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夫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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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告诉你们这些，是想让你们去到边城以后，但凡有一丝希望，都要保下钟离毓，因为，他是你们的兄弟。淳王府就只剩下毓儿这一根独苗了，朕不想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始祖皇帝。”东陵王略带悲伤地开口。失去他，是钟家的损失，更是东陵的损失。淳王府守候了皇室近百年，从来没有生出夺权之心，从这一点上，就让他想要使尽全力保住淳王府的唯一继承人。

　　　　“儿臣定当尽力而为。”钟逸谨和钟逸岚开口，感觉心里相当沉重，还有两日，钟离毓就要跟杨琦交换人质了，无论他们怎么赶路，都不可能在这之前赶到望城，怕到时候去到那里已经无力回天，要辜负父皇的期望了。就算赶到了，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上万东陵百姓就这么被西垣人屠杀吗？

　　　　“你们即刻启程吧，不宜再耽搁。”东陵王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此刻，他心里是矛盾的，他希望钟离毓能换回望城的百姓，毕竟那是他的黎民，王室有责任守护他们，如果钟离毓为了苟活而放弃那些百姓，那么皇室的尊严也会不复存在。但是从私心上来讲，他又宁愿钟离毓不要用命去换，为了让他活着，他宁愿让整个望城的百姓就这么死去，毕竟，失去淳王府，是东陵的重大损失，像钟离毓这样的人才，百年不遇。做了十几年的帝皇，第一次，他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第四十八章　日夜兼程

　　　　而得到消息后，最震惊的莫过于展颜了，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因为，她心里清楚，钟离毓绝对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抛下东陵的百姓不管，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背负了守护东陵的重大责任，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会义无反顾。展颜看着隐卫传回来的消息，手都在颤抖，这些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是太过分，太无耻了。

　　　　“颜丫头，颜丫头。”展颜的心还在颤抖，听着门外老王爷的呼唤，想来老王爷也得到了消息。

　　　　“爷爷。”展颜强作镇定，轻声唤着老王爷。

　　　　“丫头，这是真的吗？西垣当真如此无耻，做出这种混账事情吗？”老王爷颤巍巍地开口，仿佛不愿意相信。

　　　　“爷爷……”展颜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不，我不会让毓儿这么做，我要去望城，拿我老头子的命去换我孙子的命。”老王爷坚定地开口。

　　　　“去望城？”展颜猛然惊醒，对，要去望城，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爷爷，我知道怎么做了，相信我，我会把夫君带回来的。”展颜坚定地握住老王爷的手。

　　　　“丫头？”老王爷看着展颜的坚定神色，眼里闪过一抹希冀。

　　　　“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展颜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枚信号弹，“晴云，把这个发出去，我要马上见到孟神医。”

　　　　“是，小姐。”晴云转身出门了。

　　　　“爷爷，您先回去休息好吗？没事的。”展颜轻拍老王爷的背安抚他，此刻，他不是尊贵的王爷，他只是一个担心孩子的老人。

　　　　“好，丫头，毓儿就交给你了。”老王爷深深看了这个孙媳妇一眼，看来这个小丫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毓儿看上的怎会是一般人？也许，他该相信她，自己终究还是老了。

　　　　“丫头，你找我？”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孟神医孟涛已经出现在了展颜的面前。

　　　　“孟爷爷，我想要你的一颗大还丹。”展颜也不客气，直接说出目的，孟神医跟无理爷爷是生死之交，所以当年展颜才找了他帮忙散布她活不过十五岁的谣言，大还丹是世间难求的良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只有孟神医才能研制出这种良药来，只是外人不得而知，大还丹数量有限，孟神医研制了四十年，也才弄出来两颗。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就知道你这丫头会用到我，我从今天一早就往这边赶了。”孟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展颜。

　　　　“谢谢孟爷爷。”展颜眼睛不由得湿润，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丫头，去吧，淳王是好人，这颗大还丹给了他，值得。”孟涛怜爱地看了展颜一眼，“只是你要尽快感到望城才行，如果晚了，就算有大还丹也是回天乏术。”

　　　　“我知道，我会尽快赶到那里。”

