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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身败名裂-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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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姑娘吃的菜多,肉食只微微沾些,将粥用完后便下桌了。九儿年纪小,身子骨也结实一些,难得见这么香的肉,吃的肚子浑圆还不舍得下桌。
  宋却等这一餐饭已是等了好些天。
  九儿身量小,烧火还成,做饭怕是够不着锅。七姑娘体弱,煮饭又是个力气活,她倒是想做,也要看穆无双让不让。到头来,一家三口便是穆无双承担了做饭的活计。因着不缺调料,今天这顿饭菜确实很好吃。
  宋却只吃第一口时,便感到那股热腾腾的气流顺着食道流向四肢百骸,尤其是流向他的双脚,让他能够踏踏实实地站在人间的土地上。
  卤煮的猪肉带着一点被煮的十分香糯的猪皮,肥瘦相间,一口咬下去,几乎感受不到纤维的阻塞,堪称入口即化。这卤汁里带着酒的清甜和香料的醇,就连酱油带到卤汁中微微的咸都恰到好处。
  这肉单吃还可能稍腻,配着饭又解馋又解腻,几大口便能吃完一碗饭,再挑两根绿油油的菜,畅饮一杯清甜的水酒,整个人从头舒畅到尾。
  灶台是最有烟火气的地方,穆家兄妹三年来无数次地站在灶台前为生计发愁,家族倾覆的忧愁、不能报仇的自我怨怼以及对失去彼此的恐惧,这些情感在灶台上日复一日地盘踞,最终都落到了这盘菜中。
  宋却每吃一口,这些情感便往他的心里钻一些,到最后,这顿饭吃完,他的身体很满足,心里却很难受。宋却盯着穆无双看了半晌,好像看到还是小少年的穆无双在大雨中跪在不同人的门庭前,却没有人愿意为他开一扇门,打一把伞;看到他磕头喊着父母冤枉,流再多的血液没让人有一丝动容。
  宋却看着看着,竟流下泪来,倒把穆无双给吓了一跳。宋却摆摆手,道:“我这身体就是这样,你不要在意。”
  宋却没说谎,看多了神仙故事便知,仙身易感人间之情,不动情往往是因为不懂情,一旦懂了,哪个不是天崩地裂。
  穆无双不知,只以为他是眼有顽疾,容易流泪,便没再纠结,只留他下来住一晚,请他明早再走。
  宋却没有推辞,他还有些事想做。
  入夜,一直未眠的宋却起身。穆无双将自己的屋子让给了他,自己则跑到放杂物的屋子里去睡了。宋却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将屋子让给他,自己却要跑到人家妹妹的闺房里去,怎么看都是登徒子一个,好在他的出发点还算好。为了避免发出动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宋却一拂袖,身随心动,便直接出现在七姑娘的床头。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谁知道七姑娘秉性脆弱,近来已经到了夜不成眠的程度,此刻正靠在床头看月亮,眼睁睁地看着宋却凭空出现。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具是惊吓过度失了言语。还是宋却先反应过来,食指竖在嘴唇跟前,暗示七姑娘噤声。
  宋却突然出现着实吓人,七姑娘一时想不明白他是个什么东西,见他不让说话,迟疑着点了点头,还真不敢发出声音把穆无双叫来。心里想着宋却要是什么坏东西,把武哥儿叫来岂不是害了他?倒不如自个先听话些,按着宋却的话去做。
  宋却心里微微叹气,若不是这件事非得有些肢体接触,他也不至于夜闯香闺这么无理,现在更不会这么尴尬。
  宋却往前走了一步,七姑娘瑟缩了一下,但不敢躲,怕惹宋却生气。宋却有些无奈,感觉自己活像个逼良为娼的混账,他将手放在七姑娘的头顶上,七姑娘抖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抽过去一样。
