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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金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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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竹第三次来御澜湖游湖,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致,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一股舒服的暖意,很快就抚平了她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
啊,也不对,其实从沈令安带着她坐上轿子开始,她那点小情绪便被悄然地抚平了,他为她向皇上要了假期、专门在府里陪她,又为她栽了她最喜欢的竹子,还妥帖地安排好一切、带她来游湖……
她想,她应该满足了。
沈令安见孟竹的情绪不再低落,眼神不由柔和了些,他坐到孟竹对面,拾起一颗棋子,问道:“可要下棋?”
“好。”孟竹点点头,目光从窗外转回来,落到棋盘上,“不过今天你不要让我。”
孟竹一向知道自己的棋艺水平,虽然经过这段时间和沈令安的切磋,有了些长进,但也赢不了沈令安,可每回与他下棋,却总是能赢几局,想也知道是他放了水。
“你确定?”沈令安闻言,挑了挑眉。
孟竹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令安的唇角勾了勾,“依你。”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孟竹已经输了。
孟竹的表情有些呆滞,沈令安笑问:“还要再来吗?”
“再来。”
这回孟竹更加专注了,可是,仍然是半盏茶的功夫,孟竹再次输了。
孟竹受到了打击,原来沈令安不放水的时候,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可她仍是不服输,连续要求再来,直到连输五局后,她终于放弃了,趴在桌上蔫蔫的,嘟囔道:“我不玩了……”
沈令安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嘟起的红唇上,眸光微动。
突然,一道悠扬的琴声传了过来,那琴声极是动听,让孟竹忍不住抬起了头,表情有些沉醉,只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
直到那琴声暂歇,孟竹才回过神来,她看向沈令安,见他神色微动,似是也对这琴声颇有触动。
“沈相,是你吗?”突然,一道悦耳的温柔女声从旁边传了过来。
沈令安站起身,从窗边往下看去,只见秋善公主坐在一叶扁舟上,身前是一把七弦琴,扁舟没有船舱,身旁只有一个船夫和一个婢女。
“公主的琴艺比九年前更精湛了。”沈令安淡淡地道。
“可惜这首《长乐歌》,始终不及安妃的十分之一。”秋善公主的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她抬头看向沈令安,“本宫一直怀念当年琼林宴上,与沈相的合奏,沈相笛艺高超,本宫至今记忆尤深,不知沈相可否再与本宫合奏一曲?”
从秋善公主的声音响起开始,孟竹的神色便有些僵硬,若是换做旁人,她可能也早已站起来去看了,可一听是秋善公主,她的脑海里便想起那日沈令安和秋善公主从这船上下来的场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此刻听到秋善公主请求合奏,她的目光不由落到沈令安身上,她从不知道原来沈令安还会吹笛子,更无法想像当年的琼林宴上,他以十五之龄,一举登科、摘下魁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而他跟秋善公主的合奏,想必也曾流传为一段佳话,名扬京城。
可惜她出现得太晚了,错过了他年少时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第53章
沈令安察觉到了孟竹的视线;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的眸光动了动,再次看向秋善公主; 道:“本相封笛已久,只怕要让公主失望了。”
秋善公主的面上果真是掩不住的失望之色,却听沈令安又道:“本相要陪夫人下棋了; 公主请自便。”
沈令安说完; 便不再站在窗前; 重新在孟竹面前坐下。
“我不是说过不下了?”孟竹看着沈令安; 小声道。
“哦; 那夫人想要作何?为夫都可以奉陪。”沈令安挑了挑唇; 问道。
孟竹抿了抿唇; 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做的。”
或者是,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真是奇怪,她明知青壑是沈令安喜欢的女子,却仍是发自真心地喜欢她,并且因成为她的朋友而感到喜悦; 而秋善公主不过是沈令安曾经拒绝过的一个人,却被她莫名地影响了心情。
“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做。”沈令安看着孟竹; 开口道。
“什么?”