　　　　“好，你先去，我随后也跟过去，我如今老了，可能赶不上你，还是不要拖慢你的行程了。”孟涛无奈地开口。

　　　　“孟爷爷能去，自然是最好了，展颜感激不尽。”

　　　　“丫头不用跟我客气，快去吧。”孟涛不以为然地开口，他没有孩子，感觉跟展颜特别投缘，当初还想着给她传授医术，可是那丫头总把时间花在习武和帮助别人，根本就没静下来好好学，他也不着急，反正自己应该还有大把时间可活。

　　　　展颜吩咐晴云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直奔马斯而去，她此去的目的，就是救回钟离毓，就算他死了，也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因为她不同意他死。

　　　　来到马斯，腾云静静地站在那里，眼里有着悲伤，可能是它感应到了钟离毓有危险。

　　　　展颜拍了拍它的头，轻声对它说：“这次，能不能赶得及救你的主人，就看你的了，你要努力地跑，一直到见到主人为止，知道吗？”

　　　　腾云似乎听懂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展颜跃上马背，它就开始狂奔起来，路人还来不及看清楚，它已经飞身闪过，守城的人只见一团白烟从城门掠过，定睛去看，已不见踪影，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晴云等人由于没有像腾云这样的好马可以骑，只能在后面启程，走之前，展颜已经通知了悠然阁的隐卫首领风霖，让他后面跟上，当初钟离毓出征，吩咐风霖留下保护展颜，所以并没有带上他，只带了离魂等四个贴身侍卫。

　　　　风霖一路跟在展颜后面，好几次被甩在后面，他不得不施展轻功跟上，但是一天了，展颜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主母，你是不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风霖看着展颜没命地奔跑，担心她身体吃不消，自己这个经常训练的大男人都快吃不消了，何况是这个弱女子呢。

　　　　“我没事，你没有马，老是施展轻功也不行，你不用非跟着我了，晚点到不要紧。”展颜看了风霖一眼，见他脸色有点发白，显然是消耗了太多真气。

　　　　“主母……”

　　　　“不必再说，就这么定了。”展颜不容他再多说，示意腾云，继续向前赶路。

　　　　风霖还想再说什么，前面已没了展颜的踪影。心里不由得佩服起展颜来，以前不明白公子为什么对这个女子情有独钟，现在似乎明白了，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下来，风霖无奈，只得停下来休息，希望主母能来得及就回公子。

　　　　展颜不敢稍作停留，没日没夜地赶路，正常人要走五六天的路程，她要在两日内赶到，如果不是有腾云这种天下间最好的宝马，她也不能保证能赶到。

　　　　宁城总兵府内，所有人都焦虑不安，他们实在想不出什么两全的办法，西垣囚禁了上万东陵百姓，人数实在太多，想要救出，根本不可能。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淳王去送死吗？没有了淳王，他们这些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还如何作战？西垣真是好算计，在东陵胜利在望的这一刻，来了这么一个狠招，任谁也想不到。

　　　　“离魂公子，淳王还是没有出来吗？”刘安走到书房门口，焦急地问着离魂，钟离毓已经把自己关进书房两天了，眼看明天期限就要到了，还是不见他出来，所有人都等不及了，忍不住派刘安作代表过来询问。

　　　　离魂摇摇头，此刻，他也是六神无主。

　　　　就在刘安挣扎着是否要过去敲门的时候，书房的门开了，钟离毓神色淡淡地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略显疲惫，估计是因为两天没休息的原因。

　　　　“见过淳王。”刘安看到钟离毓，激动地上前行礼。钟离毓点点头，示意他起来，“离魂，通知所有将领，到议事殿来。”

　　　　“是，公子。”离魂不敢怠慢，急忙去通传。

　第四十九章　自行了断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所有人均已到齐，这两日躁动的心，在看到钟离毓后，似乎安定了不少。

