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姐传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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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母亲离开井家，心态反而变得这么好，井小田立刻放下心来，转眼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一觉醒来，井小田发现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她的母亲端然坐在灯下，正一针一线缝着手里的虎头鞋，旁边的桌子上，已然整整齐齐地放了两双在那里。
　　井小田心头一惊：彻夜不眠，如此辛苦，这不是拿命换钱呢嘛！
　　这可不行，井小田觉得母亲必须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样，她以后赚钱、赚风光的时候，才有意义！
　　“娘，你怎么还不睡啊，这样熬，身体会垮的！”井小田说着，披衣坐起，想要收起林芝手上的针线。
　　“田儿，明天有大集，正好可以赶着做出几双鞋来，让你阿忠娘娘拿到集上去卖，这么多人吃饭，花销大了许多，我们得想办法养活自己啊。”林芝颇有耐心地解释着。
　　井小田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出声，吃饭真是个大问题，她现在又拿不出钱来，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于是闷闷地躺下，却是再也没睡踏实，迷迷糊糊之中，脑子里不断地转着各种念头，琢磨着到底应该通过什么办法，迅速地弄到糊口的钱，有了吃饭的钱，娘亲自然不会这么辛苦的熬夜了。
　　辗转了半宿，井小田也没想出什么无本生意来，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爬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娘亲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娘的手里甚至还捏着针线，但是却没忘了熄灭油灯。
　　井小田蹑手蹑脚地下了地，轻轻地为娘亲披上了一件棉衣。想不到娘亲还是一下子惊醒了，
　　点亮油灯后，娘亲仔细地察看了井小田的脸色，见她的唇色依旧泛白，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井小田一见立刻乖巧地说道：“娘，我全都好了，哪都不疼了，你不用担心。”
　　林芝怜惜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捏着针线的手，在头上划了划，低下头，继续缝着那只即将完工的鞋子。
　　井小田这才吃惊地看见，娘在这一夜之间，居然赶制了五双儿童鞋。
　　这个时候，阿忠嫂一挑门帘进来了，她看着桌上刚做出的鞋子，忽然就捂着嘴抽泣起来：“小姐，你受累了，看这眼里都是血丝。”
　　“阿忠嫂，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的哭什么啊，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做点活计算什么啊，你赶紧收拾收拾，和阿忠哥到集上把这鞋换点钱来，补贴家用。”
　　停顿了一下，又有些艰难地说道：“金家少爷昨天拿过来的银子，就先花着吧，你和阿忠哥看紧要的东西，就先买些回来。”
　　林芝无法说的过细，这个家，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缺的，目前也只能先满足口腹之需罢了！
　　井小田借着娘亲与阿忠娘娘说话的功夫，早已经将自己收拾停当，她穿起了那套金和曦送她的蓝色缎袍，俨然是个倜傥俊俏的小哥。
　　这套衣服还是不久前，金和曦为了带她去庙会特意为她拿来的。
　　林芝看见井小田的衣着，刚要开口，井小田已经抢着把话说出来了：
　　“娘，你就让我跟着阿忠娘娘去集上吧，我在家里很闷的，娘，我保证乖乖跟着阿忠娘娘不乱跑，早早就回到家里来。娘。”
　　井小田晃动着林芝的胳膊，拉长了声调，开始撒起娇来。
　　林芝嗔怪地看着井小田的满脸媚笑，拒绝的话却还是说不出口。
　　她怜惜地抚了抚井小田的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不要给阿忠娘娘添麻烦！”就算是同意了。
　　井小田当即高兴得在地上转了一圈，凡是她开口求娘亲的事情，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不过，从井小田意识到娘亲为此受了许多的责备和埋怨后，就很少向娘提什么要求了，但是，今天不同啊，今天井老太太不在眼前！
