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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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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夫人自亲阁老去世,头发都白了一半,跪在殿下背挺得再直,也有了苍老之态。

    田氏的祖母是关家长房三女。虽然已经不在世,但两家向来亲近。齐田怎么能叫她跪,连忙起身去扶,可她不肯起来“关家死了一个老的,也就不说了。在朝上人材凋零。渐渐已经不支,现下许家又是为了关家跟宋氏争巡监一职出头才受了责难。老身也知道娘娘为难,只念着这一份情,哪怕关家就此落没,也不能连累了许家。”别的都不提,就想叫齐田帮着说话,让许氏回朝。

    关家出门连田氏都被惊动。一听关老夫人并许家的人觐见皇后,哪里能坐得住,人家到底是长辈,生怕为难了齐田,咬牙就拿了牌子换衣裳追到宫里来。

    刚被迎着进门,便听到关老夫人说话。

    上前与齐田见礼,调头就笑把关老夫人扶起来。

    别人不敢跟关老夫人使劲,所以扶不起她,田氏没有不敢的。她要是也不敢,女儿就要被顶得没有话说。如果真是点头应了,就是给皇帝找不自在。才刚刚大嫁过来,难道就要生嫌隙?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嘴里边说“老夫人还是坐下说。她便是做了皇后,难道还是是田氏女儿吗?您跪她,她是要折福的。”硬是把人给‘扶’了起来。

    关老夫人人是起来了,却坐着开始垂泪“老爷子死的惨。我关氏也没有别的盼头,只想有一个能顶往门楣的人,不叫这百年的家业毁于一旦。现在既然连个巡监都不肯放,也罢,我们却也没有甚么好说。大概命是如此,但许家冤枉啊。人家一片好心,我们不能连累别人。”

    许老夫人也跟在旁边垂泪。

    田氏又急又气,她女儿这小小年纪,房也没圆,孩子更没有影子,能有什么本事左右朝政?便是她要说什么,也要等过了时日有那个份量呀神级传承。陪着小心劝“阿芒也是为难。她心里难道就不想家里好亲戚好吗?她也想……”

    齐田却打断她,底气十足甩出一句话“我不想!先头关姜问起来,我也是这么说。陛下为什么不叫许氏回朝?难道真是为了巡监一事?不过因为世族手里头抓了三个阁老不肯放手。先头那一场大乱,你们也还没忘吧?这一场乱是为了什么?各位长辈都比我年纪大,没有不明白的。现在却装起糊涂来。皇帝一心要平衡世族与寒门,你们却硬要顶着来。世族的脖子,未必真比铡刀还硬?”头都要砍下来了,嘴里咬着有什么用。岂不知咬得越紧,人家下手越狠。

    许老夫人闻言,默默止了眼泪,不敢再小看她。只说“也没有非要占着阁老位子……”

    关老夫人却还是垂泪。但也没有再开口。

    “既然没有心霸着阁老不放便好。只要许阁老退下去,许氏自当能回朝。毕竟是用人之际。”又往关老夫人说“关阁老的事在前,关家要一个巡监皇帝难道还真不给?关家只管上折子去,得不着再来问我。”

    关老夫人止了眼泪,又坐了一会儿,便与许夫人出宫去。

    出去许夫人免不得说“以后要多存些小心了”原本许家便是不为关家的事,也逃不了被斥责的份,本来还想拉帮一个,没想到齐田这么……

    齐田留田氏说了一会儿话,问大娘,又问阿丑。

    田氏回去路上,却是欣慰。与嫫嫫说“她在家时也没有这样厉害。不过,那时候她要是厉害了,我恐怕还要担心她性子太强,可现在看,厉害也是好的。”做妃嫔温婉好,温柔小意也未偿不可,但那不过是伴驾的人。在这个当口做皇后却得有份主见与机敏,还得有些韧性。她觉得,女儿比自己能干得多。

    宫里椿却是提心,与关姜说“万一关家得不到巡监呢?”主家可是话也说出去了。

    关姜却说“巡监又不是一个多大的官位,关家都成了这个样子,皇帝怎么能不准。若真是不准,世人要怎么说他?史书要怎么记?你就放心瞧着罢。”

    第二日许阁老便上折子要告老。皇帝当朝就准了,但又说朝中缺人,把许家的外官调了回来二个,再不提什么全族辞了官的事。关家上请巡监的也准了。还叫关家的长子袭了关阁老的爵。

    不过下朝往长宁宫来,是免不得要提“听说你在关老夫人面前放了大话?”

