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明珠-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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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美溪看了那些果子露，最后选了一杯酸梅汤，色泽金黄，浮着方正的冰块儿，一眼就可以认出是信远斋的手艺。

　　　　孙七小姐笑着走过来，介绍了几位公子少爷给张美溪几人认识，盛家的少爷们长得好，杏眼含情都有六七分像，其中重点介绍的一位盛家二少爷温润如水，长得像极了后世拍摄的电视剧《红楼梦》里的宝二爷贾宝玉，巧的是他们的排行都是第二。

　　　　孙七小姐介绍张美溪的时候，用的介绍词儿是“平安张院长家的千金”。大约是父亲这样的名号非常给力，隐约能听见身后宋小姐的惊叹声。

　　　　盛二少爷右手抚胸口，微微弯腰，行的是标准的西方绅士礼。身后又是一阵惊叹，有黄小姐们的声音。

　　　　张美溪一手抓着酸梅汤，另一只手提着裙子，还了一个很轻的屈膝礼。因为低头，惊讶的发现这个盛少爷竟然穿了一双黑色胶皮鞋，跟他身上的黑色西服套装有些不搭配。

　　　　孙七小姐扫了一眼张美溪身后的小姐们，大约是没记住她们的名号，所以含混了几句，又接着介绍盛少爷的光环：

　　　　“盛二少爷可是沪上四少之首哦，沪上名媛淑女们梦寐以求的嫁人首选！”

　　　　盛二少爷做出一点尴尬的样子来摆手：

　　　　“其实她们只是调戏我罢了。现在我已经被吓的不敢来舞会了，做了一个足球队儿，平时就是踢球！”

　　　　长相类似贾宝玉的温润盛少爷居然是个体育爱好者，所以才穿胶皮鞋啊。

　　　　张美溪笑着回复了一句：

　　　　“体育锻炼是好的。”

　　　　盛少爷非常有谈兴的样子：

　　　　“体育也是可以强国的，只是小姐们是不喜欢这个的，不知道密斯张平时有什么爱好。”

　　　　张美溪笑：

　　　　“我在平安的学校里做教员。”

　　　　盛少爷脸上带了几分惊喜：

　　　　“平安学校也有一个足球队，我和他们打过球那！”

　　　　张美溪回头看向万仙儿：

　　　　“他们还有足球队呀？”

　　　　万仙儿笑：

　　　　“是那，待遇还不错的，可惜不是很争气，出去了总是输掉，家底儿都要丢光了。”

　　　　盛少爷接话问道：

　　　　“这位小姐是？”

　　　　张美溪笑着介绍：

　　　　“这个是我的同学万仙儿，她也在平安学校里做教员的。跟学生们很熟。”

　　　　盛少爷促狭的冲着万仙儿眨眼：

　　　　“是负责管理他们装备的么？”

　　　　万仙儿笑着回复：

　　　　“盛少爷的鞋子，穿的还舒服么？”

　　　　大家的目光这才又一起看向了他的鞋子，其实名媛淑女们目光炯炯，早已经把他的打扮看过了。

　　　　孙小姐看出他们并不认识，却很能说着上话，也跟着笑问：

　　　　“到底是有什么典故，说出来我们听听。”

　　　　盛少爷满脸春风压抑不住，又必须压抑起来的样子，摆手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算了！”

　　　　万仙儿倒是并不尴尬，把事情给大家讲的明白了。

　　　　“平安学校里也有一个足球队儿，打的不太好，学校支持他们给配了最好的鞋子。后来他们跟盛少爷的足球队儿遇上，把鞋子都输给人家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姐们都捂着嘴巴笑，这个大名鼎鼎的沪上四少之首，竟然只是个天真爱玩争强好胜的小男孩儿而已。

………………………………

431大名鼎鼎的沪上四少（二）

　　　　孙七小姐尽职尽责的拉着皮条：

　　　　“以前虽然没有谋面，也算是陌生人的知己了，既然大家这么有缘，盛少爷就该请密斯张跳一曲舞。”

　　　　此时的舞厅正中，演员们华丽的华尔兹舞蹈表演已经结束了，主持人正在说着一连串的吉祥话，下面一曲，就是邀请客人们来跳了。

　　　　盛少爷赶紧再次冲着张美溪行礼：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张美溪还了一个礼：

　　　　“请多指教。”

　　　　这样就算是答应了，既然来参加舞会，不跳一场总是说不过去的。她把手中喝完的酸梅汤放在侍者的盘子上，双手提着裙子走向舞池，盛少爷跟在后面，至于其它选好舞伴的少男少女们，都是挽着胳膊滑进舞池的。

