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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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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小孩子,这样小,不懂的事情又是那样多,分明就是这世间最最脆弱的存在;可是,杀伤力却是那般的大——
  她会用最最干净、最最纯粹的眸光盯紧你,问出口的却可能是这世间最最难以回答的问题。
  自己明明被问得哭笑不得,甚至因着她的纠缠不停而微微动了怒气,却在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的一瞬,所有的不快俱都烟消云散,只得打叠起百倍的精神应付她铺天盖地的问题。
  比如,她会问自己:何为心爱之人?
  若不是累了倦了睡着了,景砚真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这小小孩童的种种奇怪问题。
  心爱之人吗?
  自然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爱着的那个人啊!
  即使天涯海角,即使阴阳相隔,依旧爱着念着,无法忘却,更舍不得忘却的那个人……
  景砚心中一痛——
  她的心爱之人,明日……明日就要大殓了。
  大殓,便意味着那副自己眼中最最美好的躯体,那个始终占据着自己的身与心的人,就这样永永远远地躺在了那副装饰得无比华丽精致,却冰冷孤寂得胜过冰雪的棺中。
  她从此,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只有到了可以安心放下一切追随他的时候,才可以再见……
  如果可以,景砚宁愿她的哲一直躺在那地底深处的雪洞暗室内。至少,那样,她可以时时刻刻看到他。而不必,只能把一切变成刻骨噬魂的思念;而不必,今后只能在奉先殿内看到他的模样。
  但是,那样,太后定然不会同意,朝臣和宗室也不会有人同意。
  所谓“入土为安”便是这样。
  风风光光地被葬入鼎陵,那是世人眼中大行皇帝理所当然的归宿。
  可是,那是大行皇帝宇文哲的归宿,却不是她景砚的宇文哲应该的归宿。
  景砚的心,柔软成了一滩水,却也疼做了一团。
  想着,念着,思忖着,竟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第30章 磨砺
  胡乱拭干泪水,景砚再也躺不住了。
  她挣扎着起身,唯恐惊醒了云睿的好梦,不得不费力地扒开云睿攀住自己的手脚。
  这孩子黏自己黏得紧,也不知过去在云家是怎生入睡的。
  景砚想着,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已经折腾了一身的汗。
  “秉笔……”景砚低声唤道。
  今晚正该秉笔当值。
  夜阑人静,她歪在外间昏昏欲睡,忽听得熟悉的呼唤声,激灵醒来。
  “主子。”虽然脑子还是昏沉沉的,坤泰宫大宫女已经回复了白日间的端矜。
  “低声些,莫惊醒了无忧。”景砚回头瞥一眼云睿,见她睡得安然才约略放心。
  无忧?
  秉笔眉脚一跳,改名字了?
  主子们叫什么的事儿,自然不是她能管了的。腹诽一瞬,秉笔压低声音道:“主子有何吩咐?”
  “更衣,去陛下那儿。”
  饶是秉笔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这答案惊住了,旋即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劝道:“主子,子时一刻了。这时辰,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不合规矩吧?”秉笔索性直言。
  “规矩?”景砚自然知道她所指为何,冷道:“难道本宫连自己的夫君都没有权力去看了?”
  秉笔见主子隐隐动了怒气,忙垂了头,不敢则声了。
  服侍着景砚更了衣,秉笔忍不住又劝道:“主子,这夜深人静的,奴婢传何侍卫来护驾吧?”
  景砚不为所动:“不必张扬,只你和申承跟着本宫便好。”
  秉笔登时忐忑了,从坤泰宫到陛下安眠那处,正经得走一刻钟的,只自己和申承,再加上四个抬肩舆的小内监……这样真的可以吗?
  景砚扫过她担忧的神色,冷然道:“这禁宫还是我大周的禁宫呢!难道还能有人如何了本宫不成?”