    椿心都是揪起来的。她没少听关姜讲,做皇帝的,没有一个喜欢别人揣摩自己的心意。

    齐田还在翻册子呢,只说“他家那么惨,你人心善,想也想得到了。”举重若轻。

    楚则居笑“我心善吗?”

    齐田点头“要不你怎么会自己都在逃命,还捡了路边上的我呢。”

    两个人相视。齐田一脸认真,楚则居脸上有笑意。

    楚则居出去,那笑意便淡了。问长贵“你以为我我心善吗?”

    长贵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陛下自然是心怀天下的。”又连忙说“还好娘娘明理,为陛下分忧。若不然,关家与许家还得闹到前朝去。陛下有得烦了。现有娘娘助力,陛下以后只有更顺心的。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嘛。以前各朝的帝君,都要羡慕陛下呢。”

    楚则居笑“就你会说话。”但心情看上去不错。

    这边齐田找了两天,才终于得了信,椿说入宫晋选的人中,确实有一个叫阿寿的。

    齐田虽然一直就是在找这个人,可真的找到了,却也非常吃惊。难道一切都是真的会发生吗?丢下手里的册子,便叫椿领路去。要看看这个阿寿是个什么人。

    椿虽然纳闷,不知道主家找这个人做什么,但只要是齐田吩咐她也就不再多想。

    两个人去的路上,齐田突然问她“如果你知道,自己与家人或许会为了一个人而死,而这个人现在就在你面前,但现在她什么坏事都还没有做,你会怎么办?”她不确定就一定是阿寿害自己,所以这一切都只是或许。

    椿一时也做不了决定的样子“这可难了。”

    齐田也觉得,这确实很难。人怎么能因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获罪。可自己与家人的安危又确实可能会受到威胁。

    一行人到了花园里,就看到一群入宫晋选的小娘子们在玩投壶。穿得争奇斗艳,其中不乏姿容出众者。

    齐田看着她们,心里却没有波澜。只专注搜寻,问“是哪一个?”

    椿往一个穿紫色衣裳的人指“那个。徐家三房的女儿。徐鳞同夫异母的妹妹徐钰,小名阿寿。”

    齐田十分意外。

    果然那个穿紫色衣裳的小娘子跟她以前在徐家是打过照面的,不过没有什么存在感。不知道原来是徐鳞的妹妹。

    长得极其普通,别说倾国倾城,便是‘清秀’也算不上。

    这个人就是圣宗皇帝喜欢的人?喜欢她什么呢?

    宫人见到齐田,连忙行礼,小娘子们也跟着跪了一地。齐田叫她们都起来,问徐钰“你叫阿寿吗?”

    徐钰胆子很小,虽然见过齐田几次,可现在一叫她,她还是非常拘谨“回娘娘的话,是。”

    齐田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她除了点头,摇头“回娘娘的话,是。”“回娘娘的话,不是。”再没有别的话。

    这份小家子气,也不像是装的。椿私下去打听,一同来晋选的都说,她一向就是这样。所以人缘不好。另人都不爱跟她来往。

    第二天,齐田便叫了徐铮来。

    徐铮还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不过脸上喜气十足,齐田跟她说着说着,她就盯着一处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问到徐钰很不以为然“妾生女。因着徐家没有女儿,也只得送她来。人家都送了人进宫,我们徐家总不能不送的。”

    不过也为齐田不平“人生一世,却不能嫁给意中人。要守着这么个三宫六院的人活一辈子。”说着竟然还要流泪了。

    齐田吓了一跳,连忙拿帕子给她超级电力强国。

    她擦擦眼角,见齐田半点都不上心还不以为然,更是火大“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成亲,什么叫一辈子!”

