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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修改版]-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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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策,”楚乔强忍住心里的悲凉,轻声地问,“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李策皱着眉,若有所思,许久才轻笑道,“没有了。”
  他的呼吸突然有些仓促,对着她遥遥伸出手来,轻声说道,“乔乔,让我抱抱你。”
  窗外的风突然大起来,吹开微敞的小窗,月亮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洒下一地的苍白,照得四下里都是皑皑的雪亮。风从远远的太清池吹来,带来了清荷的味道,楚乔的喉咙仿佛被人咬住了,狰狞地疼痛着。她跪在地上,半伏在他的怀里,眼泪一丝丝滑下,洇湿了他的衣衫。
  头顶的呼吸一点点消逝,像是清风吹去脉脉的樱花,再无一点声息。月光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依稀间,似乎又是很多年前那一场年少轻狂,邪魅的男子红衣墨发,从天而降,在她耳后吐气笑言:“还不停下吗?”
  岁月如同一场大梦,繁华卸去,剩下的,只是一片浓重的苍白。
  楚乔的眼睛仿若燃尽了的余灰,泛着死死的冷,她目光空洞,一点点站起身来,回头看去,他却仍旧那样静静地坐着,歪着头,似乎陷入一轮好梦之中。
  记忆的碎片零落溃散,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男子一层一层卸下了伪装的皮囊,昔日的艳丽翠柳、锦绣奢华,终究化成了今日的浑浊和孤寂,最终映着夕阳的余晖,融进这殡葬的深夜。
  宫门霍然打开,清冷的月光无遮无拦地洒在她身上,远处一片浓墨,殿门前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后宫女眷、高官重臣。
  孙棣望着她,目光里带着颤抖的询问。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他,身体都是麻木的,终究,还是缓缓地、缓缓地,点一点头。
  “皇上驾崩——”
  巨大的悲泣同时响彻九霄,阖宫上下,到处是悲伤的哭喊,绵长的丧钟穿透了夜间的雾霭。
  楚乔仰起脸,大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空寂的天空上,她似乎看到了一张清澈的脸,高鼻薄唇,眼梢微挑,像是一只狡猾带笑的狐狸……
  一名宫人顺着幽深的宫阙长巷跑来,到孙棣面前小声地报告着。他们离得太远,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凌乱,可还是有只言片语落入了她的耳里。
  “丧钟一响……一头撞在桌角上……血流满地,已是不活了……毕竟是太后啊……”
  月若冰霜,血液几乎被冻结,一行清泪,终于再一次无声滑落,浸入这座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的蔼蔼深宫之中。
  唐京的街头美景依旧,有凉爽的风从湖面上带着荷花的清新香气徐徐吹来,路两旁的杨柳随风摇曳,枝条蹁跹,像是舞姬柔软的腰。
  夕阳暮色下,倦鸟归林,红河红影,如血染的苍茫。
  卞唐国丧,所有人都穿着素色的单衣,就连挂着的灯笼也用白布笼起,走在街上,到处都嗅得到萧条的凄冷。
  天色渐渐暗下去,月亮圆圆的一轮,从树梢间升起,明晃晃地挂在遥远的天际。
  今日是白月节,距李策去世已经有一个月了。
  诸葛玥屡次派来部下,想要将她接走,她却固执地留了下来,有一个念头在支撑着她,让她无法肆意地离去。午夜梦回,额角都是淋漓的冷汗,李策走了,带走了金吾宫里所有的歌舞乐曲,偌大的宫殿陷入了漫长的死寂当中。走在绵长的永巷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时刻提醒着她,有人不在了,有人却还活着,有些事情,她还没有做。
  这条路,曾经是她和李策共同走过的,那天晚上,她于昏迷中醒来,他像是一个大孩子般牵着她的手,在皇宫里疯狂地跑,穿过九重宫阙,穿过琳琅花圃,穿过假山石林,走出了宫门。他们共乘一骑,他坐在自己身前,大笑着为她指路,不时还要回头去嘲笑那些如热锅上的蚂蚁的侍卫。
  一转眼,物是人非,一切已然面目迥异,荡然无存。
  如今的街市已不复当日的热闹场景,一片萧条,仅有的几家店铺也是门庭冷落。国丧中,所有的节庆活动都被取消,老百姓们都不再出门,没有客流,摆摊的商贩也就不出来了。原本拥挤的街市如今一片空旷,枯黄的叶子随处乱卷,不时打在她洁白的衣摆上。
  走了好久,又来到了上次吃面的那家摊位前,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只是没有客人。男主人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见她进来,猛地一愣,顿时跳起来,仔细看了她几眼,然后为她擦干净凳子,殷勤地安排她坐下。
  仍旧是那个老板娘,几年的时光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还是那副白白净净的清秀气质,走到楚乔面前,目光没有焦距,却笑吟吟地说道:“姑娘好久没来了。”
  楚乔微微一愣,问道:“你还记得我?”