  入夜时分,青铜门后的隐室内更是寒冷空寂。
  景砚顾不得沁入骨髓的寒意,紧紧地贴附在宇文哲的身体之上,想着明日起这人便再也见不到了,她悲从中来,柔肠寸断,晶莹的泪珠滚落,顺着脸颊倾泻在宇文哲的袍服上,顷刻间又凝成了冰珠儿。
  她原以为自己会有千言万语对宇文哲絮念,可是到了这里,见到这人,想到“永诀”二字,所有的念头俱都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想静静地依偎着这具身体,就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
  母亲过世的那段日子里,纵然不合规矩,宇文哲也悖逆着朝廷规矩,悖逆母意,整晚整晚地陪着自己。他会在自己痛哭的时候替自己擦干泪水,会在自己难受的时候紧紧地抱住自己,拍着自己的后背轻声安慰,也会变着花样儿地哄自己吃东西,唯恐饿瘦了自己。
  大婚之后,每个回眸婉转,每个旖旎夜晚,每个温柔缠绵……
  景砚曾见识过宇文哲的多面,他对朝臣的痛斥,他对母亲的冷淡,他射猎时的狠绝……种种。
  然而,他对自己只有一种态度——温柔,体贴。
  景砚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一代帝王倾心于己,专情于己。
  宇文哲的身体,除了冰冷,再给不了她任何的温暖。而景砚却径自在回忆中徜徉,她享受着那些曾经的美好,她陶醉其中,浑不觉自己的衣袍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那彻骨的寒冷正悄悄地侵袭着她娇弱的身体。
  脑中昏沉沉的,感知飘飘忽忽,神魂仿若飞上了高空。
  景砚觉得这样很好,什么都不用再多想,什么都不用再多管,只要享受那些美好的回忆便好。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在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里飞啊飞,入眼处皆是洁白纯粹——
  突的,眼前景物忽变,银白色的山川河流渐渐变色,化作红色,身体也不再沁凉,而是慢慢地被暖意包容,暖得甚至有些热……
  景砚闷哼一声,豁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关切的面孔。
  是个女子,年纪不过三旬,身着青衫,面目白净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双眸子,透着洞察万物、曾经沧海般的古井不波,此刻,正担心地凝着自己的脸。
  “砚儿,你不要命了?”女子的声音一如她通身的气度,冷然不可侵犯。
  景砚的神魂此刻方各自归位,她惊觉自己居然被女子拥搂在怀中,女子莹白的手掌正贴在自己的后心上。
  “师父!”
  女子略点了点头,按住她挣扎欲起的身体:“莫急!你体内的寒气,还要逼出来才不致伤了身体。”
  景砚感觉后背暖融融的热意,自一点发散而成一面,继而整个身体都沁了进去,仿佛浸入温水中沐浴一般舒服。
  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景砚脑中盘旋着这个问题。
  此处,自然还是宇文哲所处的隐室之中,只不过,自己已经离开了哲的身体,靠在师父的怀里,而师父则靠在墙壁上。
  只听青衫女子道:“砚儿你太过胡闹了!这里何等冷?以你的身体……你这是不要命了想随哲儿而去吗?”
  女子说着,语声微微哽咽。
  “师父!您都……都知道了?”景砚急转身,痛苦地看着她。
  女子眼风扫过宇文哲安眠之处,长叹一口气:“想不到……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景砚闻言,下意识地一眼瞥过青衫女子的头顶:如鸦乌发,哪里有半根白发?
  “师父!您武道、医术通神,定有办法救得哲的!”景砚突地想到青衫女子的身手,心中涌上了希望。
  青衫女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砚儿,我不是神,何况,医者救得了病却救不了命啊!”
  景砚黯然。确然,哲已如此了,便是大罗金仙又能如何?她是关心则乱了。
  青衫女子深深地看着她,又一眼瞥过寂然无声的宇文哲,心中一痛。她仿佛透过这一对儿,穿越了久远的时空,看到了曾经的过往。
  略一失神,她拉过景砚的手:“砚儿,死者长已矣,生者当自强啊!”
  死者……
  景砚咀嚼着这个字眼儿,舌尖苦涩异常。
  青衫女子暗叹一声“情”字磨人,肃然道:“砚儿,你之聪颖,远超常人,当明白‘世间万事,岂无因果’?”
  景砚蹙眉。
  青衫女子凝着宇文哲的身影,叹道:“我虽是哲儿的师父,也不得不说他……太过刚愎了……这亦是我的过错……”
  “师父……”景砚听她言语中的痛苦意味,实难把眼前这失落人同清姿高绝的风致联想到一处。
  只听青衫女子续道:“哲儿少年继位,虽有北郑外忧,然朝廷一片向心之状,又得几位老臣辅佐,他的路着实走得顺遂了些。哎,早知如此,我就该……就该多多磨砺他的性子,也不至于……”
  女子说着,眼中潸然。
  景砚已然听得落泪。
  青衫女子话锋一转,“是以,为师想着,同样的错不能再犯!”
