该是个活泼的姑娘。
“隽行对你也算不错的,我原以为身为棋子,下场不会和我差到哪里去。”我停下步子,自嘲的说。姣默走到了我的身边,她的目光跳过我看到很远的地方,原来今夜也有月亮,她很喜欢看月亮。
“他的确算善待我了,这些年……他也待我不薄,”她幽幽的开口说,“陈海是我父亲,我……是他的私生女。”
我楞了楞,不料她会就这么告诉我,她的身份。
“父亲原想对我好,可大娘太厉害,母亲到底是不能带着我进陈家的门,父亲没了办法,托了淳亲王照拂我们母女,这些年,我也该向他报恩……即便,是他用父亲的身家性命来威胁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她闭了闭眼,她的眼底没有不甘,却满是痛苦之色,这痛苦,我已猜到为谁。
“等你嫁去了元壤,对于你来说,一切就全都结束了,你该比我清楚,多留在启南一天,你也就多一份危险。”我忍不住想安慰她。
姣默摆了摆头,“我有预感,事情不会向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从小到大,我的预感都很灵验。”
“是因为舍不得沂桀吗……?”我小心翼翼的询问。
姣默并不否认,只是笑叹道,“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和他没有缘分,即便是有,也是错误的,他永远不知道我的心里藏的人是谁。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很简单的四个字,透遍了心酸,这种心酸,我太懂,我何尝不是也遇到这种错误的缘分,又那么“一厢情愿”的陷了进去,曲终人散之时,换来的,不过也是一身洗不掉的伤痛。
这时姣默向我使了一个眼神,我不再说话了,凝神看着身后,果然有动静,不知除了我们二人,还有谁会来此。
沂礼,是他。我没想到会是他,他好像已经八分醉了,就连脚步也都有些不稳,像踩在棉花上面。
“十皇兄。”姣默恪守礼仪,向他福了一□子。
沂礼看着她半刻不做声,目光很沉,我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恭王爷看见绾公主,激动得都说不出话了。”
沂礼淡淡的嗯了一声,开口就道,“想不到文虹当真还活着。”
姣默也笑言道,“十皇兄这话可真有意思,难道十皇兄一早就知道我还尚在人世么。”
沂礼只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分笑意,姣默识趣,知道他并不是特意来找她的,也就欠身离开了,沂礼一直看着姣默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他眼里的丝丝疑虑弄得我心慌,便向他打趣道,“莫非还记着小时候和绾公主打架的事儿么。”
沂礼转回头来,眉头深深的拧在一块,“我有一种感觉,她不是文虹。”
我的心猛地落下一拍,面上却仍平静微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很懊恼,低声的说,“我也希望虹儿还活着……我……”
我打断他,问,“你还恨着绾公主吗?”
他抿唇,看着我,倒不往下说了。
“王爷!”那头云苏的急切的声音传来,沂礼站起身,步子还有些摇晃,云苏手里拿着一件披风,为他披上后又嗔怪了几句,道是就这么醉了出来,不懂得爱惜身体,沂礼的目光还停留在我的身上,欲言又止,我也不好续问下去,云苏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疑惑,更多的却是惋惜。
“他喝醉了,差点晕倒在这里,幸好你来了。” 我对云苏笑笑,她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但我在她眼里,一定不同了。
“你和瑞王爷到底……”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直也藏不住心思,可这次却问了一半,不往下问了,我对她说,“赶紧扶着王爷回去吧,夜深天寒,可别着凉了才好。”云苏点点头,最后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一直微笑目送着他们,直到再也看不清了,我的笑容才慢慢敛去。
往前走,便是玉心湖,我站在了湖岸边,凝眸向前看着,冰冷的潮水沾湿了我的鞋尖。
我不该犹豫。再怎么犹豫,再怎么胆怯,再怎么心痛……都没有用。能走下去的,只有这一条前方夜雾朦朦,看不清方向的路。我开始举脚,一步一步的迈进湖中,直到湖水淹没了我的小腹,一开始觉得很冷,剧烈的寒意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可忍着忍着,也就麻木掉了,只剩下心,还在一阵一阵的抽痛,我心里想着它什么时候从我体内剥落,可我的手仍然覆在小腹的位置,做出这样挽留的动作。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眼睛却涌出了一股灼热,冰冷的水,滚烫的泪,眩晕之时,忽然间觉得天地颠覆,什么都是矛盾的,爱着却恨着,恨着却悲着,这样悲恸着却还是选择不忘……眷念,我还能眷念些什么?
