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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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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鹤迟疑着坐下,男人便将一盏茶递到了她手中。他自己端着另外一盏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两人紧赶慢赶,走了近两刻钟,出了一身汗,这会儿确实是渴了。
  千鹤喝下茶水,未及开口,就听那男人道:
  “小千,你让我寻得好苦,这些年,你究竟在哪里?”
  “亚父,您为何会来唐国?家乡那里怎么样了,天皇和藤原氏不需要您了吗?”
  男人随意盘膝坐在了千鹤侧方的席面之上,将那茶盏往身旁一搁,说道:
  “这里就只有我俩,我就直说了。藤原氏有不臣之心,天皇危矣。我来唐国,是奉了天皇之命,专程来寻你回去的。”
  千鹤双眉紧蹙,道:“怎么回事,您说仔细些。”
  “你可知,就在今年年初,长屋王被藤原氏陷害,他那一大家子,包括他妻子吉备内亲王,全部被赐死了。”
  “什么!”千鹤猛然站了起来。
  男人的这句话,其实包含了很多近些年来东瀛皇室政权争斗的内情。
  现如今的东瀛天皇,本名首皇子。这位首皇子殿下,乃是东瀛第四十五代天皇。而他的父亲,则是第四十二代天皇文武天皇。那么,为何这父子两代之间,竟然间隔了两代天皇?
  原因很简单,东瀛皇室为了保证天皇血统之一脉相承,允许男性继承人在出现间隔断代的危机之时,由女性皇室成员——主要指皇后(且这个皇后必须也是天皇一系的人),暂代天皇之位,进行过渡。第四十二代文武天皇,英年早逝,当时继承人首皇子非常年幼,不足以担当天皇之位。于是由文武天皇的母亲,也就是首皇子的祖母阿倍皇女暂代天皇位,是谓“元明天皇”,乃是第四十三代天皇。
  元明天皇在位八年,后因年迈,准备退位。当时,首皇子依旧未成年,于是便由首皇子的姑母,元明天皇之女冰高皇女过渡性继位,是谓“元正天皇”,乃是第四十四代天皇。
  冰高皇女在位九年,直到五年前,才让位于首皇子。皇女继承皇位这件事还是首次,可算是开了个先河。
  而那位先后被祖母、姑母临朝称制的首皇子,历经十七年,终于登上了天皇位,便是第四十五代天皇。
  又及,男人口中提及的“长屋王”,实际上是第四十代天皇——天武天皇的孙子,高市皇子的儿子,算起来,应当是当今天皇的堂叔。
  现在的东瀛朝堂之上,两党相争。一党是天皇宗室势力,这些人都是天皇一系的,是真正的皇亲。另一党则是功臣势力,也就是藤原氏。
  这藤原氏,是大化革新之功臣。其祖乃是赫赫有名的中臣镰足,因为大化革新立下大功,临死时,被当时的天智天皇赐姓“藤原”,便是本姓之始。当时,藤原氏乃最荣光之族,但文武天皇恐其壮大,只准中臣镰足之次子不比等姓藤原。至此,藤原不比等成为临朝第一大权臣。现如今平城京的修建,就是他全权主持的,可谓立下赫赫功劳。
  东瀛朝堂,以左右大臣为重,相当于左相、右相。文武天皇以来,左大臣乃是长屋王,右大臣便是藤原不比等。两者分领宗室与功臣,彼此倾轧争斗不断。
  至十一年前,藤原不比等病死,藤原家族势力由其四个儿子掌控——藤原武智麻吕(南家)、藤原房前(北家)、藤原宇合(式家)、藤原麻吕(京家)。
  而眼前这个被千鹤称作“亚父”的男子,便是式家藤原宇合的家臣。他是千鹤如父如师之人,姓一条,名亚郎,千鹤因此称他为“亚父”。居合术是他家的独门绝技,他也是藤原宇合最为欣赏的武士。但同时,他还是天皇安插在藤原宇合身边的眼线,只效忠于天皇。他甚至是千鹤养母的情人。
  千鹤的养母,则是藤原宇合的妾室,名叫高桥阿弥娘,已经故去很多年了。
  千鹤,本姓藤原,她现在的姓氏“源”,是来到大唐之后才改的。十一年前她辗转来到长安,身无分文,四处流浪乞讨。那年冬日大寒,粮食短缺,谁家都缺粮。千鹤乞讨不到食物,濒死之际,是当时的京兆府尹源乾曜开仓布施米粮,才救了她一命,此后她才能在施粥队伍中遇上自己的大哥,给她一碗饭吃。她恨藤原家入骨,早就不愿再以此为姓氏。便借着重获新生之际,以救命恩人之姓为己姓,改名“源千鹤”。
  “是谁做的,藤原宇合?还是武智麻吕?”千鹤问。
  “是他们四个联合起来做的。”一条亚郎回道。
  “天皇是什么意思?要我回去做什么?”千鹤又问。
  “千鹤,你是元正上皇与藤原宇合的女儿,虽然并不光明正大,但你确确实实是天皇的表妹。现如今,天皇被藤原家逼迫立武智麻吕的女儿藤原光明子为后,长屋王因反对而被陷害致死,藤原家愈发嚣张。这可是第一个外戚家的皇后,若是她的孩子登上了天皇宝座,藤原氏将从此控制天皇血脉。
  天皇与藤原氏已经分别派志能便入唐,查明你的去向。我是赶在他们之前找到你的,若不是今天巧合在这里撞见你,怕是要花上更长的时间。天皇想让你回去,改变藤原氏专政的局面。而藤原氏要你死。”
  “为什么?这与我何干?”
