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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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清早起来，甘明琮一张口便问：“郡王殿下在做什么？”
　　亲兵们面面相觑，谁有空去盯着郡王殿下啊？就算有空，郡王殿下的行踪也不是他们能盯的啊！
　　甘明琮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他们只好推了一个人出去打听。
　　回来说：“郡王殿下用过早膳后，陪着公主殿下去了练武场！”
　　甘明琮匆忙擦了把脸，赶了过去。
　　甘家的练武场，差不多就是为了甘明琮备下的，场地既大，又样样俱全，甘明琮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一定在靶场。
　　果然，女孩儿持弓而立，林致之站在一旁，微微俯身，纠正着她的动作，他们前方的地上，落了许多脱靶的箭矢，正对的箭靶上干干净净，倒是隔了好几个的靶子上还插了一支。
　　甘明琮忍着笑，一边快步朝他们走去，一边嚷道：“这样是不行的！还是我来教你吧！”
　　林致之闻言，直起了身子，笑道：“也好，论箭术，明琮远胜于我！”
　　他管他谦虚，林嘉若可不认，斜了甘明琮一眼，道：“你既然会教，之前在银州怎么不见你要教我？只会在一旁笑我！”
　　甘明琮脸上一僵。
　　是吗？所以他做错了？
　　干笑两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的姿势没什么问题，就是少了点杀气！”
　　林嘉若疑惑地看了一眼前方的箭靶，问道：“要什么杀气？”对着箭靶，还能有杀气？
　　甘明琮走到她身旁，指着箭靶，眼睛一眯，道：“你不能把它看作箭靶，要看成敌人，看成你最仇恨的敌人！”
　　林嘉若看了看箭靶，有点苦恼：“我没有仇恨的敌人啊……”
　　这就有点难办了……甘明琮也苦恼了起来。
　　“那你都看成谁了？”林嘉若问。
　　“夫蒙察咯！”甘明琮毫不犹豫地说，“我每天都想一箭射死他！”
　　话音未落，他就夺过林嘉若手中的弓箭，随手一射，箭如流星，直接把箭靶给射落了。
　　果然杀气毕露！
　　林嘉若惊叹不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甘明琮的箭术，且不说是不是胜过大哥哥，但至少不会比他差了。
　　甘明琮把弓还给她，又拉着她换了一个箭靶，鼓励道：“你再想想，有没有特别讨厌的人？”
　　林嘉若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反问他：“那你小时候练箭都是把靶子想象成谁？”
　　甘明琮再次眯起了眼，咬牙切齿地说：“我师父！”
　　林嘉若：……
　　甘明琮看她一脸无助，不禁有些头疼，只好帮着她一起想。
　　还真让他想到了。
　　他指着箭靶，沉声道：“你就把它想象成赵秉义！”
　　“他站在那里，对着你举起了尖刀……”看到林嘉若的眼神慢慢地变了，甘明琮心中窃喜，继续缓慢地说着，“他狰狞地笑着，他的尖刀动了！他要挥刀——”
　　“够了！”
　　林致之突然打断了他，伸手夺下了林嘉若的弓箭，目光冰冷地看着甘明琮，将弓箭随手一丢，道：“阿若不需要这些！”

　　☆、第400章　不能好好烤鱼了

　　甘家也有莲池，午后，林致之让人搬了张榻放在池畔水榭里，拉起薄薄的纱帐，供林嘉若午睡。
　　林嘉若刚准备躺下，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谁？”她出声问道。
　　不等小满过去查看，外头的人自己嚷了起来：“是我！”
　　林嘉若只好起身披上外衣，让人放了他进来。
　　甘明琮兴冲冲地闯进来，正要说话，目光在她身上一落，愣住了。
　　她身上披着一件粉白色绣着小花的薄薄外衫，衣襟半拢，如墨的青丝软软地披散在纤细的肩上，双眸困倦地耷着，有种柔弱不胜的感觉。
　　甘明琮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模样，心里有些异样，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林嘉若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问道：“有事吗？我要午睡了！”
　　甘明琮这才醒过神来，兴奋地说：“别睡了，带你出去玩儿！”
　　“不去！”林嘉若果断拒绝。
　　甘明琮有点受伤，低声下气地说道：“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怕那件事……你也太胆小了……”