潮水轰鸣声响彻,像是谁在怒吼,一阵大浪猛地劈头而来,我似乎还有机会躲闪,却到底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个浪头没了顶……
模糊中听见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
依稀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会儿,又逐渐清晰。
我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努力的睁开眼睛,竟然看见了赵永之,他扶着我的慢慢坐起身来,我也糊涂了,我分明被潮水给卷走了,我怎么又回到了岸上?赵永之,我怎么会遇上他的,是他救了我吗,我看见他身上和我一样,湿答答的一片,水珠正顺着他额前的发滴滴往下落着。
我想开口,心里一阵堵慌,猛地咳嗽起来,他托着我的身子,不断为我拍打着后背,一双眼睛,却深邃的看着我,目光很沉。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声线不稳,隐隐颤着,看出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我……”我意识到仍被他抱着,猛地一把推开了他,“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逃避的话,只剩下逃避的话。
“是不是因为隽行……?”赵永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灼灼逼视着,听到这个名字我浑身一震,目光也凝结了,赵永之见我不语,更加激动的摇耸着我的双肩,“你爱上了他,是吗……?”
“不……”我下意识的想否认。
赵永之看着我说,“刚才昏迷时你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接下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一直以为你对待他,不过是普通的叔侄关系,你当他是亲人,所以格外的依赖……”他自嘲的说,慢慢松开了我,眼里一点一点的失神着。
“沂丞也是……我万万没想到,让他动心的人,居然会是你。”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又苦笑着说,“如果我选择不回宫,我大概一辈子也被蒙在鼓里。”
不,我拼命的摇头,一个最不愿为人知道的秘密,突然暴露在人前,这种感觉就像是包住火的纸,一朝被火焚烧,就快被烧的,体无完肤……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猛地起身来,怒道,“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干涉我这些事情……小心丢了性命!”我甚至威胁他,哪知他却一个大步过来,抓住我的手,往他怀中带去,他抱住了我,我没想过,赵永之会这样轻柔的抱着我,我也愣住了,直到听见他嘶哑的嗓音,低低在我耳畔道,“我怎么没资格管你,因为,我是你哥哥……”
我从他怀中猛地抬起脑袋,我不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看着他,一时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只看着他的眉目发呆……是啊,听到这句话,我只是震惊,一点也没冒出怀疑。记得从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身上隐约有着傅陵枼氏的影子,却不光是因为那副清俊好看的容颜。
他告诉了我他的身世。
他的母亲,一个类似于夏雨荷的女人,却又与夏雨荷不太相同,当先帝忘了接她进宫的约定,他的母亲并未像夏雨荷那般,守着那个空空的誓言过上一辈子,而是凭借美貌,怀着他嫁入了一户九品官家做了人家的小妾,那男人并不知道他并非他的亲生儿子,对他疼爱有加,本是如此一生,父慈子孝,不料祸福无从,几年后,赵家被问罪封府,成年男子一律处斩,女子则被发配做最低等的官奴,他母亲也是个骄傲的人,不肯就此一辈子,了却残生之前,给了他一块玉佩作为信物,告知了他的身世,那时他才不过七岁,没了亲人没了家,流落街头,成了乞丐,不愿饿肚子,便拿了玉佩去典当换些银子买口粮,那玉佩后来被一个识货的公公看中了,这便辗转流落到了皇宫,恰巧让元淑妃给瞧见,元淑妃便差人去宫外找到了他,加以照顾,他和沂丞十多年的兄弟之情,也是因此而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我仍觉得奇怪,以沂丞的个性,他不会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就连一母同胞的弟弟沂礼,也都被瞒得好好的。