  “你身兼天皇与藤原家的血脉,是唯一能让藤原氏目前的家主藤原宇合留情留念的骨肉。天皇要娶你,让你与藤原光明子分庭抗礼,以克制藤原武智麻吕。最好是,能让你诞下麟儿,以后你的孩子与光明子的孩子争夺太子位,可离间、分裂藤原氏。”一条亚郎说话毫不含糊,直白道来。
  “荒谬!”千鹤怒道,“我只是个肮脏的私生子,是父母亲酒后乱情的产物。我的生母是高高在上的天皇,却对我厌恶至极,甚至一眼都不愿看,生下我就将我抛给父亲。我的父亲也对我不理不睬,只有养母阿弥娘心疼我。可他们又害死了阿弥娘!还害我瞎了双目,现在还想左右我的未来,甚至我的后代吗?十一年了,我在唐国生活了十一年,我现在过得很好,从前的一切都不能左右我。”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荒谬,你也绝不该听命于这些自以为是之人。”一条亚郎抱起双臂,点头应允。
  千鹤有些诧异,她不知道亚父是什么意思。
  一条亚郎挠了挠脑门,道:
  “小千,我万里迢迢从日本来,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寻你,并不是要抓你回去。虽然这是我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坦白来说,我其实叛逃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千鹤又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亚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小千,你养母阿弥娘的仇,你还想不想报了?”
  “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是想报的。可母亲临终前让我不要再回去,我不想违背她的遗愿。”千鹤低着头,缓缓说道。
  “不用回去,小千,你信不信,我们不回去,也能报此仇。”
  千鹤更加困惑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她心头。
  一条亚郎清了清嗓子,道:“你现在听我说……”
  ***
  沈绥正在与妹妹沈缙做着最后的确认。
  这是四月十四日,归洛阳后第二日。洛阳的千羽门情报网正在紧张的重建之中。围堵在长凤堂门口的几个地痞流氓被悄无声息地清理掉了,长凤堂开门营业,仿若寻常。
  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沈绥未能及时取得晋国公主李瑾月的信任,李瑾月对杨氏叔姪的事也并没有明确的表态。因此洛阳千羽门不得不自己采取行动,因为当下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下去。
  究竟是何事让千羽门如此紧迫?那便是关于晏大娘子的追踪之事。
  自晏大娘子内奸身份暴露潜逃之后,千羽门一直在追索她的行踪,但她显然很熟悉千羽门的运作模式,对于如何躲避千羽门的盘查追索很有一套。千羽门往往会在刚发现她的行踪之时,就立刻失去了她的行踪,亦或中了声东击西之计,被戏耍一通。
  最近晏大娘子现身的消息,是河北一带传来的。洛阳千羽门是汇总河朔一带消息的中心,这里如果不能正常运转,追索晏大娘子的事,就会受到阻碍。那几个地痞流氓一直堵在长凤堂门口,使得很多河朔来的商人没有办法上门,也就没有办法带来更多的消息,只依靠千羽门自己的信息网,显然是不够的,因为晏大娘子是最会避开千羽门耳目的人。反倒是那些河朔客商带来的消息里,很有可能会有她的消息。
  沈绥并没有伤害那几个地痞流氓,只是让人将他们迷晕后关了起来,米水伺候着,到时候自然会放出。只是,那贺兰哲之事依旧未有解决,杨氏叔姪依旧只能住在三层阁楼之上。
  那杨玄珪愈发焦躁,每日在楼上盘桓,杨玉环也惴惴不安,她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被困于此,唯一的依靠便是她的叔父。
  十四日这一整天,沈绥与沈缙都待在洛阳长凤堂后院专门辟出来的房间之中,处理河朔客商带回来的、以及各地千羽门发回来的消息,并依据这些消息,继续部署人员追索晏大娘子的行踪。
  做完这些后,沈绥与沈缙商量了一下关于明日的行动计划。
  明日,是沈绥与张说入宫请婚的日子。望日大朝会,李瑾月作为女子并不上朝。张若菡已经决定要在明日朝会之时去拜访李瑾月,以阻止李瑾月去拦截沈绥或者报复沈绥。而沈绥唯一的任务就是请求圣人赐婚。但是,张若菡究竟能不能拦住李瑾月,却是一个未知数。