　　“所以你是特地来嘲笑我胆小的吗？”林嘉若哭笑不得。
　　“不是！不是！”甘明琮急忙否认，“我的意思是，我对不住你，我想弥补一下！你就给个机会呗！”
　　林嘉若看了一眼外头的明媚日色，有气无力地说：“现在是下午啊，你要热死我吗？哪儿都不去！”
　　甘明琮脸色一僵，好像又欠考虑了……
　　林嘉若看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起了点恻隐之心，打起精神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玩？”
　　甘明琮叹了一声，道：“本来想带你去城郊捉鱼的，你的箭术——捉鱼总没问题吧？”
　　林嘉若心中一动，捉鱼啊……
　　上一回捉鱼，好像是在冀州山里，有点怀念呢！
　　“那你等我睡醒吧，傍晚的时候再去！”
　　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要和甘明琮一起去捉鱼的就不止林嘉若一个人了。
　　除了一堆公主卫之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你怎么也去？”甘明琮有些不愿意，这人去了，少不得又要管东管西。
　　林嘉若笑道：“是我叫上大哥哥一起的，大哥哥可以烤鱼给我们吃！”
　　上回在冀州就没吃到大哥哥烤得鱼，这次可以补上了！
　　甘明琮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烤鱼我也会啊，我烤得可好吃了！”
　　林嘉若看他面色挑剔，有些不高兴：“走不走啊？再磨蹭我就跟大哥哥两个去了！”
　　“走走走！”甘明琮嚷了一声，一边迈出步子，一边打量着林致之，嘟嘟囔囔道：“去就去呗！你怎么穿得跟阿若一样的衣裳？”
　　都是褐色布衣、黑色布鞋，头戴斗笠，一大一小两人站在一块儿，让甘明琮有一种被排斥的感觉。
　　林嘉若笑眯眯地说：“我的男装都是跟着大哥哥一起裁的，是不是很好看？”
　　甘明琮轻哼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嘀嘀咕咕道：“我的比较好看……”
　　骑马到了郊外，山下溪涧旁，寻了一个附近有树荫的地方，把用具铺张开来，煮水泡茶，烧炭烤鱼。
　　林致之蹲下身来，为她挽起裤脚，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裤脚，站起身来，道：“水里说不定有咬人的鱼，还是都穿好吧，等玩够了，直接换套衣裳回城就行了！”
　　甘明琮在一旁听了，心里不以为然，正要嘲笑他们太过小心，可看到林嘉若乖巧点头，转念一想，大概姑娘家就喜欢被这样小心对待吧？又学到了！
　　林致之没有和他们一起下水捉鱼，只是站在水边含笑看了一会儿，等他们捉上了几条鱼后，嘱咐侍卫们看着，自己亲自拿了匕首在水边刮鳞洗净，一一串好，拿到树荫下烤了起来。
　　烤鱼的香气渐渐弥漫之时，水里的少年少女开始不务正业起来，专挑对方身边的鱼下手，一叉下去，非要看到对方惊叫躲避才满意得哈哈大笑。
　　水珠飞溅，两人身上、发上都如同坠了珍珠一般，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林致之将鱼翻了个面，抬起头，含笑望着水中嬉戏的少女，心中蓦然泛起一丝失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约如是吧……
　　正要低头查看手中的烤鱼，那姑娘突然转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明媚如春阳的笑容，一双眸子弯成了细细的月牙儿。
　　“接着！”她大喊一声，直接把手里的鱼扔了过来。
　　林致之抬手接住，笑了。
　　这姑娘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根树枝，直接串了一条鱼给他扔过来，可这鱼还没刮鳞处理过呢！怎么烤？
　　把林嘉若扔过来的鱼交给了侍卫处理，又吩咐人看好火堆，自己拿了两串烤好的鱼向水边走去。
　　林嘉若一看到他走来，就朝水边趟了过来，仰起头，笑弯弯地看着他，娇娇地问道：“是不是烤好了，我要上来了吗？”
　　林致之矮下身子，轻轻抚去她头顶发上的水珠，把手里两串烤鱼递给她，笑道：“你先拿去和明琮分着吃，再玩一会儿，不急！”
　　她开心地接过烤鱼，又问：“那你呢？”
　　他指了指身后：“那里还有，等你们吃完了，我再拿过来！”
　　她拿着烤鱼，倾身向他，他怕她水里站立不稳，忙伸手扶住，她却一直探到他耳边，悄悄地说：“大哥哥，你真好！”
　　他笑了起来，目送着她趟着水朝甘明琮走去，心底的失落在阳光下烟消云散。