他笑了笑,手掌慢慢抚摸上我的面颊,这次我不再躲开,我很久没感受到这般毫无一丝杂质的温暖。
“淳亲王大婚那一日,也是沂丞第一次带我乔装入宫,我不喜热闹,便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明翰殿,我听沂丞提过,这里是孝敏太妃生前的住所,有关孝敏太妃和沂桀的一切,他都告诉了我,我见四下沉寂清静,以为无人来此,走近一看,却见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跪在宫殿门前,嘴里念着,母妃,虹儿来弹给你听哥哥教的送魂曲。我当时很震惊,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她,那个女孩儿很快发现了我,便抱着琴赶紧的离开了……”
听他这么提起我也有了印象。
那是九岁时候的事情,一夜,也不知所谓何事,宫里好生热闹,丝竹锣鼓,烟花爆竹不断,吵得人无法入眠,迷迷糊糊之际,又梦到了沂桀,梦见他教我弹奏送魂曲的情形,猛地醒来,便有了那样的打算,爬树翻墙折腾一番,凭借着记忆摸到了明翰殿门前,正要弹奏,却转头瞧见一个少年……原来就是他。
“世间缘分往往就是这么奇妙。”我苦笑了笑,赵永之续道,“之后我耐不住性子,去问过沂丞,他亲口承认,你就是孝敏太妃的女儿绾公主,是他将你藏在宫中,那时我就看出他的矛盾,我也知道元淑妃的死和孝敏太妃脱不了干系,我劝过他,不要将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在幼小的你身上,他却总是沉默,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等你长大后,他会为你挑选一个能匹配得上你的夫君,将你嫁离皇宫……我也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决定。”
我的苦笑凝在唇角,时隔未境迁,如今想来,这一出闹剧注定成为我们一生最大的讽刺。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沂丞留下了你。”赵永之的眼中浮出我熟悉的复杂之色,“如果那时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就会杀了我,是吗?”我讽刺反问。人人视我为祸水,我的悲哀,早已附之又附。
“不!”他却答,眼神坚毅,“我会带你离开皇宫,过另一种平静的生活。”
虽然一切已无法挽回。无论真假,这一句包含了怜惜的话语,我亦是心中充满了感激。
“好好活着。”他温柔注视着我,伸手,为我拂开额前的乱发,“虹儿,这么多年了,我还深深记得第一次见着你的情形,你看起来是那么的纯真,可爱……每次想到这世上我还拥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我的心里都被怜惜之情涨得满满,我想疼你宠你,却根本没有机会,只能从沂丞那儿得知你的近况。”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和沂丞,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会拼了命的保护你……但,我也决不允许你做出伤害沂丞的事情,否则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你。”他慢慢收回了掌心,我眼里的动容,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清苦的悲哀。兄妹又如何,亲情又如何,立场不一样,永远都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无法保护我,我也不能向他做出任何的承诺。
“对了,我一直想问问你……”他忽然紧张,神色尴尬的咬住唇,“你有没有被沂桀……”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持续抽畜,所以更新时间晚了点,下一章,沂丞虹虹大戏,表错过哦,因为后台抽风,所以明天更新具体时间会在群里通知,谢谢亲们的支持,爱你们,猫吻……
☆、第六十九章 长恨长念