　　　　这一曲舞的步子非常简单，盛少爷控制力非常好，还有很多剩余的精力来滔滔不绝的讲述他伟大的事业，东华足球队。

　　　　并且豪情万丈的评点说，已经打遍上海无敌手，要把上海建设成远东足球重镇，准备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口号上讲了体育强国的理念，细节上讲述了他聘请德国教练的过程，并且还强调了平安学校发放的胶皮鞋质量很好，他很喜欢。

　　　　盛少爷谈论足球的时候眼睛是闪闪发光的，有梦想有干劲的富家少爷，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坏的，张美溪全程听完，但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推脱着说了一句：

　　　　“这些万仙儿懂的要多一些。”

　　　　场外的几位黄家小姐和她们的朋友，早已经和万仙儿打成一片，赞叹了无数次盛少爷的家财和美貌，并且向万仙儿建议说：

　　　　“盛少爷的足球队建设在盛家老公馆西边的一座小洋楼了，我们如果能去参观就好了。　”

　　　　看完了足球，和盛少爷交往起来，那就更好了。

　　　　盛少爷貌似对今天新认识的名媛们兴趣也很大的样子，踢足球的人就是精力充沛，他跟张美溪跳完了一支舞，一起回来立刻向万仙儿发出了邀请：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密斯万跳一支曲子。”

　　　　万仙儿摆手：

　　　　“其实我并不太热爱体育，交际舞也跳的不好。”

　　　　盛少爷更加争取了一步：

　　　　“很好学的，我教你。”

　　　　万仙儿还未回答，旁边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表哥，你来了这么久也不理我！”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金色礼服的小姐，头上戴着金色玫瑰的绢花儿。手腕上两只碧玉的镯子。眉目含情，言语嗔怪。盛少爷笑着安慰：

　　　　“我已经请了别人，等下再带你玩啊，乖！”

　　　　说完了这句，冲着万仙儿作揖，行的是很重的中式礼节：

　　　　“密斯万！”

　　　　眉眼里充满了祈求之意，万仙儿虽然傻，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把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坚定的摆手说：

　　　　“我确实不会，盛少爷另请高明吧！”

　　　　金色礼服的小姐高兴起来：

　　　　“表哥，那我们去跳吧！”

　　　　盛少爷再次拒绝她：

　　　　“还没有请过孙小姐那！”

　　　　他冲着孙七小姐行了一个绅士的弯腰礼，孙七小姐也回了一个屈膝礼，两人一起走去舞池了。金色礼服的小姐目送他们远去，无限鄙视的小声哼了一声：

　　　　“暴发户！”

　　　　她骂的是孙七小姐，孙督军府如今是沪上排名第一的人家，但是他家打打杀杀的出身，权贵们一方面是看不起的，另一方面又要交际逢迎。

　　　　金色礼服小姐也只说了一句，并没有往下发挥，今天她是客人，舞会是在孙府举办的那。她气呼呼的坐在了张美溪身边的位置上，伸手从侍者那里拿了一杯白兰地，咕咚咕咚吃白水一样吃了下去。

　　　　又冲着万仙儿说了一句：

　　　　“算你有眼色。”

　　　　万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不答。倒是宋小姐在一边凑趣说：

　　　　“邵小姐的手镯真是漂亮。”

　　　　金色礼服的邵小姐高兴起来，伸出手展示给她们看：

　　　　“这个是南美洲送来的那，叫做蛇镯的。”

　　　　众人都细看，发现她手上戴着的碧玉镯子，竟然是两条小蛇，小蛇在她手上绕了一卷，还耿直了脖子，吐出嫩黄的蛇信来，嘶嘶作响。

　　　　黄小姐吓得后退几步，用手捂住了心脏：

　　　　“活的啊，咬人怎么办？”

　　　　邵小姐得意的解释：

　　　　“毒牙已经拔掉了，毒液都放掉了，现在不能咬人了。”

　　　　黄小姐这才凑上前几步细看：

　　　　“它们这么听话的缠绕手腕上？”

　　　　邵小姐用白嫩的手指来勾引着碧玉蛇吐出来的蛇信：

　　　　“圈成圆的，用钉子把脖子和身子钉起来就好了！”

　　　　大家再细看，果然碧玉蛇只是尾巴和脑袋在动，身体是不能动的。

　　　　“脖子钉起来，不会死吗？”

　　　　“过个两三天才会死那，等死了就换两只来戴好了。这个蛇身子凉凉的，夏天戴着凉快。”