    齐田反到要安慰她“人跟人不同。有人会有意中人,有人不会有。成亲的目地也就各不相同。你觉得要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才值得。说不定我觉得嫁得有所得,才叫值得呢。”叫她什么也不为,就因为‘喜欢’而嫁人,她才觉得恐怖。手按在剑上,寒气直往心里冒。

    喜欢一个人就好像一种治不好的病。什么也得不到,还要丢了性命。这种观念在她心里树大根深。

    “什么叫有所得?你得了什么?好好一个人,凭什么要为家族利益牺牲自己。”徐铮越说越生气。

    齐田无奈,好容易才劝好了她。

    两个人手牵着手,说了好一气的话。徐铮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又兴致勃勃说起自己新得的良驹来。

    一直呆一下午晌,徐铮才回去。

    齐田不过多聊了一会儿天,就积了一堆事情要办,等都理完了,也是要上床睡觉的时候了,关姜这时候却匆匆进来。说徐铮自刎了。

    齐田手里的东西一下就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方才还好好的呢。“是什么事?”

    关姜也说不清。“徐鳞做宫中防卫,徐家的人进宫来找他,我恰巧在才听见的。”

    齐田慌忙就把衣服往身上套。也顾不上穿太多,裹了一件就跑。关姜不敢拦,连忙叫椿抱衣裳跟着。

    一行人直往宫门去。

    这时候天都挨黑,各宫都落了锁,惊动了人一道道宫门重开。阿桃叫不住人,一时又找不着马,连忙回头去抬撵来,这种天气,步撵走得慢,追上去的时候,齐田已经到宫门口了。

    守门的一见皇后来,连忙跪礼,虽然不合礼制,可皇后就在面前,他也不敢不开。

    步撵一路小跑过去,椿和关姜都被甩到了后头。

    到徐府门口,齐田跳下撵,就遇到正出来的徐鳞,他一脸卒郁,见到齐田怔了怔。

    齐田一只脚穿了鞋,一只脚光着全是泥。里头就穿着睡觉穿的亵衣,外头裹了件大衣裳。头发都是散的。

    看到徐鳞出来,手都在抖,拉住他问“……阿铮是不是……是不是没了……阿铮是不是死了。”

    徐鳞连忙扶她宽慰“还在。还在的。你缓缓气。”

    她陡然松了口气,才觉得脚软。

    徐鳞见她这样也不是办法,连忙领着她进去“我给你找双鞋。”

    “阿铮在哪边?”齐田急忙往里头走。不知道这个当口,他还去找什么鞋,鞋有什么要紧的。

    没走近徐铮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哭声。徐夫人哭得泣不成声“你这是拿刀戳我的心啊。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什么!”

 第85章
 第85章

    没走近徐铮院子就听到一阵哭声。

    徐二夫人泣不成声“你这是拿刀戳我的心啊,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什么?”

    门外守着几个嫫嫫,也是面有悲意。见到齐田过来,吃了一惊,想进屋禀报,又顾着尊卑不敢在皇后面前转身就走。犹豫间齐田已经匆匆越过她们进屋去了。她们连忙往身后徐鳞看,徐鳞嘱咐她们“去把徐铮的鞋子找一双来。叫下头的人不可乱说乱走。”

    徐二夫人见齐田来,连忙就要起身。

    如今齐田身份不同往日了。

    齐田拦她“徐铮怎样?”

    徐二夫人只是垂泪。贴身的嫫嫫掀了垂幔,请齐田进去,里头徐铮躺在塌上,一脸惨白,脖子上已经包了起来,但身上的衣裳还没有换,全是血,红盈盈大片大片。可以想像当时惨烈。

    旁边塌下还有丢弃的剑鞘。剑到是早就被拿走了。

    下仆轻声报说“皇后娘娘来了。”徐铮闭目躺着,眉头搐动,但也没理。闭着眼睛谁也不看。

    垂幔外头徐二夫人还在哭。

    齐田见徐铮有气,那一颗心才放回去,劝徐二夫人“我与阿铮说说话。”

    下仆也劝“今日看到的人不少……”这些还得徐二夫人去处置,不然传出去别人怎么说?好好一个小娘子,以后怎么办。

    徐二夫人哪怕是难过,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好在这里有齐田陪着,她到也能安心先把外头的事安排好。

    等徐二夫人走了,齐田叫屋子里的下仆也都出去。只剩她与徐铮两个,一下子就清静下来。

    “你饿了没有?”齐田踌躇了一下问。你叫她做点什么,简单,劝人却是最难。

    自然得不到回应。

    见徐铮不肯说话,她也不再逼问。不过着急的劲头下去,人又知道冷热了,透心的凉意涌上来,连忙上塌,偎到徐铮的被子里。

    她身上冷得跟冰一样。徐铮不肯睁眼睛,却问“你怎么这么冷。”声音是哑的。

    “都入了冬了,怎么能不冷。”

