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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旅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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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连同那些被冲动赶走的思想与理智,全被冷落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再不能如胶似漆地贴在一起。夜更深,雾更浓了,白家那辆轿车的喇叭声从对面隐隐传了过来。
  分手在即,谢小楼忽从怀内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木匣,递到白灵手里,“送给你,生日快乐!”
  白灵瞪大了双眼,问道:“是什么?”
  谢小楼神秘地笑了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灵小心翼翼地把这小木匣打开来看。
  原来那里面竟装着一枚闪闪发亮的白金戒指!
  “灵,喜欢吗?”谢小楼看着白灵,不眨一眼。
  “好漂亮,我好喜欢!”白灵一副欣喜若狂的开心样子,“小楼,你……你这就算是向我求婚啊?”
  谢小楼蓦地捧起白灵的手放在胸头,柔声说道:“不,这只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罢了。灵,我要先用它来套住你的心,以后我要再买一只钻戒来套住你整个人;到那时候我才真正向你求婚,要是你反悔,我就长跪地上永不起来!”
  白灵“嗤”的一声笑了,可是明亮的眼里却有泪光在闪动,滚烫的泪珠颗颗晶莹剔透,片刻就夺眶而出。她合上匣子,用湿润的脸颊在上面轻轻磨擦,心里感到无比的甜蜜和珍惜,痴痴地说:
  “小楼,我不反悔,我怎么会反悔呢?你要知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把什么都给了你!小楼,你要答应我……”
  “什么?”
  “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好好争气,努力挣钱,别让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爸我妈瞧不起你,说你没出息,懂吗?”
  “我懂!”谢小楼自信地回答。“灵,一直以来你爸妈是怎么样看我的,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一定会比从前更用心爱你,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今晚我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白灵微笑道,“小楼,老实说,物质上的享受我并没有太多渴求。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一心一意地对我,真的。”
  “灵,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今生今世我只会爱你一个人。若有半句假话,我就……”
  “别……小楼,别往下说了。我不需要你发这样的誓,我绝对相信你!”
  喇叭声又传来了过来。两人心口骤然感到一阵局促,一阵茫然。
  白灵依依不舍地松开捂着小楼嘴巴的手,悄然转身,背对着谢小楼,因为泪水又一次涌出,模糊她的双眼,她不愿让谢小楼看到她笑中带泪的样子。
  “小楼,我……”她边擦泪边说,“我要走了……”
  “我送你过去……”
  “不,不用了……。”
  “灵……”谢小楼双眼也已潮湿,身不由己地向前跨出一步,问道,“灵,我们几时再见面?”
  “我不晓得!这段时间我家里人把我看得很紧,老不让我出来……”白灵含着泪回过头,在谢小楼唇上又亲了一口。接着,她就捧起那只精致的红匣子,勉强地笑了笑,“小楼,谢谢你送我的礼物,在我收到的所有礼物当中,它是最珍贵的。……再见!”
  白灵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身后留下了怅然若失的谢小楼,孤孤单单、浑浑噩噩地站在水花四溅的屋檐下,心里一片迷惘,眼前一片迷茫。
  慢慢地,白灵那袅袅婷婷的身影,一点一点离开了谢小楼的视线。马路对面很快响起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白家那辆轿车的车灯在黑暗中亮着两道光柱,白灵刚坐上去,关好门,车子便开了;只一会儿,车和人一起驶离这条积水的长街,消失于灰濛濛的夜色里。长街北面那个转角,仿佛就是世界的尽头,谢小楼像站在悬崖边上,陪伴他的,只是身旁那把雨伞。
  天际漆黑,景物朦胧,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响过之后,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夜幕下风雨飘摇,无休无止;屋檐底水帘铺开,雾气蒸腾。
  谢小楼的眼神渐渐空洞,心里渐渐空虚。他在无奈中暗暗嗟怨着,独自拾起雨伞迈步前行,只感到双腿有些麻木,有些僵直,沉甸甸地不太听使唤。而他自己,此时已听不见雷声,听不见风声……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这只因为他心乱如麻,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小楼,你一定要好好争气,努力挣钱,别让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爸妈瞧不起你,说你没出息。”
  ——白灵刚才所说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温柔地刺进谢小楼的心里,使他的心里一阵阵悸动,一阵阵生疼。
  他爱白灵,爱得那样投入,那样痴狂,那样沉醉,那样执着;他是那样在乎和白灵在一起的每一天,那样珍惜和白灵的每一次约会。一旦白灵离开,烦恼和困惑,忧伤和彷徨立刻就会接踵而来,使他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非常害怕失去白灵,是因为他深知这种可能真真切切、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短暂的温柔刹那间冷却,缠绵的欲望刹那间蒸发。是的,谢小楼是深深知道的。他知道他的担忧并非多余,从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他本来很不愿意去多想什么,现在却因为白灵的一句话,他把什么都想起来了!