  景砚一凛,疑惑地看着她。
  “因此,”青衫女子一把摘下背后的枪袋,“对于幼君,自当十二分地磨砺。”
  景砚闻言,已知她所指,点头道:“砚儿当真想不到,师父竟然也是无忧的师父……”
  青衫女子一顿,继而轻笑:“无忧?这名字好!比慧之强些。”
  宇文哲字慧之。景砚知晓师父所指乃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她的心绪又暗淡下去。
  然而,当她看到那枪袋中之物时,浑顾不得伤心了——
  这、这、这对银枪何至眼熟若此?
  电光火石间,她突地忆及,这不是高祖画像中所持的双枪吗?
  师父哪里得来的这对枪?是仿制的,还是……
  景砚暗抽凉气,她不敢想下去了,只怔怔地盯着青衫女子的脸出神。
  青衫女子却不以为意,更没有解释的打算。她雪色的手掌拂过枪身,神色莫名,半晌,才抬头道:“阿睿……呵,无忧的武艺不能荒废了!不仅不能荒废,更要以武道磨砺其志,让她对这天下存有敬畏之心,更不失了进取之意!”
  女子说着,神情一震:“我大周的天下,该当在无忧的手中得以光复!”
  景砚的娇躯亦是一震,她呆呆地凝着青衫女子的面庞:师父,您究竟是何人?
  坤泰宫中,云睿睡得正酣。
  她梦见自己和景嘉悦都变成了大人,终于可以像武林中人那般痛快地过招了——
  梦中,云睿低头看着自己长大的身体,十分欢欣,忍不住挥拳踢腿,却一眼瞥见了景嘉悦不屑的表情。
  云睿心头大怒,这人长大了还是这么讨厌!
  她很想试试自己身为大人的拳脚如何,遂抬腿就朝着景嘉悦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踢了过去——
  阿嫂!
  云睿一惊,突地意识到自己是躺在阿嫂的旁边睡过去的。这一踢,岂不踢在了阿嫂的身上!
  收功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咣当”,接着“哎哟”一声,她这一腿老实不客气地踢在了床榻上,疼得她一咧嘴。
  咦,阿嫂呢?
  云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哪里有阿嫂的踪影?
  自己把阿嫂睡丢了?
  云睿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
  床榻硕大,轱辘几个来回都不会掉在地上。抽鼻闻闻,是安神香的味道,哪里有半分阿嫂身上的气息?
  云睿顿感失落,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
  她悻悻地偎着锦被出神。
  不一会儿,耳中忽的传来熟悉的声音,“睿儿!”
  是师父!
  云睿猛然支起身子。四顾却无人。
  她知道师父这种功夫叫做“传音入密”,师父她老人家定然是在离自己不远处。
  师父来皇宫看自己了!
  云睿一扫之前的失落,登时振奋。
  “睿儿,穿好衣服,到殿外来。”她听到师父这般说道。
  于是迫不及待地爬出了床榻。


第31章 故地
  “睿儿,出了大殿,西南方向。”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云睿的耳边。
  云睿眼睛一亮,手脚并用地爬出幔帐,方才惊觉自己只穿着寝衣。
  环视一周,大殿内空空旷旷的,唯有殿角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晕黄、柔和的光。
  云睿胡乱拽了件外袍裹在身上,蹬了靴子,踮着脚尖步出。
  外间,当值的小宫女哪里想到这位小主子半夜落跑?早就歪着睡过去了。
  云睿蹑手蹑脚地蹭到殿外,用力地吸了一口夜晚寒凉的空气,脑中的困顿登时散了个干干净净。她心中畅快,仿若鱼归大海,运起内力,发足直奔师父的方向而去。
  她虽然年纪小,但得名师真传,又是天赋极高,一路上时而听到师父以“传音入密”指引的路径,竟然堪堪躲过了好几队夜间巡防的内廷侍卫。
  急急奔了半刻钟,眼前现出一片宽敞的地界。
  云睿止住脚步,抹了一把沁上额头的薄汗,凝目一瞧,月光下群树婆娑,枝影横斜,恰好围起一亩有余的空地。此时,一个熟悉的影子孤零零地立在群树之前,如一秆修竹,即使狂风骤雨、惊涛骇浪也不能动摇其分毫。
  青衫,瘦削,如此傲世孤标的气度,不是师父她老人家又是何人?