“夫人姿容美如画; 让为夫突然觉得手痒; 想要为夫人作一幅画。”沈令安说着; 已经开口唤道:“来人,笔墨伺候。”
沈令安话音刚落,便有家仆端着笔墨纸砚走了上来。
“你、你要画我?”孟竹呆了呆,一时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沈令安已然起身走到另一张案几前,拿起了画笔,看她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笑道:“夫人放松便好。”
孟竹哪里能放松?连表情都僵硬了。
沈令安见了,搁下画笔走上前去,俯身将孟竹圈进怀里,眸光盯着她的脸,笑问:“有这么紧张?”
孟竹有些好不意思,脸蛋微红,“从来没人这样画过我。”
“那看来你要从今日开始习惯了,因为我可能会经常想要画你。”沈令安的黑眸里绽出笑意。
孟竹明显被这话惊了惊,似是不敢相信,突地,唇上一凉,沈令安已经俯身下来,覆上了她的唇。
窗外暖风拂过,孟竹的发丝微乱,气息却比发丝更乱,船舱上的婢女和家仆已经无声地退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沈令安才放开她,带着热度的双眸在她脸上定了定,她正羞红着脸看着他,似水的眸中含着一丝嗔怪,他伸手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然后笑道:“现在这样便很好。”
沈令安说完,便转身回到作画的案几上,直接提笔作画。
孟竹被他说得脸色更红了,她故意撇开头,看向窗外,藉以掩饰她的羞窘。
过了好一会儿,孟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听到沈令安唤了一声,“夫人。”
孟竹回头,脸上红晕未消,水光潋滟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他,带着丝疑惑。
“不累吗?”沈令安的眸中带着笑意。
孟竹乍一听并未明白,但很快就知道他在指她的脖子,她脸上的温度再次飙升,佯作镇定道:“不累。”
说着,她又转了回去。
“不用转了,我画好了。”沈令安笑道。
孟竹一愣,再次回头看向沈令安,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快?”
“不过来看下吗?”沈令安问。
孟竹犹豫了会儿,还是禁不住心中的好奇,起身走了过去,她站到案几前,看向那幅画,这一看,便有些移不开眼。
从沈令安在灯笼上即兴作画开始,她便知道他的画技不错,但此刻,看着她的身影如此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纸上,她仍是觉得惊艳,不过……为什么他画的竟是她被打击得不想下棋时的样子?
那画中女子蔫蔫地趴在桌上,红唇微嘟,看着摆在面前胜负已定的棋盘,眼神有些小幽怨,竟像是在嗔怪那不留情面赢她的人。
孟竹窘了窘,她分明没有这个意思。
“你不配合我,我只好凭着印象作画了。”沈令安从她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很是无辜。
“……”
突然,孟竹感觉到窗棂呼啦作响,风力不知何时开始加大,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要下雨了。”孟竹话音刚落,便有豆大的雨点辟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原本平静的湖面霎时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沈相,可否容本宫上你的船避雨?”窗外隐约传来秋善公主略带狼狈的声音。
孟竹一愣,难道秋善公主的船竟不能避雨吗?这样一想,她不由走到窗前,就见那穿着一袭白衣的秋善公主竟狼狈地坐在一条最简单的扁舟上,雨点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裳,令得她曲线毕露,尽显狼狈。
而此刻,她正仰头看着这边,雨水没有毁掉她面上的清冷,反而多了丝楚楚可怜的娇媚。
孟竹的心微微一动,身后的人已经将她拉了过去,“也不怕雨飘进来?”
