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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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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太后见她大嚼大咽吃得欢畅,沉闷的心境也为之一畅。
  “你也没吃朝食吧?”段太后看了一眼端坐的景砚,“陪哀家一同吃点儿吧。”
  “是。”景砚答应一声,欠了欠身,在段太后下首坐下。
  景砚吃东西的模样很是斯文,不疾不徐,细嚼慢咽。
  云睿狼吞虎咽了一会儿,自食物上抬起头来,恰好看到景砚从玉碗中舀起一勺粥羹,放入檀口中,不声不响地咀嚼、吞咽。
  她吃东西的样子都这般好看……
  云睿呆呆地看着,痴痴地想。她突觉自己吃东西真是粗糙,像是几辈子没进过食一般,像……饕餮。不过,这些吃食味道真好。
  想她从小养在小吏之家,自然没机会尝到宫中美食。
  云睿暗自比较自己和景砚的吃相,更觉得自己像是那井里的大蛤|蟆,而景砚像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大觉灰心。
  “怎么不吃了?”慈爱的声音响起。
  云睿吃惊地抬头,正对上段太后关切的目光。
  段太后替她夹了一筷紫薯羹,“阿睿喜欢吃这些吗?”
  感受到来自这位太后的关心,云睿对她之前难为景砚的反感稍有改观,遂红着脸嗫嚅道:“唔……喜欢……”
  她知道自己之前不雅的吃相早被太后收入眼中,微赧。
  段太后释然一笑,“阿睿是要做天子的。天子是做大事的,不必拘于小节。”
  是啊,何必拘于小节?
  云睿登时对这位太后多了两分好感,于是甜甜一笑:“谢谢太后!”
  段太后一怔,眸色一黯,继而正色道:“阿睿该当叫我母后。”
  母后?
  云睿顿住。
  那……岂不是这位太后成了自己的母亲了?
  她自小没见过自己的生母。被云世铎抱养之后,养母也即云世铎之妻,亦在她记事之前逝去了。是以,云睿的印象中,从没有过“母亲”这一亲人的存在。
  如今,这面容美丽、衣饰华贵又优雅的女子要自己叫她“母后”……
  云睿不知该当如何。
  景砚闻听,停箸。
  她略略打量眼前一老一小的情状,便明了了。
  “阿睿,太后她老人家是你皇兄的母亲,亦是你的婶母。你做了皇帝,自然要尊她老人家为‘母后’的。”
  云睿歪着头想了想,既然景砚让自己这般称呼,自然有这样的道理吧?反正自己也是不知道“母亲”该是什么样子的,称婶母一声“母后”也不算错吧?
  “母……母后……”她小着声音,终于唤了出口。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身上一暖,被圈入一个泛着淡淡药香的怀抱。
  云睿刚想挣扎,忽觉脸上一湿——
  段太后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发心,又顺着墨黑发丝,滚落在她的脸颊上……
  云睿心头一软,任由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第13章 温暖
  幽长的台阶,一直通向一眼望不到边的所在。两侧墙壁上嵌着龙纹琉璃灯盏,将本该阴郁昏暗的通道照得亮若白昼。
  景砚牵着云睿的手,平静而熟悉地拾阶而下。身侧,侍女、内监随扈着。
  一级,两级,三级……
  云睿脚上的云纹靴踏在厚重的青石上,心却并不踏实——
  青石阶是从地面一路铺就而下的,越是向下走,越是感到森森的凉气袭过来。
  “阿睿,莫怕。”景砚感受到握在掌心的那只小手上传递的紧张,撇脸,关切道。
  云睿的唇抿紧成刀锋一般。她是习武之人,当然不会怕,只是想到她这位皇嫂一刻钟前的那句“阿睿,今日我们去见见你皇兄”,便心中涩然。
  她的皇兄,是不是就躺在这台阶的最深处?
  又向深处走了约莫十几丈,寒意更重。
  景砚停步。
  “侍墨,秉笔,给殿下更衣。”景砚冷然道。
  似乎越是靠近地下那处,她的脸上越是平静。静如止水,静若凝冰。
  侍墨、秉笔连忙应“是”。
  二人皆是侍奉惯了景砚的,善察言观色,又心思灵透,更兼手脚麻利,展眼间便将一件小小的紫裘袍套在了云睿的身上。又服侍景砚着好冬衣,各人再穿好自己的厚衣服,一众人继续前行。
  约略又走过一箭之地,眼前景物突变。前方不再是无尽的青石台阶,而是两扇合紧的青铜门。隐隐的青铜色,在琉璃灯的映衬下,如同两片上好的碧玉。门上雕花繁复,龙飞凤舞,云蒸霞蔚,显非民间凡品。
  云睿不由得好奇地打量那两扇铜门,以及周遭的汉白玉墙壁,越发觉得这里金碧辉煌的,哪里像是停灵的地方?