  她们将各项可能性都推演了一遍,最后沈缙问道:
  【阿姊,你说,莲婢姐姐能拦下公主吗?】
  沈绥望着窗外偏西的日头,默不作声。良久,她道:
  “我倒希望她能来找我,无论如何,她都该发泄出来。”她低头苦笑一声,“她若能来寻我,我们吵一架或者打一架,这对她,或者说对我,都会是一种安慰。”
  忽的响起了敲门声,沈绥说了一声进来。却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杨玉环,她的手里还端着两人今日的晚食。
  “杨小娘子?”沈绥诧异,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谁让你送来的,我去找他算账。”
  “不不不。”杨玉环美丽的面庞上浮现出腼腆的神色,解释道,“是我自己想来的。”
  沈绥与沈缙对视一眼,均瞧见彼此眼中的猜测。
  “沈郎君,玉环想求您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玉环想要离开三叔,独自生活,或者,玉环可以给沈郎君干活,只求您能让我离开三叔身旁。”杨玉环嗫嚅着开口道。
  沈绥沉默了片刻,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道:
  “好,我答应你。”她顿了顿,继续道,“杨小娘子,你知道晋国公主李瑾月吗?”
  杨玉环抬头,眼中有异彩,沈绥有些惊奇。
  “我知道的,晋国公主是巾帼英雄,玉环自小就很敬仰。”
  “那,你想在她身边生活吗?”
  杨玉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绥,语塞道:“可……这可行吗?”
  沈绥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多年后,当沈绥回想起这日杨玉环的神情,都会觉得命运,竟是如斯神奇。它会在剥夺某个人身上一件珍贵之物的同时,赋予她另一种想象不到的报偿。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多少人觉得“源”是日本姓氏的?哈哈哈……
  其实源氏,直到九世纪中叶才出现,现在的日本还没有源氏这个姓氏。
  千鹤的身世是很凄惨的,她是元正天皇与藤原宇合醉酒乱情下的产物,元正天皇是日本历史上一个很能守成的女天皇,性格沉静,富有涵养,长得极其美丽。
  我猜,可能那段写天皇的文字会把某些童鞋看晕了,这里整理一张表格,就能弄明白了。
  封号  代目  名(无姓)  关系(与当代天皇)
  天武天皇  第四十代  大海人  曾祖父
  持统天皇  第四十一代  鸬野赞良  曾祖母
  草壁皇子  未登基(早逝)  草壁皇子  祖父
  文武天皇  第四十二代  轻  父
  元明天皇  第四十三代  阿倍皇女  祖母
  元正天皇  第四十四代  冰高皇女  姑母
  当代天皇(圣武天皇)  第四十五代  首皇子  本人
  长屋王  未登基  不明  堂叔
  日本天皇皇室乱伦很严重,也有很严重的遗传病,都是短命鬼,尤其是男性成员。他们因为信仰天照大神,天皇皇室就宣称自己是天照大神的子嗣。为了维持这种尊贵的血脉,便会近亲结婚。被封为皇后的,必须是皇室的女子。也就是说,男性天皇的皇后,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姑姑辈,乃至姑奶奶辈,亦或是堂姊妹。


第九十二章 
  四月十五; 浓厚的阴云密布在洛阳城天际; 一大清早; 就开始飘起密密匝匝的绵绵细雨。干旱了一春的中原地区; 终于迎来了今春的第一场雨。
  李白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袍子,手中举着黑亮的油布伞; 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张说的身后。他的身侧,则是一身六品官朝服的沈绥。
  今日; 是张说引荐李白给圣人的日子; 前两天他已经陆续见过几位张说在朝中亲信了。而今日也是沈绥向圣人请婚的日子。这是个大日子; 因此两人面上都显得格外郑重。
  沈绥没有撑伞,从游廊到前门的几步路; 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官袍。她钻入马车; 将手中的黑布裹着的雪刀放在一旁。整了整官帽,便静静闭上眼养神。