沈令安说着,吩咐了一声:“绿袖,带秋善公主到一楼避雨。”
从始至终,他并没有往下看一眼。
过了一会儿,绿袖上来覆命,表示已经将秋善公主安顿在一楼,沈令安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无多余的话。
绿袖却是欲言又止,孟竹见了,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秋善公主浑身湿透,可船上只备了主子的衣裳,没有女子的换洗衣物。”
孟竹突地想起那次在御澜湖落水,沈令安给她换的是他自己的衣服,想来这船上确实是没有备女子的衣服的。
可如今她和沈令安已成婚,若是将他的衣裳给秋善公主换上,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为她生火烘干。”沈令安听了,淡淡道。
“是。”绿袖听了,连忙领命下去了。
雨下得很大,船身有些微摇晃,孟竹坐在椅子上,不由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椅子的手把。
沈令安见了,走过去将她抱起来,道:“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我们先回房歇息。”
孟竹被沈令安抱上床,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才觉得有了些安全感。
沈令安跟着躺了进来,孟竹看着沈令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
“上次你为什么给我换你的衣服?”孟竹将半张脸埋在薄被里,小声问道。
“我人都是你的了,衣裳算什么?”沈令安听了,唇角勾起一抹略带揶揄的笑,带着丝丝暧昧的性感嗓音在孟竹耳边响起。
孟竹的脸猛地红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孟竹红着脸解释,那真的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了。
沈令安侧身,捧住她的脸落下细细密密的吻,然后问道:“若是那晚你遇到的是旁人,也会如此?”
孟竹被这个问题难倒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于她而言无疑是一个恐怖的假设,她从来不敢去想那晚她遇到了沈令安以外的人会怎么样……她所知道的是,她会产生那大胆的念头,也不过是因为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他的风姿曾让她的心跳加速。
而他正好受伤眼盲,这无疑给了她“做坏事”的勇气。
沈令安见孟竹神色惶然,知道这挑起了她的惊惧往事,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沈令安从未想过,当初那令他倍感耻辱的一夜,如今回想起来,介意的竟是若是孟竹那晚遇到的不是他,会如何?
如今看到她小心却笃定的答案,他的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有极微妙的喜悦泛上心头,就在这时,他听到她说:“其实,我白日里见过你,那时你在跟住持下棋。”
沈令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勾了勾唇角,“所以,你其实是对我见色起意?”
孟竹捂住自己的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沈令安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拿掉孟竹的双手,灼热的眸光紧紧地锁住她通红的脸。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孟竹不自在地撇过头。
“我看我的夫人,有何不可?”他的嗓音低低的,悦耳又性感。
孟竹的耳朵都要红得滴血了,就在这时,绿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秋善公主想要见主子一面。”
孟竹闻言,脸上的红晕渐渐褪了下去,沈令安却似没有听到绿袖的话,俯身吻住了孟竹。
这个吻极是绵长,外面的风声雨声似乎都消散了,孟竹只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海水里,目之所及只有他的面庞,也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灼热又绵长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令安终于放开她,他看向门口,声音淡淡,气息却有些紊乱:“本相乏了,今日谁都不见。”
在外面等得心惊胆战的绿袖立刻便明白了沈令安的意思,连忙退下了。
“为何不见啊?”被亲得双眼水汽氤氲的孟竹小声地问道。
沈令安看见她这模样,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气息又急促了些,他重新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嗓音里带着一丝克制的沙哑,“软玉温香在怀,哪里舍得去见别人?”
“……”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第54章
一直到傍晚; 这场雨才停歇; 孟竹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房间跟沈令安厮混……
“改日再带你出来玩。”沈令安却是与她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心情颇好地对她道。
游船早已靠岸,秋善公主已经先行离去,孟竹和沈令安一起上了轿; 回了相府。
第二日; 沈令安带着清霜一起进了宫; 孟竹把手头的最后一本医书看完后; 便在府里开始例行走动。
肚子已经很大了; 她的双手双脚都有些微浮肿; 走路的时候; 偶尔还要明俏搀着; 有时候孟竹都觉得自己像一个笨重的球,也不知沈令安是如何能够把她抱来抱去的?