　　林芝是很宠着井小田的，宁可自己受责难，也不愿让小田受委屈，她觉得，井小田在井家所遭受的不公待遇，都是受了自己的连累，林芝的内心对井小田一直存有歉意，所以对于井小田提出的要求，她一般都不会拒绝的。
　　答应小田之后，林芝顺手拿过梳子来，仔细地拢起井小田的长发，为她梳起男儿的发髻。
　　又取下耳坠子，将两个米粒大小的玉塞，堵在耳朵眼上。
　　看着眼前清秀削瘦的面孔，林芝有些恍惚地想道：“如果小田真的是个男孩子，我们母女俩的生活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呢？”
　　井小田却并不知晓母亲的心思，她拽着阿忠娘娘的手，开心地走了。
　　集市离大林庄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井小田他们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了集上。
　　路上走不动的时候，井忠夫妇就轮换着背她
　　集上果然十分热闹，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人们说笑打闹的声音，响成一片。光是这欢乐的气氛，就足以让人开心起来。
　　但是井小田并没有融入到这欢乐的气氛中来，她的神情十分专注，仔细观察着这里的摊铺，试图找到一些切实可行的买卖，迅速脱贫。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能付出的，只有头脑和体力，至于启动资金神马的却是一分没有滴。
　　井小田苦笑了一下，明知道天上不能掉馅饼，却还是不肯放弃地东张西望。

☆、第0009章　卖鞋赚钱

　　卖瓜子的、炸油条的、炸麻花的、卖包子的、卖羊、卖兔子、卖狗的，卖布、卖鞋、卖字画的，还有卖菜、卖粮食的。
　　井小田一路看过去，却没有找到一样适合做的。
　　这时候，阿忠嫂已经在一个鞋摊子旁边挤了一小块地方，将篮子里的鞋摆了出来，有些害羞地低着头，闷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井小田见阿忠嫂的样子，当时就有些傻眼，暗暗想道：卖东西全凭吆喝呢，这样子怎么能把东西卖出去？看样子，阿忠嫂还秉持着林家不曾败落时的家风呢，矜持好面儿，唉，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境地，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于是赶紧挤到了阿忠嫂的身边，俯身将鞋子捧在手上，仰起小脸，看着路人，脆生生地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全手工，儿童布鞋，千针百纳，独具特色，结实舒适，美观实用，赶快来买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边说边捧着手上的鞋子，不断地向人们展示。
　　还别说，这一招还真挺好使，吆喝声果然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有人一边好笑地重复着井小田的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边停下脚步，来到他们的摊前，拿起鞋子仔细看了起来，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鞋的做工竟如此精巧。
　　实际上做这些鞋子的材料，还是林芝在家做姑娘时，为补贴家用准备下的，鞋底和面料没用完就出嫁了，有一部分已经是半成品，否则她也没法在一夜之间就做下五双如此精美的鞋子。
　　这时，一个高颧骨，小眼睛的女人突然来到井小田的面前，抓过鞋子，仔细地看了看，开口道：“这鞋子怎么卖啊？”
　　井小田并不知道行情，但这个时候问阿忠嫂也来不及了，她刚刚注意到旁边鞋摊的布鞋十文一双，心里估摸着娘做的这个怎么着也得比这个高吧。
　　口里却并未报出价来，只拿起鞋子夸道：“看，这鞋子做的多精细啊，百纳底，如意纹，还有这个虎头的，绣工多好啊，又结实又漂亮，还特别舒服，这是我娘熬夜做的，眼睛都熬出血丝了呢！”
　　许是井小田伶牙俐齿楚楚可人的样子，打动了眼前的女人，她淡淡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忽地伸出一个巴掌，道：“五十文一双，不能再多了。”
　　“啊！”井小田愣了愣，弄不明白该不该接受这个价。
　　眼角的余光里，已瞥见阿忠嫂蠢蠢欲动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当时有了底，却故意摆出一副心疼不已，无法接受的表情，期期艾艾地不肯说话。
　　面前的女人似乎有几分不奈，接着又道：“三百文，五双全拿了，相信我，你再也等不到这个价了！”
　　“看娘娘也是个爽快人，就给娘娘拿上吧，如果娘娘还有需要的话，就到大林庄找林芝，她是我娘，针线活是一等一的好！”
