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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机密-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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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毓和柳毅此时面如死灰,一筹莫展。
  邺城卫前射向司马懿的那一箭,让他们意识到再没了退路,只有拼命一途。好在他们事先听从了刘平的劝告,人聚得比较齐,身边带的仆役又不乏好手。这几百人的队伍在毫无准备的城里横冲直撞,一时间倒也所向披靡。
  一路上,不断有小股的袁军城防部队对他们展开袭击,都很快被击溃。卢毓很快注意到,袁军的动向非常奇怪,不光会攻击他们,而且有时候两支袁军还会绞杀到一起。再加上沿途的平民也开始烧杀抢掠,让卢毓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场混乱似乎不是这几百个临时起意的人能掀动起来的,在幕后另有操控者。柳毅倒是没想那么多,邺城越乱,对他们就越有利。
  卢、柳二人先带着他们冲到了最近的南城门,结果城门紧闭。他们不敢耽搁,又转向了东城,结果还是吃了一个闭门羹。看着城墙上拉着弓、捧着弩的一排军士,卢毓知道硬闯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只得悻悻退去。
  可他们毕竟不是职业军队,凝聚力和纪律性都很差。在之前的遭遇战里,不断出现的伤亡已经使士子们士气大降。当连闯两道城门都失败以后,绝望的情绪在队伍中弥漫。很多人开始后悔参与闹事,甚至有人悄悄脱离了队伍,向袁军投降。
  卢毓和柳毅试图鼓动大家继续行动,但终于有人公开质疑他们的决定,在队伍里鼓噪起来。就在这群人即将分崩离析之际,一匹马飞驰而至,马上的骑士一边靠近一边高呼:“卢兄、柳兄。”
  “是刘和!”
  卢毓和柳毅闻声大喜,一起迎了上去。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就连队伍里那些质疑者的喧闹声都小了几分。审配的阴谋,是“刘和”这位弘农狂士抽丝剥茧点破的,他在这些士子心目已隐然形成了权威。事实上,当他们与邺城彻底翻脸以后,所有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期盼,盼着刘和站出来,成为他们的中流砥柱。
  刘平翻身下马,一脸急惶:“你们都没事吧?”卢毓苦笑道:“刘兄你去哪里了?我们都以为你被审配……”说完做了个喀嚓的手势。
  刘平自然不能说实话,但也不想太骗他们,只是摇摇头道:“也是一言难尽,咱们先脱离危险再说吧。”卢毓点头称是,然后把连闯两门的事说了一下,叹息道:“以现在的士气,如果再闯不出去,恐怕就直接散伙了。”柳毅也低声恨恨道:“那些笨蛋,稍微遇到了挫折,就打退堂鼓。”
  刘平略做思忖,比了个手势道:“走北门!”
  卢、柳二人一怔:“莫非刘兄你在北门有办法?”刘平眼神闪过一丝坚毅:“有没有办法,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去闯一闯,就只能坐以待毙。”
  他走到那一群神情沮丧的人面前,一一审视。刘平望向队伍,士子人数比最初少了很多,几乎人人带伤,仆役的境况还要更凄惨一些,一副败军模样。其中一名士子半跪在地上,正在低头哭泣。刘平分开人群,把士子扶起来,问他怎么了。士子说跟随他来的仆役全都被杀死了,他的一条腿也被砍伤了。刘平把他扶上自己的坐骑,环顾四周,突然严厉地喊道:
  “你们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是望族之后、名士之种,你们的家族传承了几百年,从来都是汉室的骄傲。如今区区这么一点困难,就让你们低头了?家族的荣光、儒者的责任,都不顾了么?你们难道忘记了先贤的教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春雷滚过每一个人的头顶。无论是质疑者还是沮丧者,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原本沮丧的眼神开始有了光彩。他们都还年轻,碰到困境,除了惶惑,心中总还有那么一点不甘。而这一点不甘的火星,正在被刘平煽成一场燃烧魂魄的大火。
  刘平高举右臂,大声道:“我已经决定从北门再闯一次看看,即使半路战死,也好过怯懦地坐以待毙。今天我们也许会死,但身为士,却该有自己的气节与道,不可以卑怯地倒在地上,被人家戳着脊梁骨说:看,这是懦夫。诸位何不与我冒险一次,像当年李膺、郭泰一样青史留名。等死,死国可乎?”