　　甘明琮早就看到林致之拿着烤鱼过来了，看他们兄妹好像在说悄悄话，耐着性子抱臂等着，此时看林嘉若朝他走来，便喜滋滋地迎了上去。
　　刚要伸手去接她手上的烤鱼，那姑娘又缩回了手，目光越过他身侧朝远处望去，面露惊讶，“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
　　甘明琮回过头，眉心一皱。
　　林致之也听到了，转身回头，面色微凝。
　　这一处浅溪的上游要宽深许多，林嘉若看到的那东西就是从上游沿水漂下来的，到了浅滩处，被一堆石头拦住了，没有漂到他们面前。
　　但这个距离，也足够他们所有人看清楚了。

　　☆、第401章　我好不好？

　　“还活着！”
　　侍卫们将那人从水里捞了起来，意外地发现还没死。
　　“头部遭受过重击，扔下水的时候大概已经昏迷了，在水里溺了没多久就浮起来了，没有喝太多水，也是幸运！”侍卫检查过后，不禁感慨了一声。
　　林致之点了点头，这才带了林嘉若上前去瞧。
　　甘明琮先一步窜了过去，看了溺水者一眼就惊叫了起来：“怎么是他！”
　　林嘉若箭步上前，一看，也惊叫道：“江自流！”
　　先被重击头部，而后扔下水，这是明晃晃的谋杀！
　　可是江自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要谋杀他呢？
　　林致之抬头往上游的方向看了一眼，指了四个人把江自流送回甘家救治，又指了一人到上游查看。
　　回过头，对林嘉若微微一笑，道：“还要玩吗？”
　　当天夜里，江自流就醒了。
　　林嘉若是第二天早上得知的。
　　“他是自己寻着来金陵的，迷了几次路，走到溪水上游时，遭人偷袭！”林致之道，“没有看到偷袭他的人，也完全说不出任何线索！”
　　真是个废物！
　　林嘉若忍了忍，还是没把这句说出口。
　　林致之笑了笑，道：“不过他在山上几次问路的人中，有两名貌似结伴上山游玩的男子。”
　　“这么热的天，谁会出来玩？”林嘉若脱口而出，随即愣了一愣。
　　“根据江自流的描述，这两人的装束上有着身份的差异，其中一人穿戴整齐，另一人却显得有些寒酸！”林致之道。
　　“你怀疑这两人暗算了江自流？”林嘉若问。
　　林致之点了点头，道：“江自流说，他上前问路的时候，这两人似乎在谈话，见到他时态度很冷漠；我猜测，可能是江自流撞破了他们的秘事，对方起了灭口之心。”
　　“那他听到什么没有？”林嘉若问。
　　林致之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提那句义正言辞的“君子非礼勿听”。
　　“这件事，我已经交给江宁知府立案去查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林嘉若也没打算操心，一边是江自流倒霉，一边是江宁府出了歹徒，跟她关系不大！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江自流找来这里做什么？”
　　林致之难得地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说他要入郡公府为幕，跟着甘明琮去代州赴任！”
　　甘明琮果断拒绝了。
　　“我又不是捡垃圾的！”
　　林嘉若盘腿坐在水边榻上，咬了一口侍女递过来的西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甘明琮也是挺刻薄的。
　　“先是堵在书院门口对我们冷嘲热讽，后又大清早来欺负你一个小姑娘，这种人渣！我会要他？”
　　他骂完之后，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凑到她面前陪着笑，道：“他欺负你，我替你出气，我好不好？”
　　林嘉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亲手拿了一块西瓜赏他。
　　想起林致之对江自流的部分肯定，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其实那是个误会，他以为——”话说到一半，林嘉若猛然醒悟，其实也不是误会啊……
　　江自流以为她和大哥哥有什么，事实上就是有什么嘛……
　　“以为什么？”甘明琮吃完了瓜，又等了一会儿，疑惑地看到她小脸绯红，讷讷地不肯说了。
　　“嗯……”林嘉若支吾道，“他以为我是男的，所以说话不太注意，被程姑娘呵斥了……”其实甘明琮什么都没听到啊，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
　　“这样吗？”甘明琮惊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竟然真的是他误会了？不！
