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颜圣经-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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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为难

　　眉间有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痕，李宣明穿着合体的常服，昂首挺胸立在安平侯府门外。他的身侧，站着与他身高相当的少年李致。
　　两人衣着得体，面容如常。
　　李宣明与李致在十万大军迁都的途中，吃了不少苦头。
　　一路行来，李宣明苍老了，李致瘦削了。
　　等两人到了金林城，两人的日子又渐渐好了起来。
　　李宣明的嫡长女李静淑受封淑妃，又是天下第一人荀离的唯一弟子，又传言深受皇帝宠爱，因此，李家在常人看来，本该是金尊玉贵的贵人。
　　在金林城中，两人衣食无缺，生活得还算体面舒坦。
　　但李宣明却是自家知道自家事。
　　在旁人看来，李静淑乃是天下第一人荀离的弟子，自是天下无双。她又是正一品淑妃之位，在如今的皇宫中，地位只在皇后一人之下，分明是一位地位稳固的宠妃。
　　有着李静淑的李家，也该是鼎盛之家。
　　可实际上，如今的朝堂重武轻文的势头更加明晃晃了。
　　朝中增添了武官的人数，消减了文官的人数。
　　李宣明素来在朝事上毫无建树，自文官被消减之后，李宣明便从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掉到了正六品主事。
　　按例，有皇妃入宫，皇帝当加封其父，虽然不一定是实权的官位，但通常都会给皇妃的父亲一个体面。
　　然而，李宣明未曾得到任何恩封。
　　不仅如此，李宣明还没有得到过赏赐，甚至李静淑加封淑妃，他都没有跪谢皇恩的机会！
　　李宣明虽然于朝事上做得不甚聪明，可他也不是个傻子。
　　大周迁都，皇帝自然是百事缠身。可再如何忙，一个“赏”字，还是很容易说出口的。
　　可李宣明至今没有得到一丝皇恩。
　　李宣明不敢揣测圣意，但他也看得清，所谓的“淑妃李静淑深受皇帝宠爱”这绝对不是真的，至少，这绝非出自皇帝的真心。
　　这样一个传言，李宣明怀疑皇帝就是说给天下第一人荀离听的。
　　而令李宣明时时心中难安的是，李宣明觉得，皇帝必然是知道了“李静淑”和“李静静”的不同，只是碍于荀离的面子，隐而不发，因此，才对他这个皇妃的父亲极为冷待。
　　李宣明有时候会感到惶恐不安。
　　皇帝少年英才，如今国家危难，可朝堂中大多朝臣都觉得皇帝是位明主，绝不是一个可以糊弄的主。
　　现在，他一个小小的正六品主事，却糊弄了皇帝——给皇帝换了一个妃子。
　　有时候，李宣明会在深夜满头冷汗惊叫醒来，梦到皇帝下旨，治他个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祸及九族。
　　李宣明又安慰自己，静淑有着荀离这个师父在，皇帝定然会真心待静淑的。等静淑武功提高了，李家就更是安全了……
　　可李宣明心中明白，要么，荀离能够一生一世庇护他李家，要么，李静淑有一日能达到地阶巅峰以上的修为。否则，他这个隐忧，是永远消除不了了……
　　李静淑自从拜了荀离做师父，便日日跟着荀离，几乎没有回家过。
　　前些日子，李宣明得了消息，李静淑修为大有长进，许是到明年，她便能晋为人阶上品了。
　　李宣明和李致住在西街嘈杂的一进小院中，生活虽然远比不上当年在京城里的日子，可只要听说了李静淑又有精进的消息，两人都是心头高兴。
　　昨日夜里，李宣明却突然收到了李静淑的手书。
　　看了李静淑的亲笔信，李宣明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李静静未死。原来，李静静化名为李灵，如今已经是天阶强者，天下第三，又刚刚被皇帝封做了安平侯。
　　收到这个消息，李宣明惊多过喜。
　　别人不知道，他又如何不知道，当初的李静静是怎么消失的？！
　　现在李静静回来了，她又是侯爷，又是天阶强者，只怕——这对李家是祸不是福！
　　知道陛下新封的安平侯李灵就是那个庶女李静静，李宣明不是不后悔的。
　　若早知道李静静有这等惊世的修炼天赋，又能得皇帝青眼，他当日又何须独独看重一个嫡长女？
　　若是李家早早扶持起了李静静，而今，这位天阶强者，即是武学大师，又是皇帝宠妃，他李宣明的后半生又有什么好发愁的？
