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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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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玦,快请两位大人安坐。”段太后吩咐着,面带笑意。
  段、裴二人谢了座,心中尚自忐忑,尤其是裴劲松。
  他虽性子刚直,又较死理儿,可身为宰辅的眼界和多年的历练摆在那里,方才一番情状,他怎会看不清这是太皇太后在替新帝清路?
  老宗正宇文承吉究竟有什么事落在太皇太后的手中,裴劲松并不知晓。可,新上位的宇文广,那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大草包。让这样的人做宗正,显然是为了新皇省心。且相王又是老宗正的亲侄儿,这是给足了面子了。可见,太皇太后至少此刻并不愿同宗室撕破脸面。
  然而,自己呢?在太皇太后面前当真有这个脸面吗?
  裴劲松回想自己昨日在大行皇帝大殓祭礼之上的种种言行,虽不后悔,却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霍然抬头,他发现太皇太后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裴劲松浑身的肌肉不由得一抖。
  “请二卿留下,实是有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相商。”
  段太后说着,柔声唤道:“阿睿,过来!”
  她拉过宇文睿的手,面向段、裴二人:“阿睿,你要时刻记得,段大人和裴大人乃是我大周的顶梁柱!无论何时,你都断断不可在二位大人面前失了礼数!快见过二位宰辅大人!”
  宇文睿看看段炎,又看看裴劲松。
  这二位她都是熟的,一个是喜欢的熟,一个是讨厌的熟——
  那黑脸的姓裴的,昨儿还指着阿嫂质问呢!
  她心里并不喜裴劲松。可昨晚入睡前,阿嫂便再三地叮嘱自己:今日凡事都是听从母后的,切不可耍小孩子脾气。
  阿嫂还说:公是公,私是私。诸臣工白日里无论何等表现,那都是就事论事。做皇帝的,要有大心胸,不可因公而挟私仇……
  好吧,既然阿嫂这般说,宇文睿特别想得开,她冲着段、裴二人甜甜一笑,抱了抱小拳头,不像个小皇帝,倒像个江湖中人。
  “二位大人,我年纪小,不懂的多,以后还要请二位大人多多教导我!”
  段、裴二人听得段太后“段大人和裴大人乃是我大周的顶梁柱”那句,便已惊得离座而起,拱手急忙道:“不敢!不敢!”
  待得小皇帝宇文睿又向二人行礼,饶是裴劲松不认可这小女娃来做皇帝,碍于礼数,也是不得不道:“折煞老臣了!”
  “刚义,之亮,你们且坐着由着她行礼去!阿睿年纪小,莫纵容了她!”段太后道。
  段、裴二人哪敢生受新君的礼?
  直到宇文睿行了礼,安坐,二人方才搭着椅边坐下了。
  段太后微微一笑:“二卿自今日起就是皇帝的师父了。不过,哀家知道你们公事繁忙,又是有了年纪,没法子日日教皇帝读书。是以,请二卿替哀家参详参详,皇帝的师父选哪一位更好。”
  裴劲松此时方一颗心放回了肚腹中,继而又略觉过意不去:自己昨日闹到那步田地,太皇太后还能如此相待……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是秉持一颗公心,皆是为大周江山思量的。扪心自问,没有分毫的私心。
  他性子素来倔强,心中一时的柔软也被压了下去,忖度着,且看这小女帝将来如何作为。
  段炎开口道:“不知太皇太后心中可有人选?”
  “哀家心中确是有一人选,只是不知其意若何。”
  裴劲松一挑浓眉:“不知是何人让太皇太后如此看重?”
  段太后淡笑道:“吏部主事裴重辉。”
  裴劲松一张黑脸瞬时通红如血,嗫嚅这:“这、这……”
  段炎听段太后所言,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略一思索,便即明了,朗声笑道:“太皇太后好眼力!裴二公子的学问、人品是没的说的!”
  裴劲松撑着滚烫的面皮,梗着脖颈争道:“不妥!仲明的性子最是顽劣跳脱,哪堪当帝师?何况他才多大?太皇太后,不可啊!”
  段炎笑道:“裴大人何必太谦?二公子乃仁宗年间一甲探花。那一试正是老夫为主考官。二公子的文章老夫读过,端的是好文章、好见地!如今宦海历练多年,越发的慧敏颖透了。据言二公子为官极能,又不拘于俗礼……”
  裴劲松闻言,大摇其手:“他、他哪里是不拘俗礼?简直就是视礼法为无物!嗨!生子不肖己,惭愧!惭愧!”