　　“他连你是小姑娘都看不出来，可见人是蠢的！就算没看出来你是女孩子，你还那么小，他也不知道让着你，可见平时以大欺小惯了，品行败坏！”
　　总而言之，不是个好人，不配追随他小甘将军！
　　行吧……
　　林嘉若自觉对江自流也算仁至义尽了，便愉快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刚说要带我去哪儿玩？”
　　甘明琮的眼神顿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你不是说白天太热吗？今儿晚上我带你出去玩儿！”
　　林嘉若顿时来了兴趣：“晚上能去哪儿玩？外头铺子摊子不都收起来了吗？”
　　“总有几家开着的！”甘明琮信心十足地说着，站起来要走了。
　　临走又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叮嘱她道：“晚饭少吃点，等太阳落山了，你换一套男装，我带你出去找好吃好玩的！”
　　林嘉若“嗯”“嗯”直点头。
　　他心满意足地走到门口，又转回身，不放心地说：“这回可别告诉致之表哥了，有些地方他不许我们去的！”
　　大哥哥不许的？林嘉若瞬间就犹豫了。
　　甘明琮急了：“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吗？金陵城里，谁敢惹我们姓甘的？”
　　女孩儿瞥了他一眼，有点不以为然。
　　“实在不放心，就多带几个侍卫！这里是金陵城，还能有人在我甘明琮面前翻了天不成？”他有些生气了，阿若竟然这么不信任他。
　　林嘉若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就算她不告诉大哥哥，可她要出门，大哥哥能不知道吗？
　　也是巧了，午觉睡醒，林嘉若才得到消息，林致之临时有事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嘱咐她自己好好吃饭睡觉，不必等他。
　　于是吃过晚饭，林嘉若换了一套贵公子的装束，华灯初上时分，跟着甘明琮从甘家的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把消息报到了甘伦面前。
　　“二公子应该不会带着小公主去闯祸吧？”想想自家二公子，有些不放心。
　　甘伦也犹豫了片刻，随即又松了眉心，笑道：“没事没事！他们不是带着人嘛！随他们去玩吧！”
　　出了门，林嘉若才发现，金陵可比余杭热闹多了，都跟京城差不多了。
　　尽管入了夜，也还不见萧索，不少沿街的店面都还开着，估计要开到宵禁开始前的最后一刻才肯罢休。
　　而甘明琮带着她去的地方，更是热闹中的热闹之地。
　　林嘉若自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看到这般花明柳艳、纸醉金迷的场景，也忍不住呆住了。

　　☆、第402章　青楼画舫

　　“这就是秦淮河啊……”林嘉若满目赞叹。
　　金陵自古繁华，秦淮河畔更是艳名远播。
　　林嘉若虽然不懂这些，也听说过秦淮河的桨声灯影、绝代风华。
　　然而闻名不如见面，靡靡丝竹从水面荡漾而来的时候，已令人心神摇曳，再有卷了莺声燕语的香风习习——
　　林嘉若只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眼晕神醉了。
　　“漂不漂亮？”甘明琮骄傲地问道。
　　林嘉若使劲点了点头，何止漂亮，简直——太漂亮了！
　　“我小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家里人说，这边龙蛇混杂，不适合小孩子来玩！”他哼了一声，“真是笑话了，金陵城里还有我甘明琮不能去的地方？”
　　“可惜后来被家里人看得紧，没机会跑出来，再后来，又离开了那么多年……”他说着也是颇为感慨。
　　两人站在岸上，对岸一排望不到头的灯红酒绿，河面上来往着无数锦饰绣堆的画舫。
　　林嘉若看着有些眼馋：“我们能上船去玩吗？”
　　“当然可以！”甘明琮拍了拍胸脯，亲自抬手招呼起来。
　　河面上本来就有不少招揽客人的画舫，很快就划过来一艘。
　　船并不算大，林嘉若带了小满和净植同甘明琮一艘船，另外叫了一艘给燕子和另外四名跟随出来的公主卫，两艘船紧紧跟随在一起，看上去非常妥当。
　　“对岸那些是酒楼吗？”林嘉若好奇地问道。
　　船上伺候的美人儿嘻嘻一笑，一边扶着酒壶为她和甘明琮斟酒，一边回答道：“那可不是姑娘能去的地方，那儿呀，是给公子哥儿们消愁解闷的！”
　　林嘉若讪讪地摸了摸脸，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
　　“就是青楼啦！”甘明琮直截了当地解释道，伸手在林嘉若面前挡了一挡，道：“我家妹妹不会喝酒，你给上点茶水来！”
