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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她不娶妻-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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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烟去没去过草原林傲雪不知晓,但草原蛮族内部争权,环境终究凶险,连柘姬自己都不能确保无恙,又哪里有旁的心思顾虑云烟的安危,一想到云烟不会武功,又陷入群狼环伺的地域之中,林傲雪就非常担心焦灼。
  她强自压抑着内心激愤的心情,即便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将玄鹤那张成竹在胸的脸撕碎,她也必须让自己表现出等同的镇定,宠辱不惊。
  “云医师此去草原,想必不能轻易回来。”
  林傲雪微垂着头,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玄鹤看了她一眼,而后面露微笑地打趣她:
  “看不出来,师弟倒是个痴心人,不过师弟莫要忧心,为兄既然来寻你,便是有与云医师相关的消息要带给你。”
  林傲雪闻言抬头,神情恳切地看着玄鹤,等着他的下文。
  “云医师此去草原会直接到博卡,博卡王女有意与宗亲王殿下联手,借北辰之兵解蛮族内部之危,师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玄鹤的笑容神秘又深邃,他知道林傲雪无法拒绝。
  林傲雪的确不能拒绝,她想救云烟,就必须听从北辰贺的话。
  她心里感到一阵发寒,北辰本不止云烟一个医者,即便蛮王性命垂危,又何知只有云烟可以相救?
  除非这是北辰贺在背后操纵,他刻意用云烟的安危胁迫林傲雪,连林傲雪的反应和决定都算到了,如此深谋远虑环环相扣,那身处局内的她们,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真正瞒过了北辰贺的双眼?
  林傲雪忽然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似乎只要在这局中,她就只能听从北辰贺的安排,她不知道北辰贺的手究竟铺得多开,他还有多少潜藏的手段没有用出来,他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替他观察着北辰天下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沉重,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北辰贺难以对付,他比皇帝,比北辰隆,要危险得多。
  但她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没有道理回头。
  玄鹤说完,林傲雪脸上神情肃然,像是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起身在旁单膝跪地,向玄鹤恳求道:
  “师兄,此战,请上报王爷,务必允我做先锋!林傲雪愿为王爷入草原开路!”
  她想领兵,就必须拿到兵权,眼下邢北关形势纷乱,北辰贺此番借蛮族之兵给邢北关带来打击,北辰隆遭受重创,恰好有良机,只要玄鹤愿意助她,把握好挥师进入草原的时机,她就能更早去寻云烟。
  但林傲雪同样也明白,北辰贺想在北辰隆和皇帝鹬蚌相争之时渔翁得利,自然不可能只接手一个北辰天下的烂摊子,也不可能先替蛮人解决了内患,给自己埋下祸端,所以,北辰贺一定会先处理朝中乱象,至少,要在朝中当政,肃清所有反对他的声音。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兵权,一个忠心于他,可以替他收复乱局,镇压北辰各地起义之兵的尖刀。
  林傲雪不去争,那自会有旁的人愿意去顶替这个位置,那她对北辰贺而言就失去了价值,所以,她想往上爬,想在这乱局之中站稳脚跟,就必须展露自己的才能,哪怕违心,哪怕出卖良知,也在所不惜。
  林傲雪主动请命,便是发愿效忠,玄鹤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林傲雪领兵的才能他自然无需怀疑,林傲雪来邢北关两年,所经历的大小无数次战役他都看在眼里,整个邢北关百年之内,无人能出其右。
  而林傲雪在邢北关内的表现,他也一直暗中上报被北辰贺,故而北辰贺虽然远在京城,但实则对邢北关内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玄鹤起身,朝林傲雪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只要你对王爷无二心,王爷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末了,他又走回案几后边,拍手叫了侍女上来,更换新的茶水,林傲雪适时告退,从烟雨楼中出来。
  外边夜色极深,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星光,也见不到月亮。
  林傲雪抿紧了唇,心中思绪动荡,片刻后又咬住牙关,面上未将情绪显露分毫。她身形一动,身影没入街头巷口,以极快的速度隐在暗处,在邢北市集绕行一圈,回到医馆后边,翻墙入内,借着院子里植被的遮挡,飞快来到正堂。
  那黑衣人还藏在屋子里并未离开,他也料到了林傲雪也许还会回来。
  他的伤势很重,柘姬手下的暗卫与他交手之时在他小腹处捅了一刀,虽然依照往日出生入死的经验,他自己处理伤口之后勉强能保住性命,但他此时也十分虚弱,若有旁的人来此趁人之危,他可能就撑不住了。
  林傲雪来的时候他正靠着墙坐着,脑袋微微垂落,呼吸微弱,脸色也很难看,像是随时都可能死去似的。林傲雪推开屋门走进来,他费力地抬了抬头,依稀辨识出来人身份,便也没有设法逃开。
  “你把外衣除了,把药换上。”
  林傲雪走过来,从袖口取出药包,递给他。
  黑灯瞎火,看不清伤口具体情况,包扎起来十分困难,但他们也不能点灯,此地若明了灯火,很快就会被人发觉。林傲雪自是帮不上忙,将药交给黑衣人后,就在一旁候着,寂静之中,唯有那布匹撕裂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着。
  “你叫什么名字?”