  忽的手背上传来别样的触感,云睿疑惑地抬手,登时发现景砚的异样。
  是这灯盏和汉白玉墙壁映衬的吗?何以皇嫂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手背上又是一紧。
  云睿小小的心脏倏的一疼——
  是景砚,握着她的手掌,在抖,不受控制地抖。
  云睿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让皇嫂不那么难受。可是思来想去,没个结果——
  这世上,能让皇嫂高兴的唯有皇兄吧?可是皇兄已经……
  哎!云睿深深地犯愁了。她想如果自己是皇兄就好了,不对,应该说自己若能像皇兄那样让皇嫂高兴就好了。
  可是,她只是宇文睿,不是……宇文哲。
  “主子,还是我来吧……”侍墨不忍,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接过景砚颤抖地用力捏紧的钥匙。
  景砚倔犟地摇头,生生克制着快要轰然而出的泪水,终将那把钥匙插|入了青铜大门上的锁孔内。
  在场的人,皆都寂然无语。
  云睿觉得心里更疼了。
  随着“吱扭”一声轻响,两扇门被推开了。
  云睿顾不得看那门内的情境,而是攥住了景砚空着的那只手,暗运内力。
  她人小力微,内力有限,然而,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暖意沿着细细的手臂,传到两只接触的手掌间,又沿着景砚的柔荑、皓腕传至景砚的身体里。
  景砚微诧,困惑地看向她,见到她冲自己勾起的嘴角,随即明了。心底除了温暖,更有几分欣慰。
  同亮如白昼的门外比起来,门内的光线则昏暗得多,仿佛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然而,冰冷,却是同样的。
  墙壁是雪白的,棚顶是雪白的,如进入雪洞中一般清清冷冷。
  唯一的,便是白玉香案后的明黄软榻。上面躺着一个人……
  云睿使劲儿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看得不错。那确然是一个人。
  她的心脏骤然抽紧。
  景砚已经轻轻挣开了她的小手,自申承手中取过三支紫檀香,咬着唇,点燃,缓缓地,一支一支插|在香案上的香炉内。
  袅袅的烟在香炉中徐徐升起,飘飘摇摇而上,一时间,整座雪洞般的内室氤氲在紫檀的气息中,倒像是神仙洞府一般。
  景砚玉色的手掌攥紧,松开,再攥紧……
  深吸一口气,她拉过云睿:“阿睿,这就是你的皇兄……你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你……”
  说着,泪珠子还是沿着脸颊滑落。
  云睿肃然,目光忍不住滑向软榻上那个修长的人影。
  她想要看得清楚,不由得向前迈了两步。
  景砚并没阻拦她。
  剑眉入鬓,睫羽如扇,不知那双紧闭的双眼会是怎样的灿若星辰。
  唇薄如剑锋,面苍如纸,不知生前是何等的红润光泽。
  穿着的明黄服色,以及覆在身体上的明黄锦被,昭示着他天子的身份。
  只是,他再不会动,再不会哭,更不会笑,他就这么永远睡过去了,徒留在意他的人伤心欲绝。
  云睿脑中抽痛,闪念间忆起,似乎在自己的脑海深处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那个大哥哥抱过自己,还对自己说过什么……
  可是,到底说过什么?她却记不得了。
  那一定是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云睿想。
  原来,很多年之前,她就已经被她的皇兄定为了储君。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呢?难道皇兄早就预料到他会早逝?难道皇兄就不想把大位传给自己的孩子吗?
  这些是幼小的云睿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
  她的目光再次移向软榻上的那人,总觉得……总觉得这人的眉目、五官好生面熟。
  “阿睿。”景砚突然发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云睿抬起头时,才发现内室里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当然,还有躺在那里的她的皇兄。
  云睿心头一紧。
  她倒不是害怕,无论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还是无声躺在那里的那位,都不会让她觉得惊恐,只会让她觉得……亲切。
  “阿睿,你要记得,”景砚沉声道,“你的皇兄,他叫宇文哲,是我大周的天子。他如今,只有二十岁。”
  云睿猛然看向软榻上那人——
  她怎么忘了!他只有二十岁!
  为什么?