　　　　真是血腥又残忍的美丽。

　　　　大家都对这位彪悍的邵小姐带了些畏惧，那两只美丽的碧玉蛇看起来也挺可怜兮兮的。

　　　　很快一只舞曲就结束了，孙七小姐和盛少爷两个人回来，盛少爷一副无可奈可花落去的表情带着邵小姐去跳舞。

　　　　孙七小姐也很忙碌，很快又带了一位邵公子过来给张美溪认识。这位邵公子也是鼎鼎大名的“沪上四少”之一。

　　　　其父亲是上海有名的诗人，翻译家，出版家和交际家。开办了最先进技术的报纸印刷厂，主办了《论语》《诗刊》《新月》等等一系列杂志，其中新月一种，正是现在最流行的白话文推广运动的倡导者和扛鼎者。这个邵家结交了一系列的文化界名人，在这几年的文坛可以说是独占鳖头，风头鼎盛。邵父很乐意出钱资助一些贫困的文人，这些文人也特别感激邵家，给了他一个“当代孟尝君”的美誉。

　　　　如今上海一地的图书馆，十家里有五家都是他们家的，有金屋书店等一系列的连锁书店，这个名字取自“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典故。

　　　　邵公子是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儿的青年，他戴了一副赛璐璐的圆片眼镜，穿着一身有些厚重的格子布的西服套装。相比于邵家的千万家产，显赫名声，这身打扮还挺有点不合时令的。冬天的布料夏天穿？　　
………………………………

432大名鼎鼎的沪上四少（三）

　　　　孙七小姐介绍邵家公子的时候，依旧是很老的套路，她先点了一句邵家显赫的家世，然后又用一句话提了邵公子的丰功伟绩，是个很厉害的诗人呐，最后又画龙点睛的说了一句：

　　　　“邵公子是沪上名媛们的梦中情人，沪上四少之一哦。”

　　　　“不敢，不敢。”

　　　　邵公子冲着小姐们行了一个很普通的拱手礼，厚圆片的眼镜，既然有点小帅也遮盖去了五分，更何况是穿着也不太得体，这在深谙服饰打扮之道的贵小姐们最不能容忍的。张美溪却又一次听到了身后黄小姐们赞叹的轻呼声。

　　　　孙七小姐又熟练的介绍了张美溪：

　　　　“平安张院长的千金。”

　　　　邵公子再次拱手行礼，张美溪简单回复了一个屈膝礼，身后依旧是花痴般的赞叹声。刚才孙七小姐离开的一会儿，大约是背诵了一下宾客知识，所以也很爽利的介绍了其它女客：

　　　　“这三位是黄家的小姐，这位宋小姐，盛小姐，万小姐。”

　　　　被介绍到的小姐们立刻屈膝行礼，笑靥如花。

　　　　邵公子一一拱手行礼，并且口中说着：

　　　　“昨夜去拜访大海，潮起潮落感慨不已，竟然微染小恙，幸好今天坚持过来了，才能见到几位美貌的小姐。”

　　　　原来是感冒了，所以穿的厚，而且口太甜，是个文艺腔的花花公子。

　　　　张美溪心里这样评点着，却没有想到身后的宋小姐已经接口：

　　　　“去了海边，邵公子一定做了好诗，歌颂大海，还有大海上润泽的空气。　”

　　　　邵公子得意的背诵：

　　　　“大海里全是水，那是母亲的子宫呀，让我深深的眷恋着，她包容了我的身体，也包容了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永远，和你相恋在海上，风浪声里的呢喃，你可听见，那是我给你的誓言。”

　　　　黄小姐们拍着手赞美：

　　　　“真是好诗，有深邃的境界。”

　　　　黄小姐们向来最在乎的就是未来丈夫的财产，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境界和诗歌了那？哎，因为背诵诗歌的青年，有着让她们绝对满意的资产。

　　　　孙七小姐也变得雅致起来，她脸上带笑，双手合在一起拍打，用来迎合诗歌的节拍，并且见缝插针的建议说：

　　　　“才子和佳人是所有诗歌里都要赞颂的，既然这样的有缘分，邵公子怎么能不请密斯张跳一支舞。”

　　　　说来说去，她的主要任务还是拉皮条。

　　　　“沪上四少”之一的邵公子，这样受到名媛淑女们爱慕的青年，竟然也会对张美溪很感兴趣，他弯腰行了西式的邀舞礼节：

　　　　“希望密斯张能给鄙人一个面子，听一下鄙人献给山东先生两组十四行诗。”