  云睿心头一热,什么都顾不得了,欢叫一声,便扑了过去——
  “师父!”
  青衫女子急转身,接住了她如乳燕归巢般蹿到怀里的小小身子。
  “师父我好想你!”云睿见到师父,孺慕之情大盛,忍不住在青衫女子的衣襟上使劲儿地蹭啊蹭。
  青衫女子故地重游,眼见当年嫩绿树芽如今已成参天大树,心中感怀,却突地被这小小孩童扰动了心绪,通身的冷然气息也不由得泛上两丝暖意。
  云睿深知师父寡言,没关系,山不就我我就山,她自己便又开口了:“师父想我了吗?”
  不等青衫女子回答,云睿自顾自答道:“我可是想念师父得紧!师父怎么来了这里了?是父……是云大人告诉你的吗?他最近可好?阿姐可好?”
  面对话痨一般的小徒弟,青衫女子颇为无奈,她虽性子冷,却也知道这小徒弟是纯然的稚子情怀。
  听她嘁嘁喳喳小鸟儿似的絮叨,青衫女子揉着她的脑袋,止住了她的话头:“睿儿这般,可有个做天子的模样?”
  云睿一滞:“云大人都告诉师父了?”
  青衫女子淡道:“我知道睿儿的事,却不是云大人告知的。”
  云睿奇道:“那您是如何知道的?”
  说着,自己先笑了:“师父是掐指算出来的吗?”
  青衫女子假装沉了脸色,轻巴着云睿的后脑勺:“浑说!师父又不是摆摊算卦的风水先生!”
  云睿嘻嘻一笑。
  “是你的皇兄,”青衫女子看着云睿的小脸儿,倏的想到了隐室里躺着的那人,语气不由得暗淡下去,“便是他,当年央我教你的。”
  “皇兄?”云睿瞪大双眼,“皇兄他三年前就……”
  “正是,”青衫女子点头,“你皇兄早就属意传位于你,又恐你身子骨细弱,担不起这万里江山,遂央求我教你武艺。”
  云睿一呆:“那皇兄和师父……”
  “你皇兄,亦算是我的徒弟。”
  “原来如此。”云睿懂了。
  难怪呢!
  三年前自己不过才五岁,机缘巧合见到了师父。当时,师父露了一手绝技解救了自己的险境之后,便淡淡地问自己:“可愿学?”
  幼小的云睿羡慕死这青衣女子的身手了,听到她竟然如此说,登时想到看过的话本子传奇里,高手大侠什么的不都是这般拜的名师吗?她唯恐错过了这等天大的机会,立马双膝跪倒,纳头便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如今想来,师父是何等的世外高人,若无缘故,怎会教一个懵懂孩童傍身之艺?
  想通此节,云睿对她那位已然过世的皇兄,似乎多了一份亲近之感。
  “睿儿,你可知我今日唤你来此是何意?”
  云睿摇了摇头。初时,她以为师父是来皇宫里看自己的。而此刻,则隐隐觉出师父此举必有深意。
  青衫女子凝着她的小脸儿,出了一瞬神,并未开口,而是掉转身体,背对着云睿,半晌,才道:“睿儿可知自己将要走一条怎样的路?”
  怎样的路?
  云睿不解。
  青衫女子微微俯身,莹白的手指拂过一棵粗壮高树的树干——
  那里,和云睿身高相仿的地方,不规则地排布着几道痕迹,两两相间或二分宽,或三分宽,虽然年深日久,几道痕迹已不复曾经的模样,然而亲历者还是深深记得当年身子拔节长高时的喜悦。
  云睿困惑地看着青衫女子的背影,浑不知师父缘何突然不做声了。她感受到了来自师父的异样的气息,遂不敢打搅。
  “睿儿,那是一条帝王之路,”青衫女子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忽的开口,“这条路,你若是走下去,可能会后悔;但是,若不走,可能会……更后悔……”
  她说着,猛然转身,眼中精光大现,凛然道:“你,可想好了?”