　　美人儿如花解语：“都入夜了，喝了茶晚些时候就难以入眠了，不如我让他们把船儿摇到对岸，叫岸上的妈妈盛点甜酿来给姑娘喝？”
　　“这个好！”甘明琮一拍大腿，豪爽得不行，“把我家妹妹伺候高兴了，回头重重有赏！”
　　美人儿掩嘴一笑，朝他抛了个媚眼，娇声道：“只要公子也跟着高兴了，就是对柳儿最好的赏赐了！”
　　甘明琮何曾见识过这样的勾人阵仗，瞬间红了脸，惹得美人儿咯咯直笑。
　　这美人儿知情识趣，斟完了酒，又捧出了点心果子，软语陪着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随后拿着琵琶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弹唱了起来。
　　“难怪人家都说秦淮河是风流地，我来了都不想走了！”林嘉若感慨道。
　　甘明琮已经歪在了大迎枕上，哼哼唧唧地应了她一声，仿佛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因为是夏天，船舱左右的窗都开着，晚风携着香粉水汽穿堂而过，惬意得简直叫人忘了今夕何夕。
　　林嘉若见甘明琮已经不想说话了，干脆趴在了窗口朝外看去。
　　这一看，正好看到另一艘画舫敞开的窗从眼前划过，窗内正对着一张软榻，一名男子正将一名女子压在身下亲吻，衣衫凌乱，香艳靡靡。
　　林嘉若顿时呆住了。
　　“怎么了？”甘明琮看她神色不对，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林嘉若脸上一红，忙把目光从窗口挪开。
　　就在挪开的一刹那，眼角余光突然有所捕获，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定睛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她接二连三的不对劲终于把甘明琮拉了起来，凑到她身边朝外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问道：“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林嘉若不确定地摇了摇头，道：“刚才看到一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谁？”
　　林嘉若又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这样吞吞吐吐的，甘明琮听得难受极了，还想再问，船身突然一晃，两人没有丝毫准备，甘明琮还能稳住身子，林嘉若就不行了，直接向前冲去，冲到了甘明琮的身上。
　　甘明琮觉得脑袋有点晕，晃了一晃，一手扶着她，一手揉着额角，奇怪地说：“这什么酒，我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美人儿放下琵琶，掩嘴笑道：“公子不知道么？有句话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说着，站起身来，娇声笑道：“我们靠岸了！二位公子请稍待！柳儿上岸给二位盛甜酿去！”
　　林嘉若稳了稳身子，朝船尾钻了出去，望着岸上的一排青楼，啧啧赞叹，见甘明琮也出来了，便拉着他小声问道：“苏柔当初是哪家的？”
　　甘明琮脑袋还有些晕乎，茫茫然反问了一声：“苏柔？”
　　“就是当年我爹赴金陵诗会带回来的，现在宫里的充仪娘娘！”林嘉若提示道。
　　甘明琮“哦”了一声，摇头道：“这我哪知道，不过听说苏娘娘当年挺红的，等会儿问问柳儿姑娘，她可能听说过。”
　　“你说那位苏娘娘啊！”柳儿果然知道，一脸的艳羡，“是那边眠凤阁的！”
　　她卷起袖子，露出粉白香腻的一段皓腕，盛起甜酿来却动作娴熟利索，一点也没洒出去。
　　她将盛好的甜酿捧给林嘉若，继续笑语嫣然地说道：“秦淮河畔出了个苏娘娘，多少人慕名而来呢！她们家原本叫眠花阁的，出了个娘娘后，就改名叫眠凤阁了，姑娘们都清高了起来，可是生意还是我们这儿最好的……”
　　一边盛着第二碗，一边笑睨了甘明琮一眼：“公子也想去眠凤阁见识见识吗？”
　　甘明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从她手中接过碗，道：“我才不去！我是正经人！”话刚说完，又自觉说错话了。
　　他说自己是正经人，岂不是在说阿若的爹不正经？
　　忐忑地看了一眼林嘉若，见她低着头喝甜酿，似乎没有听到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拿起汤匙，正也要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