  “是他认出来的,巴巴地跑来跟我说。”
  女子娇憨一笑,指着站在她身后的丈夫。男子脸一红,腼腆地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大公子呢?好阵子没见他来了。”
  那女子突然这样问,眼睛弯弯的,像是两弯月亮。风从长街的那一头吹过来,呼一下掀起了小摊的旗幡,那男子赶紧上前一步,为妻子挡住风沙,动作是那么自然。
  楚乔看得有些愣,就听那女子追问道:“姑娘?姑娘?”
  楚乔回过神来,轻轻扯出一个笑来,说道:“他出远门了。”
  “哦。”老板娘点头道,“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落叶堆积,秋风扫地,楚乔的心一寸寸地变得冰冷,面色越发苍白,喉间也有几分哽咽。她想了想,轻声说道:“他搬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老板娘看不到楚乔的表情,本想继续问,却被她的丈夫拉扯了一下。聪慧的女子顿时会意,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面条被端了上来,还有一盘牛肉、半碟虾饺,隔得远远的,就闻到了醋的酸味。
  楚乔拿起筷子,掏出腰间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两下,就开始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面条是滚烫的,上面浇着香油和葱花,很香很香。楚乔吃得很慢,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胃里不断泛着酸水,像是要吐出来一样。
  “虾饺一会儿就凉了。”
  一个极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楚乔转头看去,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眉眼很是熟悉,她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老板娘,顿时记起这个孩子,试探地唤道:“倩儿?”
  孩子小眉头皱起来,很认真地问:“你认识我?”
  楚乔一笑,没有说话,那孩子自顾自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问道:“你以前来我家吃过饭?”
  “嗯。”楚乔点了点头。
  一阵熟悉的乐曲声响起,楚乔抬起头,又见那家拐角的皮影戏班开始唱了起来。
  “你喜欢听戏吗?”
  孩子问道。
  楚乔不由得微微一笑,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说:“你还是这么喜欢听戏呀。”
  “天天在这陪我爹娘出摊,也没什么事好干,我听你的口音像是外地人,我们这的地方戏,你听得懂吗?”
  楚乔摇摇头。
  孩子连忙说:“那我讲给你听。”
  “我以前听你讲过了。”
  “是新的戏!”孩子说:“是上上上上上个月,新换的戏!”
  楚乔无奈:“那你讲吧。”
  戏班子的声势起来,似乎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乐手多了,戏台也更大了,但生意却一落千丈,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在戏台前翻跟头,没有一个观众,但戏班还是敬业的吹打了起来。同时,一个栩栩如生的皮影小人出现在了幕布上,精致程度,隔得这么远,甚至都能看到他清晰的眉眼。
  “他是小王子。”
  一样的开场白,只是如今的王子已经改头换面,雕工精致,配乐美妙,从哪里看,都不是一个民间的草台戏班子。
  这时,另一个皮影小人上了戏台。
  “这个是小姑娘。”孩子很认真地说道:“有一次,小王子出使别国,遇见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会武功,狠狠揍了小王子一顿。小王子很生气,原本也想揍她一顿,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小王子就喜欢上她了。”
  几年不见,孩子讲故事的水平明显有所提高。她抬起头来笑着问楚乔:“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乔握着筷子的手一片冰冷,她愣愣地点头。
  孩子扬扬得意地说道:“有一次他们遇到了坏人,小姑娘很善良,救了小王子好几回。小王子就想,这个小姑娘真仗义,我要把她娶回家过好日子。
  “可惜,小姑娘不喜欢小王子,她喜欢另外一个人。后来,她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戏台上又出现一个人物,和另外两个人物截然不同,做工粗糙,连衣服都没有,就是一个轮廓,光溜溜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样子傻乎乎的。