  李膺、郭泰都是党锢之祸的士人首领,而结尾则是《史记》里记载陈胜起义时用的句子,这些士子都读过书,对这些典故很熟。刘平此时喊出来,大家一下子觉得热血涌上头来,都纷纷学着刘平的样子举起手,重复着那一句话:“等死,死国可乎。”
  “愿意有尊严地活着或死去的人,跟上我。”刘平转过身去,大踏步地朝前走。他步子迈得十分豪迈,连头也不回,仿佛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要前进。
  开始是一个人,然后两个人、五个人,刚才还惶惑不安的士子们全都站了起来,彼此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刘平身后,整支队伍再度泛起奇妙的活力。卢毓和柳毅暗自感慨,刘平口才发挥得酣畅淋漓,居然轻而易举地将这一盘行将崩裂的散沙凝在一起。这种天生的领袖魅力,可是他们不具备的。
  刘平向前走着,心情激荡不已,浑身麻酥酥的,心中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这是刘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行动,没有任何人能帮他,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刘平此时没有惶恐,反而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他终于做了一次完全属于自己的选择,终于可以由自己掌控一切,酣畅淋漓地贯彻自己的“道”。
  刘平的脚步,从来没迈得如此坚定。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他心中已经没有疑问了。
  北城的城门丞在觉察到城内乱象以后,当即果断地关闭了城门。他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对危险有种天然的直觉,让手下人做好迎敌准备。
  “可我们怎么知道谁是敌人?”副手焦虑地问道。如今城内到处都在厮杀,谁也搞不清楚到底谁是我方,谁是敌人,甚至连他们为什么暴乱都不知道。
  城门丞弹了弹手指:“很简单,谁胆敢来冲击城门,就是敌人,其他的不要管,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策略。”
  这时候一名卫兵来报,说有一个人手持一卷文书来到城下要求开城。城门丞一听,不由得眯起眼睛,决定亲自去看一看。这个年轻人没穿着官吏的袍子,也没腰牌。他一见到城门丞,就把文书递给他,说奉主公的密令,要他立刻开城。
  “没有审治中的副署,谁也不许通行。”城门丞面无表情地回绝。
  年轻人面色阴沉地威胁道:“你是说审治中比主公的话还管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主公远在官渡,自然以审治中之命为最先。”这个城门丞不像他的同僚那般懦弱,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年轻人很气愤,把文书抖开道:“你先看看里面说什么,再摆架子不迟!”说完他让城门丞扯住一头,慢慢把文书展开。当文书快展到尽头的时候,城门丞看到了落款处的大印。他想凑近看得仔细点,却发现在大印旁居然多了一把匕首。
  城门丞一惊,随手扔开文书,身形急退。年轻人一把抓起匕首,朝他刺去。只见寒芒一闪,刀刃已经切入了城门丞裸露的咽喉。
  这一招图穷匕现让城门前一片混乱。城门丞身后的几名护卫怒吼着冲上来,年轻人挥舞着匕首拼命抵抗。他的武艺并不算太强,在数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进攻下,显得有些勉强,很快就被砍出数道血痕。但他一直咬着牙拼死不退,似乎在等待什么。没过多久,从城门里侧的数条巷道里一下子冲出一百多人,朝着城门口杀来。为首的柳毅手提长剑,大声喊道:“刘兄,我们来助你!”