　　这一丝后悔在李宣明心中浮了片刻，就沉了下去。
　　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为今之计，错了，便只能继续错下去。静淑已经是淑妃，这是不能更改的。
　　若是李灵能够认他这个父亲，能谅解李静淑，再入宫为妃，这便是最上上的结果。若是李灵不愿，也得万万劝她，不要与李静淑撕破脸皮……
　　李宣明站在明净的安平侯府门前，心中有些忐忑，又挺直了摇杆。
　　就算李静静与李静淑关系不睦，再如何，他李宣明可是安平侯的生身之父！是这府里的老侯爷！
　　李宣明和李致在安平侯府门外站了一刻钟多的时间，进去通报的人才回来。
　　那穿着蓝衣的年轻男子出了门，反身关上大门。
　　李宣明皱起了眉头。
　　蓝衣男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李宣明，道：“侯爷说了，请两位进去。”
　　李宣明面上一喜，虽然觉得这个侯府的看家护院的眼神有些“狗眼看人低”，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他见了李静静，等他成了这侯府里的老侯爷，自然能将这蓝衣护卫扔出门去。
　　李宣明看了身侧的李致一眼，绕过站在台阶上的蓝衣护卫，抬脚就要往台阶上走。
　　“慢着——”年轻的蓝衣侍卫一伸手，拦住了李宣明的去路。
　　李宣明有些怒了，转头怒视蓝衣侍卫：“你这侍卫是什么意思？侯爷不是请我们进去吗？你又拦我们做什么？难道……这时候，你还要向我们索取金银？等我们见了侯爷，还能有你的好？”
　　年轻的蓝衣侍卫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道：“侯爷请你们进去。只是……这安平侯府的正门，又岂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能进的？”
　　李宣明面颊抽搐了一下：“你要让我们走侧门？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年轻的蓝衣侍卫板着脸：“不是侧门，是后头的小门。要么从后面的小门进，要么滚。”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今非昔比

　　李致瞪着蓝衣侍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脱口而出：“二姐这也太过了！她怎么能让父亲走后头的小门！”
　　李宣明面上一红，面上已经羞怒非常！
　　他进自家庶女的家门，居然要走后面的小门——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可李宣明却死死拉住了一脸怒意的李致。
　　侍卫能说出“要么滚”这三个字，李宣明不相信李静静会丝毫不知道！
　　如果不是李静静亲自吩咐的，那么，定然是李静静的态度给了这些侍卫暗示，这些看门狗才敢这么折辱他们。
　　李静静看来已经不将他这个父亲看在眼里了！
　　简直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李宣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气恨。
　　今非昔比！
　　今非昔比啊！
　　当年李静静是他李家庶女，微不足道。而今李静静是实打实的天阶强者，就算是皇帝也得给她几分脸面，她的门，还真是不好进了！
　　李宣明咬牙吸气，按住李致的手，瞪着蓝衣侍卫：“好，我们从后门进。”
　　“呵……”蓝衣侍卫瞟了李宣明和李致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眼中的轻蔑却是再清晰不过的，好似他两人是来攀关系的破落户：“跟我来。”
　　李宣明面色沉沉，李致一脸忧心忡忡，两人跟在蓝衣侍卫身后，走到了庭院的后面的小门。
　　蓝衣侍卫敲了敲门。
　　里头立即有人开了门。
　　蓝衣侍卫对着里头的人点了点头，带着李宣明与李致缓缓走了进去。
　　李宣明跟着李致在庭院中缓缓行着。
　　不一会儿，满心怒气冲冲的李宣明便发现了这庭院中的不同寻常，心头更是吃惊不已。
　　金林城中人满为患，纵然是贤王那等皇帝的手足也住在一个不算大的庭院中。
　　那些真正的豪门大院，反而是让给了无数百姓合着同住。
　　原本的金林城刚刚遭过丧尸的肆虐，处处都是颓残之景。而所有的工匠，又都被请去修建新屋了。就连皇宫之中，也只修缮了几处，其他地方，还是一片破旧景象。