  林傲雪忽然问道。
  暗中包扎伤口的黑衣人手上动作不停,哑着声音回答:
  “你可以叫我影肆。”
  “影肆?那是不是还有影壹、影贰、影叁?”
  林傲雪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有趣,便追问道。
  影肆感觉林傲雪问得有点多,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反问:
  “云姑娘怎么样了?”
  林傲雪没介意影肆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追根究底,只是想了解一下云烟,却不知如何开口,故而随意寻了一个话题罢了,此番影肆问起,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道:
  “去草原了,柘姬带走了她,我领兵追过去,险些与蛮兵打起来,但她却劝我回来,我没能救回她。”
  影肆沉默了片刻,黑暗中响起一声冷哼,随后又传来影肆愤懑又冷漠的声音:
  “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林傲雪抿着唇许久不言,云烟劝她回来的时候已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她当然知晓云烟的苦心,也正因为此,她的心才痛得无以复加,她才愧疚得难以言语,同样,那喧嚣肆虐的思念才疯狂地折磨着她,让她不顾一切,想去将云烟抢回来。
  但她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云烟的一番心意将平白浪费,她只能按捺住躁动的思念,等待机会。
  “我知道。”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林傲雪轻声说道。
  影肆终于将伤口包扎好了,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口里出乎一口气,将染了血的纱布卷起来塞进怀里,待会儿带出去再设法清理。
  “云姑娘留了东西给你,你随我来。”
  林傲雪闻言一愣,但不等她问明白,影肆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林傲雪眉头皱起,心中思量着云烟给自己留了什么,同时动身跟上影肆的脚步,很快离开了医馆的后院。
  林傲雪感觉这一整日她都在四处奔波,获知了一个又一个秘密,险些晕头转向。
  她跟着影肆从邢北集市之中穿过,来到市集外边一片阴森森的树林,时值战后,城中本就没有什么人烟,这市集外的小树林更是空寂,又是在夜里,一眼望去,仿佛又凶恶的野兽潜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要将入内的人一口吞没。
  影肆毫不犹豫地深入丛林,林傲雪紧随其后,他们时刻注意着周遭变动,以免被人跟踪。
  待入丛林后千余步,影肆脚步一顿,忽而转向,又行两百步,林傲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期间又转了三次方向,每一次行出的距离都不相同,最后终于在一株老树下停下脚步。
  林傲雪心中惊讶,她跟随鸿鸣修行,曾接触过一些奇门遁甲之道,刚才黑衣人所行的路线暗含某种规则,当中若行差踏错一步,便寻不到这个地方来,还会在进入树林之后迷失方向。
  显然这一片林子是根据特殊需要重新布置过的,云烟在邢北关潜伏这些年,为了避开北辰贺的耳目,必然耗费了不少心思,她在那样的环境中辗转求生,实在过于艰险,林傲雪一想到云烟为此付出的艰辛,就感觉心里好像破了个窟窿,异常难受。
  不知影肆带她来这个地方,究竟是有何物要交于她。
  影肆在那老树前停下脚步,旋即点了个火折子绕着粗壮的树干走了一圈,好似在寻找某种记号,林傲雪帮不上忙,就在一旁候着,同时仔细观察影肆的行动。过了一会儿,影肆有所发现,俯身下去,将火折子固定在旁,而后捡来一块扁平的石头掘起地上的泥土。
  片刻之后,他手中的石头碰上一块硬物,他很快将其整个挖出来,是一个不大的木匣子。
  匣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有些陈旧。影肆直接用袖口抹尽那匣上的泥渍,让木匣子露出原本的面目。
  这木匣表面有极为精细的雕花纹路,匣子上上了机关锁,林傲雪未曾见过这种机关的实物,但曾从讲说机关术的书中看到过类似的东西,此物若不按照规定的方式解开,便会触动匣子内暗藏的机关,将整个匣子里的东西全部损毁,是用来存放极为机密之物的匣子。
  因为此物做工精巧又繁琐,恐怕整个北辰国内,也不出十个。云烟能得其一,已能彰显她的能力了。