  城门丞的副手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的主官刚说过,只要冲击城楼的一定是敌人。他立刻传令下去,让守城士兵出去助阵,务必把他们截杀在城门楼前。这一百多人都没披着甲胄,甚至没什么像样的兵器,驻守城门的士兵足以应付。
  两支队伍在狭窄的城门楼前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前者胜在人多势众,后者却是装备精良,往往这边倒下两三个人,那边才会倒下一个。不过前者显然事先有所准备,士兵每倒下一个,立刻会有人俯身去把甲胄和兵刃捡起来,再行反击。于是整个战局变得异常混乱,双方混杂成一团,喊杀四起。
  就在战局陷入僵持之时,从另外一个方向冲来一支军队。副手立刻紧张起来,命令城墙上的弩兵与弓兵做好准备。不过他很快又下令不要擅自开射,因为来的是一队穿着袁军兵服的士兵。这队士兵为首的主官在快接近城楼的时候,大声下了号令,然后迅速展开队形,朝着进攻城门楼的暴徒背后掩杀过去。
  副手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让城头的人把弓弩放下来,避免误伤友军。不料弓弩手刚撤掉,情况就发生了突变。那些袁军士兵攻入城门楼以后,根本没碰暴徒,反而对一直浴血奋战的守军大下杀手。那些守军本来以为他们是援军,纷纷放松了警惕,此时猝然遇袭,心神大震,一下子就兵败如山倒。
  等到副手反应过来,招呼弓弩手重新施射的时候,这两支队伍已经合流冲进城门楼,而且毫不迟疑地打开城门,向城外冲去。城头上的士兵拼命放箭,可他们的人数太少,城下又没有步兵阻击,虽然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有更多的人轻而易举地跑到了射程之外。那些士兵甚至看到,最初那个刺杀城门丞的年轻人,居然还折返回来,扶起一个中箭者继续前进,为此自己险些也中箭。
  当北城门重新归于平静之后,副手走在尸横遍野的城门楼过道,面色严峻。这支身份不明的队伍在城内、城门楼和城外留下了约摸几十具尸体,刺鼻的血腥弥漫在整个城楼里——但大部分人都顺利脱离了射程,消失在邺城旧城里。
  副手不敢开城追击,万一城里再涌现出另外一支莫名其妙的敌人,那就更麻烦了。于是他只是简单命令收拾残局,把大门彻底锁死,然后才敢下来检视尸身。
  这些敌人实在太狡猾了,先是派了一个人呈献文书,伺机刺杀了城门丞,然后又让一半人发起正面冲击,给守军造成阴谋已经全部发动的错觉;当第三波敌人接近时,守军的心中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前面两次来的是敌人,那么第三次怎么也该是友军了吧?结果……敌人居然是一分为三,彻底耍了他们一把。邺城敌我难辨的混乱局势,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否则自己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误判。
  副手摇摇头,停止了检讨。他蹲下身子,端详着城门丞的尸体,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那些人跑出去以后,会去哪里。”
  他不知道,在距离他只有数里的邺城旧城一处废墟里,那个年轻人用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一只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地指向南方。
  “邺城这么乱下去,田老师不知会怎么样。”曹丕念叨着,同时用力把司马懿的胳膊拽了一下,让他走得更舒服些。司马懿嘴角抽搐一下,忍着疼痛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看看这次大乱中,有多少田丰的党羽被惊动,就知道他的下场一定堪忧。”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因为我们的计划而倒霉?”曹丕暗自叹了口气,为那位无辜的老人哀悼。司马懿斜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道:“你也开始像那个人一样了?净有些无谓的同情心。”
  曹丕登时不敢说话。他本来是刻意想岔开话题,免得司马懿老琢磨刘平的事。但看来司马懿腹诽非常之大,三两句就会拐回来痛骂刘平。他无奈地回过头去,正看到甄宓冲他做了个鬼脸,一脸的欢欣。
  “哼,你倒是开心……”
  曹丕心想:“甄宓一直挖空心思要脱离邺城,这次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不知为何,看到甄宓的笑脸,自己忧郁的心情也随之开朗了。”
  此时他们一行五人已经深入邺城旧城,算是初步逃离生天。任红昌在这里经营出不小的势力,只要跟他们接上头,就算是彻底安全了。任红昌本来还想在这里等一下刘平,却被司马懿断然否决。司马懿说既然那家伙做了选择,那么就要自己承受后果,没必要把其他人拖下水。
  他们迈过一条小河沟,全都停住了脚步。眼前的大道当中站着一个人。这人披挂甲胄,手持钢戟,有如一头盛怒的猛虎盯着他们。他只有一个人,那雄浑的气势却好似有十万人站在那里一样。
  “甄校尉?”
  “二哥?”