　　可李灵的这处安平侯府，却是处处崭新，处处被细细修缮过的，就如新建的一般。
　　陛下赐了这座宅子给李静静，这般厚待李静静，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她是天阶强者吗？
　　李宣明可知道，陛下几乎不会干涉荀离做事，可陛下也绝不会管荀离管得这般细致。
　　难道……
　　这么久了，陛下心中，至始至终还记得李静静？
　　还有……这府中的侍女下人各个精神奕奕，容貌周正，气度不凡，就算是王府中的侍卫，最多也就如此吧！
　　可李静静昨日才入了金林城啊……
　　这些都是陛下一早为她准备好的？！
　　李宣明心中震骇，只觉得自己似是真正窥见了陛下的圣心。
　　因着心头震惊，李宣明见到李灵的时候，他已忘了刚刚从后门进来的羞辱。
　　李灵面色冷淡，嘴上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坐在正堂正中央，漠然看着两人走了进来。
　　李宣明见着李灵，只觉得如今的李静静既是高高在上，容颜倾城，又极为陌生。
　　李静静变得这般美，倒让李宣明想起本就美貌无双的钱姨娘来。钱姨娘就是个美人，李灵长大了，竟比钱姨娘还美上许多！
　　若非李静淑在信中早就言明，安平侯就是李静静，李宣明在路上遇见容颜与李静淑相似的安平侯，是万万不敢认她做李静静的。
　　心中虽然觉得陌生，李宣明面上却露出喜色：“静静，真的是你？太好了！为父一直以为你被丧尸所伤，早已……”说着，李宣明面上露出一丝哀色，又转而喜道：“……原来，原来静静你一直还活着！知道你还活着，为父也就心安了……”
　　李致默默立在李宣明身后，心中有些惊讶，这位二姐怎得变得如此美丽？难道……武功修炼到了天阶，还能有改换外貌的能力？！
　　出门之前，李宣明就对李致说过，若是能与这位二姐叙叙姐弟情谊是最好的。若是不好说出口，那便不要轻易张口。
　　看着李灵冷漠的神色，李致着实叫不出“二姐”两字，便立在李宣明身后，只当自己是不善言辞的少年。
　　对于李宣明的表演，李灵没什么反应。
　　李宣明脸上自顾自的欣喜便变作了尴尬。
　　李宣明看了看正厅两侧，心中暗道，就算李静静自恃身份，不肯起身迎一迎自己，也该请他落座吧！
　　如此不知礼仪，难不成还要让他这个父亲一直站着和她说话？！
　　李灵无视李宣明的尴尬，冷道：“安氏呢？”
　　“什，什么？”自己的庶女高坐高堂，自己身为父亲却得站着说话，李宣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一时没听清李灵的话。
　　李灵：“安氏呢？”
　　李宣明一皱眉，叹道：“静静，再如何，她也是你母亲，你若是想为你姨娘正名，改日我可将钱姨娘提为平妻，好让你出身更好听些。可你无论如何，也该唤安氏一声母亲，礼不可废。”
　　李灵漠然看着李宣明。
　　见着李灵冷漠的神色，李宣明心中微沉，他长长一叹：“安氏她……哎……她禁不起迁都的辛劳，在十万大军迁都的路上，得了一场病，便去了……”
　　李灵一直漠然的神色终于起了变化，她面色一沉：“你说，安氏已经死了？”
　　李宣明皱了皱眉，放弃了让李灵叫“母亲”的想法，点了点头。
　　李灵侧头看了站在身后的沈悠悠一眼，道：“悠悠，你现在就帮我去查一查，安氏此人是不是真的在入金林之前就死了？”
　　沈悠悠瞟了立在堂中的两人，点了点头：“是，侯爷。”
　　话毕，沈悠悠转身就走了。
　　一直不说话的李致狠狠皱起眉头，上前一步，高声道：“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敬嫡母，如今父亲的说的话，你竟然一点都不相信了？二姐，你成了天阶强者，武功高强，便能如此不孝？连亲生父母都毫无敬意？不孝可是大罪！”
　　李宣明拉住李致，对他摇了摇头：“不许对你二姐无礼。”
　　李致吃惊地看着李宣明：“父亲！”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过不去！

　　李宣明拉住了李致。李致心中惊讶非常，可也不敢再多说。他站在李宣明身后，低头皱着眉，脸上带着怒气与不解。
　　李宣明见李灵一直漠然坐在上首，丝毫不给他半点情面，心中也息了做老侯爷的指望。
　　李宣明看着李灵，长长地叹息：“静静，为父知道，你少年时，是为父冷落了你、薄待了你。可如今时过境迁，你已成长得这般出色。为父心中也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静静，就算你心中气恨父亲偏心嫡出的姐弟……再无论如何，我们也是血脉亲人。这是割不断的。”