  “可是那个人不好,又霸道,又丑,又穷,还爱欺负人,反正不是好东西。后来小姑娘幡然醒悟,就离开了这个人。”
  这时,戏台上又出现了一个人物。
  “小姑娘又喜欢上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也不好,又骄傲,又自以为是,又仗势欺人,又很丑很丑。偷偷告诉你啊,他可能还有断袖之癖的,他跟他们国家的一个皇子来往密切,反正有可能是疯子。”
  小姑娘长出一口气,很感叹地说:“最后,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她毅然抛下这个人,回来找小王子。小王子这时已经登基成了大皇帝,又英俊,又有钱,人还有风度,而且善良、专一、执着,大姑娘后悔得不行,哭着喊着要嫁给大皇帝,天天堵在大皇帝家门口,死活要给人家做媳妇。最后,大皇帝可怜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233章

  戏台上的两个人物消失了,桌子上就剩下了两只做工精良的皮影。孩子笑眯眯地说道:“后来呢,他们就成亲了,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生了一大堆孩子,男的都像大皇帝一样英俊,女的也像大皇帝一样漂亮。他们很幸福,一直到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了。最后,天上的神仙知道了,就让他们成了仙,说要让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一层层的悲痛翻上心头,像是弯曲的逆流,脉脉滑动,她的眼睛酸涩地疼,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问道:“我以前听你讲的,不是这个故事?”
  “那个戏班被一个经常来我家吃面的败家大公子买下了,还让他们天天在这唱这出戏,附近的人看腻了,都没人看了,戏班的老板秦婆婆很难过。你是外地人,第一次听戏,你爱听吗?喜欢这个故事吗?要不要去秦婆婆家再听一次,她会很高兴的。”
  突然起了风,楚乔以袖掩面,微微转过头去,那孩子很热心地问道:“你迷了眼睛吗?”
  楚乔没有作声,孩子以为她真的迷了眼睛,连忙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菜油。”说罢,转身跳下去跑开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没人了,桌子上放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路上很荒凉,没有行人,没有杂耍,没有小贩,没有歌姬,湖面上一片宁静,连一只画舫都没有,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她一个人,像是一抹魂魄,轻飘飘地行走着。
  路过一家糖果铺子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会儿,随即走进去,买了很多小吃,都是李策曾经买给她的,有蜜方糖、大枣、桂花糕、栗子,装在一个袋子里,边走边吃。
  她机械地嚼着,反复回想孩子刚才讲的那个故事,眼泪一行行地流了下来,流进嘴里,和着那些糖果一起咽下去,味道很苦,一点都不好吃。
  记忆像是翻飞的碎片,一片片地在脑海里回荡着。
  “那你还真该好好谢谢我,救命之恩非比寻常,要不你就别走了,留在卞唐以身相许吧。”曾几何时,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笑语晏晏地对她说着。
  她被赵飏围攻,他于危急关头赶来,身上风尘仆仆,铠甲坚硬,眉头紧锁地将她拥在怀里,一遍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带着石榴漏夜而来,缓缓地安慰她:乔乔,为何不放自己一马呢?
  深宫冷夜,他醉酒而来,意乱情迷下忘情地拥抱了她。最终,却还要笑言:芙儿的身材比你好多了。
  ……
  她一直不知,仿若是心底的一块禁区,从不触碰,她不知道是真的一无所觉,抑或只是自欺欺人,不想知道。
  天上的冷月洒下一地清辉,路边的海棠依旧艳丽,殷红如上等的胭脂,风过处,扑簌簌地落下,洒在楚乔的衣衫和头发上。
  “李狐狸,你喜欢过别人吗?”阳光绚烂的宓荷居院落里,他们并肩坐在当初从街上移回宫中的那棵海棠树下。她皱着眉看着正在积极挑拣本届秀女画像的李策,疑惑地问道。
  “当然!”李策眉梢一扬,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昨天晚上就很喜欢冉离宫的雨儿,肌肤如绸缎,尤其是一双长腿,堪比……”
  “闭嘴闭嘴!”楚乔皱着眉打断他,“我是说,是那种喜欢,就像是,就像是……”
  李策斜着眼睛看着她,很不屑地说:“你是想说就像诸葛四那浑蛋喜欢你一样吧?”
