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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妖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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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向导要约。
至此,事情走向微妙地脱离单纯巧合。
之后对安兆君的私下监控证明了这一点。
自称带队向导的安兆君跟一个代号CZ的人暗通款曲,承诺会照顾好小池总。
回到安导以救世主姿态从天而降的那一刻。
这里有个小插曲。
池渔曾把安兆君的照片发给过王姨和林鸥。
林鸥非常激动,说此人是河西大佬,领队的队伍一位难求。
王姨则在几个小时后发来安兆君的资料,宣称此人干净。
话说回来,姑且不论王姨的资料库是否亟待更新,林鸥在这里其实可以解释。
网红直播主林鸥向往河西…蒲昌海已久,偶然间得知河西大佬安兆君目前就在河西,通过网络或者其他什么方式联系上安导,即刻出发。
实际上,林鸥前天到沙洲机场还给她发消息来着。但那会儿她忙着揣测陶吾为什么老盯着手机不放,没回。对的,那之前她还想了一秒安兆君。
所以——
林鸥来河西,出现在蒲昌海镇地耳村,站在一辆停在三岔路口的车前,发出“哎!渔宝儿怎么在这儿!太巧了吧!”的感叹,是早在她把安兆君的照片发给林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
——看,她甚至给林鸥勾画出一条自圆其说的时间线。
林鸥问:“怎么停在这儿了?车抛锚了吗?”
转头招呼安兆君:“哎,安导你来看看。”
池渔一言不发下车,爬上车顶。
两米以下的人她一个都不想看到。
安兆君上车,轻轻松松发动了车辆,“车没问题。”
林鸥便后退几步,喊:“渔宝儿,下来啊,上边多危险。”
叫两声,没见反应,安兆君探出头来,“没事,上面有护栏,敞亮。”
池渔差点儿因为她这句话下去。
羊小阳去了后座,问陶吾:“你们今天才来的吧,住招待所吗?”
她是非人,屠宰场的原形是一只长着三条舌头的山羊,天赋说唱技能。现在的人类身份是林鸥的助理。
陶吾有问必答:“是今天到的,还没定好住哪儿。”
安兆君插话:“还能住哪儿,这方圆一百里地只有招待所。盐场腾出的空宿舍早让旅行团包了。”
她毫无鸠占鹊巢的自觉,向不请自上副驾的林鸥道:“咱们先回招待所吧,一会儿过饭点又得吃泡面。”
一辆车,来时两人,去时五人。
池渔在车顶打摆子的时候,深深后悔当时没租个两座代步车。
路上,安兆君问:“池总就是你妹妹啊。”
林鸥昨晚到的地耳村,提过几次前不久来河西的妹妹,倒是没提姓甚名谁。两人不同姓,便没往一家人想。
“嗯,同父异母。”林鸥毫不避讳,“我以前名字不好听,自己改的。”
池渔在上面吐出两个字:“池丑。”
平地风大,车窗只开了一道换气的缝隙,里面说话,一条线隐隐约约传得上来。但外面说话,里面的人断然听不到。
陶吾听到了,复述加详解:“林鸥以前叫池丑。子丑寅卯的丑。”
林鸥悚然回头,“喂!?”
安兆君哈哈大笑,羊小阳笑得倒在车门上。
陶吾望着上方,唇角微微翘起来,打开后座车窗。
安兆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松了一脚油门,还没感觉车速降,余光留下一道残影。
登高望远,风景是好,短短几分钟辰光,太阳一落山,气温也跟着飞流直下三千尺。
池渔抱紧双腿蜷作一团,安慰自己快到招待所了。这时,先是后颈一暖,接着整个人像被罩进温煦春日,萧瑟的凉意随之化为暖意。
“来晚了。”陶吾略带歉意。
池渔斜了她一眼,冷飕飕地哼出声,心说神兽真是会挑时机,专拣她前气刚被风吹散,余气未生的时机出场充好人。
陶吾不无小心地拉拉她的袖口,见没抽手拒绝的迹象,便捧到掌心。
两人并肩而坐,不想灌满嘴西北风,谁也没开口。
恼人的大风柔若春风,只见越来越近的盐田荡起层层波纹。
池渔想,这样也好,慢慢来,不着急。
*
招待所不巧只留下最后一间空房,柜台有意无意提醒:“这间在楼道口。”
池渔要了。
柜台问:“住几天?”