　　　　钟离毓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折子，递给离魂，示意他按照上面的名字分发下去。待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折子以后，钟离毓才缓缓开口，“这是明天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我都清清楚楚写在折子上了，等我换回了东陵的百姓，你们就按照上面我所写的去做。不要因为没有了我就放弃作战，你们势必要把西垣贼寇打退，逼他们投降，皇上应该已经派人前来了，估计不出三日，皇上派来接替我的人就会到达，在皇上派的人没到之前，就由刘安暂时充当主帅，你们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东陵不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没有了我，也可以打败西垣。你们明天只需要用尽全力作战就是。”

　　　　“王爷，你……”众人不由得哽咽，都说不出话来，王爷好像是在交代后事，这让他们几乎不能接受。刘安的心里更是沉重，感觉自己的肩上沉甸甸的，这么沉重的责任，他几乎背不起来了。

　　　　“大家不必难过，有战争就有伤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钟离毓淡淡地开口，扫了刘安一眼，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这个人还是有些才能，所以才选定了他，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就算失望，也许到时候也看不到了吧，他无奈地想着。

　　　　“王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拿命去换吗？”有人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两天了，你们有想到好法子吗？”钟离毓眼睛一一扫过众人。

　　　　众人都地下了头，他们不是没有在想办法，实在是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如果放弃望城的上万黎民百姓不管，到时候整个东陵的百姓会对皇室失望，后果更是严重，而让钟离毓去送死，更是让他们不忍也不舍。

　　　　“好了，今日议事就到此结束，明天就按照我说的做，务必在这一战就打败西垣。都下去吧。”钟离毓摆摆手，不愿多谈。

　　　　众人拿着钟离毓写好的折子，感觉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而心中更是沉甸甸的。这些在战场杀敌无数的热血男儿，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无奈过。在战场上，他们奋力厮杀，不顾生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敌人用这种阴招来逼迫他们的首领就范，他们心里是一万个不服。

　　　　“公子，你真的要……”待众人离去后，离魂忍不出问出口，但是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此时，钟离毓的四大侍卫都在，都是一脸颓败地看着钟离毓。

　　　　“离魂，她在京城应该得到消息了吧？她应该会很伤心的吧？我真的很舍不得让她伤心呢，如果我没有娶她，她就不会受这些苦了，我是不是做错了？”钟离毓知道离魂想问什么，并没有回答，而是悠悠地开口。

　　　　“公子，既然你知道主母会伤心，你就不要去送死。”离魂急切地开口。

　　　　“离魂，你认为我有别的选择吗？如果我贪生怕死，置望城的百姓于不顾，以后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钟离毓抬眼看他。

　　　　离魂不由得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万般难受。离影，离岚，离霆三人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默默地看着钟离毓。

　　　　“好了，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就好好保护主母，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委屈。”钟离毓平静地开口。

　　　　“是，公子。”四人同时开口。

　　　　“离魂，回到京城后，把这个交给主母，我很遗憾，在死之前都没能再见到她，写了这个，也算跟她告个别。”钟离毓递给离魂一个信封，是写给展颜的信。

　　　　“公子。”四人眼睛都不由得湿润了。

　　　　“好了，都下去吧，明天以后，你们都回京城吧。”钟离毓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连续布置了两日，排兵布阵，为防遗漏，他一处一处地安排，直到认为无一遗漏，才放心。如今停下来才发现，他真的有些累了。

　　　　钟离毓抬头看看门外的天空，太阳已经落山了，夜幕降临，心里的思念又再度泛滥，知道明天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想她，心里不由得疼了起来，如钝刀割肉般，一阵一阵地疼，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就在今夜，用完整晚的时间去想她吧，哪怕想得疼了，也忍着吧，钟离毓感受着心口传来的疼痛，一阵比一阵清晰，一阵比一阵强烈，直到天明。也许，能感觉到痛，也是一种幸福吧。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几十万的皇家精兵无法入眠，宁城所有将领无法入眠，钟离毓的四大侍卫离魂等也是无法入眠，还有一人一马，在日夜不停地赶路，那就是展颜和腾云，她和它自然也是没有入眠。