  宋却是第一次当神仙,很多技能都不太熟练,自己也是盲人过河,随意琢磨着用。先前用这法子点化过桃树,不知道今日能不能用这法子救一救七姑娘。
  仙元从宋却的掌中源源不断地流入七姑娘头顶的百汇穴,不知道是月光带给人的错觉,还是这些仙元就是这么的立竿见影,七姑娘的面庞似乎都莹润了起来。
  宋却感到掌下这具身躯的生气一点一点充盈起来,逐渐形成了流转,将死的躯壳重新焕发了生机。
  此间事了,宋却也不再多看人家姑娘一眼,省得真落下登徒子的名号。
  窗前月光依旧皎洁,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又突然消失,七姑娘望着月光中飘着的浮尘许久,突然想起了李太白的诗句。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
  宋却把瓶瓶罐罐都留在了穆家,还给人留了个小纸条:“北上可矣。”
  也不知道穆无双会不会接受他的建议。
  宋却稍微想了想,便将这事抛在脑后,重新置办了调味品之后,开始了他的随机传送旅途。
  宋却就喜欢往那荒郊野岭近乎没人的地方跑,倒不是说觉得只有穷困的人情真,能让他吃上一顿烟火气重的好饭。只是越是自己下厨的人家,这饭菜从灶里相承的感情便越深,这样的一顿饭,宋却吃了能在人间脚踏实地半旬,比那些锦绣富贵之地的饭菜要顶用许多。怀着这样的心情,宋却便日日山山水水地走。
  但他没想到,他在山里随便走走都能捡到将死之人。趴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是一个老太太,篮子里还放着寥寥几把野菜。大冷的天气出来摘野菜,怎么想都是饿昏过去的。宋却将人扶起来,刚想将人救醒,又停了下来,从篮子里拿出那几把野菜,重新放回地里去,用仙力催生出一些,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既不会太夸张,又能保证老太太摘了以后份量足够。
  宋却掐了几把刚长出来的野菜,放回老太太的篮子里,想了想,将自己变得落魄一些,待会好开口蹭人家一顿饭,然后才将人救醒。
  老太太姓周,被宋却救醒后还有些迷迷糊糊,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饿晕了。周老太只隐约记得这里的野菜都被人采光了,结果醒来看到一个英俊的后生不说,地里竟又长了好些野菜出来,她的肚子也不饿了。周老太迟迟不语,好半晌才对宋却道:“后生啊,你跟老太我说实话,我这是不是已经死了?”
  宋却好说歹说,周老太才接受了自己没死这个事实,兴致勃勃地起来拔野菜。宋却说帮她一起拔野菜,只求周老太施舍他一顿饭,先前差点饿死的周老太竟也没有犹豫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老太我家里没有一口吃的,能给你做的只有这野菜,小后生要是不嫌弃,便到我家去。”


第125章 落入凡尘(六)
  周老太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怪不得在这大冷的天气; 她要为了一口吃的一个人出去拔野菜。
  因着宋却顺手渡的那点仙元,周老太现在神采奕奕; 浑身充满了干劲,一回到家中就收拾起野菜来。这野菜叶子又小又密,根茎也细细的; 整株看起来焉头巴脑,没有一丁点气势。
  宋却将背上的包袱放下; 走过去帮老太一起洗菜,顺便折去根须。
  周老太笑着打量他; 好像在看自家子侄一样; 道:“小后生打哪来的?长得真精神。”
  宋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搬出编好的论调道:“婶子; 我叫宋却,从南边来,本来是跟人家学做饭; 给人家当学徒的。基本功还没打扎实,师傅就死了,师傅的家人将食肆转手; 不做这生意了,我也被师傅的家人赶了出来,全身家当就只有那些瓶瓶罐罐,现在正打算到处看看,想着多学些菜呢。婶子; 您待会做野菜该用什么尽管用,就当是谢谢您这顿饭了,说不得我还能学会烹制野菜。”
  宋却说到这里,还特地去把包袱打开,将里边那些调味品都露了出来。除了一些油盐酱醋之外,宋却还收了些茶叶、花椒、辣椒,里边甚至还有别人腌好送他的蔬果、晒干处理过的虾米和一些方便携带的干货。
