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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云海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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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舟房啐了一口,低低笑道:“在下虽不才,但也比不过李典谕天生丽质,只是以色事主,安能长久?”
清平面无表情,账房管事闻言一震,恨不得捂住自己是个聋子,那护卫长更是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她,清平语气平淡毫无波澜道:“古有君王求贤若慕色,何大人既无贤德之才,又无殊艳之色,得不到殿下青睐也怪不了别人。”
何舟房古怪一笑,还要说话,清平侧着头看她,因为角度的关系,她眉目隐在深色的阴影中,眸色却被烛光映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全然不似生人,令人心底微微发寒,她慢慢道:“当然,借来的权力,终有一天要悉数归还,而且还要随时做好被抛弃的准备。那么何大人,你有没有做好这种准备呢?”
账房管事隐约觉得这其中的内幕自己实在是不能听下去了,先行一步告退,那护卫长靠着门边,看着半敞着的门,下意识的抚摸着刀鞘,目光却投向了门外的茫茫夜色中,她思量片刻,终是道:“李大人请继续问话吧,我去门外守着。“
屋中只剩两人,朱笔落地,清平缓缓道:“你究竟要从我身上找什么东西呢?”
何舟房没有说话,她便自顾自道:“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一点,想必又是要查殿下往日的身份吧,泼脏水很容易,但是被泼的人想洗白就难了,我说的对吗?”
她拽起何舟房的衣领,看着她骤然紧缩的眼瞳,意料之中般笑了笑:“只可惜了,何大人,你以为我就是楚晙的一个玩物,想从我身上入手查楚晙?但是你们都错了。。。。。。”
她极轻的声音在何舟房耳边说:“其实,你们都不懂,我只是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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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楚晙端起药碗,任由汤药凉着,瞥了站在一旁的清平一眼,道:“何长史年夜饮多了酒,跌进自家池子死了?”
清平点点头,将私印双手捧起,楚晙咳了几声,道:“放桌上吧。”
刘甄走进来道:“殿下,摇光大人在门外等候。”
楚晙道:“让她再等一会,我还有些事情要和清平说。”
清平沉默的站在边上,听楚晙说:“昨夜的事,你做的很好。”
楚晙手在桌边叩了叩,这是她一贯以来想事情的动作:“不过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呢,就这么处置了何舟房。”
半响清平才慢慢开口,道:“不过是她快要查到殿下从前的身份上去了,为了保险起见,不得不这么做。”
“是吗,我还以为你真是因为她那句以色事人呢?”楚晙拈起印章看了看,笑道。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即便人不在王府,也能轻而易举的得知前因后果,连这么一句话都能清楚的知道。清平眼帘微微垂落,笑着摇摇头道:“殿下说笑,斯人已逝,她的话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楚晙略带诧异的望了她一眼,仿佛忽然来了兴趣,问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清平在她的目光下丝毫不见异样,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她道:“如殿下所说,那也该是种本事,对不对?”
这个回答似乎在楚晙意料之外,她叩桌的手顿了顿,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光打量着她。清平平静的与她对视,楚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在她侧脸摩挲了一会,才道:“没错,你有这个资本。”
清平藏在衣袖中的手骤然握紧,她面不改色道:“殿下,那我先出去了。”
楚晙笑了笑,任由她走了。
清平走出房门,刘甄就在外头等候,见了她出来道:“清平,你现下好些了吗,昨夜瞧见你脸色有些难看——”
清平点点头,外头有些冷,她从房中带上的热气也被寒意所覆盖。刘甄突然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之极,奇怪的看着她,又看看自己身后,奇怪道:“怎么了。”
刘甄怔住了,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上脑海,她牵强的笑笑:“没什么。”
清平刚要离开,背后刘甄却道:“清平,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清平迎着她晦涩难言的目光,以为她是在说昨夜的事情,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道:“我知道。”
刘甄闻言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好,你明白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可能要虐了。
看甜甜的朋友们,先说一句抱歉,对不住了。
第79章 故意
刘甄的异样清平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转身离开; 行走间衣袖被风吹起; 沾染了些许落雪。
那令人恍惚的香气落在空气中; 从她摆动的衣袖中飘出,随及被风吹散。刘甄在门外站了一会; 掀开门帘走到室内,房间里因为有地龙的缘故十分温暖; 刘甄穿着厚重的冬衣; 被热气一蒸; 鼻尖出了些汗。楚晙正在询问摇光昨夜的事情,见刘甄进来问道:“清平走了?”