　　井小田说着恭恭敬敬地将几双鞋递到了这个女人的手上。
　　女人展颜一笑，带着几分欣赏地说道：“我看，你娘亲的女儿，才是一等一的好！”
　　井小田一听，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大大方方地给这个女人行了个礼：“谢谢娘娘夸奖！”
　　女人转身匆匆地走了，似乎很急的样子。
　　阿忠嫂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怕一不小心就哈哈地笑出声来。想不到这井姐还是个做买卖的好料子呢，这样的鞋子，她从前只卖十文钱一双，井姐居然可以卖到六十文。有这样的女儿，想不发家都难呢。
　　只不过，井小田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娘亲熬夜做的鞋子，卖多少钱都不为过。之所以匆匆地卖掉，是因为她不想过多地在这里浪费时间罢了，她想到处逛逛，寻找点商机。
　　阿忠嫂拿着金和曦给的一两银子，又揣着新得的这三百文钱，心里居然有些紧张，多少年了，她手上都没有过这么多钱。虽然这钱不是她的，但现在却由着她支配，她的心情真是好激动啊。
　　好在阿忠夫妇都是十分节俭的人，他们知道没钱的滋味，所以把手中的钱赚得很紧，不会轻易地花出一文的。
　　他们只买了些盐，便不肯再逛，拖着井小田往布店的方向走去，打算在那里买些针线布料，回去给林芝。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妹子妹夫，你们今儿个也来逛集了！”
　　井小田循着声音望去，一个乱发长须，身上满是油腻的粗壮汉子，正咧着嘴，朝着他们大笑，手里还拿着一个亮晶晶很是锋利的砍肉斧。
　　他的身前是一个肉案子，上面还有一些没有卖出的带骨肉。
　　“大哥，你今天来集上卖肉了！”阿忠嫂一见此人，顿时眉开眼笑。
　　这个卖肉的屠夫，正是阿忠嫂的娘家哥哥，刘大憨。
　　“快来，快来，正想着给你们送些腰窝油过去呢，赶巧就在这碰上了，正好你们把这些东西背回去。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刘大憨一边说着，一边从案子底下拿出一大块用细绳拴着的半凝固的白肉，嘱咐道：“这是牛腰窝油，靠出的牛油最香。趁着新鲜，回家赶紧处理了，靠出的油也够吃一阵子了。”
　　接着，又从案子下掏出两颗羊心来，也用绳子穿起来，递到阿忠的手上：“这个拿回去煮熟了切成凉盘，或者切碎了拌馅，都挺好吃的！”
　　阿忠半推半就地接过了，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了句：“让大哥费心了，照顾了我们两口子这么多年。”
　　“哎，自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干嘛，当年要不是林家老爷子收留接济，我现在恐怕早就化为白骨了！”
　　李大憨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就催着他们快些回，说是近来这地方不太平，天晚了怕不安全。
　　井小田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由得仔细瞧了李大憨几眼，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如此粗糙的汉子，居然是个感恩侠义、值得托付、值得交往的人！

☆、第0010章　第一桶金

　　许是为了少惹是非，阿忠夫妇并没有把井小田介绍给李大憨，道谢之后，直接拉着她往北走了。
　　从卖布的摊子里买好了林芝做鞋面，需要的针线布料之后，井小田忽然注意到一个成衣铺的小伙计正将一堆碎布头扔到了垃圾堆上。
　　她欢叫一声，就扑了上去，拉过阿忠身上的篮子就往里塞。
　　吓得阿忠嫂赶紧拽住她轻声道：“井姐，你是小姐，不能拾捡这些东西的！”
　　“这东西可以变成钱的！”井小田直接说了重点。
　　一听此言，阿忠嫂也一下来了精神，道：“你放着，我来。”说着，低下头来，细致地拾起碎布头，居然一片也没有落下。
　　但是，她却一句也没有问，这东西到底怎样才能变成钱！
　　刚起身要走的时候，井小田忽然又看到一个破鱼网，鱼网下的铅坠让她心头一喜。
　　当即指着铅坠道：“这个也拿回家，也可以变成钱的！”
　　阿忠嫂对钱的渴望，让她克服了害羞的心里，当即连带着鱼网一起拿了起来，一骨脑塞进了背篓中。
　　几个人接着又买了些食盐、灯油，就打算回了，这时井小田的肚子忽然咕辘辘地叫开了。
　　井小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她是有心要请阿忠两口子在集上吃些东西的，但是，自己又没赚到钱，说些空话也没意思，索性快步走起，向家里赶去，忍饥挨饿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阿忠两口子对视一眼，阿忠嫂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便跑到一处卖绿豆糕的摊子前，花了两文钱，拿了几小块，又跑到一个卖麦芽糖的摊子前，花了两文钱，拿了几块蘸着芝麻的麦芽糖。