  这么年轻就……
  她瞬间想到了几天前和吴骜斗赢了蟋蟀,被阿姐抓个正着,后听到“铮铮”的钟响,后来街市上便出现了一群群公差,臂膀上都绑着青纱……
  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
  云睿难以置信地晃了晃头:怎么会……
  想到阿姐,她着实有些想念了,还有爹爹……唔,该叫云大人。
  甚至,连吴骜那班玩伴,她都思念得紧。
  “你记住,你的皇兄不是因病故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景砚冰着一张脸,又道。
  “害死的……”云睿倏的张大双眼。
  是谁?到底是谁?!
  “阿睿。”景砚蹲下身,拂过她因寒冷而冻得晕红的脸颊,凄然。
  云睿心头大恸:到底是谁害死了她的皇兄?到底是谁让她的皇嫂这么伤心欲绝?
  她恨不得立时见到那人,杀掉他。即使不能让皇兄复生,但能让皇嫂开心哪怕一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是乐意的。


第14章 屈辱(捉虫)
  “那人是谁?是谁害死了……”云睿再说不下去了,捏紧小拳头,瞥过脸看向安详躺在软榻上的那人。
  景砚秀眉蹙紧,觑着云睿紧绷的小脸。她惊觉自己是不是太过急切了?所谓揠苗助长,并非幸事。她今日带这孩子来这里,不是要让她记住深仇大恨的。她要的不是一个“替先帝雪耻”的皇帝,她要的是一个以天下为重、不蹈覆辙、重现列祖列宗当日荣光的天下之主。那是她的哲没有做到的。
  凝神思索了一刻,景砚蹲下|身,把云睿拉到自己面前,直视道:“阿睿,我要你记住是谁害死了你的皇兄,不是要让你去替你皇兄报仇雪恨……”
  云睿眉头揪起,凝着她,不解。
  景砚抿唇,强压下心底的恨意与悲痛:“阿睿是要做皇帝的,做皇帝该当以天下为先。”
  “天下为先?”云睿品咂,重复着。
  “是,”景砚凛然,“阿睿要记住,凡事要多思量,不要……不要学你……皇兄……”
  言未毕,景砚已是哽咽。
  云睿看得心头难过,手指拂过景砚的脸颊。指肚刚一碰触到那透明晶亮的液体,便不由得一抖,云睿觉得那泪水好烫,烫得她的心生疼。
  景砚轻抽鼻翼。被个八岁的孩子捧着脸颊安慰,这令她很是难为情。
  她赧然低头,淡淡的红晕衬着素色裘袍,仿若一抹红色雪莲绽放在雪山之巅,傲然不可侵犯,却又让人怦然心动。
  云睿呆住。
  这是她见到这位皇嫂真容之后,再一次为她的风致所惊艳。
  景砚,惊艳,果然不辜负这个好名字。
  云睿痴痴地想。
  就在她发痴的当儿,景砚收拾心绪,恢复冷然之态。
  “阿睿可知现下天下大势?”
  云睿眨眨眼,醒过神来,犹自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景砚微叹,这孩子好则好矣,只是不知为何,常常看着自己发呆,不知神游些什么。
  “阿睿可知当年的‘信阳之变’?”
  云睿略一思索,点头道:“唔,在本朝年录中读过,是武宗朝的事。信阳侯杨孝宽谋逆,私下聚集前朝旧部,反出京师……阿嫂说的,可是这个?”
  景砚头一遭听她唤自己“阿嫂”,是“阿嫂”,而非“皇嫂”,颇觉温暖,揉着她发旋道:“正是这个。阿睿可知那杨孝宽因何而反?”
  云睿摇头:“书上没说,只说‘孝宽悖佞,辜负上之深恩,上颇憾之’。”
  景砚颔首:“阿睿的记心很好。”
  云睿小脸微红。
  景砚淡笑:“其实真相哪里是那几句话便概括得了的?”