  4
  二000年四月十六日,晚上九时许,像往常一样,零点酒吧里的生意显得很一般。谢小楼和白灵挨着肩坐在一个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说笑聊天。聊得正起劲的当儿,白灵的父亲白礼诚突然从外边走进门,跟他俩打了个照面。他身后簇拥着一帮人,个个满面红光,浑身酒气,显然在外边已经喝过了酒,还想到这儿来买醉。
  白礼诚一看见白灵,就立刻拉长了脸,朝这边径直走来。
  白灵眼中骤然掠过一丝怯意,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因为她很清楚白礼诚为何会有此反应,在她的印象里,一向对她管教严格的父亲甚少到这种地方来,也从不允许她到这种地方来。
  见到她那惊疑不定的目光,谢小楼心中生奇。她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一晃,问道:“灵,你咋了?”
  白灵稍一回神,吞吞吐吐地回答:“爸……我爸,小楼你瞧……我爸来了……”
  “哦,那又怎样?”
  “没怎样,我不想在这种场合里面遇见他……”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不,来不及了……他走过来了。”
  “是哪一位?”
  “先别问,你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谢小楼很快就知道正朝他们走过来的那些人中间,哪一位是白灵的父亲。——白礼诚的身份和地位,在整个奉阳市里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商界极负盛名的“白氏投资集团”的行政总裁,是国内两家著名企业的大股东,他同时还掌管着旗下一间大型物流公司的经济命脉。这就说明他是一位很成功的企业家,更说明他很有钱。
  在谢小楼的感觉里面,很有钱的人身上往往总会带一种霸气,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而当晚白礼诚似乎喝过好些酒,身上不仅带着霸气,而且还带着很重的酒气。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他女儿白灵和谢小楼的面前,蓦地刹住脚,两眼直勾勾地盯住这对恋人,好像要在他们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无论谁被他这种眼神盯着,都难免会浑身不舒服,不自在,更别说白灵。她身不由已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吃吃地问道:“爸,你……你到这儿来……”
  她的话还没有完全问出口,就被她父亲一下子打断:“小灵,你想问爸爸为何会在这地方出现是么?哼,爸还想问你呢!快说……是什么人带你来这儿的?”
  白灵连忙分辩:“爸,没人带我来,是我自个来的!”
  “什么?”白礼诚已很有些气恼了,“小灵,爸告诫过你不止一次了——一个女孩子家千万别到处乱跑,有些地方不适合你,特别是这种地方。你怎么老是不听,成天跑来这里?”
  “爸,我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那我问你,最近你咋一天到晚不顾家,老喜欢往外面跑?”
  白灵张口结舌。父亲这句话说的倒是事实。自从她跟谢小楼认识以来,出门在外的时间的确多过呆在家里的时间。
  谢小楼一直在旁默默不支声地听着他们父女俩的对话,这时听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想要站出来替白灵解围。
  谁知道就在这时,忽听对面一人大声对白礼诚说道:“诚哥,令千金芳龄已有二十出头。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该不是瞒着你老人家在外面谈恋爱、搞对象了吧?”