  呵!亏得裴二性子不似你!段炎心中暗笑。
  若非裴二也是一副黑脸膛,段炎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老裴亲生的了。
  “罢了!”段太后摆了摆手,打断了二人的争论,“刚义啊,哀家既看重裴仲明,自有哀家的道理。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我大周向来以才能为先,你就不要再自谦了!”
  裴劲松此刻当真是无言以对。
  若说“峰回路转”,便是形容他此时的:自己明明昨日得罪了太皇太后、太后和小皇帝,可偏偏人家没放在心上,还选中了自家二公子为帝师……
  可,为什么是仲明!
  裴劲松想到那个处处和自己作对、时时被自己看不惯的二儿子,大感头痛。
  议定之后,由不得裴劲松心中烦恼,段太后又道:“过几日,便是新君登基的日子了。二位宰辅既为朝臣之首,当做好表率,莫辜负了大周列祖列宗的嘱托啊!”
  裴劲松心中一动。这会儿,小皇帝即位已是木已成舟的事,他虽然看不惯妇人治国,可眼下情状,他一介文臣又能如何?宇文家的后嗣本就稀薄,能够继承帝位的男子更是……
  哎!裴劲松暗自摇头叹息。似乎这八岁的小女娃娃现在看着也还不错,只不知将来如何……
  且看吧!
  段、裴二臣拜别段太后,离开寿康宫。此时殿内除了内侍、宫女,便只剩下了三人。
  直到看着段、裴二人的身影远去,段太后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骤然委坐在椅上,疲惫非常。
  “母后!”景砚连忙扶住她。
  “无妨……”段太后微微摇头,“玉玦,你们且领着陛下都退下吧,皇后留下。”
  “是。”玉玦应道。
  展眼间,殿内只剩下了婆媳二人,更显空旷。
  段太后深深地看了看景砚。
  景砚被她盯得莫名,却不知母后唯独留下自己是要说些什么,心中略觉忐忑。
  段太后突地扣住景砚的手腕,叹道:“砚儿,哀家当年并不赞成你与哲儿的婚事,你可是为何?”
  景砚浑没想到母后竟有此一问,她怔忡一瞬,才垂头低声道:“孩儿省得,因为孩儿是……”
  眼看她通红了脸,段太后接口道:“确有这一节,但不尽然。”
  景砚困惑地看着她。
  段太后泪眼婆娑:“哀家算计了半辈子,谁承想哲儿那孽障……竟会……竟会倾心于你?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她喟叹着,无奈摇头:“我与你母亲,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哎……”
  “总之,砚儿,不管哀家愿意与否,这大周江山如今都要由你一肩挑起,这份责任,从你嫁给哲儿那一刻起,便推卸不得。”段太后凝着景砚那张同自己相似三分的脸,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景砚早已听得脑中迷蒙一片,忽闻此言,她急道:“母后!砚儿怎可僭越母后担……担起这大周江山?”
  “砚儿啊!哀家老了,心劲儿也松了……”
  “不!不!”景砚摇头,“母后正值英年,怎么会老?”
  段太后苦笑着点指着自己的心口处:“是这里。砚儿,哀家的心,已经老了……你与哲儿青梅竹马,又是相守多年,可知道倾心一爱却求不到,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赴死,而无能为力的滋味?”
  怎会不懂?
  景砚咬唇。
  “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段太后低喃着,“可这世间的不凡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历经苦难之人做出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啊,砚儿!”
  景砚听着,眼圈红了。
  只听段太后又道:“你这孩子,骨子里与哀家年轻时一般,但你胜在一点,不似哀家性子这等决绝。这是好事,亦是坏事,端看你如何运用了……将来之路,哀家已经替你们铺开,至于如何走下去,就看你们自己了。可,这路,也不是绝对的平坦。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哀家也留给你们些可作为的余地。要知道,人活于世,没有对立之人与己日日抗衡,只会让自己沉迷于太平安然,只会将一颗进取之心渐渐消磨殆尽,唯知享乐奢靡,这于皇家而言,绝非幸事。你对阿睿,也当如此,一味顺遂、平坦安乐的帝王,绝成不了真正的帝王!”


第37章 帝星
  “哀家就盼着你能好生教养、辅佑阿睿长大,做个乖乖的好皇帝,以后啊,哀家就在这寿康宫中享清福了。”
  段太后说着,不由得会心一笑:“我们阿睿是个小美人儿坯子,将来纳了后君,再诞下麟儿,不知要何等的招人疼爱呢!”