  云睿挑眉。
  景砚又道:“那杨孝宽的祖上本是前朝皇族杨氏的远族,当年随太|祖起兵,也算得上是有识之士。后来,太|祖登大位,遍封功臣,被封信国公,袭三代,至杨孝宽这一辈,是为信阳侯。杨孝宽幼习兵法,又是世家出身,更兼仪表堂堂,谈吐不俗,深为武宗皇帝所喜,甚至为他一度动了再封公的念头。幸被谏臣屡次阻拦,才放下这等心思。”
  云睿聚精会神地听景砚说史,心中暗自诧异:照理说,这杨孝宽乃谋逆之人,阿嫂言语间却平和得紧,未曾流露出厌恶之色。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但听景砚续道:“武宗皇帝晚年宠幸佞臣,好大喜功,迷信长生不死之术,更不知在哪里听了些浑话……”
  景砚说着,深深望了云睿一眼,心中忖度再三,还是打算如实道出:“有人进谗言,说‘陛下虽是千秋鼎盛,然精气神经年累月必有亏损,该当以阳补阳,滋壮身体’……”
  说到“以阳补阳”四个字,景砚面色微红。
  云睿尚自懵懂,困惑地看着她。
  景砚不由得扶额——
  和个八岁的孩童说这等事,还真是尴尬。
  她清了清嗓子,又道:“后来,武宗皇帝以谈论朝事为由召杨孝宽入见……直到三日后,杨孝宽才被放回宫去。”
  云睿听她言语晦涩,颇为不解:君臣谈论国事,相谈甚欢,以至于忘了时辰,也是有的。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景砚抿唇:“杨孝宽回府后大病一场,避不见人,群臣诧异。不想又三日后,天使驾临杨府,宣圣旨道‘杨卿才华绝伦,伴驾有功,晋信国公,加少保衔……’。”
  见云睿还似懂非懂的模样,景砚暗自摇头,只好明言道:“阿睿可明白我说的?”
  云睿一顿,继而迟疑地摇了摇头。
  景砚大窘:这等事,非要解释得清清楚楚吗?
  “杨孝宽被武宗皇帝宣入禁宫三日,实则……实则是被他……”
  被他如何啊?
  云睿困惑地瞪大双眼。
  景砚长吁一口气:“……被他……猥、亵了……”
  说罢,自己面皮已经红透了。
  云睿嘴巴张成一个圈,心说武宗皇帝和杨孝宽不都是男子吗?男子和男子也可以……
  她想着,小脸也是通红,不知怎的,竟是不敢直视景砚。
  景砚面皮发烫,在宇文哲的灵前讲这等事,虽说是“让新皇了解我朝历史吧”,可她还是觉得十分不适。
  幸好她自小博览群书,见识又是不俗,不会如小门小户女子一般扭捏。略一沉吟,已是恢复如初。
  “杨孝宽受此大辱,又被封赏,更觉不忿,当日草草谢了恩,整日间郁郁寡欢、愁眉不展。他与你父亲孝怀太子殿下交情甚笃,受封第二日,孝怀太子登门拜访。得知真相后,孝怀太子愤然离去,直奔禁宫,面见武宗皇帝。”
  纵然是既定的历史,云睿听到此处,也不由得为她那位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捏上一把汗。
  “孝怀太子本是想替杨孝宽讨个公道,并劝谏武宗皇帝杀佞臣、重振朝纲,不成想言语过激,触了武宗皇帝的逆鳞。加之武宗本就不喜欢孝怀太子,遂一意孤行废太子,连早年间伉俪情深的任皇后的劝谏都听不进去,甚至怀疑孝怀太子与杨孝宽有私,盛怒之下赐死任皇后,将你阖府打入死囚牢,只待开刀问斩。”
  云睿听得胆战心惊,额头上沁上一层冷汗。她前日只听云世铎说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因为“一件琐事”而被武宗皇帝所废,却不想这背后竟有这等惊天动地的故事。
  “杨孝宽得知孝怀太子之祸,心内很是不安,他索性召集手下护卫和亲信千余人,打算劫牢反狱,救出孝怀太子殿下,然后远走高飞;如若失败,便一死酬知己。当时,他尚未动手,他的堂弟杨灿恰在京师述职。杨灿乃涿州节度使,此人素怀不臣之心,趁机劝堂兄反了朝廷。杨孝宽虽深恨武宗皇帝,但实不愿误了好友孝怀太子的天下,于是他断然拒绝。”
  云睿听得暗自点头,这杨孝宽确然是个正人君子。只是,后来怎么就反了呢?
  “杨灿见苦劝无果,怎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他于是干脆杀了杨孝宽……”
  “杀、杀了!”云睿瞠目结舌。那是他的堂兄啊,说杀,就杀了?
  景砚点点头,心说权贵之家为了一己之利连亲生父母、亲生子女都杀得不眨眼,何况是堂兄?
  “杨灿不仅杀了杨孝宽,偷潜回涿州,还佯打杨孝宽的旗号,宣称武宗皇帝无德无义,纠集了几万人,以前朝‘大郑遗孤’的名义,反了。”
  云睿已然听呆了——
  “大郑遗孤”?杨氏?涿州?