  一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白礼诚微微一怔,脸上也随即露出笑容,对着白灵柔声问道:“乖女儿,有这样一回事么?快跟爸说说……这可是好事,老爸绝不会怪你的。”
  白灵的脸颊立刻羞的臊红。她忍不住瞟了一眼身边的谢小楼,轻轻地点头默认。
  白礼诚便立刻将目光转向谢小楼,用审视的态度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凑过脸,压低声音向白灵问道:“就是这位?乖女儿,来……快给爸介绍介绍,让爸认识认识。”
  白灵默不作声,却用手指在谢小楼背后戳了一下,谢小楼心领神会,马上站起身来朝白礼诚鞠了一下躬,彬彬有礼地说道:“白先生,您好……您请坐。”
  白礼诚再次打量着谢小楼。过了足有一分钟的工夫,他忽然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道:“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从外表上看倒是跟我们小灵挺般配的。”
  白灵心中乍喜,趁机说道:“爸,他叫谢小楼!”
  白礼诚连声说好,又道:“来,咱们坐下来说话。告诉我,你们两个是在哪儿认识的?”一边问着,一边自己先坐下了。
  白灵拉着谢小楼跟着坐下,随口便答:“爸,我和小楼就是在这儿认识的。”
  白礼诚刚刚翘起二郎腿,听到这话又放了下来,四平八稳地端坐着道:“在这儿认识的……怎么认识?”
  “朋友介绍呗。”
  “朋友介绍……”白礼诚满腹狐疑,又将目光投向谢小楼,继续盘问,“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是在念书还是已经在外面做事?”
  “回伯父的话,我今年二十三岁,已经出来做事很长时间了。”
  “你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唱歌。”谢小楼爽快地答道。
  “唱歌?”白礼诚却眉头一皱,“你是个歌手?”
  “对,我在这间酒吧里当歌手,若有客人要求点歌,我就负责演唱。”
  白礼诚“哦”了一声,脸色开始沉了下来:“那么,你一个月有多少收入?”
  谢小楼勉强笑了笑:“酒吧生意好的话有一千多,生意差的话就只有几百块钱。”
  白礼诚紧绷着脸,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小伙子,你的家庭背景如何,我是否可以简单了解一下?”
  就在这刹那之间,谢小楼变得神色黯然,嘴唇蠕动着,嗫嚅道:“白先生,这……这个么……我……”
  “别这样结结巴巴的,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要豪爽点。如果这里不方便,我们大可以换个地方!”白礼诚一脸不悦,几乎忍不住要大叫起来。从他说话的口气,大家听出的不是豪爽,而是一肚子的纳闷和不耐烦。
  “爸,这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白灵赶紧插进一张嘴来,抢着替谢小楼解释“爸,你这样问本身就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人人都有家庭背景,难道他没有?”
  白灵垂下头,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凄然说道:“是的,他没有……爸,实话告诉你,小楼的身世十分可怜,刚出生不久,爹妈就相继去世,抛下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白礼诚闻言一阵错愕,脸上的怒容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却又掩饰不住的鄙夷,而他的目光一瞬间又已变的像两把刀,两把锋利的尖刀,硬生生、冷冰冰地盯着谢小楼。“你既然自幼父母双亡,那么从小是在哪儿长大的?”
  谢小楼浑身一颤,半天才从牙缝时里迸出三个字:“孤儿院。”
  “哪一家孤儿院?”
  “西郊……梧桐山下那一家。”
  “在这个城市里,你莫非没有别的亲人?”
  “没有,一个也没有!”谢小楼沮丧地摇了摇头,“如今我最亲的人,就是在我八岁时领养我的一位山区小学教师,他姓谢,我也跟他姓谢,而且管他叫干爹。”
  “你的学历多高?”