  楚乔俏脸一红,赌气地说道:“对呀!就是!怎么样?”
  “我能把你怎么样?”李策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挑画,过了好一阵,突然“嗯”了一声。
  楚乔一愣,问道:“你哼哼什么?”
  李策不耐烦地说:“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像诸葛四那样喜欢过人吗?我在回答你。”
  “啊?你喜欢过啊,我怎么不知道?”
  李策仰天打着哈哈,很是牛光闪闪地说道:“本皇帝的心思,岂能轻易被你看穿,若是轻易被你看穿,本皇帝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楚乔很是八卦地继续问道:“那你喜欢的那个人什么样?”
  “不怎么样。”李策吊儿郎当地说道,“身材一般,脾气也不好,还喜欢钻牛角尖,最主要的是,她心里有别人了,没看上我。”
  “啊?”楚乔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李策很是潇洒地一笑,“喜欢人是要放在心里的,说出来干吗?况且……”
  他语调一转,微微一滞,风从太清池的湖面上吹来,吹起他鬓角的一丝鬓发。他仰起头,看着远远的湖面,目光中有着一瞬间的迷离。
  “况且,我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对她说了。”
  楚乔那时候静静地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时她首先想到的人却是那个吊死在梧桐树上的芙公主,那个为了洛王而死在李策大婚当日的慕容芙儿。
  她当时不无怜悯地想:如果没有那件事,这家伙也许会是个正经人。
  眼角又有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风吹过来,那么冷那么冷,红艳艳的海棠花瓣落下来,漫天飘洒,好似下了一场花雨。
  风萧萧穿城而过,于苍穹之下,扬起一地泣血般的残红。宫中的黑幔被换下,挂起了白色的棉纱,一夕之间,皇帝驾崩,皇太后殁,一连七七四十九日,宫中丧钟长鸣,天下举哀。
  李策入葬皇陵之日,楚乔搬出了金吾宫。秋叶寂寂,一片苍茫,她穿了一身棉白色的软裙,站在西兰门高高的城楼上,目视着绵长迤逦的送葬队伍渐渐消失在驿道尽头。
  夕阳洒下了一地金黄,唐京外的荒原马场上长着高高的蒿草,随着萧瑟的秋风来回摇动,像是一片金子般的海浪。暮色四合,鸟雀南飞,天边燃起了如火的云彩,她的身影被拖得老长,细细的一条,倒映在百年风雨的唐京城楼上。
  李策,原谅我不能去送你了,此去路遥,你一路保重。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一轮远月爬上山巅,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衣襟之上,寂静如水,一星星攀上苍白的脸颊。秋夜的空气吸入鼻中如细细的刀锋般凌厉,一丝酸楚由心底生出,慢慢爬上背梢,心里如同下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无休无止的清冷茫然蔓延开来。
  梅香走上前来,轻声道:“小姐,咱们走吧。”
  她最后望了一眼尘土迷茫的驿道,终于一寸寸地转过身去。城楼暗影狰狞,像是一座盘踞着的猛虎野兽,张开噬人的巨口,将要将她仅剩的坚强掠去。
  尘土在脚下轻轻翻飞,天空中有大鸟张开黑色的翅膀,她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下去,恍若走进幽深的泥潭洞穴。在她背后,是一片荒芜的旷野,更远处,是卞唐巍峨的群山、繁华的市井,然后是连绵的边关城池,那一头,便是大夏的土地。
  山川万里,家国锦绣,她终究逃不出世事的樊篱,如蜉蝣般随波逐流。
  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城下,孙棣一身青衫,俊朗出尘,恭顺地站在一旁。见她过来,小声说道:“姑娘请上车。”
  “我想一个人走走。”楚乔静静地说道,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有半点颓靡的波澜。
  梅香正要说话,孙棣却拿着一只灯笼递到她手里,沉声说道:“夜路难行,姑娘早些回去。”