池渔想了想,“先三天吧。”
林鸥正跟陶吾一起从后备箱搬东西进来,闻言,抬头看她,想说什么,没张开口。
柜台把房卡给池渔,交代了些如八点到十点用水紧张、饭点等入住事项,池渔听一耳朵便也过了。
等上了楼,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柜台多嘴提了一句在楼道边上,像是确认她真的要定。
楼梯人上上下下,光是吵无所谓,但窗外正对着的上方是厨房排风口,一般不开窗。一进去,还没看清里面什么布置,先被蒸腾的怪味和热气熏得倒退一步。
楼梯传来林鸥和安兆君的声音,池渔皱皱眉,若无其事地走回去,插上房卡通电。
标准单间设置,门左手边是浴室卫生间,里面将将容下一米五的床,偏还要像模像样配套桌椅,留出的空隙转个身都困难。
“这房间能住人?”后脚进来的林鸥大呼小叫,“渔宝儿,你还不如去跟我们搭个伙呢?”
她捏着鼻子指走廊右手边,“就在那儿,你去看看,怎么也比这儿强。”
安导哪儿哪儿都有人脉,招待所住的也是最好的套房,两个卧室带一客厅,不朝风口不靠西墙。
带的客厅都比楼道口那间大两倍。
安兆君说:“你们在这儿支张行军床……算了,我把我那间腾出来给你们。”
林鸥:“不行,要让也是我们让。小阳,你没意见吧?”
羊小阳甩甩羊角辫,嘻嘻一笑:“没意见,也没有贰见。给小池总住好地方我乐意的,让我去住那间都行。”
池渔扯了下她近在咫尺的羊角辫,“我又没说要住。我就是来串个门。”
她转身回自己房间。
过楼道时,楼下急匆匆冲上来的人约是没看到她过来,撞了她一下,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冲进挂着303铭牌的房间,就在她们对门。
池渔看着背影有点眼熟,推房门时还忍不住转头看。
再回头,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她去串门的功夫,陶吾回归曾经的本职工作,不仅把房间清洁一新,还喷了不知哪儿弄来的空气清新剂,另给过于炽盛的白炽灯泡安了灯罩。
跟先前堪称天壤之别。
池渔顿了顿,由衷地冲陶吾竖起双手大拇指,“好样的,陶吾吾。”
“你喜欢就好。”陶吾弯眼一笑,抬手擦去了额角淌下的汗水,脸色通红,不知道是发烧还是累的。
是呀,我很喜欢。
池渔用手背蹭了蹭鼻子,闪身进了洗手间。
三楼水压低,细水长流好半天才冲湿手,池渔一面打着肥皂,一面盯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无端想起神兽牌洗衣机。
想念那个旋风般的拥抱。
怀念钟灵毓秀的屠宰场。
陶吾在那儿,会不会恢复得快一点呢?