“绿袖,你可知沈相昨日把那幅画放哪儿了?”孟竹突然想起昨日沈令安给她画的画,她想要自己收着,沈令安愣是没同意。
既然他进宫了; 那么她不妨偷偷把这画藏起来。
“应当是在书房,主子的画作都收藏在书房。”绿袖闻言; 老实回答道。
“他还画过很多画?”孟竹问道。
“主子平日无事时喜欢练字和画画。”
孟竹闻言起了兴趣; “走; 我们去书房; 我想看看他画的那些画。”
绿袖只在心里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毕竟主子说过相府无论哪里夫人都可以去。
这是孟竹第一次走进沈令安的书房,宽敞的房间里,三面都摆放了书架,其中两面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另外一面则放着他的字帖和画作,一个个卷成圆筒,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架上。
孟竹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天地,她走上前,随手抽出一幅画,她缓缓地打开卷轴,当她的目光落到画上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因为上面画着的人竟然是她!
而令她觉得窘的是,那是她在御澜湖落水时的模样,彼时她正落在水里,满脸惊慌地呼救。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孟竹完全不想回忆自己狼狈的时候,匆匆将卷轴收起,强作镇定地抽出另一幅画。
但孟竹打开看了一眼又匆匆合上了,那上面画的是她落水被他所救后,穿着他的衣服被他逼得想逃回房的场景……
孟竹看着那格子里的画卷,想了想,纤细的手指伸向了另一个格子,从中抽了一幅画,可当她看到那上面的场景时,脸色再也控制不住地泛了红,那上面画着一男一女,女子坐在石桌上,正仰头望着男子,她的双颊驼红,眼神娇媚中略带茫然,一看便是醉了酒的模样,而那男子正倾身下去,将双唇覆到那女子的唇上。
那是她和沈令安。
孟竹并不记得她和沈令安有过这样一个片段,但她从周围的环境里可以看出,这是在善清行宫的瑞青殿里,那时她去找他,他在花园里让她喝了一杯酒。
然后她的记忆就中断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到石桌上的,更不记得沈令安在那里亲了她,此刻看到这旖旎的一幕,她连耳根都烫了。
为什么他画的都是些让她不能直视的场面?
孟竹有些没勇气再看下去,她将目光挪到字帖上,抽出了一张字帖,上面是遒劲有力的五个大字,字与字之间并无连贯性,应当是他随手写的,令她的心头微动的是,上面竟有一个“竹”字。
沈令安的字堪比大家之作,风骨天成,孟竹不由想起他亲自写的“林氏医馆”,那时她便已觉得他写的字极好。
孟竹将字帖收好放了回去,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到了放着画作的架子上,画作的吸引力显然大过了字帖,她咬了咬唇,漂亮的眸子里盛着显而易见的好奇和期待,要么,再看一幅?若画的还是之前那般的场景,那她就真不看了。
孟竹这么想着,终是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去,闭着眼睛抽出了一幅画,她缓缓打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画纸。
等到里面的内容一点点呈现出来的时候,孟竹却有些愣住了。
这幅画,为何这般眼熟?
当初她初进京城,她的画像突然被人满京城流传,她由此被菱乐公主和瑞王盯上,几次三番遭遇噩梦般的情境,而当初那幅画,分明与这一幅一模一样。
孟竹的心里几乎下意识地滑过几个念头,是那些画也流到了沈令安的手上?还是说他临摹了这幅画?
亦或是,这幅画本身,便是出自他的手?
孟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画,那一笔一画,分明便是他的作画手法,他堂堂一朝丞相,想必不屑去临摹这些市井街头到处都有的画作。
孟竹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下意识地不愿去相信那个令人心寒的事实。
可她只要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就能知道,她想的并没有错。
画中的她在竹香阁二楼倚窗而立,她一直以为是街上有人看到了她的模样才会画出来,可若她注意下画中人的角度,便能够明白,画那幅画的人,其实应当是在她的对面。
而当时她对面的人,不过是沈令安、王祺知和薛锦岚三人。
王祺知和薛锦岚都不会画她,那么,唯一会画她的人,便只剩沈令安。
孟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时之间酸痛难当,她的身子都开始微微地发颤,眼中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
原来,他这么恨她?