　　　　即使众人如何不愿意，天还是亮了。钟离毓缓步走出宁城总兵府，几十万大军已经列队等着了。今日的他，不再穿着金光闪闪的战甲，而是穿回那一袭绣着梨花的淡蓝色锦袍，在城门口迎风而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染凡尘，在万千人海中，遗世独立，他脱下了战甲，死后，不再是身负重任的淳王，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是那个女子的丈夫。

　　　　“出发吧。”钟离毓温声吩咐。

　　　　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望城方向赶去，两个时辰以后，终于到达了望城。杨琦和严宽已经等在那里。

　　　　“钟离毓，你来了，本王等你好久了。”杨琦大声地开口。

　　　　钟离毓端坐在马上，淡蓝色的锦袍在几十万大军之中显得特别突兀，但是又让他看起来尊贵无比，如君临城下般，给人无限压迫感。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了假冒镇南王的严宽身上。

　　　　“本王如约来了，本王的命你可以拿去，但是你要保证，把望城的百姓和望城的守将完好地归还，否则，东陵将带领铁蹄，踏平西垣。”钟离毓沉声开口，气势如虹。

　　　　“好说，本王只想要你的命，那些贱民的命，本王还没看在眼里。”杨琦傲慢地开口。

　　　　“好，你先把人放了吧，本王说话算数。”钟离毓开口。

　　　　“钟离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杨琦不依。

　　　　“那你要如何？”

　　　　“你先自行了断，我立马放人。”

　　　　“王爷，不要。杨琦，你欺人太甚。”梁如海将军大喊，他气得恨不得撕碎了杨琦和严宽。可惜他被人用绳索绑着，动弹不得。

　　　　“好，我答应，希望你不要食言。”钟离毓抽出随身的佩剑。

　　　　“王爷，不要……”东陵士兵忍不住开口。

　　　　“住口，吵死了，一万多人换一个人，这笔买卖还是很值的，不是吗？”杨琦大喝一声，四周一片寂静。

　　　　“把人带出来给他们看看，看他们是要还是不要。”杨琦话落，西垣的士兵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个人，缓步走出城门，真的有上万人之多，连几岁的孩童都没有放过，

　　　　东陵将士看着被挟持的人质，气得两眼通红，只要他们敢稍微动一下，锋利的大刀就会割破那些百姓的咽喉。他们握住兵器的手青筋突起，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令他们气愤。

　　　　“二皇子真是看得起我，竟然用这么多人的命来换我钟离毓的命，看来我钟离毓的命值钱啊。既然如此，希望你说话算数，钟离毓一死，希望你马上放人。”钟离毓缓缓举起剑，往胸口刺去。

　　　　“公子，不要。”离魂等人上前死命握住钟离毓的手。

　　　　“让开。”钟离毓沉声开口。

　　　　“不，公子要死，就先了杀了我再说。”离魂似乎跟他扛上了，不愿意松手。

　　　　“滚开，你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了吗？”钟离毓怒了，一脚踢开离魂，再把离岚等人一一踢开。

　　　　“钟离毓，时候不早了，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杨琦不耐烦地开口。

　　　　“好，我现在就自行了断，东陵将士作证，我钟离毓对得起天下黎民，如果西垣贼寇事后出尔发尔，不肯放人，东陵的铁蹄势必踏平西垣，不死不休。”钟离毓沉声开口，声音传出好远，望城的每一个人个个听得清清楚楚。话落，他举起宝剑，向胸口刺去，剑尖刺穿了他整个身体，剑尖从后背冒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淡蓝的锦袍，如朵朵红梅绽开，分外刺眼。

　　　　“公子……”

　　　　“王爷……”

　第五十章　梨花满天

　　　　天地间，只听到这一声声悲戚的呐喊，然后陷入寂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天地间无人再发出一丝声响。只有全部的东陵将士默默落下的男儿泪，似乎能把这一片土地湿透。

　　　　钟离毓静静地端坐在马上，任凭热血往外流，眼睛直直看着杨琦，“杨琦，该放人了。”说完，身子垂下，缓缓倒在了马背上。

　　　　“来人，去探一下，他死了没有。”杨琦还是不放心，派人去亲自查探。

　　　　“回二皇子，已经气息全无。”打探回来的士兵如实禀报。

　　　　“放人。”杨琦一挥手，西垣士兵马上松开了手上的人质，得到解放的人质缓步向东陵的人马走来，知道他们不用死了，但是心情并没有轻松，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命，是尊贵的淳王拿命换来的。泪水模糊了这些人的视线，以至于很多年以后，这一幕，还在这些人的印象中清晰如昨。