　　　　张美溪的眉眼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某处都褶皱起来了，正在想着拒绝的台词，身后居然是黄小姐们一阵阵的催促声：

　　　　“快去快去，这支是四拍的。马上开始了，大家都去。”

　　　　舞场正中传来了很轻快的节奏，一个乐手在拉着风琴，心情愉悦的脚步也跟着打节拍，一边敲铜锣的乐手肩膀和腰肢一起晃动着。大家都是脸上带笑，督军府舞会上的灯光也明暗交错，气氛十足。

　　　　张美溪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了，她微微行了个屈膝礼，提着裙子朝舞场里走。

　　　　邵公子跟在后面，伸出手去揽张美溪的腰，却被这个女孩儿稍微加快了一拍的脚步躲过去了。这是一首欢乐颂的曲子，欢乐。大约是很符合名媛们的口味，大多数都上场开始跳了，几位张美溪认识的小姐也都找到了舞伴。

　　　　孙七小姐长长的裙子在舞台正中旋转，扩散出一个大大的圈子来，她的舞伴是一个军装的少年。

　　　　邵公子一看就是舞场上的老手了，他控制节奏的能力也很强，甚至可以在节拍的中间加上几个花式的动作，嘴巴也不闲着，一直在背诵着不伦不类不知所云的诗歌。

　　　　张美溪勉强跟着节拍，发现邵公子的口水都喷洒到她的头发上了，赶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一定要小心，万一喷到嘴巴里就只好去跳黄浦江漱口了。

　　　　这一曲舞跳下来，张美溪立刻借口累了，再不管邵公子跟名媛们寒暄什么话题，拉着万仙儿的手就去洗手间。

　　　　两个人都洗了手和脸，洗手间里也有女侍者，托了托盘给她们，里面有烘的很干燥带着香薰味道的毛巾，张美溪擦了手，顺口说了一句：

　　　　“如果能洗头就好了。”

　　　　女侍们立刻点头：

　　　　“可以洗的。”

　　　　一面回头说了一句：

　　　　“给这位小姐准备洗头。”

　　　　另一个侍女应了，很快又搬上来几样工具，用和尚一口钟一样的布衫把张美溪和万仙儿两个人罩起来，给她们洗头。

　　　　张美溪哭笑不得：

　　　　“我只是说一说。”

　　　　女侍们笑：

　　　　“舞会上的小姐们要换发型，我们这里东西都是齐全的，还有外国的洋人理发师那！等下洗完了就去打理头发的房间。”

　　　　原来洗头只是很小的一个附属服务，这边主要是可以帮名媛小姐们烫头换发型。

　　　　洗完了头，张美溪也没有去找什么洋人理发师，用布擦了头发，半湿着就扎了最简单的三角辫子。女侍们甚至口气遗憾：

　　　　“怎么不烫头？我们这里都有的。”

　　　　名媛淑女们矫情又娇气，什么样的习惯爱好都有，所以张美溪参加舞会中间又去洗了一下头，竟然一点也不稀奇，中间还有不少小姐们过来洗手间，换衣服或者补妆。浪费的时间一点都不比她少。

　　　　张美溪和万仙儿收拾完毕，也不再回去那个舞厅，直接问女士：

　　　　“带我们来的太太在哪里？”

　　　　“在东花厅。”

　　　　女侍们回答。

　　　　“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女侍们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带着她们两个去见张太太，张太太是在另一个舞场，规模比小姐们的小了一些，舞台上主要的节目是表演类的。已婚的先生们喜欢跳舞的少，大部分是在抽烟室里打牌。

　　　　张美溪见了张太太立刻又有些后悔了，因为又被一群贵太太们审视和调笑。那种神态和做作，简直就和挑选案板上的猪肉是类似的，她们在挑拣儿媳妇。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有人开始告辞，张太太也带着她们告辞。孙督军府的三太太殷勤亲热的把她们一直送到门口，并且又介绍了“沪上四少”之一给张美溪，这一位是孙少爷。

　　　　……　
………………………………

433大名鼎鼎的沪上四少（四）

　　　　这位孙少爷是孙督军的次子，今年才加入“沪上四少”行列的，原本的一位姓卢，但是随着他父亲卢督军的下野，那位少爷也跟着离开了上海，从“沪上四少”的名单上被替换了。　　　　　　　　　　　　可见这个大名号，最重要的入选条件，就是父祖有权势，身价背景厉害。