  景砚陪笑。她侍候着段太后歪在榻上歇息,脑中却想着:无忧那等跳脱顽皮的性子,真不知将来的后君是何等模样。
  段太后长叹一声:“施然那孩子,哀家想收他为义子,你觉得如何?”
  景砚一顿,“母后若喜欢,便收吧。”
  段太后点点头:“然儿是个好孩子,心思又正,为人也公道,性子好,长相也是拔尖儿的……可惜了……”
  景砚闻言,眸色微黯。
  “就让他在太医院里供奉吧,专门侍奉哀家,省得他整日胡思乱想的钻牛角尖。哀家常常能见到他,也觉得安心。”
  景砚一眼扫过段太后幽深的目光,欲言又止。
  段太后秀眉一挑:“你有话要说?”
  “是。前日,然哥哥说,他……他要全力调查那支箭背后的主使……”
  “胡闹!”段太后蹙眉,“军国大事,岂是他一介书生能查得明白的?真真是胡闹!如此,哀家更得拘着他了。施家就剩他一棵独苗儿,若是有个好歹,哀家九泉之下还有什么脸面见……”
  她红了眼眶,再难说下去,冲景砚摆了摆手:“你且去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
  景砚也是听得心中酸楚。她实不愿令一向刚强的母后在自己面前失态以致丢了脸面,忙行了个礼,退下了。
  礼部与宗正府这一遭效率极高,不过半日,新议定的谥号便上至了寿康宫。
  小内侍举着托盘跪在段太后脚下,几尺开外,礼部侍郎卢昆和新上任的宗正相王宇文广老老实实地垂手而立。
  段太后撩起眼皮,扫过二人的身影,暗哼一声。
  再看托盘内,两枚牌子——
  一个“孝”字,一个“明”字。
  景砚陪坐在一旁,默默点头:此番,还算得当。
  段太后略一沉吟,两根手指捻起“孝”字,“啪”的一声,直直扣了过去。
  景砚心头一沉——
  所谓“善事父母曰孝,富贵不骄曰孝”,母后心中对哲还是有怨啊!
  但听段太后淡道:“便是‘明’字吧。”
  照临四方曰明,遏恶扬善曰明。实在是上上的谥号,臣工们又敢说出什么来?自然是照行不悖了。
  是以,奉先殿内自此之后多了一位“明宗”皇帝的神位。
  几日后,乃钦天监选定的吉日。
  新君登基,群臣跪拜,种种繁琐仪式,自不须赘言。
  宇文睿着十二章衮服,头顶戴着十二旒冕。那一挂挂白玉串珠将将挡住她的视线,使得她没法将下跪的人等看个清楚。
  宇文睿不得不使劲儿瞪大眼睛,勉强克制住想要抬头撩起这些珠串子的冲动——
  阿嫂说了,坐在这黄金龙椅之上,就要规规矩矩的,才有天子的风范。
  可宇文睿却觉得这椅子瞧着金灿灿的晃人二目,坐着却一点儿都不舒服。她身子又小,脚上穿的靴子底儿再厚也挨不到地面,整个人像是半悬在空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唔……要是能快点儿长大就好了,脚底板儿能着地,心里也能踏实些。
  一项项的仪礼没完没了,宇文睿坐得屁股痛,不得不在龙椅上小小动作着蹭来蹭去。
  “咳——”
  一声轻咳声从身侧传来,宇文睿一凛,怯怯地偷眼瞥侧后方端坐的景砚。
  景砚瞪视她,那眼神分明在说“规矩些”。
  宇文睿收回目光,扁了扁嘴,继续绷着屁股上的肌肉,无奈地看着下方的群臣跪拜,听着司礼官罗里啰嗦地絮叨。
  她打量群臣,群臣也在偷眼打量这位小皇帝。
  今日情状,俨然就是当年重现。
  只不过,昔日的幼年先皇宇文哲换成了如今的小女帝宇文睿,而坐在一旁听政的换做了先帝的景皇后,如今的景太后。
  群臣心中无不问着同一个问题:那位叱咤大周朝堂十几年的太皇太后,当真就让权了?还是,退居幕后,另有打算?
  这位景太后究竟是何等性子,其实众人并不十分清楚。大婚前倒是名冠京师,乃大周世家第一等的才貌双全。若非此等资质,怕也不会嫁入皇家吧?