“没有。”我立刻否认,大概是我的平静;赵永之并无怀疑;也许没有人会料想到隽行会狠心若此,毕竟我是他的亲侄女;我与他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也毕竟,幼小之时;那几年,我曾一度依赖过他……
我笑了笑,对赵永之说,“我没事;谢谢你……”
他要为我把脉看看我的身子,被我婉拒了,我匆匆离开了玉心湖畔,不想被他看出我的茫然与无助,我该怎么办,肚子里的生命仍在,倔强的依附着我而生长,摈弃它,我万千心痛,留下它,我看不到前路,我更怕我的痛苦会延续在它的身上。走到一处无人的园子里,我躲了进去,再也忍不住,却不敢大声的哭泣,只是,静静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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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也同往年一样,早早就落了场大雪,雪漫皇城,银装素裹,素净的冬仿佛总能让人的心也跟着一道安静下来,可今夜瑞王府中,却处处是红妆,笑语和着梅香,比春景更是姣好……今夜,是沂丞大婚的好日子,也是冬至时名为许愿节的一日。
整个王府从晨起开始,喧嚣不断,打从沂丞领着新妃从皇宫礼毕归来,前来拜贺的人就快踏破了王府的门槛,高挑的灯笼里都换上了粗蜡,要足足亮堂上一整夜。
夜晚,我待在沂丞拨给我的小苑子里,不想越来越孤寂,便也凑出去看了热闹。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一身大红的新郎服,真可惜,他分明长得是那么的俊美无匹,却每次穿起红装,并无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他虽笑着,笑对宾客,笑着行天地之礼,可那笑容有多勉强,似乎,也只有我一个人懂。
很多人拥住了他们,往新居的方向而去,吵着要闹洞房。
我并没跟随,而是独自转回了苑子里,这么去了一趟再回来,才知道我这儿是多么的冷清。忽然就想起了一个地方,决定非要去看看,我找来了剪刀和画纸,简简单单的,做了一盏小花灯,关于许愿节民间有个习俗,在今日挂一盏亲手做的灯在高枝上,许是能实现心愿的一举。
夜深人静了,今日的长恨园无人看守,我看着门前石碑上刻的“长恨”那两个字,目光怔怔,恍惚了许久。
推门进去,一阵清冽袭来,放眼看去,园中白雪戚戚,再无那时可见的嫣然粉紫。我一步一步的踏进去,找到了一颗不算太高大的桐树,好冷,我对着双手哈了一口白气,总觉得这地方还藏着孝敏太妃的一缕幽魂,不过也是我不肯断去的念想而已……我踮起脚尖,想将纸灯挂上枝头,可却还差那么一大截,努力了好几次也没够着。
忽然从身后多了一只手,接过我手中的花灯,帮我挂了上枝头,我错愕不已的转回头,我不相信我看到的,竟然会是沂丞,这样的时辰,他不该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会一身大红的新郎服出现在这里。
“许了什么愿望?”他问,带着磁性的声音,游荡在寂静香冷的空气里,似梦幻真。
我依然愣愣的看着他,他却很是平静,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也只是看着他莞尔一笑,这时失神的,仿佛便是他了。
“你还是老样子,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我叹着,“新婚之夜就遭你冷落,你的王妃还真是可怜。”
“冷落……”沂丞重复着这两个字,眼里怎么冒出那样的神色,好像最为冷落最过孤单的人,却是他。
他立在那颗树下,微仰着头看着树枝上那一盏幽幽的灯火,我则在他的身边,凝望着他的侧脸,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他开口说,“我还是会送你离开启南。”
我听罢,心里的那一点窒息,便也蔓延开来,往前一步,脚踩在白雪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我没有忘记隽行的威胁,我想起了沂桀,他永远是我在这世上最为牵挂的亲人,而沂丞……我们之间,似乎再也辨不清谁对谁错,谁欠谁更多,如今这一切,皆是因为当初他放不下那空空如也的恨,这便是起因,就算我全部归罪于他,又有何不可……?
浑身僵直的身躯慢慢放松下来,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怪异的哼笑,这时已是做下了决定,我对他说,“你舍得吗……?”