  “我……我只有初中学历。”谢小楼讷讷地回答,“我在奉阳中学念完初中,本来可以继续上学,可是干爹家里贫困,我不愿给他老人家加重负担,就把念高中的机会让给了他的一对子女,孤身一人跑到城里来打工。干爹在学校里面是个教音乐的,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音乐知识,会弹吉它,会拉小提琴,还会打洋鼓,就凭着这些,四年前我通过一个初中同学介绍进了这间酒吧,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不用再饿肚子,也不用在再给干爹家里添麻烦。还有……”
  “够了,谢小楼,请你别再往下说了,我可没兴趣听!”不知为什么,白礼诚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完全变了,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他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一个箭步跨上前来拉住白灵的胳膊,一个劲地往外扯。
  “小灵,走……咱们快点离开这儿!”
  他说。
  白灵莫明其妙。她的手臂被扯得生疼,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身体因骤然偏离座位而失去平衡,幸好谢小楼反应迅速,及时扶住她才得以勉强站稳。
  “滚开——!”白礼诚竟大发雷霆,拼命架开谢小楼的手,嘴里撒酒疯似的嚷道:
  “谢小楼,你这天生没爹娘教养的野种!我坦白告诉你——我根本一点也不喜欢你!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碰我女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谢小楼惊呆了,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很想开口,反唇相讥,但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野种”——这两个字他从小到大已经不知听过多少人辱骂过多少次,这次居然出自女友父亲之口,在他听来简直无异于当头捧喝,震耳欲聋。
  白灵也惊呆了,但她只是怔住了一下,便使劲挣脱父亲的手,气冲冲地问道:“爸,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喝多了,为何这样污辱小楼?要知道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可以……”
  “呸!”白礼诚很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的男朋友?就凭他这副德性也配做你的男朋友?乖女儿,你可真够眼光!”
  “你说说他怎么了,他有什么不好?”
  “这还用得着我说吗?你瞧瞧这傻小子,你仔细瞧瞧——他只不过是个卖唱的,除了弹弹吉它哼哼曲儿之外,他还会做什么?我看他什么也不会做!”
  谢小楼终于被激怒了。他瞪大眼睛盯着白礼诚,瞳孔里然烧着两团愤怒的火焰,要不是白灵在场,他恐怕早已忍不住对着眼前这个年近六十的老人拳脚相向。因此他依旧只有强忍着这股冲动,对着白礼诚咬牙切齿地说:“白先生,请你放尊重点!虽然我只是个卖唱的,但卖唱的也是人,人都是有尊严的。即使我不是小灵的男朋友,你也不能够奚落我的身世,底毁我的人格,更不能够贬低我的职业。因为我热爱音乐,我喜欢唱歌。——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是会出人头地的!“
  白礼诚嘿嘿冷笑道:“你省省吧,傻小子,干这行的一向只会给人看扁,从来没一个会有出息!再者说了,以你这般条件,凭啥出人头地?“
  白灵在一旁听得浑身发抖,容颜失色,怒嗔道:“爸,你咋能这么说他?你……你未免太把人看扁了!”
  “不是我看扁他,事实本就如此。”白礼诚说得振振有词,“傻女儿,你应该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个社会有多么残酷,多么现实,你看它虽然充满了机会,但同时也充满了挑战,在一切竞争面前,没有金钱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只有适者才能生存,只有财势兼得的人才能挺得直腰,站得起身来!好了……你再看看身边这个穷光蛋,他每月能挣到的钱就那么一丁点,还不够你老子我买烟。”
  说着他便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雪茄,抽出一根叼在唇上。他身后立刻有人抢上前来,拿火机替他将雪茄点着。他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和酒气一起从嘴巴和鼻孔里狠狠地喷射出来。
  空气似乎因此而变浑浊了。谢小楼不会吸烟,被呛得咳嗽起来。耳边却听见白灵为他大声辩驳道:
  “爸,你说得太绝对了吧?不错,小楼是很穷,可是他穷得有骨气,有志气!他的音乐天赋和才华只是暂时尚未得到某些人的赏识而已,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肯定会有大红大紫,名成利就的一天!”