　　紧跑几步追上阿忠哥和井小田，将这些吃食塞到了井小田的手里。
　　麦芽糖的香气一阵阵的飘来，井小田不断地咽着口水，却不肯吃，她要拿到家里，和大家一起分着吃。
　　回到大林庄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但是几个人却都感到很开心，这次赶集，除了购买生活必须品，他们整整赚回来两百三十个铜钱呢！而且还背回来一大块白肉和两颗羊心还有一些点心，今天的晚餐有肉还可以有很稠的粥。
　　阿忠嫂已经想好了，只要一个月能保证三百文的收入，他们就可以吃稠一些的粥，不仅不会挨饿，偶尔还能吃点好的。
　　想到这些，那种腹内充实，周身温暖的感觉，忽然就涌上心头，阿忠嫂觉得美好的生活，简直唾手可得。
　　远远的林家老宅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眼尖的阿忠嫂却突然慌了起来，声音变调地说道：“天哪，井家老太太来了！”
　　井小田踮起脚尖一看，林家老宅门前停着一辆一匹马拉的着黑色小马车，正是井家的！
　　她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看着无措的阿忠嫂道：“把东西藏起来，背着那些碎布片和烂鱼网还有那些盐回去，身上一文钱也别留。”
　　阿忠嫂当即有了主心骨，迅速奔到路边的大草垛旁边，将篮子塞到草堆下面，又很不放心地盯着看了半天，这可是家里生存糊口的钱呢！
　　“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告诉家里人，说我和庄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去了！”井小田很是厌恶地盯着那辆马上，催着阿忠两口子，快点回去，希望可以快点打发他们走。
　　阿忠嫂惦记着林芝小姐，紧赶着，一路小跑，向家里奔去。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干草在风簌簌抖动的声音。
　　井小田遥望着家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真是有家难回啊！”
　　“这位小哥，可有吃的东西？”一个刻意压得很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井小田吓得一激灵，猛然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年轻的公子，正紧紧地盯着他。
　　这个公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鼻凹眼，服饰华贵，目光警觉，气势逼人。
　　以井小田的经验判断，此人应该是个混血儿。
　　井小田不喜欢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于是硬撑着，抵挡他那足以杀死人的气势，不动亦不说话。
　　她这倔强的样子，反而逗笑了这位公子，他手指一弹，一片金叶子忽地飞了过来，井小田下意识地一接，东西不太大却沉甸甸的坠手，约有一两左右，井小田仔细摸了摸，心瞬间狂跳起来：“真货！第一桶金有了！”
　　脸上却极力保持木讷的样子，傻傻地说道：“我这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到一百文钱！”
　　“没关系，拿着吧，现在对我来说，食物比金子更可贵！”公子说着，直接奔着阿忠嫂藏起的篮子走了过去。
　　显然刚才的一幕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可是，井小田的心中却轻蔑地哼了一声，暗自想道：早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食物，否则我怎么可能对你说实话呢！
　　不过，这位公子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井小田有些看不下去了。
　　只见他俯身从篮子里掏出一颗羊心，放在一块皮子上，切成片，洒上盐，用刀扎着，直接送进了嘴里，边嚼，边赞叹：“嗯，挺新鲜的，味道还不错！”
　　井小田下意识了咽了下口水，压下了胃部的抽动，她没想到阿忠嫂居然把盐也藏在了这个篮子里，若是没有盐，这个人是不是也会直接生吞呢？要不是饿到一定程度，估计也不会这么吃吧？
　　井小田的眼里不自由地流露出一丝同情：“要不，一会儿去我家吃点热乎饭吧？”她试探着让了一下。
　　年轻的公子没有回答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井小田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身上带着的绿豆糕和麦芽糖，双手举着递到了那个公子的眼前。