她低头看着细成一条线的水。
这都他妈什么事儿。
她干嘛要来这种鬼地方。
但手上肥皂液还没洗干净,池渔忽然想到什么,冲出来,指了指对面,刚想跟陶吾说能不能听听对面动静,看到她面上红晕未消,生生转了口气:“你去问问小阳餐厅在哪儿,楼下等我。”
说着,回洗手间冲去肥皂泡。
她突然想起来刚撞她的人是谁了。
小蔡。
陶吾惯常在领悟潜台词上欠缺点火候,池渔让去,她就去了。
池渔打开电脑,给JMQ发送了早已翻译好的密文邮件,'已到蒲昌海镇地耳村,住招待所。'
JMQ似乎并不是二十四小时枯守电脑,两分钟过去,显示已送达,但没显示已阅读。
池渔不想弄脏床单,就在门口小小的玄关踱起步子,盯着屏幕等待反馈。
没等到JMQ回,反而听到了外面清晰的人声,门板下方透进来一股股青黑色烟气。
小蔡和刘教授在靠窗的位置抽烟。
小蔡:“我觉着咱们是被姓沙的给涮了,我给他那几个号码都打过一遍,不是旅馆就是超市。”
刘教授:“不好说,哪有大老远下套把咱们拉到这儿来的,咱俩又不是阿宋。没必要。”
小蔡抬高声调:“可阿宋说只要确定大概方位,他马上就过来。”
刘教授:“走一步看一步,再等等。你别当阿宋吃素的,他比你、比我……”
约是听到楼梯上来的脚步声响,两人的议论戛然而止,往楼下走去。
池渔呆立了许久,脑海思绪翻腾不休。
她和陶吾在这儿,林鸥、羊小阳在这儿,安兆君在这儿,刘教授、小蔡在,本来沙先生也应该在这里……
四批在河西和她有交际的人马,前前后后五拨人,一半都是为了天助镇。
那条无比清晰的时间线突然变成首尾相衔的圆,凸显出圆心。
天助镇。
JMQ是不是耍刘教授和小蔡以及背后的宋辉暂无从得知,因为沙先生化为尘土,而且被抛在十个小时车程外的荒漠。
但她是中了套,而且这个套从她没来河西就下好了的。
池渔三步并作两步跳着下楼。
林鸥比陶吾还快地迎上来,“等你好久了,赶紧去吃饭吧,再晚一会儿过饭点了。”
池渔越过她,黑着脸向安兆君伸手,“手机借我用。”
安导挑了挑眉,口袋掏出手机解了锁递过来。
车就停在招待所门外,池渔上车坐好,屏幕还没暗下去。她打开通讯录,直接搜索CZ。
打过去,响了两声,对面接通。
没等对面开口,池渔先声夺人:“池亿城,你等人给你收尸哭丧别找我,你还有一百来个全须全尾的私生子,我一个没动!给他们一点儿钱——反正你死了也用不着钱——他们能给你哭够七七四十九天!”
她才一停顿,对面那人叫了声“渔宝儿”。
是池亿城。
“别叫我渔宝儿!我听着恶心!我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没有你这个爹!你这个下半身……”池渔把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通通骂出来。
骂得酣畅淋漓,也大汗淋淋。
骂完了,池渔咬着自己的舌尖,面无表情地拿下手机。
车内很安静,她听到池亿城的声音像一条条灵活的小蛇,像一道道细碎的鬼影,丝丝缕缕从扬声孔冒出来:“你不是要去天助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啾~
天江衣 10瓶;xmn 5瓶;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池亿城快八十岁了,说话带着老年人普遍的力不从心的缓慢; 颤巍巍的。
可他是池渔的生身父亲; 有出生证,家谱上写得一清二楚。
还有DNA铁证如山。
没错; 池渔刚从生物课上学到基因学皮毛,就想办法薅了一把池亿城的头发,去做了DNA鉴定。她以为照池亿城跟江女士结婚的年纪; 老头子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然而事实……鉴定报告明明白白显示出她和老头子的亲子关系。
“天助镇是你妈妈的故乡……你以为我连一个女人从哪儿来; 什么样的出身、她的经历、家庭都不去了解……就跟她贸贸然结婚?渔儿; 你妈妈是我妻子啊。”
“闭嘴!不准你那么称呼她!”池渔耳朵里隆隆作响; 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正像个愿望不被满足的小孩子一样尖叫,歇斯底里,不受理智控制; “老变态!老王八蛋——”
一窗之隔的车外。
“这么看,还挺像正常年轻人。”安兆君带了点开玩笑的语气; 咬重了“正常”两个字。
女孩一手搭在方向盘; 眉头微微皱着; 单从表情看似乎跟电话那头的人只有一丁点不愉快。
但她双唇开合的速度很快; 手背青筋凸显; 指关节泛白。
她很愤怒。
克制的愤怒。
但仍显而易见——当一个人陷入极致的愤怒时; 注意力会完全放在使其愤怒的对象上,无暇他顾。
安兆君和林鸥就在车旁,小池总视而不见——她根本没注意到车外站着人。
林鸥警告性地咳了声; “你注意点儿,她是我妹妹。”
“说到令尊……池老先生……”安兆君百无禁忌,“他真是你们父亲,不是爷爷?”