  两个不同的惊呼从任红昌和甄宓口中飞出。甄俨把长戟向前一挺,充满怨毒地说道:“总算等到了。”他浑身都升腾起滔天的杀气,恨不得撕开眼前这几个人的胸肌把里面的心脏剜出来捏个粉碎。
  甄俨在发现任红昌偷走了自己的腰牌以后,就意识到这件事一定跟甄宓有关,于是连忙进袁府查看。在寝室里看到那几具尸体以后,甄俨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
  甄俨从不低估自己妹妹的智慧,他判断邺城卫那边只是调虎离山,甄宓一定会趁乱逃出城去。于是他心一横,抓起一杆长戟,单枪匹马去追赶甄宓。他对邺城附近地形十分熟悉,大概能推测出这些人逃离的路线,果然,终于在这邺城旧城的废墟前截住了他们。
  “二哥,我……”甄宓怯怯的声音还没说完,甄俨恼怒地一挥长戟,凛然喝道:“闭嘴!你还嫌给甄家带来的灾祸不多么?!”他对这个原本很宠溺的妹妹,如今却是愤怒无加。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袁熙再怎么宠爱甄宓,也不可能为她遮掩——别说她,就连甄俨自己,包括整个甄家都要被陪葬。甄俨现在只想把所有人都杀死,然后提着妹妹的头去请求宽宥。
  这时任红昌上前一步道:“甄校尉,请你听我说一句话。”甄俨先是窒了一窒,二话没说,挺戟就刺。甄俨现在一腔愤怒,都放在“貂蝉”身上。若不是这个淫妇勾引,自己怎么会铸成如此大错?
  甄俨这一戟速度极快,直取任红昌的胸膛。任红昌不及反应,吕姬在一旁眼明手快,把她迅速拉开,堪堪避过这一戟。可是吕姬忘了,这是戟,不是矛,戟旁还有小枝。甄俨一刺落空,手腕一晃,长戟化刺为扫,刷的一声把吕姬的腰部勾开了半边。
  吕姬一声也未吭,扑倒在地,腰间登时鲜血狂涌。任红昌一见吕姬倒地,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反倒是甄宓尖叫一声,拼命抓住了曹丕的胳膊,把脸别过去不敢看。
  司马懿看了曹丕一眼,嘴里喃喃道:“该死,果然是这样。”
  在他原来的计划里,甄俨这个人是先要用计死死限制住,然后其他行动才可从容展开。可曹丕的擅自行动,使得司马懿不得不制定了一个粗糙的急就之计。这个计划最大的缺陷,是无法限制甄俨的行动,使得他成为一枚无法预测走向的棋子。出城之时,司马懿还暗自松了口气,以为甄俨会赶到邺城卫那里去约束部属,可结果他还是成为最危险的变数。
  曹丕注意到了司马懿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时懊悔、惭愧以及不耐烦的恼怒涌上心头,让盘踞在心口的梦魇迅速壮大,凝聚成一团狂暴的戾气涌出身体。他猛地甩开甄宓的手,瞪着眼睛大声道:“你们一直都在怪我是吧?好,好,是我不好!我在这里战死,总可以赎罪了吧?!”
  梦魇让他头疼欲裂,也让他内心的戾气与日俱增。曹丕负气抄起一把城里捡来的环首刀,黑着脸向甄俨斩去。
  甄俨早就注意到了甄宓与曹丕的暧昧。他对整个邺城的局势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曹丕等人的来历,一门心思认为,就是这个混蛋勾引了自己妹妹,才导致这么多事发生。现在看到曹丕拿刀冲了过来,他毫不客气,抓起长戟也刺过来。
  甫一交手,甄俨心中一惊。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力道虽然不够,但出手速度相当快,而且变招之间有一股戾气扑面而来,自己的愤怒甚至在他面前都逊色了几分。甄俨稍微冷静了一些,调整姿态,与曹丕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的戟比环首刀长,只要不让曹丕近身,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曹丕却不管这些。王氏剑法从来不教什么叫做审时度势,只教什么叫一往无前。他凭着一口梦魇化成的戾气,把王氏剑法中的精义发挥得淋漓尽致,暴风暴雨般地劈斩过去,迫使甄俨不得不采取守势,以避锋芒。
  甄宓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未来夫君和二哥斗得你死我活,一脸不知所措。平时的那些鬼主意,这时候一个都想不出来。她拼命抑制住慌乱,侧眼朝旁边看去,看到吕姬身下的鲜血已积了一潭,眼见是活不成了。任红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吕姬,浑身僵直,只有手在微微颤抖。
  “任姐姐?”甄宓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任红昌木然回首,甄宓发现她原本俊俏的脸庞,陡然间老了许多。
  “几年之前,我就是这么看着她的父亲死去……我本以为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可我错了。也许我不该来,但我又怎能不来。我连她父亲这一点嘱托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什么……”