沂丞转过头来,看着我,沉寂的双目中闪过几丝错愕。
我续笑道,“你若是舍得的话,也不会让姣默钻了空子,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输给隽行吗,不是因为你少算计了一步,而是因为他把人的心,看得死死的,他看透了你的弱点,然后抓在手心不放,一次又一次的加以利用,就像这一次,只要你真的愿意,你有一万个办法撤换下姣默,将我嫁去元壤,可是你没有,自从上一次你心甘情愿的让隽行利用,舍弃沂桀而选择了我,你就已经输给他了……”我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廓,“因为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我……”
沂丞回过神来,唇边漾起一个冷笑,“你真以为我是为了你?七年前太皇太后让沂桀失去记忆,前去征战边关对我一生效忠,我本就不屑于此!从你和隽行预谋前去冀州,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是我欠你的。”语毕,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眸光开始颤动。
“是!你是亏欠了我!”不……这不是我想说的。却似乎话不由己,“你从灵堂救了我出来,将我安置在宫里,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觉得自己被你抛弃了,你对我不闻不问,任我在彻底的孤单中长大,你知道吗,每年你来看我之前,我都会提着宫灯站在门前傻傻的等你,我希望你能看见我为你准备的微笑,我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哪怕一次,牵住我的手,问我冷不冷……”怎么了,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落,眼前的沂丞,摇晃成许多个,变得好模糊……
“你以为我就不难受吗?”他满是懊恼与怒意,口吻像个喝醉酒的人,眼神却又分外的清醒,“每年和你一起吃饭之时,我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我甚至不敢去看你,我怕多看你一眼,就会忘了母亲的仇恨……”他抓住我的双臂,嗓音渐渐低哑,“你十岁那年我送给你的那把古琴还记得吗……那把琴,名叫月如虹,是我找人亲手为你为做的,琴台下刻着几个字,只争朝夕,可你却丝毫不懂得珍惜,仅一次,你弹断了琴弦,之后你就再也没碰过,那时我就觉得,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在我眼中向来是个冷酷刚毅的男子,原来他也藏有这样的软弱,原来一个人在软弱的时候,就会相信所谓的天命,所谓的注定……
注定吗,我闭了闭眼。
我却觉得,一切阴错阳差,都是有因才会种下的苦果……不过人心作祟而已。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悟出一个道理,想要在这个时代生存,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天命,老天没有帮过我和沂桀,一次也没有……我在心里笑了笑,我的眼泪依然不停,我扑进沂丞的怀中,陡然抱住了他,紧紧的抱着,“别送我离开……我想留下来,留在你的身边,好吗……”我惨惨的哭泣着,眼泪全沾湿了他的衣襟,回想这是我们多年来第一次互相坦白心事,可惜,却是亦真亦假,几场做戏,我和他之间,似乎永远都只有“错过”二字。
沂丞的身子明显一僵,我能想象得到他有多震惊……缓慢的,他抱住了我,与我静静相拥。
很久以后,他才低低的对我说,“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想留你在身边,最后却越来越害怕你会离开,便想着,不如干脆放手……”
他是个心太复杂的男人。
他对我那种莫名其妙的眷念,抹杀不去的憎恨,似乎打从儿时就开始衍生而出,一直纠缠着束缚着他……对不起,沂丞,我救不了你,在我和沂桀之间你选择了我,可是在你和沂桀之间,我只能选择沂桀。
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迷蒙的夜,冬夜的雪,在他亲提的长恨园中,一身新郎服的他与我深深拥吻着……荒唐么。第一次,他的吻里没有欲望和报复……原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我。往后,我的脊背轻靠在了树上,那盏挂在枝头的纸灯倏地掉了下来,落在脚边很快熄灭,我默默的看着,沂丞却太忘情,并没有发现。
——————
晨起,窗外已经蒙蒙亮了,我起身时,沂丞还在榻上睡得沉沉,我走到小窗边,半推开窗户,时辰还很早,不过是后院子里升起了些淡淡的雾气,才显得纸窗更为雪白。我深吸了一口气,好清幽的香气,梅花都开了,转眼已是正月元宵。我抚了抚肚子,才两个月,再加上身子纤瘦,并无看出任何迹象,往后……我伸出手,摘了一朵最近的红梅放在鼻息下,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个答案。
忽的落进一个怀抱,熟悉的男性气息,沾染了些许我的发香,他将头埋进我的颈窝,亲吻着,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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