  周老太着实被他丰富的藏货吓了一跳。
  别看周老太现在过得穷困,以前也有日子红火的时候,很多东西就算没用过也见过。不说那些可以成菜的辅料,便是那边一瓶香油便价值不菲了。想来也是这后生的家人不理厨事,才留了一线,将这些东西都留给了他。
  宋却这经历听起来也倒霉的很,但见他脸上没有太多怨天尤人的悲苦之色,反倒开朗的大大方方,周老太推辞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便吞了回去。她爽快地应了一声,又道:“小后生,你这些东西有的可值钱了,你确定要我用?你若是真要我用我也不推辞,但你可得想好了,别吃了这顿没下顿的。”
  宋却笑的开朗:“婶子,您放心吧,我想清楚了的。这些东西背着也重,自然是用一点算一点,若是哪天用完了,我便去做苦力再补齐,等我吃遍百家饭,学成百家菜,再找个地方安心当个厨子。”
  周老太听见他这不着调的志向也没打击他,反倒快活地笑了起来,指着洗净的野菜道:“那你也得学会认识食材,这是野地里长的,但也有名字,叫做荠菜,有你这些调料,待会咱们做个拌荠菜,保证你口齿留香。”
  宋却笑道:“那我就等着您这道菜了。”
  宋却向周老太问了路,去最近的地方取水,中途想了想,又瞬移到城中买了两个馒头,将这馒头变得冷一点,然后用布包好,放进胸前的衣裳里兜着。他本来还想把馒头变得硬一些,更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干粮,但想到老太太那一口牙,还是没这么做。反正宋却现在行事随意得很,错漏百出,到处都是小尾巴,也不差这一个。
  宋却买好馒头,将打好的水挑回去,把老太太家的水缸填满,再仔细一看,柴也没多少了。周老太这边先将火生了起来,把水下锅,宋却又跑到山里去给她抱了一堆柴火来。周老太着实唬了一跳,宋却动作又快,干的活力又多,还都是些力气活,她连忙道:“小宋别干啦,再干下去一盆野菜都填不饱肚子。”
  宋却笑着回道:“婶子你放心吧,我天生饿不坏的。”
  周老太一听,却以为他是被师傅一家人哄着做活做惯了,这才来一句饿不坏的。周老太在心里把这并不存在的一家人诅咒了一番,对宋却道:“你这憨货,那是人家骗你干活才说的。你给我过来,不准做了。这拌荠菜看起来简单,也是有窍门的,你不是想学做菜吗?快过来看着我做。”
  宋却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过去了,田螺姑娘可以等吃完饭再做嘛。
  周老太将水烧的半开,然后将洗干净的荠菜放下去焯水,等水烧至冒泡,开始咕噜咕噜时,她才拿来大大的网一样的漏勺,将一锅荠菜捞起,捞了两次便捞的干干净净,一根都不剩。周老太得意道:“你看到我这下和捞的时机没有?下的太早,煮出来的荠菜就老了,失了鲜嫩,捞的太早,这荠菜没能烫熟,夹着生涩。”
  宋却听了,不禁点点头:“看来婶子在厨道上颇有讲究。”
  周老太听了先是笑,尔后不知想起什么,又有些怅惘,最后只感慨道:“讲究称不上,只是我儿子舌头刁得很,本来我这十分不讲究的手艺,最后也被他逼成了十分讲究。”
  宋却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在周老太也没想等他接话,自个感叹一句以后,便拿出碗碟,将漏勺架在上边。
  周老太这碗碟白花花的,上边一点花纹都没有,平素看起来寒酸,将焯好的荠菜往上一放,绿油油的,鲜翠欲滴,这胃口一下便开了起来。
  周老太将荠菜晾了一会儿,瞧着水分沥干了,这才洗净了手,一把抓起荠菜放到案板上,拿着刀咔咔咔地切成细碎。周老太人瞧着瘦,肚子不饿的时候还是很有一把子力气的,这么大的一把菜刀,剁猪骨头都没问题,竟被她这么个瘦弱妇人使得飞快,宋却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
  周老太将切好的荠菜碎拢做一堆,放到一个硕大的盆中,做宝塔状,擦了擦手便到宋却那包袱前看了起来。
  周老太对宋却道:“这荠菜本身味道清淡,吃的是一个新鲜的鲜字。除了油酱醋外,最好再加上点香来。你带了这些东西,觉得加什么进来好?”