  任红昌蠕动嘴唇,也不知在向谁诉说,或许只是自言自语,声音里浸满了彻骨的悲伤。甄宓听不懂这些话,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她小心地抓住任红昌的手,想看看她是否安好。任红昌转过脸来,双眸空洞地看向她身后。
  “你知道么?那个驰骋中原的飞将军,为何在最后时刻不顾颜面,要向曹操屈膝投降。他不是怕死,他是要为自己的女儿寻一条活路啊……他的努力,他的用心,居然就这样败落在我的手里。”
  甄宓不知那个飞将军是谁,她只看出来,任红昌眼眸里的光彩在逐渐消失。
  那边的死斗还在继续。交手了十几回合以后,甄俨已经掌握了曹丕的节奏,觑到一个破绽,长戟飞快地在环首刀上猛地敲了一下。曹丕锐气已经耗尽,体力又难以支撑,整个人如水洗一般,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甄俨是搏击老手,他敏锐地注意到曹丕收刀回挡时的迟缓,大喝一声,挺戟一挑,把刀霎时挑飞,然后戟首直刺向曹丕。
  曹丕没有躲闪,他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个事实。就在这时候,他闻到一阵带着腥味的馨香,然后一个身影挡在了他前面。曹丕瞳孔急缩,他看到任红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戟尖正刺入她的双乳之间。
  甄俨也被这一幕惊到了,他想把戟拔出来,任红昌却抬起左手,死死抓住长戟的侧枝,让他撤不回去。甄俨咬着牙正要用力夺还,却看到任红昌的右手多了一具漆黑的东西。只听“嘣”的一声,一支弩箭飞射而出,跨越了极短的距离,深深刺进了甄俨的额头。
  “任姐姐!”
  “二哥!”
  曹丕和甄宓同时发出叫喊,一个伸手抱住任红昌瘫倒的身体,一个冲向仰天倒下去的甄俨。
  曹丕知道那把戟不能拔出去,只能就这样把任红昌抱在怀里。曹丕觉得这一切实在太不现实了,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任姐姐,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他的嘴唇在剧烈颤抖,身体却惊惧得如浸泡在冰水之中。上一次如此惊慌,还是在宛城听到兄长曹昂战死。
  “任姐姐,任姐姐,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他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自责的话。
  任红昌睁开眼睛看向曹丕:“我没完成吕将军的嘱托,合该有此惩罚。二公子,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曹丕大哭,他抱住任红昌语无伦次地喊道:“任姐姐,你不能走啊!对了!你不是还有复国大计吗?你离开了,你的国家怎么办?我会说服父亲和郭祭酒帮你复国,你要坚持下去。”
  任红昌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你知道吗?我一直有种奇怪的预感,你会成为中原最有力者,你和你的子孙是真正能帮到我的人……咳咳……”她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嘴都是鲜血。
  曹丕激动地说道:“我会让父亲派出大军,带着你杀回去!”任红昌摇摇头:“我只请求你,善待我在村里养的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我的族人……”
  “好,好,我答应你!”曹丕急切地回答。
  “等他们长大,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记住自己真正的名字,帮助他们返回我的国家。”
  “你的国家在哪里?他们真正的名字又是什么?”
  任红昌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臂,指向东方,眼神里闪动着无限的眷恋:“我的国家,就在东海之外,太阳升起的地方。我的族人里,年纪最大的两个孩子,一个叫难升米,一个叫都市牛利。”
  “那任姐姐你真正的名字呢?!”
  任红昌的眼睑慢慢阖上,声音已几不可闻:“我的名字,已经被那个女人窃走了啊;我的名字,本来该叫做卑弥呼……”曹丕记下这个古怪的名字,垂下头去,惊骇地发现她已然没了呼吸。曹丕怔了怔,这才意识到,她一直到死,都不曾提到郭嘉一个字。
  曹丕没有嚎啕大哭,他木然放开任红昌的尸身,朝甄宓走过去。甄宓正蹲坐在甄俨尸体的旁边,两行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涌出来,却不肯发出一声呜咽。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曹丕要对二哥的尸体做什么,伸开双臂拦在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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