林鸥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咱们还没熟到家长里短的份上吧。”
安兆君低头表示歉意,同时又道:“真的不太像。”
“你认识老头子?”
安兆君朝里面抬抬下巴:“应该就是在跟池老先生打电话。”
“什么玩意儿?”林鸥把她拉离车边,“你把话说清楚,你跟渔宝儿跟老头子……哪里扯上关系的?”
安兆君跟老池总认识的时间不长,只比小池总多了几个小时。
她挂靠的旅行社跟亿城集团旗下的酒店有合作往来。那天她去酒店开会,池老先生正好下榻酒店,旁听了那次会议。
会议主题是关于新丝绸之路的路线开发与引流,作为特邀讲师的安兆君演讲甫一结束,老先生的第一秘书便带她去了隔壁办公室。
安兆君认为老先生其实已经详细调查过她,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
和新闻以及访谈中雷厉风行、思维敏捷的成功企业家略有差别,池老先生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老年人的疲态和衰弱,好像跟家里晚辈拉家常的老人,有时说着说着突然走神。
会谈持续了三刻钟,总共交流的时间大约只有一半,或更少。
池老先生询问了她对丝绸之路…河西及西域区间的了解,似是无意地提到蒲昌海,一带而过。
后来,池老先生委婉地提起他女儿,说她打算自己去河西。
他给安兆君看了女儿的照片。
照片是远景,像监控器截下来的,孱弱、苍白,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倒。
神情冷淡、阴郁,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他拜托安兆君照看她,临了,深情拳拳嘱咐道:“她吃软不吃硬,不过防备心很强,你不要一味顺着她,适当地以退为进。”
老先生给了安兆君一张车票。
出发日期,就在当天晚上。
“我那时以为小池总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孩。一时心血来潮买了张车票,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随身只带了一个包,出门全靠网上查攻略。”
“你等等。”林鸥脑子有点乱,“所以渔宝儿海城出发你就跟着她了,是老头子安排好的?”
“是,我在候车厅找到她的。”安兆君说,“没有一直跟。我带了她一个礼拜,正好我另一拨客户提前到了,小池总知道情况,主动炒了我鱿鱼。老先生说不急,让我有空闲来蒲昌海等。她肯定会来。后来我在网上收到你信息,想着没必要干等,就接了你的活。结果你们居然是姐妹。”
“纯粹巧合。没想到你们分开得那么早,也没想到你守株待兔。”大致理清思路,林鸥不太认同她对池渔的评价,“她没你说的那么弱。”
“对,没有,是我看走眼了,我承认。而且我一度以为池老先生猜错了,小池总不想来蒲昌海。我问过她,她没正面回答。我猜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这点我也猜错了。”
同行一路,安兆君发现池老先生挺了解小池总。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资本家,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像对下属员工那样做出冷静客观的分析。
“小池总一路都在谈生意——她谈生意很有令尊风范。”
成熟、稳重,滴水不漏。
“一直没露过口风,她应该不太信任我,也可能她猜到我是受人之托来找她的。”
她很多疑——换个说法,她具有超越年龄阅历的谨慎。
“但她还是来了。”
“她还是来了。”林鸥长长叹气。
“她的目的很清晰。”安兆君直击重点,“池老先生很清楚这点。”
“你对老头子很看重的嘛。”林鸥不太高兴。
“我尊重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一个个活着的传奇。”安兆君道。
“池亿城确实称得上传奇,”林鸥不屑道,“传奇的王八羔子。”
“那也是传奇。”
林鸥问:“老头子为什么选你?”
车内——
“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你知道天助镇在哪儿?为什么你找一个外人监视我?”
“小安也是天助镇出生的。”
池渔往外看,安兆君和林鸥似是相谈甚欢,陶吾和羊小阳相顾无言。
“我想过告诉你。”池亿城语带无奈,“很多事情,愈是对亲近的人愈是张不开口。渔宝儿。”
“打住,”池渔呵呵冷笑,“我跟你谈不上亲近。”
池亿城喟然叹息,“是我冷落了你。”
接着又像是给自己找借口挽回颜面似的,吞吞吐吐道:“说句实话,我一直希望你不是你妈妈生的,你妈妈……很多事情因她而起,而且……”
“什么?”