    徐铮翻了个身,把头埋到她颈窝。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齐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背。“你要是觉得在家呆得闷,不如到宫里去陪陪我罢。或者你要去哪里,我找个由头,下懿旨让你如愿。天高地远,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多好啊。总比死了,孤身一个躺在冷冰冰的地下要好得多。”

    徐铮闭着眼睛,低声说“你下懿旨叫老天给我长对翅膀出来罢。做人有甚么好呢,我不想做人了。想做只鸟”

    停了许久才继续说“做了鸟,短短地活几年,什么也不记得,愿意飞到哪里去就飞到哪里去。快死了才记起来自己是谁,飞回来,变成肥料养一颗桃树。来年结成好吃的桃子。别人奉给他吃,他也许会问,哪里竟有这么好吃的桃子呢?你就跟他说,这只鸟飞过了多少地方,见过多少山川风雨,是怎么死在树下……”

    说着声音渐渐小下去,脸上还挂着眼泪,就沉沉睡着了。

    齐田也是疲惫,精神松懈下来,迷迷糊糊眯了眼睛。

    徐鳞与下仆一道进去时,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齐田半边身子盖着被褥,跟徐铮头歪在一起,踩脏的脚伸在塌外悬空挂着。

    下仆看到那半截小腿露在外面,吓了一跳。连忙低声对徐鳞说“郎君还是……”

    徐鳞却打断她的话“皇后娘娘要在这里病了,陛下必要责罚。还不快去烧热水,再找双鞋子来

。”正色不虞

    下仆一想到也是。连忙转身就去了。

    出去外头遇到其它的仆人要进去,又生怕人多嘴杂,曲解徐鳞的坦荡给徐氏招祸,连忙拦住“里头正在劝着人,别进去添乱。快去烧了热水来。”

    把人都分派走了,自己胆战心惊,想回屋里去,又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守在门口也不敢去别处。

    可就这么站在外头也不是办法。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重着步子,进去一看,齐田脚已经缩回被子里去了。徐鳞恐是生怕徐铮突然醒过来,再做傻事。坐在垂幔外头守着。下仆松了口气。也不再出去,陪在一边。徐鳞回头看了她一眼,到也没有说什么。

    不多一会儿,椿和关姜才赶到。见到徐鳞守着,十分吃惊,不过再想徐铮这一场闹,到也就了然。万一徐鳞不在,徐铮再闹起来误伤了齐田才是大事。再说徐鳞身为亲卫,主理宫中防务,保护皇后也是他职责所在,便也不说什么。

    几个人陪在垂幔外头,大眼瞪小眼守着。

    齐田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还惦记得在天亮前回宫去。自己出来一趟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耽误的时间越久,越麻烦。

    因为是匆匆出来,椿衣裳都没有拿全。好在有徐铮的可以用。

    齐田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睡着要把褥子都蹭了泥,起身一看却没有。脚上除了指头缝里有点干了的泥印子,别处到是干净的。想来也是下仆细致。

    装扮好了,嘱咐下仆看顾徐铮,再有什么都要报给她知道,便出门来。也不惊动徐二夫人。

    外头大雪飞舞,徐鳞身姿昂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打伞,迎风在雪中,见她出来便迎上来“臣下送娘娘回宫。”站得太久,眉毛上都挂了一层白霜。

    “你陪我走几步罢。”齐田说。

    关姜知道两个人有话要说,把手里的伞递给徐鳞,自己和椿远远跟在后头。

    徐鳞举着伞,退在半步之后。与齐田顺着寂静雪夜里的街市往宫门方向去。看着齐田的侧脸却在想,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想起来她站在花树下跟自己说话,对自己笑。一切似乎并不是多久以前的事。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两个人才走了几步,齐田就停下来。徐鳞掩饰地低了低头,才顺着齐田看的方向,发现徐家门不远的地方站着个年轻和尚。