  云睿惊。这样的师父,这样凌厉的气魄,是她从没见过的。印象中,师父永远是淡淡的,冷冷的,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她皆不在意一般。
  可是,现在……
  迫于来自那气息的压力,云睿使劲儿吞咽一口唾液,嗫嚅开口:“徒儿……徒儿之前的志向,就是如……如师父一般,逍遥于江湖……”
  青衫女子点点头,耐着性子静待她的下文。
  “可……阿嫂说,世间没有纯纯粹粹的逍遥。徒儿就想,若是如此,那世人不是活得太苦了?徒儿不甘心。”
  青衫女子闻言,微微动容。
  只听云睿续道:“昨日在奉先殿,徒儿见到了高祖画像……唔,就觉得高祖好生……好生英武……徒儿羡慕得紧,又佩服得紧……徒儿便困惑了,徒儿想做高祖,可似乎做高祖就做不了大侠,心内很是矛盾……”
  青衫女子听她说要“做高祖”,不由得眉角一挑。
  “后来,段大人来了,他说,一个人存活于世,该当有自己的大道执守。徒儿思来想去,竟不知自己的大道在何处,执守为何!越想越是愧疚。徒儿又想,这皇宫内虽然还是陌生得很,但有阿嫂在,唔,还有太后,她们都需要徒儿去保护她们。所以,徒儿想在这里快点儿长大,更想快些知道自己的执守在何处,是什么!”
  青衫女子神色一震,“睿儿,你比为师有出息!”
  “啊?”云睿呆住。
  不等她脑中闪完“我怎么会比师父有出息”这句话,就听青衫女子骤喝一声:“宇文睿!跪下听话!”
  宇文睿?
  云睿下意识地左右瞅瞅,方意识到:宇文睿可不是自己吗?
  师父怎么突然叫自己宇文睿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可师父既然让自己跪下,自然有她的道理,听命就好。
  云睿于是“扑通”一声跪在青衫女子的身前。
  青衫女子盯着她头顶的发旋,肃然道:“我三年前授你武艺,但你并非我入室弟子。自今日起,宇文睿,你便是我玄门第四代弟子。为师不求你光大门户、以武道扬名天下,但求你以渴求武道之心走稳帝王之路。武道之学,讲求敬畏天地、顺乎自然;王道亦是如此!你当时时磨砺自己,莫失了进取之心,也不可刚愎自用,自以为天下无敌!你,可都记住了?”
  一番话,听得宇文睿目瞪口呆——
  原来直到此刻,她才算师父真正的弟子?玄门弟子!
  宇文睿胸中激荡,不由得生出自豪之感。
  师父要自己尊武道,循王道,效法自然,敬畏天地、百姓,宇文睿突觉自己肩上之任重逾泰山,却又欢喜非常。
  “师父,我真的……真的是玄门弟子了?”
  “不错!你是我的二弟子,或许……也是关门弟子。你有一位师姐,现在代我统领玄门一派。”
  “师姐……那皇兄呢?”
  青衫女子低头扫过她:“你皇兄并不算我入室弟子。我教他武艺,只是……缘分罢了……”
  “是因为皇兄是天子吗?”宇文睿心中有太多疑问。
  “是,亦不是。”
  宇文睿更不懂了。
  “睿儿,从今天起,每月逢五、逢十,每日寅时正你便一个人来这里,为师要教导你。”
  寅时啊?好早!
  宇文睿不由得拧了眉头。不过师父吩咐,又有“玄门功夫”吸引,她旋即想开:师父要如何便如何罢!
  只不过——
  “若是阿嫂问起呢?”
  “你阿嫂知晓此事,不必瞒她。”
  云睿瞬间懂了,并不是自己把阿嫂睡丢了,原来阿嫂是去和师父商量这件大事去了。
  “师父选的这处倒是极好,又僻静又宽敞。”
  青衫女子微微一笑,心道这处当年便是为自己练功所设,如何不好?
  “就是离坤泰宫远了些……”宇文睿小声嘀咕着,得急跑半刻钟呢。
  青衫女子岂会听不到?暗嗤一声:此处离东华殿更远,为师当年还不是照样每日寅时来此练功!
  想到年少时光,她也不禁神情恍然。
  宇文睿一拍脑门,想起顶顶重要的一件事。
  “师父哇,我还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姓名呢!”
  青衫女子一顿,淡然道:“姓名,很重要吗?”
  “当然了!”宇文睿仰着脸认真道,“将来徒儿扬名立万,人家要是问我师从何人,我自然得报上师父的名号给师父脸上增光啊!”
  青衫女子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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