  宋却看了又看,从里边挑出了香干和虾米。周老太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道:“这香干是老太我自个也会放的,虾米用的少一些,但它确实添味,添的也是个鲜字,却是河海咸香之鲜。我今日便沾沾你的光,在这拌荠菜里加些虾米。”
  宋却包袱里边还放了姜蒜,若不是葱不易保鲜,放了不好解释,宋却连大葱小葱都想带上。
  周老太将香干切丝,作一小捧,抓起来撒到那盆荠菜碎上,然后又抓一小把虾米,如法炮制。
  周老太唤宋却将姜拿来,切作姜米,一同撒到盆里。
  宋却把香油、秋油和白醋都准备好,就等周老太打开,从这荠菜宝塔的塔尖从上往下倒。这几种调料混在一起,便有一种无法比拟的香味,尤其是那白醋,不知道是哪个手巧的酿造出的味道。酸的人口舌生津、胃口大开,恨不得一口把这荠菜宝塔吞个干净。
  一口气把这道拌菜做好,周老太也有些倦了,对宋却道:“小后生,我有些乏了,你来把这菜拌匀。”
  别看这菜没什么翻炒的活计,拿着大菜刀切丝剁碎也着实需要些力气。
  宋却应了一声就要上去,突然想起怀中还有两个馒头,便将那布包掏出来,递给周老太,道:“婶子,我们待会就着这馒头吃。”
  周老太一看是两个白面馒头,手就有些软了,像是看着不省事的晚辈,道:“小后生,你这太大手大脚了。”
  宋却一边拌荠菜,一边听周老太唠唠叨叨地数落了他一通,直将他数落的抬不起头来。宋却也不反驳,就乖乖地任周老太教导他如何过日子。
  等周老太说干了嘴,他还给人倒一杯水,恭敬地往前一敬。
  周老太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盯着眼前的后生,懂事有礼,又生的这般俊俏,对着她这么个糟老太婆也耐心的很,不像是个凡种,莫不是从天上来的仙家?一想到这,周老太连自己采荠菜时饿到昏倒的事情都重新想起来了。她说这地里怎么还有这么多荠菜,原来是有人特意给她送来的。
  周老太想到这里,竟真的问出了口:“小后生,你与我说实话,你可是天上哪来的神仙?你特地到我这来,可是,可是我儿出什么事了?”
  宋却被周老太这话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本想否认,又听到她话中提及儿子,不禁问道:“您儿子怎么了?”
  一提到儿子,周老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念叨道:“我儿子从军二十多年啦,我男人死的早,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好不容易拉扯大,竟被拉去充了军。这些该死的老爷们,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从军,就把人家唯一的儿子拉去从军。二十几年了,丰儿的消息我是一点都没收到,我每天都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可我的丰儿是那么乖的孩子,他若是走了,一定会托梦给我,让我再见他一面。小神仙,是不是丰儿托你来的?他为什么自己不能来?”
  突然掉了马甲的宋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这丰儿是死是活,怎么回答周老太的问话都不好。宋却灵机一动,双眼盯着周老太的面相,在脑海里演算起来。
  宋却这完完全全是在耍流氓,人家算卦先学数年到数十年的卜算之法,他借着这双某种意义上“开过光”的眼睛强行勘破命途。
  因着亲眼所见的人是周老太而不是丰儿,要通过血缘看丰儿的运程还有些麻烦,但断生死却是十分分明的。
  丰儿已经死了,死了好多年,死在一场战役里。那场战役有数千人被一同坑杀,怨气冲天,数百鬼差赶到,趁这些冤魂尚未作恶连忙将人拷走,不像寻常,还有游魂抉择的机会。
  这就是乖巧的丰儿没有托梦的理由。
  他懵懵懂懂地死去,又懵懵懂懂地被勾魂去地府,现在兴许早就懵懵懂懂地投胎转世,做了个好人家,不知道他的亲娘还在等他回家。


第126章 落入凡尘(七)
  宋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道:“正是丰儿托我将他带回来; 婶子今晚在梦中就能见到他了。”
  这便是确认丰儿的死讯了。
  周老太苦守了二十多年,早已预想过这个画面; 但真的听人这么说时,泪珠子还是断线一样往下掉,宋却见了都怕她要哭瞎; 只好道:“婶子,你别哭了; 快把这菜吃了,多吃些; 晚上丰儿才好在你梦里呆久一些。”
  周老太一听宋却这么说; 也不质疑心目中小神仙的话,起初还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但为了吃东西,硬生生地叫自己止了泪。周老太将拌菜夹在馒头里就着吃,想着宋却的那句话; 明明吃饱了,仍是逼着自己往下咽。宋却见了怕她把自己撑坏,便道:“婶子; 够了,您休息一下就去睡觉,晚上便能见到丰儿了。”
  周老太一听到丰儿的名字,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她着实想见丰儿一面; 问问他这些年来为什么都不愿入梦来见见她。