　　　　另外还需要未婚，长相英俊等条件。反正都是些让沪地名媛小姐们无需考虑，直接非常乐意出嫁的青年才俊中的极品。

　　　　孙少爷才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军装，肩膀和胸口挂着象征着战功的五星发亮奖牌。除去面貌英武之外，还从内到外的散发着一股火热的气息，这是一位身体条件极好也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小将军。

　　　　孙督军的三太太介绍了他的身份，并且笑着说：

　　　　“让我们二少爷送你们回去。”

　　　　孙二少爷抬手行了一个军礼，双脚同时啪的一声并拢，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带了风雷之声势。

　　　　张太太笑着摆手：

　　　　“真是不用，叫我们的车过来就行了。”

　　　　张太太这次出行，一排一共是三辆轿车，她自己带着黄六小姐坐一辆。张美溪带着万仙儿杏子坐一辆，后面还跟着一辆给几个保安坐。

　　　　孙三太太依旧说着一些客套的话：

　　　　“我和姐姐一见如故，真是不舍得你走。这次张院长没有来也真是可惜，过几天我们家里请了梅大师来演戏请一定要赏光。”

　　　　张太太打着哈哈应对一些客套的话。正房的太太一般是不屑和姨娘们交往的，不过孙督军的正妻是乡下人且已经年老不能出门应酬了，如今这个三太太是风头鼎盛的。

　　　　张公馆的福特车开过来，汽车夫下车打开车门，张太太带着黄六小姐坐进去。第二辆车的也开过来停下，孙家少爷快走几步，上前帮张美溪开门。

　　　　张美溪只好再次双手抓着裙子屈膝道谢后上车，关上车门之后，孙少爷摆手示意车子往前开，他带着白丝的薄手套。

　　　　孙督军府的送行还没有结束，居然安排了士兵扛着大枪站在一辆卡车上开路，孙家少爷也站了上去，面目严肃，如那大军出征时派遣的先锋官一样。

　　　　就这样前后两辆的带兵卡车，将她们送回了张公馆的门口。张太太下车抹了一把汗，冲着孙家少爷招手说：

　　　　“再会！”

　　　　她可不想贸然请这个年轻军人到家里喝茶，张公馆门口的保安队已经戒备森严，架设在院上的机关枪口都压低了准备起来，两拨的武装用最锋利的眼神交流，似乎很容易就会擦枪走火一般。

　　　　幸好这位孙少爷并不多话，他又是啪的一声行了军礼，跳上卡车离开了。

　　　　万仙儿进了张美溪的房间，才轻松愉悦的喘了一口气去梳洗，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拖鞋，坐在沙发上吃茶。并且向张美溪抱怨说：

　　　　“啊呀，可真是吓死我了，那个手腕上戴蛇的邵小姐，出大门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就跟毒蛇一样吓人。”

　　　　今天的一场舞会，单是“沪上四少”就一下子认识了三位，万仙儿却只提起邵小姐，可见毒蛇作为装饰，这种震撼力是最强烈的。

　　　　张美溪安慰她说：

　　　　“你不用怕，这是南美洲土著部落里的一种习惯，她们打了很大的耳洞，还可以把细的小蛇穿过耳洞做耳环戴那，新鲜的活蛇昂着头，吐着蛇信花也很漂亮，蛇身其实是冰凉的，跟咱们戴玉石是一个道理。”

　　　　骄纵的小姐夏天戴着蛇身的首饰，就像随身戴着小风扇一样。

　　　　万仙儿摇头：

　　　　“这里可是上海，怎么会有那么遥远的地方野蛮部落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一起洗漱，汽车夫周三少爷已经抱着一个木匣子进门：

　　　　“这里面就是十条绿玉蛇，给姐姐们戴着凉快！”

　　　　一面说着一面打开木头的匣子，绿色的小蛇齐齐的扬起头来。万仙儿把两只拳头抵在腮帮子上，尖叫一声，响彻云霄。

　　　　张美溪哭笑不得的把呆傻的周三少爷赶出去。

　　　　……

　　　　张太太的理论，一家有女百家求，一定要多找一些青年才俊，同时交往着挑选着才最有效率。享受被好多男子包围起来追求的过程，先大网捞鱼，再慢慢挑拣，这样的想法十分足够无耻，但是只从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的角度考虑，貌似也是可以体谅和原谅的。

　　　　见过王家的二少爷一面之后，张太太竟然是初步满意的，在两位中间人朱太太王太太的来回奔波跑腿儿撮合之下。

　　　　王二少爷邀请张美溪参加一个宁波同乡会的画展，张美溪摇头拒绝说：

　　　　“我真是不懂什么书画的，还是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