  影肆用极为特殊的手法在那古怪的机关锁上拍打,步骤极为复杂,以林傲雪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在影肆打开匣子之后,她也将那步骤忘得差不多了。林傲雪心头赧然,不再去探究影肆打开匣子的过程。
  但见影肆将匣子上的机关锁解开之后,转手就将木匣子递给林傲雪,言道:
  “你打开看看。”
  林傲雪等了许久,总算要揭秘匣中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将木匣子抱在手中,轻轻将匣盖揭开,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看清匣子中安静摆放的东西。
  匣子里并排放着两块玉佩,一把金钥匙,还有一封信。
  林傲雪目光沉凝,她认得那金钥匙,金钥匙上串的红线并未取下,是云烟手中的那一枚。
  那封书信上字迹清秀,林傲雪见过云烟手书,故而认得这个字迹,乃是云烟亲笔。
  其上工整地写着几个小字,曰:
  傲雪亲启。
  林傲雪抿紧了唇,听着自己胸腔中轰隆鸣响的心跳,抬眸疑惑地看向影肆,问道:
  “既事出突然,烟儿为何还留了这些东西与我?”
  影肆的脸色十分冷峻,他抬头看了林傲雪一眼,随后又很快将视线垂下去,回答:
  “因为云姑娘早先做了准备,一旦她自己身上出了什么变故,便着人将这些东西交给你。”
  闻言,林傲雪的呼吸有些疼痛,她眉头微蹙,感觉鼻息间涌入肺腑的空气仿佛夹裹着刀锋般的寒流,令她的胸腔充斥在寒风之中,像是被万千冰刀不停切割似的,绞痛着,几乎刹那间落下泪来。
  她的手有些发颤,将那木匣中的信件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揭开封口的蜡油,取出内里一张薄薄的信纸,缓缓铺开。
  信上寥寥数行,字迹温软娟秀,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像寒冬中的一抹暖阳,一如云烟此人给林傲雪带来的感受。
  沐雪:
  见字如面。
  匣中二玉,其一乃影卫调令,影共十一人,皆为妾之亲信,可信之,用之。
  影中有六尚留于京,余五暗藏邢北关,可遣肆为君接洽。
  青玉者,乃军中一将信物,每月十七未时,未逢兵乱,则于福云酒庄西侧靠窗第二方酒桌,凭此物接头,此人为君父旧部秦楠安之子,可信之。
  日夜思君,盖不赘言。
  妾烟敬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也是请小可爱们见谅的一天_(:з」∠)_大周末的突然加班我也很难过,而且公司迁址新地方没网,凉凉,现在我终于顺着网线爬上来了!可喜可贺!废话少说,滚去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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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军令
  林傲雪将这短短一封信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心头酸酸涩涩; 喉头哽咽; 难以成言; 最终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一行温热的眼泪涌出她的眼眶; 顺着腮边滑落; 没入她脚下的泥土,很快便不见了踪迹。她鼻间涩然; 无法压抑的痛楚翻滚在她心头,让她通红的眼眶无所覆藏地暴露她的脆弱。但她很快便用袖口遮挡了自己的脸孔; 将那一瞬间破碎而喧嚣的疼痛掩藏起来。
  影肆在旁; 亲眼看着林傲雪眼角泪滴滑落,既震撼又动容。
  男儿有泪不轻弹; 在影肆看来,林傲雪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有用兵之才; 且悍勇无双,一上战场; 可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 能冲冠一怒为云烟私调兵马闯出邢北关,气势浩然; 世无其二。
  但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之人,却在见到云烟手书的一瞬间,脆弱地落下眼泪。
  云烟为林傲雪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他原以为,林傲雪根本不值得云烟这么用心,林傲雪人在军中,忙碌起来根本不顾不上到医馆来看云烟,相比云烟对林傲雪的温柔与深情,林傲雪足可以用薄情寡义来形容。
  然而这一刻,那一滴泪将他心里对林傲雪的不满和责难尽都洗刷了去,原来这么铁血的男人也会流泪。
  他沉默地垂下头,用力撇开视线,不再去看林傲雪。
  林傲雪竭力平复了内心汹涌的情绪,当她将衣袖放下来时,她脸上的神情已恢复如常。她将那一封信叠好,重新放回木匣中,而后将那两枚玉佩取出,又把自己身上那一枚金钥匙放进木匣里,随手将匣盖扣上,递交给影肆:
  “你将此物重新锁好,就地掩埋。”
  影肆是影卫之一,云烟将影卫调令交给林傲雪,那影卫便也要听从林傲雪的吩咐,若说先前他心里还有一丝不愿,而今那些微的芥蒂也已烟消云散。
  他从林傲雪手中接过木匣,又以不同于先前的另外一种手法将木匣上的机关锁扣好,确认无误之后,便原地将那匣子重新埋上。
  为了不让人辨识出新泥与旧土之间的差异,他还寻了些枯草落叶过来,就着树根铺上一层,彻底掩盖了掘土之后残留的痕迹。
  待诸事了,林傲雪锤头问他:
  “你之后作何打算?”
  影肆一边清理树下痕迹,一边回答:
  “我作为影卫,自然要履行影卫的职责,云姑娘让我效忠你,我便听你调遣,随你入军,随时候命。”
  林傲雪眉头一拧,目光扫过影肆腰侧的刀伤:
  “可你身上还有伤。”
  影肆眉眼一斜,眼中神光冷然:
  “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他觉得林傲雪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林傲雪眨了眨眼,见影肆坚持,好像她再多说一句,这人就要跟自己动手以证明他犹有余力。既然影肆坚持,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无奈地叹息一声,言道:
  “你要跟着便跟着吧,但自己小心行事,注意莫让伤口恶化了,最好能早一点好起来,免得捅了娄子。”
  林傲雪稍稍有一些明白影肆的性子了,所以她的措辞也改换了另一种能让影肆接受的方式。
  影肆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但林傲雪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林傲雪吐出一口浊气,又道:
  “走吧,带路,离开这里,回军营去。”
  这片树林按照奇门遁甲中的规则布置,林傲雪对此不甚了解,若随便寻个方向朝前走,多半会迷路。
  影肆没有犹豫,转身就走,脚下步步生风,林傲雪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影肆看起来沉熟稳重,竟在这些小地方显得格外幼稚。
  她回到军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驻守在营帐外的卫兵困倦难当,虽然站在门口,却抱着手里的枪杆脑袋一摇一晃,随时都可能睡过去。
  林傲雪从暗中出来,小心翼翼地从两个卫兵中间穿过,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和衣往床上一躺,便又开始费心思量。
  她今日得到了太多信息,关于蛮族的、北辰的,甚至有关于云烟。
  云烟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在北辰贺眼皮底下,还能培养出自己的亲信,并多达十一人,个个都是好手。而今,她更是将这一切,将她她费尽心力培养起来的势力,毫无保留地交到了林傲雪手里。
  这不只是一股庞大的力量,更是云烟对林傲雪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一颗炽热滚烫的真心。
  它的沉重足以让林傲雪肝脑涂地,并为之付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深情。
  额角生出些许晕眩的感觉,她已经奔波了好几日,从中原战场率兵返回,千里驰援宜平,再到出兵邢北关收复失地,后来领兵追出关外,夜里又与玄鹤勾心斗角,从影肆处拿到云烟转交之物,她已经精疲力尽,疲惫不堪。
  何况在关外时,她因云烟被擒而自己无能为力之事急火攻心,受了内创,此时心神稍稍松懈,便困倦难当。
  她闭上眼,压了压额角,浅眠片刻,纵然再多事务,也应抽出时间歇息一会儿,否则一旦拖垮了身体,便没了本钱去救云烟。
  林傲雪两眼一闭,意识迷迷糊糊,感觉不过须臾,外边天色便亮了。
  晨起的号角声将她唤醒,她翻身坐起,用力甩了甩头,旋即起身打来凉水扑在脸上让自己更快清醒,今日便是此月十七,营中无有战事,午后未时她要去一趟福云庄,与父亲旧部之子接洽。
  但在此前,应当还有一些要事需要处理。
  她刚洗了把脸,帐外便来了传令兵,裴青请她去帐中议事。
  林傲雪没有在屋子里耽搁太久,她收拾好衣装之后,就去了见了裴青。
  裴青等她来,请她坐下后,便与她说:
  “昨日晚间,我已派传令兵去宜平将邢北关战况反馈给大将军,今日晨间军令已至,将军言道自己身体不适,还需在宜平静养一些时日,遣我二人继续驻守邢北关,以防蛮兵再临。”
  林傲雪点了点头,心中记挂着昨日她带兵出城之事,便问了一句:
  “关于我昨日私自出兵追击蛮族队伍的事情,将军可有说如何处置?”