  至于这景太后治国理政的才能若何,又该如何侍奉,群臣心中皆都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总之,这大周江山,打今儿个起,算是重打锣鼓另开张了。前路如何?谁知道呢!
  登基大典便是在宇文睿的挨挨蹭蹭和群臣的暗自忖度中,从开始到了结束。
  无论如何,瞧起来殿内都还算是君臣相谐,一片祥和。
  恰在此时,兵部出班奏说“有北郑使者到”,群臣哗然。
  “宣!”景砚凛然道。
  这北郑使者尹贺早就到了京师,却一直被晾在馆驿里无人理睬。
  段太后意在“削其锋芒”,其实说白了就是给北郑一个下马威。加上大周国丧,明宗皇帝又是死在了征讨北郑途中,是以自朝至野对北郑皆是恨得咬牙切齿。这尹贺在馆驿里也是没少吃苦头,什么吃东西吃出奇怪的东西,或是饮茶饮出莫名的味道等等,皆是馆驿中的仆人杂役或是下级的官员因愤恨而动的手脚。若非有段太后特意安排下的侍卫保护,怕是他和他的诸随从此刻早就身首异处,甚至尸骨无存了。
  如此磨折了几日,景砚原以为会看到个形容枯槁、面容憔悴的,不想步入殿中的却是个高俊挺拔、相貌威武的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尹贺不过二十七八年纪,在众臣的怒视下,从从容容地迈步而入,不卑不亢地奉上国书。
  景砚扫了几眼国书,冷笑道:“北郑伪朝倒是打得好如意算盘!罢兵?互市?呵!欺我大周无人吗!”
  她语声严厉,见惯她柔顺随于宇文哲身侧的众臣闻听,都是心中一凛:这景太后似不是个好相与的……
  尹贺却是面上毫无惧色,微微一笑:“太后此言差矣!不错,敝国却是居于周之北方,国号亦是为‘郑’,然,‘伪’字从何说起?”
  不等景砚回答,裴劲松已然愤愤抢道:“哼!杨灿反周,这等史事难道尊使不知吗?还是,北郑朝廷以此为耻?羞于告诉子孙?”
  群臣见裴相如此抢白,浑不将太后、小皇帝以及立在上首的段相放在眼中,均不由得暗皱眉头。
  尹贺并不为所动,“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裴劲松哼了一声:“老夫尚书右仆射裴劲松!”
  “裴大人既懂史,敢问贵国又是如何夺了前朝的江山?”
  “这……哼!诡辩!”裴劲松不屑地一挥袖子。
  尹贺微微一笑:“所谓成王败寇,历朝历代的江山不都是这般得来的?裴大人照见别人家,却没照见自家……”
  他如此说,实是嘲讽裴劲松是个“丈八的灯台——灯下黑”。
  不等他嘲讽完,突地殿内一个清亮的童声响起:“浑说!要是都如你所说什么成王败寇,这世间还有‘道义’二字了吗?”
  尹贺身躯一震,霍然抬头,与从龙椅上暴跳而起的宇文睿对了个正着。
  说得好!
  段炎不禁暗挑大拇指。可一见小皇帝此刻的模样,险些喷笑——
  冕旒前的白玉串珠,宇文睿嫌碍事,已经撩到了脑后,一张绷紧的小脸儿,加上那对晶亮大眼,再配上那身小号儿的十二章衮服,怎么看都透着股子诙谐气……
  景砚几乎要掩面,她想唤无忧放下那串珠,坐下说话,又怕扰了她“帝王的尊严”,心中默默给自己催眠:由她去吧!反正是个小孩子……
  尹贺玩味地瞧着这个认真的小人儿,拱了拱手:“想必这位便是新君了?”
  宇文睿鼻孔一哼:“你没看到朕的穿戴吗?”
  众臣忍不住掩嘴,撑着不至于当堂笑出声来。
  “陛下倒是好精气神儿。”尹贺淡笑。
  宇文睿站在龙椅前,叉着腰,“朕正当壮年,不似那杨灿已然黄土埋半截了!”
  众臣听她说到“朕正当壮年”几个字,撑不住的已然“噗嗤”失笑。
  宇文睿倒是浑不在意,继续理直气壮道:“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朕要教你学个乖!”