  上好的宫制白纸将灯笼包裹住,发出白惨惨的光。楚乔淡淡地点了点头,提着灯笼转身就走。梅香着急地要跟上去,却被孙棣一把拉住,年轻的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天上一弯圆月静静地照在远去的女子身上,好似笼上了一层烟雾,就要化在夜色之中。
  今日李策出殡,路上没有一个人,唯有路两旁的海棠随风摇曳,不时撒下一片清淡的花瓣。
  “乔乔乔乔……”
  依稀间,她似乎又听到一连串的呼声,男子挑着眉,一双眼睛像是狡黠的狐狸,笑吟吟地瞅着她。
  水镜如幻,波光粼粼,云雾笼罩着男子的眉眼,渐渐变得苍白清寂。终于,他依靠在藤椅上对着她虚弱地笑,张开双臂轻轻地唤:
  “乔乔,让我抱抱你。”
  一滴清泪从女子的眼里涌出,她也不去擦拭,只是静静地走着。灯笼里发出惨白的光,像是天上的月亮。
  十多年生死冷暖,半生坎坷飘零,她便如雨中浮萍一路跌撞,终究还是走到了今日的末路穷途。曾经的她为情所困,几多羁绊,被动无奈,固执、脆弱、黯然神伤,而如今,那个颓靡无能的女人终于还是随着这多舛的命运一同死去。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身受世间诸般痛楚。”
  诸葛玥,你说得对,可是我早已如你一样,抛身于荆棘之地。那么,与其封闭本心,莫不如挥剑斩断刺身的荆棘!
  眼泪落进灯笼里,一阵风吹来,那烛火噗的一声熄灭,只有袅袅青烟一路盘旋而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灯笼抛于地上,挺直了脊背向前走去。
  她发誓,这是她此生的最后一滴眼泪,从此以后,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再无能饮泣。
  前方光线蓦然大盛,远远望去,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坐落在花红柳绿之中,灯火辉煌,一派锦绣。
  孙棣轻袍磊落,站在门前,手拿一只宫灯,正在静候她归来。
  “姑娘可想清楚了?”
  楚乔看着他,月光如银倾泻,洒下满地银白,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再清楚不过。”
  孙棣一笑,将手中的灯笼递过来,含笑说道:“夜路难行,这盏灯笼就给姑娘照明吧。”
  “烛火能被风熄灭,心却不能。”楚乔越过他径直走进那座巍峨的府邸,沉声说道,“从此以后,我的眼睛就是我的灯笼,我的心就是灯里的烛火。”
  乍一踏进朱门,迎面而来的灯火异常猛烈,刹那间几乎灼伤了她的眼睛,正门到前厅之间以一条汉白玉道相连,两侧开凿的池水清明如镜,楼阁数栋,刻画雕彩,居香涂壁,锦幔珠帘,暖玉铺地,金镶为栏,浓浓香意似三月清风,迎面袭来几欲让人迷醉。


第234章

  秋穗走上前来,恭敬地沉声说道:“当年姑娘离开之后,陛下就着手修葺这座府邸,一连修了两年多,如今终于大好了。”
  多名仆从跪在地上,见楚乔走来齐齐磕头,高声请安。
  楚乔一路走进,只见殿内檀木为顶,水晶为灯,玉璧沉香,绡幔若海,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镶嵌于灯座上,闪闪发光,好似明月一般。殿柱上雕刻着五彩鸾鸟,以金粉为饰,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镏金镂空的红笺之上,画着几枝清瘦的玉兰花,香气袭来,依稀间又是多年前那个晚上,他孩子气地抢了宫女的头饰,和一朵玉兰一起插在她浓密的鬓发上。
  咨尔楚氏,秀毓名门,祥钟世德,知书晓理,恭顺谦和。秉德佑而温恭疏,知古今而性喜善,特下此谕,晋锡荣封,后绥永福。
  下面,则是李策的印玺,只是荣封后面的封号并未填上。
  孙棣走上前来,沉声说道:“陛下当日还未想好给郡主晋封的封号,和左右商议许久,司礼院也拟了几个称谓,只是陛下都不满意,所以就一直空了下来。原本想等到日后再慢慢商议的,不想一耽搁,就再无机会。”
  楚乔静静默立,灯火如魅,淡淡洒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嘴角殷红,手指捏着那张圣旨,死死用力,指节泛白。
  只见里间一片金碧辉煌,各种珍稀瑰宝应有尽有,那都是他为她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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