  她恍然大悟,那不就是如今的北郑朝廷吗?


第15章 卿安
  “北郑朝廷?”云睿张大了双眼。
  “正是,”景砚点头道,“杨灿纠结了前朝余孽,加上那些对武宗皇帝不满者,打起‘大郑’的旗号,建立了北郑伪朝廷。”
  云睿拧紧眉头。
  “武宗皇帝年轻时不顾国力穷兵黩武,虽有几位大将辅佐,然而征伐匈奴近二十年,也是将高祖年间积攒下的国库家当败了个亏空,最后也不过换了个匈奴俯首陈臣,尊一声‘天可汗’。而且,武宗好大喜功,爱慕虚荣,凡匈奴使者来朝还要大加赏赐,以显‘天.朝上国’的风范。到了他晚年,国库尽是亏上来了,武宗不思悔过,又想要什么‘长生不老’,遂宠信佞臣,豢养奸道,忠臣良将不得善终,小人奸党反倒是大行其道。他甚至连后宫都怀疑上了,偌大个国家被折腾了个乌烟瘴气……”
  云睿越听,剑眉越蹙,小拳头不由得握紧。
  武宗朝的往事,她也只是在本朝年录中读过。其中绝大多数是对武宗年轻时“文治武功”的赞颂,尤其是大颂特颂他征伐匈奴那一节,只在结尾处略略提了几笔武宗年老时被佞臣所惑,做下了些“后悔事”。仿佛所有的错都是那些奸臣的错,武宗何其无辜似的。
  可见,所谓“史实”未必为真。云睿心道。
  景砚续道:“杨灿之反恰如最后一棵稻草,压弯了我大周的脊梁,也压折了武宗皇帝最后一分心气儿。杨灿竖起大旗之后,武宗皇帝急火攻心,口吐鲜血之后,就一病不起,不过两月便驾崩了。自那之后,经先帝仁宗朝,北郑朝廷始终都是我大周的第一大患。仁宗皇帝仁弱。换言之,就算是他想如何,怕是国库也是不许啊。”
  那就由着杨灿猖狂了?
  云睿听到急处,恨不得立时长大成人,跨马扬刀,立斩杨灿于马前。
  景砚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便已了然,不由暗叹一声阿睿果然流着宇文家的血,连这份激越都如出一辙。
  可她要的不是这样的新帝。
  “阿睿,”景砚沉下声音,“眼下并非讨伐北郑朝廷的恰当时刻啊……”
  云睿困惑地抬头。
  “阿睿可知如今国库并不比武宗晚年充实多少?”
  云睿怔住。
  景砚潋滟双眸泛上凄凉:“天下一统,哪位帝王不想?可是,阿睿,打仗就是打钱啊!排兵布阵,军需粮草,处处都是算计,处处都要用到钱!何况,北郑朝廷经历这近二十年,早非昔日乌合之众,要成功决非易事!”
  云睿毕竟年纪太小,哪里想得到打个仗还要有这许多的顾虑?什么“国库”啊,什么“军需粮草”啊,这些都是她一窍不通的。云睿犯愁了。
  景砚柔声道:“阿睿别急,你还小呢!我们且等他十年,这十年,励精图治,卧薪尝胆,广收人才于朝廷,到时兵多将广,粮草充足,我们派一能将领兵,定能一举成功!”
  十年啊!好久啊!云睿一张小脸扭做了一团。
  景砚凝着她纠结的表情,心内一凛,某个不安的念头突地涌上来。
  她猛地拉过云睿,正色道:“阿睿,你要学高祖皇帝,不要学……你皇兄……”
  云睿一呆,扭过脸,瞥了一眼安然躺于软榻的宇文哲。
  景砚涩然:“世间事,皆跳不出‘时机’二字,时机不成熟,便……”
  她再难说下去,竟是语声哽咽。
  “卿卿,朕要送你个天下一统,你可喜欢?”
  “卿卿,你安心在家陪母后,等朕凯旋的消息!”
  “卿卿,你不是最喜高祖皇帝吗?朕就做个高祖皇帝给你看!”
  那人的声音、神情,那些话语,景砚一辈子都忘不掉。
  可是,高祖皇帝打下杨氏江山用了多少年?一统天下又用了多少年?开创盛世又用了多少年?高祖她老人家一辈子兢兢业业,诚如她所言“朕唯恐辜负天下人,不敢有丝毫倦怠”。
  那都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头数过来的,岂能一蹴而就?
  她的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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