    他眉目出众,一身是打满补丁的百衲衣,脚上穿着草编的芒鞋。这么大的风雪,斗笠也没有戴,身上积了一层雪。粗看都不以为是个真人。

    齐田向他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百衲衣不是深浅不一的颜色,而是被血渍浸湿的。他向齐田礼一礼。不言不语。

    徐鳞面有怒色,却还是说了一句“徐铮没事。”

    那年轻和尚对他也照样礼一礼,打了个手势,转身便踏雪往鱼跃山的方向去。

    齐田原是想问徐铮的事。可现在看来,也是不必问了。但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出家人,还不能说话。这么一想,大约徐铮是上次在大庙的时候认识他的了。

    “我竟不知道边婚边爱,总裁的神秘娇妻。”齐田难免自责。

    徐鳞摇头“不是今天闹出来,谁也不知道。她喜欢谁不好,徐家的身份并不算太差,哪怕是世族子弟呢,也未必是不能成的。偏偏喜欢一个出家人。”

    说着脸上到多了一分讥讽“说来,喜欢谁不喜欢谁,要是真的自己能控制也就好了。世上少了多少痴男怨女。”可到底徐铮还有那份勇气……

    就好像他,就是不敢的。哪怕是到了周家,见到齐田,不是什么都没有说?而徐铮明知不可行而行之。万事抛在脑后这样绝决。对亲人好友未免无情,他有那么一瞬间,羡慕之极。

    起码徐铮的心意,别人是知道的。

    不像有些感情,无声无息地发芽、生长,因为无处宣泄而永远也不会凋零,可哪怕无比炽烈、百般挣扎也从无人知晓,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徐鳞默不出声。陪齐田站在原地,望着年轻和尚在雪地里站出来的浅坑出神。

    突然听到楚则居的声音才惊醒。

    楚则居穿着大毛衣裳,骑着马来的。身后内侍腿也跑断了,叉着腰大喘气。看到齐田还对她挥手“娘……娘娘!奴……才,陪……陛下接您来了。”

    徐鳞连忙跪礼。楚则居不看她,把马立在齐田面前“徐铮病了?”他也是听宫人说的。

    齐田含糊地说“也没有什么大事。”与楚则居一道往回走。椿和关姜与内侍官还有徐鳞跟在后面。

    走着齐田突地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楚则居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大约是因为是黎明时分,雪又下得这么大,眼中全是夜中雪色,像他这样的人也多了几分柔和的心境,愿意回答齐田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语气也显得温和“以前我也有喜欢过别人。孤儿院里头有个小姑娘长得特别好看。每个星期发一回布丁,我都攒给她吃。”

    齐田停下步子看他“那有一天如果你再喜欢上什么人,会不会杀我?”会喜欢的人,行事没有半点逻辑可言,为了一个人连自己都敢杀。何况是别人?虽然明知道就算是得到答案,也不能说明什么。可却还是忍不住。想从楚则居回答时的表情,看出些端倪。

    楚则居听了直笑,不答,却反问:“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有一次被领养的机会,候选的是我和她,但人家只要一个。”声音又低沉又坦然。他两边年纪加起来,总有五十多的人了,生活曲折早知道人生坎坷,又不是懵懵懂懂的小青年——喜欢什么人?为人别人杀了利益相关的她?活着难道是言情剧。

    “哪怕提以前。到我这个年纪,也再难喜欢什么人。凡事总得先想一想利益得失。种在骨子里,改不掉。”他是一个极其精悍目标明确的人,不然也不能在楚家坐稳位子。“我从很小就知道生活是什么样子,人是什么样子。感情是很容易消散,我不会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损害自己的利益。”

    他说着,伸手弹掉齐田发梢上的飞雪“是不是选妃嫔的事让你忧心?你太傻了我当然会保护你的,将来会让宁国比史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强大,还会让我们儿子做太子,但是有一件事……”他凝视着齐田说“你千万不要挡我的道。”

    这样雪夜,他把面具拿下来,头一次这么诚恳地与另一个人说话。而即使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还是温和的。

 第86章
 第86章

    这一场风波下来,齐田上床时天都快亮了。

    醒过来现代已经是下午。

    一睡睡这么久,叫也叫不醒,女管家吓得够呛,但也没发烧什么的,现在见到人醒过来,这才都松了口气“太太就是太操劳了。”齐田每天跟陀螺一样,她在家里怎么会看不见?虽然睡得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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