  接下来,将是一段难熬的时间; 从她走这段路入宫开始,到经历整个大朝会; 乃至于归家; 她都将难以安稳。她的心; 挂在那晋国公主府内,可又不得不集中精神去处理求婚一事,去应付那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这使得她心境不宁,思绪有些紊乱。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作为白身士子; 李白并无功名在身。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早已有诗才之名在外,这些年来,也没少干谒,在贵族之中,还是有些声望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不能上朝堂的。张说早已向圣人递了举荐信,圣人看在张公的面子,下了传召令,因而李白才能入宫。传召令,将会面地点定在了太初宫明堂偏殿之中,届时,沈绥与李白都将在那偏殿之中拜见圣人。
  马车赶到宫门口时,沈绥拨开车帘,便看到大量车马排着队在天津桥之上,正准备入端门。他们的马车本就在洛水以北,倒显得突兀了。
  沈绥前方那驾马车中,张说掀开车帘向一位官员的车夫打了个招呼。那车夫很机灵,忙回身和车厢中的主人低语几句。于是那驾马车的车帘也掀开了,一位官员遥遥向张说拱手,张说便插了个队,进入了队伍之中。就连沈绥也占了便宜,暗道张公的人望果然非同凡响。
  距离大朝会开始还有三刻钟时间,马车终于徐徐驶入太初皇宫端门,绵绵细雨渐渐大了。沈绥执伞,下了马车,忽陀驾着马车,沿着官兵的指示将马车驶去规定好的停车地。沈绥便并入了上朝的官员队伍之中,踩着被雨水打湿的白石板路,入明德门,缓缓向明堂正殿行去。那高耸入云的万象神宫(即明堂),已然带给所有的官员以压迫感了。沈绥凝神望着那仿若直插天际的高大建筑,心中暗自惊叹。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入洛阳城皇宫——太初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万象神宫。万象神宫是武皇时期的旧称了,现在的官员们大多称呼为明堂。
  张说虽然依旧有尚书右丞兼集贤院学士的官职在身,但已经罢官,并不入朝。不过,早有内监在门口等候,见到张公,忙恭敬上前行礼,之后便带领张公与李白先行绕去偏殿等候。
  沈绥孤身一人走在官员队伍之中,不久,就来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殿门前。她依旧是不能进殿,候在殿外听宣。
  今日是望日大朝会,官员来得比较齐。洛阳城中所有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五品以上在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大朝会,沈绥并非是第一次参加了,因此并无任何新奇。但是今日的大朝会,却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沈绥站的位置,分明能看到不远处的殿廊下,站着一群使者模样的人。
  他们衣着古怪,分作两批。一批人,装束沈绥很是熟悉,他们是吐蕃来的使臣。想来,这近几年大唐与吐蕃战事不断,萧相去年大胜凯旋,封侯拜相,大约是将吐蕃人打怕了。现在看见吐蕃使臣,沈绥便知道,他们八成是来和谈的。
  可还有一拨人,可就蹊跷了,引起了沈绥的注意。他们是一群身材高大健壮,长着高鼻子蓝眼睛的西域人。身着黑蓝相间,从头罩到脚的大长袍,各个蓄着乱麻般浓密卷曲的胡须,毛发色泽较淡,有黑、棕色的,也有黄色的。为首的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中执着一柄黄金权杖,杖头雕琢成一只双头鸟,鸟眼还嵌着赤红的宝石。
  而老者身旁的副手,则同样引人瞩目。他手捧一方金铁铸成的宝盒,盒身上阴刻着许多古怪的,富有异域情调的纹路,比如藤蔓与狮子。
  那是什么?沈绥很是好奇。还有这帮人的来历,显然是更西边的地方来的,沈绥猜测是拂菻,这帮人很有可能是拂菻来的传教士。那双头鹫的手杖,可不正是拂菻帝国的象征吗?沈绥记得,江陵郊外与那黑甲骑士对决时,她仿佛看见过双头鹫的标志。