  裴青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轻轻摇了摇头,道:
  “林偏将无需担心,此事我与将军言说,是我二人商议之后出兵追击,至于关外详尽之事,将军也没有细问,短时间内当是无虞。”
  林傲雪无论如何不曾想到裴青会这样回复她,她惊愣之下,愕然地地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裴青已替她将此事压下。
  如无意外,需得北辰隆伤好之后才能有精力追究,但等北辰隆伤好,就不知是多久之后了,今日之战本就没有生出恶果,届时中途又难免有些旁的变故,北辰隆还会不会追究,也是不定之数。
  裴青滥用私权,替林傲雪打了一把掩护。
  林傲雪震惊极了,她豁然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裴青行了一礼:
  “裴将军此恩,在下必铭记于心。”
  裴青摆了摆手,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来,笑道:
  “林偏将不需如此,你我二人皆为北辰之将,理当相护扶持,如今关外蛮族环伺,国中又乱军动荡,此等形势之下,我军之中,实在不应再多出内乱,平白折损中军之将。”
  裴青之大义令林傲雪颇为动容,她心中喟然而叹,若北辰军中将领都如裴青一般,那邢北关将会少多少争斗。被北辰隆害死的杨近和郭文成也都是这样的好将,奈何此二人少了裴青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气概,在未能羽翼丰满之时,便无端夭折了。
  林傲雪心中感慨,遂与裴青商议起邢北关中驻防安排,不再言谢。
  她从裴青帐中出来之后已临近午时,林傲雪去了一趟校场,督促兵卒操练,她自升为郡尉之后,便甚少亲身督促士兵训练了,平日里总有太多事情忙不过来,眼下她欲出兵关外也不能急于一时,难得得了片刻空闲,便来校场看一看。
  校场上士兵操练时喊声阵阵,林傲雪走近校场,心中忽然起意想去看看陆升近来在军中过得如何。
  陆升从两年前开始就跟随林傲雪一直南征北战,虽然不如林傲雪那般悍勇无匹,但也战功卓著,成功从战场上活下来,积累了许多军功,眼下已经成功升为千户,在军中拥有一定的声望。
  那时常跟随陆升一起为林傲雪鞍前马后的胥河也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卒坐到百户的位置,官职不高,但他们的晋升速度在全军之中,也算极为迅速的了。
  林傲雪来时,陆升正在校场上监督士兵们操练,与手下兵卒讲说武器的用法,如何才能在战场上更快地杀死敌人保全自己。他做了千户之后,也渐渐将时间挪用出来钻研排兵布阵之道,而他自身的武功也逐年增长,进步飞快。
  林傲雪遥遥一观,忽而以足尖挑起一枚石子,两指一曲,朝陆升弹过去。
  本在与手下士兵们细细讲说的陆升忽然耳朵一动,敏锐地觉察那石子破空而来的细微声响,他手中朴刀一转,竖向身后,当的一声以刀面将那飞射而来的石子弹开,仅在朴刀暗银色的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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