　　　　当展颜赶到望城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抹淡蓝色身影，他已经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马背上，鲜血染红了衣裳，马背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人质已安全回到东陵兵马之中。

　　　　她一时愣在那里，心疼得不能自已。

　　　　“不。”良久，她才发出了悲戚的呐喊，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立于白色的马背上，她风尘仆仆，但是掩不住她绝世的容颜。只见她足尖轻点，已稳稳落在钟离毓的马上，她摸了摸钟离毓的脸，尚有余温，赶忙拿出大还丹塞进他嘴里，但是他已经无力吞咽，硬是塞不进去。她急得泪水模糊了视线，把药含在嘴里，双手撬开他的嘴巴，用嘴把融掉的药丸喂进他嘴里。

　　　　几十万人眼睛同时盯着这一幕，人们都不明白这凭空冒出来的女子是何人。

　　　　“主母。”离魂等人大喊，激动得微微颤抖，主母来了，公子也许还有救，公子最遗憾的事情是临死之前都不能见到主母一面，没想到，主母凭空出现了，这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人们只见那白衣女子嘴对着嘴给淳王喂药，泪水不停地滑落，湿了男子的脸，她努力地撬开男子的嘴巴，努力地把药往他嘴里送，直到药丸全部被钟离毓吞进腹中，她才缓缓离开他的唇。展颜急忙伸手去摸他的脉搏，可是钟离毓已脉息全无，展颜根本感觉不到脉搏跳动，她心慌了，大还丹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服下以后应该能起死回生，可是此刻钟离毓还是无声无息，难道她来晚了吗？泪水流得更凶了，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害怕得手微微颤抖，努力摇晃着他：“钟离毓，钟离毓，醒来，看看我。”可是，回应她的还是一片寂静。她轻柔地扶起他，用真气把插在他胸口的剑吸了出来，再帮他点穴止血。

　　　　良久，展颜终于收起眼泪，缓缓抬起头，向城楼上看去，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站在敌人的阵营上。在这一刻，她心里终于对他升起了强烈的恨意。她可以容忍他忽视她十五年，可以容忍他没给过她一丝父爱，甚至可以容忍他通敌叛国，因为他也许有他自己的立场。但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就是他竟然牵连无辜的人，望城的百姓是无辜的，他没有权利去决定他们的生死，甚至用他们来逼死她的丈夫。前世根深蒂固的正义感，在这一刻再次爆发，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也不能再允许他再活在这个世上害人了。

　　　　展颜翻身下马，再把钟离毓轻轻地抱了下来，她温柔地看了看他，把他交给离她最近的离岚，轻轻地说了一句：“在这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说完足尖轻点，人已飞出几十丈外。

　　　　“主母。”离魂等人大惊，生怕她遇到危险，想追上去，可是哪里还有展颜的身影，不过片刻，她已稳稳地落在城楼上，站在了杨琦和严宽的面前。所有人都呆愣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轻功，眨眼功夫，已飞出数十丈远。杨琦和严宽也惊呆了。展颜直直地看着严宽，眼里恨意满满，失望，愤恨，挣扎，她就这么情绪复杂地看着他，严宽心里不由得发慌，被她这么看着，让他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展颜从腰间拔出薄如蚕翼的软剑，直指严宽。

　　　　严宽感觉不妙，急忙拔出自己的佩剑，迎上展颜，只见白衣女子身如轻燕，上下翻飞，招招直指严宽的要害，不过十招，严宽已无力招架。

　　　　“来人，保护大将军。”杨琦惊骇，这个女子的武功实在厉害，严宽已经是西垣不可多得的高手，竟然在她手下走不了十招，自己估计不是她的对手了。无数士兵齐齐涌上来，由于东陵将士离望城城楼尚有一段距离，他们还没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