“你还是先去吧。你告诉小安你要去哪儿,她会带你去。去你妈妈出生成长的地方。好多事情你去了就明白了。”池亿城说,“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池渔语气平平,“我现在就回海城,天助镇我不去了。”
池亿城一门心思想让她去天助镇,江女士的故乡,她想。
漫长的沉默。
沉默意味着有些话的确很难在电话里说清楚,通话应该结束,但谁都没挂。
“你当初,确实不应该生下来。”
那头,池亿城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呼吸粗重,间或带出点呼哧呼哧的风响,像是喉咙里突然长了肿块,或者卡了什么东西。
“你妈妈怀孕四个月才去做了第一次产检。医生告诉她——很久之后才告诉我——这个孩子染色体异常,极有可能患有严重的先天性疾病,建议引产。你妈妈瞒了我三个多月。那天我正好在家,你妈妈突然晕倒。送到医院,医生告诉我胎儿心跳很弱,情况十分危险。”
约是回想起往事的凶险,池亿城的声音忽而低不可闻,“你是早产儿,渔宝儿。你出生的时候没有呼吸。”
一簇簇烟花冷不丁地在眼前、在脑海绽放。
并非五光十色的灿烂,每一朵轰然绽开的烟花俱是侵占视野的森白。
池渔揉揉眼睛,眼前依旧是大片白色。
“医生做手术时,我把你写进家谱,希望老祖宗保佑你。老祖宗保佑了你。”池亿城说,“护士正在报死亡时间,你突然哭出声,活了。
“你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我以为是我的问题,我毕竟上了年纪。但是……”
表示转折的词语出现,池渔立刻打断他,“她死了。”
池亿城置若罔闻,续道:“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你妈妈。医生告诉我,你妈妈受过严重辐射,她根本不能生孩子……”
烟花停息,视野慢慢清晰,前面是一幢灰黄的三层楼,白色墙面被经年累月的大风吹成浊黄,狭小的窗户深深凹入墙面,像一只只注视着来往行人的眼睛,红黄蓝遮风蓬宛如附在眼睛上的妖冶眼睫。
“老马。”池渔抬高音量叫停他,“江女士的葬礼你没有来过,她的死亡报告你也没看过吧。”
“……渔宝儿。”
池渔望着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往这边看的林鸥,漫不经心道:“她是被你的儿女们害死的。”
听到那边疑似哮喘发作的粗重气息,池渔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既然有了安导,你为什么还要叫林鸥来?”
“林鸥……谁?”
“我姐!”
池渔挂了。
她有点躁,像被摁进浴缸洗澡的猫,或者被抓住剃毛的狗。
尽管洗个澡、剃掉身上的毛或许对她没坏处,但因为不是出于自愿,她很不开心。
她以为她摆脱了毫无必要的家族纷争,只单纯为了一点血脉关系,为了一个痴心的妄想远赴河西,甚至到西域,到蒲昌海。
她想这趟回去就安安稳稳过她的小日子。
结果,小的好不容易消停了,换成老头子阴魂不散。
她是池亿城显微镜下四处逃窜的小白鼠,自以为溜到了天涯海角,实际上还在老头子的手掌心。
池渔用力揿下方向盘侧面的喇叭按钮,车辆未通电未启动,她却听到了尖锐、漫长的汽笛声。
封闭的车厢越发狭隘、逼仄,她无路可逃,无处可退。
她几乎要把手边的一切丢出去,砸烂囚困她的钢铁牢笼。
她握紧了手机,攥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后颈仿佛被神兽的尾巴轻轻划过。
一瞬间,五内皆还,六神皆复。
池渔恍然醒悟。
池亿城在扰乱她。
他说的那些——什么江女士明知自己不适合生小孩,仍然坚持怀胎八月,不顾将来孩子是否能够安然无恙成长,坚决生下她;还有什么他为了让老祖宗保佑这个小孩,才把她写进家谱……云云——都是撇清自己责任的诡辩话术。
她的体质确实不怎么强健,从小又多灾多难。
但得益于江女士的悉心照料,她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池渔又往外看。
陶吾安静地立在原地,脑袋上多了顶不知何时扣上的棒球帽,但视线应是朝着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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