  周老太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丰儿,也顾不上宋却,宋却让她回屋她便回屋,倒在床上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宋却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丰儿他爹死的早,周老太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丰儿拉扯大,谁想到丰儿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连媳妇都没来得及讨,便被拉去从军。
  周老太舍不得收起丰儿的东西,二十多年了,丰儿生活过的痕迹还在留在这屋子里的每一处。
  灶台边破旧的碗柜里有一个唯一没有缺口的碗,蒙了许多灰,看起来许久没有用过了。宋却将手放在柜子上,整个柜子连同里边的碗筷都焕然一新,唯有那个完好无损的碗还清晰地保留着岁月的痕迹。
  宋却再往周老太旁边的小屋子里去,这屋子虽小,朝向却好,冬暖夏凉,开了窗便是满室明亮。因着打扫勤快,落灰有限,但一看这床上席子平平整整,便知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穷人家买不起书,这丰儿四处向人借书,也只抄了最基本的一些。宋却将书轻轻打开,丰儿的字写得不好,有的大有的小,但从单个来看也算工工整整,没有张牙舞爪。
  院子里放了些废弃已久的东西,宋却将上面遮着的东西挪开,看到底下有一个木制的玩具,这一看便是手工制造的,虽然粗糙了些,对孩子来说已经是极好的礼物。应当是丰儿他爹还在世的时候打的,是一家人还在一起时的回忆。周老太便是再山穷水尽,没有食物没有柴火,也没打过这些木头的主意。
  宋却将东西盖回去,让周老太的宝贝又重新藏在这些废弃的东西下边,不被任何人窥视。
  宋却四处看了看,多少摸清了丰儿的性格,一个有点愚笨又有点迟钝的少年,但他孝顺懂事,最听他娘的话。周老太让他好好读书,他便好好学习,就算被先生嫌弃,被同窗嘲笑,他也没放弃过,因为他知道,他娘供他读书很辛苦,还很希望他能念出个好成绩。宋却相信,他死去的那一刻,他心里最牵挂的人,就是独自守着的周老太,只可惜没能说句道别。
  宋却叹了口气,坐到桌前,开始吃那个馒头和周老太没吃掉的拌荠菜。
  那个馒头早已又冷又硬,吃起来硌得慌,宋却倒也没施法将它变得松软,就着这种不舒服吃得认真。
  拌荠菜本就是凉菜,倒也不怕冷,滋味仍在。荠菜本身味道单薄,但有一种野菜独有的鲜味,带着寻常人家种的菜所没有滋味。这酱油和醋往里边一加一拌,又咸又酸,便是有的怀胎五月的孕妇也能被吊出胃口来。更不用说里边还加了金贵的香油,那一点香气好像渗到叶子的经络里去,让人闻见吃着,回味无穷。香干去了豆腥味,带着点淡淡的香,却又不会喧宾夺主,口感不似豆腐细嫩,带着点嚼劲儿,但不至于太弹,让人嚼着费劲。最后那点虾米是放的最好的,不多不少,多了流于咸腻,少了失于味浅,现在这样,提味而不窜味,正是刚刚好。
  这一道拌荠菜是极好吃的,对唇舌都是一种抚慰,只可惜这是一道凉菜。
  宋却将荠菜配着馒头一道入口,便感觉这股凉意从喉头一路滑向了心头。
  周老太这些年来在灶台前是欢喜而充满期待的,却也是害怕又忧心忡忡的,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都涌进宋却的大脑,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她男人还没死的时候,丰儿刚一点点大,刚会走路的年纪,还显不出天资上的愚钝,旁人瞧了也只说这孩子生性乖巧,不爱哭闹。
  周老太在灶台前煮饭,丰儿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抱他娘的腿,被他爹一把抱起来放到别处去,让他小心点别离灶台太近。
  后来丰儿他爹死了,孤儿寡母的日子一下艰难起来。周老太有时就在灶台前流泪,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但看了眼丰儿,便又擦去眼泪,勉强做出一顿饭来。
  等丰儿再大些,周老太也不在灶台前哭了,倒是笑的越来越多,有时许许愿,希望丰儿能考取功名做个大官,有时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娶个贴心的媳妇,开枝散叶,把这个小家经营好。
  再后来,丰儿被抓走了,当了大头兵,连一封信都没能寄回家。周老太又开始在灶台前哭,哭的不记得开火,哭的眼睛都要瞎了。也不知最后怎么挺了过来。
  她这小屋子建的不算太偏,时常有像宋却这样南来北往的人路过歇脚。明明自家也穷困潦倒,但碰见这些旅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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