  众臣听她言语中带出俗语,俱不由得微微皱眉。
  “天下大事,终究转不出‘道义’二字!若没了道义,夏桀、商纣之属岂不坐享天下无人敢管了吗?我大周先祖,秉持道义,为天下穷苦百姓伸张,高举义旗,倾覆暴虐的杨郑朝廷,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这就是‘义’!因为有义,才能一呼百应,才能所向披靡!那杨灿又算什么?当年以一己私心给百姓带来无端战祸,如今又害得我明宗皇帝驾崩,朕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生喝了他的血!”
  群臣听她越说越是粗劣,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景砚却并未打断,由着她挥洒。
  一番劈头盖脸,尹贺听得半晌无言。
  良久,他面色深沉,再次抱拳,朝着宇文睿一躬身,肃然道:“贵国明宗皇帝之事,国书中已然写得清楚,实非我大郑所为。究竟凶手是何人,敝国也在极力查清。此外,臣以微薄之躯,为天下万民生计恳请陛下暂罢刀兵,还百姓太平日子!”
  说罢,尹贺一躬到地,连拜三拜。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群臣面面相觑,皆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宇文睿正指点着阶下,列着架子等着驳斥尹贺呢。谁承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家……走了。
  她顿觉偌大的舞台上,仿佛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好生失落。
  夜凉如水。万籁俱静。
  站在禁宫内最高的观星台上,仰头而望,天上的星星仿佛伸手可得。
  弯月很美,星空也很美,阿嫂的背影……也很美。
  宇文睿呆呆地凝着景砚仰望星空的娇柔背影,出神。
  “无忧,此处是你皇兄当年为我所修。这天下,除了高山之巅,怕是没有哪一处比在这里看星星看得更真切了。”
  阿嫂的语声,凉凉的,软软的,沁在宇文睿的心尖上,比这夜色还令人觉得舒服。
  景砚自顾自续道:“你皇兄只知我好学,喜欢探究这漫天的星斗……他却不知,其实我最爱看的还是那颗——”
  她玉色的手掌扬起,指向天边的北斗星。月光下,那只手掌如最最温润的白玉,散着柔和的光,让人移不开眼。
  “紫微星,也称帝星。它执掌这浩淼星空……无忧,你会成为执掌这万里江山的帝星吗?”
  宇文睿神色大震。她怔怔地看着那颗帝星,又忍不住将目光放回到阿嫂身上。
  她好想长大,快点儿长大。
  长大了,她就可以为阿嫂遮风挡雨,就可以在这样的凉夜里轻手轻脚地为阿嫂披上一件披风。
  宇文睿不知道自己长大了究竟还能为阿嫂做些什么,但,有一点她清楚得很——
  到那时,她不会让阿嫂再这般萧索、孤寂。


第38章 惊箭
  启元七年,秋。
  京郊华阳围场。
  旌旗猎猎,弓箭耀目。众武将、宗室,尤其是各世家子弟,皆都鲜衣怒马,佩劲弓利箭,单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就要在这猎场中大展身手。
  这华阳围场乃大周皇家狩猎场。
  大周皇家以弓马得天下,为了不令后世子孙遗忘了祖宗的勇武精神,自太|祖建国年间,每年入秋,皇帝皆会携众臣工、武将、宗室子弟在这里狩猎,以扬国之雄威。
  即使是体弱多病的仁宗皇帝,当年在位时,每逢此时,也要象征性地射上几箭,以示未忘祖德。
  可,从明宗皇帝驾崩至今,这华阳围场已经荒废了整整七年。只因为皇帝宇文睿年幼,她纵然知道这等祖制,忍不住跃跃欲试,可是段太后和景砚唯恐她年纪幼小,再有什么闪失,也是断断不允的。没有皇帝的主持,这秋狝之事自然也就搁下了。
  直到今年,自元日起,小皇帝宇文睿满十五岁了,终于可以亲政。此时,一则她也算是个“大人”了;二则泰始殿里龙椅侧的那张椅子从此撤去,景太后听政的日子也就成为了历史,无论如何,她都不好再干涉宇文睿“帝王的尊严”了。
  何况,年初时起,宇文睿隔三差五的便要磨着阿嫂要主持秋狝。景砚被磨得没法子,眼睁睁看着她个子猛窜,都快高过自己了,心里叹着“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索性也就撩开手不管了。
  得了母后和阿嫂的允许,一入夏,宇文睿就禁不住欢悦,盼今日盼得心都痒了。
  而今她跨坐在马鞍之上,近前是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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