　　李灵心中嗤笑。
　　李宣明这番话说来，倒是有几分真心。
　　李灵不知道李静静若是在此，听到这番话会有何设想，会不会心中有所触动。
　　可惜，她是李灵，不是李静静。她感受不到什么血脉亲人的感觉。
　　她只知道，在这世上，别人如何待她，她便如何待别人。
　　当初钱姨娘一心对她好，她虽然无法将钱姨娘完全当做亲生母亲，却一直将她当做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亲人。
　　而李宣明呢？李灵从来都只是将他当做钱姨娘的丈夫，一个让她与钱姨娘必须寄人篱下的人。
　　所谓的冷落、薄待，李灵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都没觉得委屈，只觉得对方没有尊重她。更不用说如今了。
　　要说她李灵亏欠的，那她李灵欠的是李静静本人，是钱姨娘。
　　至于李宣明——李灵再如何算来，都觉得她只欠他几顿饭钱和住宿费。
　　李灵勾起一边嘴角，沉下眉，似笑非笑：“李宣明，到了如今，我自然不会再计较过去那些小事。”
　　李宣明面色一白，面颊抽搐了一下。
　　李静静居然直呼父亲的名讳！忤逆不孝！
　　李致震惊地抬头看着李灵，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
　　李灵扯了扯嘴角，轻轻道：“……只是李宣明，难道你打算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是怎么离开李家的，你忘了？钱姨娘呢？小朝呢？列落呢？”
　　李灵眼中冷到极致，她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李宣明，三条人命是怎么没的，你心中难道没点数吗！到我这里装什么父亲！装什么血脉亲人！”
　　李宣明面色又白了一分，他看着李灵冷冽的面容，心头满是陌生。
　　李宣明心头竟升起一丝骇然，他在眼前的美人脸上已找不到一丝那低头轻语的庶女模样，只觉得这是另一个高高在上的“荀离”。李宣明心中的气怒一下子消散了，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惧意，他抖了抖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李致看了看李灵，又看了看李宣明，茫然道：“父亲，二姐在说什么？什么三条人命？钱姨娘、小朝、列落不是因为丧尸才……”
　　李灵扫了李致一眼。
　　李致年纪比李静静小了一岁。这么些年来，他被李宣明和安氏护着，还似个在安乐家园中的少年郎。那些李家真正要做的为难事，大抵都是李宣明、安氏与李静淑做了。
　　所以，到了今日，李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李灵嗤笑道：“李宣明，怎么？你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哈——时间过去，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甚至可以幻想，我也和你一样，什么都忘了。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现在大家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李灵双目一红，暴喝：“我告诉你！过不去！过不去！不杀了李静淑，这件事永远过不去！”
　　李宣明连连后退，李致也有些呆愣地后退。
　　李灵漠然坐在上首之时，她冷漠又高高在上，美得不似凡人。
　　可她此时红着眼暴怒的模样，又似是被激怒的猛兽，时刻准备着择人而噬。
　　李宣明连连后退，李致也有些呆愣地后退。
　　李宣明抬手，色厉内荏地指着李灵：“静静，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你……你……为父教你的贤良淑德，谦恭礼让呢？”
　　“呵……”李灵听到李宣明这一句，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瞬，李灵脸上的笑容又收得干干净净，脸上重又是冷到极致的模样。
　　李灵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时候，她真的不想露出一副难看的面容来面对这个世界。