  “假以时日……是猴年还是马月?”白礼诚对女儿的话嗤之以鼻,用眼角睨着谢小楼说,“这小子出身如此低贱卑微,身后又没有强大的后台靠山,咋能指望他会有出头之日?我看他一辈子都只配在这小酒吧里头哼哼曲唱唱歌罢了!小灵,你就别再那么单纯幼稚,那么痴心妄想了……要知道你是爸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只要你答应爸从此跟这小子一刀两断,爸什么都答应你。你就算……就算要天上的星星,爸都可以想办法摘下来给你!”
  “不,不!”白灵用双臂紧揽着谢小楼的胳膊道,“爸,你又不是不晓得女儿的脾气,女儿决定下来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女儿以前什么都听你的,但这一次女儿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终生大事,女儿非要自己作主不可!”
  “好啊——白灵,你反了你!”
  白礼诚暴跳如雷的样子实在可怕。他居然不同分说,举起手一巴掌朝白灵劈头盖脸地手打过去!
  白灵顿时尖叫起来,她已来不及躲开!
  然而这一巴掌并没有打中白灵。因为白礼诚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抓住,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那是一只强有力的手。——谢小楼此刻怒目圆睁,鼻翼贲张,全身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上渗出黄豆般大的汗珠,在灯光下隐隐闪着光。
  若目光可以杀人,白礼诚早被他眼中喷出的怒火烧死了。
  这一刹那间,没有人动,没有人出声,几乎所有顾客都已站起身来,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浪漫的气氛全没有了,有的只是尴尬和沉闷。
  “臭小子,你……你想干什么?“白礼诚恼怒成羞,一张脸涨得通红。
  谢小楼却还在尽量保持着镇定:“白先生,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口口声声称白灵是你老人家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为什么又要这样对她,居然动起手来了?“
  “你快点滚一边去!臭小子,老子管教女儿你来捣什么乱?”
  “过去你对她怎么样我管不着,但现在身为她的男朋友我就非管不可。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这是我的责任。”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会知道老子的厉害!”白礼诚一只手臂被抓住,动弹不得,但另一只手臂依然能够向身后那帮手下发号施令。他盛怒之下龇牙裂嘴,回过头去朝那些人用力一挥手道:“统统给我上,把他往死里打!”
  那些人于是一齐蜂拥过来,将谢小楼团团围住,拳打脚踢……谢小楼当晚的记忆便到此为止。因为慌乱之中,他的后脑勺突然被人用酒瓶之类的硬物重击了一下,接着就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在此事件发生之前,谢小楼与白灵几乎天天相见,可在此事件发生之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和次数就明显减少了。因为白礼诚对白灵的管教更加严厉,更加苛刻了。长期以来,他一直都很神秘而谨慎地监视着白灵,密切留意着白灵的行踪和举动,以至于她要和谢小楼每见一次面都颇费周折。就像今晚一样,他们必须事先秘密约定,经过一番妥当安排之后才如愿以偿。只不过这么做久而久之难免偶尔会被白礼诚所察觉,当他在百忙之中得知女儿仍在瞒着自己与谢小楼暗中来往的时候,他又会冲着女儿大发脾气,并将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然而白灵天生就有一种反叛的性格,父亲对她越严厉,越要束缚,遏制她,她就越要想法子与谢小楼在一起。这使谢小楼既担心又感动,也因此坚定了立场,增强了决心。
  是的,他们的爱情之花好似盛开在悬崖边上,但却更茁壮地成长;他们的爱情之火迸发于急风密雨之中,但却更炽烈地燃烧。
  只不过,凡是有过类似这种痛苦经历的任何一对情侣,心里难免总会笼罩一层抹不掉的阴影。这阴影犹如一个不祥的征兆,静静地潜伏,深深地隐藏在每一段真诚、执着的感情里面,不知何时会变成现实。而情侣之间彼此都能做到的,只有将它封闭和排挤,各自默默承受和祈祷,只希望有一天幸福终会降临。这就是他们最坚决的信念。
  5
  谢小楼在白灵的生日祝福里,随着白灵的远去渐渐卸下了幸福的伪装,带着本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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