　　公子目光深邃地凝视片刻后，伸手接了，同时捞起篮子里另一颗羊心，用皮子裹了，塞到怀里，小声说道：“你我从未见过！”然后，转身离开，晃眼之间，已不见踪影。
　　井小田愣了片刻，才撒开腿向家里跑去。慌乱中，只攥着那片金叶子，其它的东西都丢在了原地。

☆、第0011章　争夺财产

　　好在跑不多远，就遇上出来寻她的阿忠伯伯，她这才稳了稳心神，将手里的金叶子塞到阿忠伯伯的手中，问了句：
　　“你出来找我？”
　　见阿忠点头，她便叮嘱道：
　　“先把这个东西藏好，不行就把金叶子塞你鞋里。刚刚两那个羊心被我高价卖了，你就当我们从没见过那些东西！”
　　阿忠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敢多问，不过心里却是明白：这井姐年纪不太，看起来冒失，却是个心里特别有数的，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听她的准没错。
　　见井小田并不急着回家，阿忠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满脸委屈地说道：“井姐，快回去看看吧，今儿下午，金家少爷打发人，送来了十只鸡、五只羊、还有一匹矮脚马，说是祝贺我们的乔迁之禧，矮脚马是专门送给你用的，可是老太太现在要把这些东西拿到那边去呢！说是那匹矮脚马，宝昌少爷骑了正合适。”
　　虽然井小田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是阿忠早已把她看成了当家主事的人，谁让她是主子呢。
　　听了这话，井小田表面没动声色，可是心里早已经是火冒三丈，暗暗想道：“看见一点点小利就眼红，都想归了自己，从不想着别人，真是太自私了。一点活路也不给留，这分明是把我们母女二从往死里逼啊！在奶奶的眼里，我们母女二人活着喘气就是错，娘亲嫁给爹就是原罪，是奶奶不能原谅的错！”
　　井小田冲到家跟前儿的时候，见井老太太正让自己的丫环赶着羊往外走，车夫牵着一匹矮脚马已经走到了井家的马车边上，正往车上拴马呢！
　　井小田一见，立即冲到井家车夫的跟前，将矮脚马的缰绳抢到了手里，牵着马堵住了自家的院门。
　　接着一伸胳膊，拦了住了井老太太：“奶奶，这是要去哪呢？留下来喝点清粥再走吧。”
　　老太太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很是不耐烦地说道：“又去哪里疯了，现在才想起回家！”
　　“去见了金家少爷，和他吵起来了，他让我把他送的东西还回去呢，奶奶，你现在是不是要帮我送回去？”井小田一脸天真地抬起头，故意看着井老太太，清脆地说道。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往回要呢，这哪是大户人家的做派！告诉他去，东西已经送到奶奶家了，要不回来了！”井老太太说着，伸出手来，想拨拉开井小田，同时死死地盯着井小田牵在手里的矮脚马。
　　井小田却还是大张着胳膊道：“人家不给，怎么还能涎皮赖脸的拿呢？这不是无赖吗？我可不想做这样的无赖，所以这东西我一定要送回去！”
　　不过，井小田的话音未落，井老太太的拐杖，已然啪的一声砸到了井小田的肩膀上，咒骂声也随即传来：“遭天杀的小蹄子，竟然学会了含沙射影的骂人！短命的东西，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乍然响起的咒骂声，登时勾起了乡邻们的兴致，就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到了林家门前。
　　这时，井小田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奶奶，乡里乡亲的，都在看着你呢，要不要我把话说开了让大家评评理，问问他们，你这样夺走别人送我的东西，到底有没有道理！”
　　井老太太听见井小田话，举目瞧了瞧四周，慢慢放下举着的拐杖，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井小田长大了，而且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胆，她拼着性命，护着她的母亲，井老太太只怕是再也无法轻易伤害林芝了。
　　奇怪的是，这种时候，井老太太不但没有生气，心中反而有一丝遗憾，暗暗想道：“家美怎么生养不出一个这样的孩子来，重情义，不畏惧，有担当！不被任何人随便拿捏。”
　　这个时候，阿忠也大步赶了过来，也不知道他把东西藏在哪里，只见他空着双手赶到井小田的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缰绳，拉着马，就牵进了院子里。
　　阿忠从井小田的表现中获得了勇气，他觉得做为林芝母女最近的家人，他不能再退缩，不能再畏惧，否则，生活永远是一副衰样，吃不饱，饿不死地熬着，一直窝囊到死。
　　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