　　她真不想将心中的恨，狰狞般暴露在脸上。
　　可总有些事，有些人，让人心中不得不恨。
　　面对李静淑，面对李家人，李灵心中没有半分天阶强者践踏仇敌的爽快感觉。
　　她站在这里，她站在李宣明面前，不是要告诉李宣明，她比李静淑强；不是要告诉李宣明，我李灵也能有今时今日的能力与地位。
　　她只是要将自己心中那根深藏的刺拔出来！她只是要将心头隐隐的痛恨倾泻出来。
　　总有一日，她会用复仇的方式，清除心中的尘垢，让自己真真正正的放下，简简单单、逍遥自在的活在蓝天下。
　　在那时候，她也许可以看见花香树绿，人间有许多金子般的心灵。
　　可现在，还有荀离，还远远不是！
　　李灵呼出一口气，似是恢复了平静，嗤笑一声：“怎么？让我贤良淑德，谦恭礼让，好让你们杀得干干净净，死得干干净净？”
　　李灵往前迈了一步，看着李宣明：“你怎么不觉得，我当初也是死在了那里，而今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只来复仇的恶鬼！”
　　李宣明目中露出悚然。
　　不错，当初，李宣明以为，李静淑早就已经杀了李静静、钱姨娘、小朝还有列落四人。
　　甚至，当时的李静淑还特意弄来的丧尸，引得无数百姓暴露在丧尸口中——死了许多人，才掩盖了李静淑杀人的真相。
　　李宣明当时是有些怕的。
　　他无法相信，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嫡长女李静淑，居然是如此狠厉决绝的人物。
　　可他又想，这样让人心惊心怕的李静淑，将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让李家在这世间辉辉赫赫。
　　于是，他不敢问，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那四人消失之后，有那么几天，李宣明曾经遗憾过钱姨娘的离去，曾经遗憾过李静静的死去……可，死都已经死了，他难道还能为此与眼看着有可能有一番作为的嫡长女翻脸？
　　后来，果然，李静淑成为了天下第一人荀离的弟子，一步登天。
　　有了荀离，李静淑很快又变作了正一品淑妃娘娘。
　　除了皇帝的态度让李宣明有些疑虑犯愁外，更多的时候，李宣明只想忘掉那迁都路上的那一夜丧尸爆发。
　　他不想记起来，他避免自己想起那令他心惊的一幕。
　　可——
　　可今日，李静静却站在了他的眼前。
　　而且，是以这样强势到让人毫无反手之力的模样站在了他的眼前。
　　李宣明浑身发寒，他不得不去回忆那一个细雨微蒙的夜。
　　他和致儿回到他们所在的马车上，马车里没有李静静、没有钱姨娘、没有小朝，只有几滴鲜红的血落在马车中，落在马车外，还有安氏惊惧畏怯的神色，还有李静淑那明晃晃的暗示。
　　李宣明只觉得的浑身一软，他一下子靠在了李致的身上，抖着身子看着李灵：“……静，静静，为父不知道……为父真的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乖乖跪下来行礼

　　李灵面上浮现一个笑容：“不知道？你是不知道李静淑下了毒手，狠心杀我们四人？还是，你想说，你猜不到李静淑会怎么做……”
　　李致震惊地看着李灵与李宣明，面上一片空白：“怎，怎么可能？长姐怎么……怎么会？父亲？父亲？父亲你告诉我，这不是长姐做的，对不对？”
　　李宣明已顾不上回答李致的问题，他身子一抖，闭目道：“……静静……静静，是为父对不起你。我不知道静淑会那般做……”
　　李宣明这么说，便是承认了李静淑杀了四人。
　　李致被这事实震傻了，他呆呆地看着一脸复杂的李宣明，又呆呆地看着冷漠而高高在上的二姐，只觉得这世界陌生的可怕。
　　李灵点点头：“好，好，就当这件事你从头到尾不知道。”
　　李灵笑了一声：“李宣明，我与你也没什么关系。且不论我。钱姨娘跟了你这么多年，李静淑杀她，你可为她说过一句？”
　　李宣明睁开眼，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
　　“李宣明，”李灵吸了一口气：“杀人偿命。如果安氏已死，你肯杀了李静淑，我便当这桩事情已经过去……”
　　李宣明茫然地看着李灵，双目无神地连连摇头：“我，我怎么可能杀静淑。她，她是我女儿啊……”
　　李灵微笑：“是。李静淑是你女儿，李静静自然不一样。我也算得到你会这么说。”
　　李灵沉下脸，从怀中掏出数张一百两的银票，掷在李宣明脸上，冷道：“这几两银子，买李静静在你府中的吃住。从此刻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