  上朝没多久,这两拨使臣便被宣入了大殿,沈绥在外听得分明,两拨使臣将自己的来意说得很清楚。吐蕃使臣便是来谈和的,萧嵩去年的赫赫战功将他们彻底打垮了,吐蕃偃旗息鼓。殿上,沈绥的能听见圣人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她暗道幸运,今日圣人的心情很好,她的婚事就事半功倍了。
  吐蕃使臣之后,那帮拂菻来的使者也上前说话了。原来,他们确实是景教的传教士,万里迢迢从遥远的拂菻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来到大唐境内,拜见唐皇,献上宝物,希望唐皇可以让他们在唐境内传教。
  圣人听到景教后,似乎兴致淡了不少。不过,当拂菻传教士献上宝物时,他还是显得很高兴的。那金铁浇筑、雕刻繁复的宝盒之中,用丝绒布裹着一尊金杯。金杯之上,镶嵌有珍贵的珠宝,还有寓意奇特的刻纹。
  据拂菻传教士解释,这一尊金杯,乃是景教传说中的圣杯,是神圣无比的事物,且是主用过的葡萄酒杯,受难日时,盛放过主的血液。献给唐皇,可保佑唐皇圣光荣照,平安永吉。
  圣人似乎对这个金杯很感兴趣,虽然有部分大臣听说里面盛过血液,觉得不大吉利。他命大内监高力士收下了那金杯,赏赐给拂菻传教士锦缎布帛、玛瑙翡翠等宝物,并允准他们在唐境内传教,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得与群臣商议着在长安和洛阳分别建一座大秦寺,专门来招待这些从拂菻帝国来的使节和传教士。
  大朝会结束时,已近正午,圣人照例赐了廊下食,一众大臣坐在明堂高耸入云的廊台之上,一面欣赏远处洛阳城的远景,一面用食。外面一片雨幕,景象氤氲在水雾中,看不真切。沈绥食不知味得吃完了廊下食,臣子们陆陆续续沿着台阶下明堂,沈绥则落在了最后,站在某根廊住的边上,尽量不引人注目。不过,还是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沈绥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那是秦臻。
  “秦公。”沈绥拱手一揖,拜道。
  “伯昭,我可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你回洛阳也不来看看我,也不回大理寺复职,这几日做甚么呢?”秦臻肘臂上斜搁着自己的笏板,两月未见,瞧着仿佛清减了,腰间的玉带松了,赤红官袍也宽大了些许。说话时,他虽板着脸,但眼中的关切却掩不住。
  不知为何,看到这张关切的苍老面庞,沈绥忽的感觉鼻头有些酸。
  “秦公恕罪,是绥疏忽职守。刚回来,有些事急着去处理,一时间没能顾上。”沈绥解释道。
  “何事能让你回大理寺述职都不来?心不在焉!你难道忘了,大理寺还在等朱元茂案的详细案情陈表呢,明珪还等着你的报告,才好结案。你倒好,忘个一干二净。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可你这也太不像话了。”秦臻斥责道。
  沈绥沉默着不说话,垂首而立,静静听训。她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也怪不得秦臻这般生气。
  秦臻大约是明白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便道: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大理寺?”
  “秦公,请再恕我今日不能回大理寺。我今日有事要去觐见圣人,实在是脱不开身。”
  秦臻气的脸都红了,咬牙道:“何事?你给我说清楚。”
  “绥今日要向圣人提请与张三娘子之间的婚事。”说完后,她莫名觉得脸上发烫。
  秦臻呆在当场,半晌,他面上缓缓露出笑容,道:
  “好小子,你连这种人生大事都不提前与我说,你还真把我当外人啊。”
  沈绥不由窘迫,忙解释道:
  “秦公,我真的是……真的是忙晕了,您千万担待着,以后绥定当弥补!”
  “嘿,你小子能弥补我什么?你啊,赶紧将张三娘子迎进门,然后生个大胖小子给我逗着玩,就算弥补我了。”秦臻呵呵大笑,用力拍了拍沈绥的后背,“挺直腰板,别露了怯,圣人与公主,也都不能吃了你,我给你撑腰呢。”
  说罢,老顽童般冲沈绥眨了眨眼,便拧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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