恨到不惜藉着别人的手来毁掉她?
她的脑海里不由想起她在将军府躲避菱乐公主时的提心吊胆,想起公主府里,落在她身上的鞭子,以及瑞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她本以为是自己未带帷帽出门,才招致这祸患,却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处心积虑的报复手段?
孟竹只觉得肚子骤然一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腿心往下流,她的脸色突然变白,颤抖的双手艰难地扶住书架,哭着唤了一声:“明俏!”
明俏和绿袖本守在书房门外,听到孟竹这一声似尖叫的呼唤,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均是一变,猛地推门进去。
一打开门,两人才发现孟竹艰难地倚在书架上,羊水已流了一些到地上,眼看她就要撑不住了,两人连忙上前将她搀住。
“我,我要生了!”孟竹痛得脸色有些扭曲,用力地抓住明俏和绿袖的手,艰难地说道。
孟竹此话一出,明俏和绿袖均是吓了一跳,夫人这是要早产了?
绿袖不敢耽误,连忙喊道:“找稳婆来,夫人要生了!”
“夫人,您要用力啊!”稳婆的声音在耳边持续不断地响起,孟竹的神情有些恍惚,只觉得这声音忽近忽远,并不真切。
身体像是漂浮在水中,浑身都是湿漉漉的,痛感都开始变得麻木,她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些片段,但很快又回归一片空白。
“胎位有些偏了,夫人只怕要难产……”稳婆有些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主子呢?主子什么时候回来?”这是绿袖的声音。
“主子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有人在回答绿袖。
“小姐,你醒醒啊,千万不要有事……”明俏哽咽的声音响起。
房间里很嘈杂,孟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薄弱,她感觉自己用尽了力气,可仍然听到稳婆在不断要求她用力。
也不知道多久,有人突然闯了进来,绿袖惊呼一声:“主子!”
沈令安并不理会她,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床榻上的孟竹身上,她浑身是汗,头发和衣裳都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人已经不是很清醒。
沈令安快步走上前,伸手握住孟竹的手,沉声唤道:“孟竹。”
这一道声音,让孟竹的渐渐模糊的意识倏地清醒了一下,然后她听到他说:“我不许你有事。”
孟竹早已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微微一颤,她艰难地睁开眼,目光落到沈令安身上,他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担忧。
孟竹的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她看着他,苍白的唇瓣微启,虚弱的声音艰涩地响起,“你恨我,你一直都恨我……”
也许他一开始,就想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令她被人盯上的是他,救她的是他,利用她的是他,弃她如敝帚的是他,千里迢迢寻她回来的也是他……
她已经分不清楚他对她所做的事里,哪一件是出自真心?
也许,全都不是真心,他只是在编一张网,然后看着她傻乎乎地自投罗网。
她的嗓音太脆弱了,带着些微的哽咽,这短短的一句话,足以令人心碎。
沈令安的手微微地握紧,绿袖派来传话的人已经大致跟他说明了下事情的经过,此刻听到孟竹这一句话,他几乎立刻便知道她看到了那张画。
书房里,唯一能刺激到她的,也就只有那张画了。
沈令安握紧他的手,目光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看到那幅画觉得我恨你,看到其他的画,难道没有别的感觉吗?”
孟竹微微一怔。
“孟竹,我承认我恨过你。”沈令安的嗓音低低的,但是却足以令孟竹听清,“我也承认我使过一些手段,令你受过伤害,我知道我现在说我后悔那样做过,你一定不会相信,已经发生的事,也并没有办法改变。可是孟竹,我不承认你说的,我一直都恨你。”
沈令安停顿了片刻,继续道:“相反,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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