她态度非常自然; 看不出什么不同。刘甄却手有些发抖; 强自镇定道:“是,刚走没多久,殿下若是要寻她; 现在去追也来得及。”
楚晙将药碗放回桌子上,又取了白帕擦嘴; 漫不经心道:“不必了; 走就走了吧。”
刘甄恭敬的去取碗; 楚晙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同于往日,变的有些滞慢,吩咐完摇光事情以后,她站起来,对刘甄道:“今日若是有人登门拜访; 一律不见。”
她动作间衣袍熏染的檀木香气混杂在温暖的空气中,本来是主调清雅的味道,却多了一缕难以觉察的幽香。刘甄在她身边伺候多年,非常清楚楚晙常用的熏香是什么,像这种极为贴身的东西需要慎之又慎,她向来不敢经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自熏染衣袍。刘甄身为贴身伺候楚晙的人,对气味的变化自是敏锐非常,而今天这股气息,已经是她第二次闻到了。
那个让她不敢相信的念头,恐怕已经要变成真的了。刘甄手托着药碗退出门,风从走廊呼啸而过,屋外冰冷的气息让她头脑清醒了几分,她望着清平离开的方向,眼中的震惊已经褪去,化为一抹难以探寻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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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晙回府第四日,清平才知晓那夜进宫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年夜守岁,女帝召四位皇女入宫赐宴,家宴上还召了几位新入宫的侍君做伴,并亲信重臣数位,以示恩宠。只是四位皇女都已成年,不便与后宫同席,女帝便移驾长宁宫,再开宴席。
然而在宴席之途,户部尚书谢安才却说起武昭年间的一起旧案,说的是京郊外皇庄祭田之中的管事与官员勾结,欺上瞒下的事情。本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桩旧案,此时翻出来,也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奉承女帝治下有方罢了。但大皇女楚明却笑着说起楚晙开府一事,言说这信王初立,手底下自然有那么几个属官起了别的心思,仗着自己身份资历,却在几处庄子上暗动了手脚。女帝闻言质问楚晙,楚晙只道硕鼠已经抓着了,不过顾念是承徽府调来的人,留了几分薄面,私下里处置了便是。
如此倒也无什么风波,家宴又被一片欢声笑语淹没。然这时一宫装男子忽然闯入,在御前哭诉。这人乃是女帝新纳的侍君,本来身怀凤裔,但花灯节前却出了意外,未曾将孩子保住。此时这位侍君跪在御前,语声怨憎,道是有人混淆皇家血脉,鸠占鹊巢,暗指女帝宠幸卑贱之人而遭到先祖警示,导致凤裔有失。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臣皆知这位侍君在说谁,必然是指近年来才被寻回的四皇女楚晙。御座之上女帝脸色阴沉,随后示意宫人将侍君拖走,散了宴席,召来暗卫垂询后,下令彻查此事。
而楚晙未曾说什么,只是离座解了玉冠,脱下王袍放在脚边,披发离去。只道倘若因己身缘故而至使母皇贤德之名有损,不如弃亲王之位离去便是。
她身着雪白单衣,不顾宫人劝阻,独自一人在雪夜里徒步穿过重重殿宇,最后昏倒在宫门外,被等候在门外的王府马车接走。
清平暗忖,以退为进,忍辱负重。信王此举在女帝眼中即是识大体顾大局的表现,自然是深得女帝欣赏,又加上她以孤绝的姿态徒步在雪中横穿大半个宫宇,明明心有委屈但却不发作,只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满,传出去都是赞誉信王性纯至孝的,那身份一事又在承徽府主持下再度确认,这次实在是板上钉钉。女帝以雷厉风行之势处置了一批宫人,罢黜言官三人,褫夺原王府长史何舟房品级,贬子孙为庶民,流放边疆。至此,朝堂上下,再无人胆敢对信王身份有所存疑。
正月初十,从宫中赏赐下了各种诸多财物,源源不断的送进信王府中,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女帝在补偿四皇女。信王风寒未愈,身形削瘦,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在下人的搀扶下跪地谢恩,着实赚了不少同情。
清平站一旁陪着接旨,冷眼旁观楚晙该服软就服软,该坚持就坚持,突然感觉楚晙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的了,她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区别,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依然要做出必要的牺牲,舍弃仿佛是一种本能,如同壁虎在危急关头的断尾之举。她想象楚晙在深冬寒夜徒步穿过黑暗的殿宇,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抱负,才能在雪地里艰难跋涉?
她无从知晓,唯独有一点非常明了,对自己狠的下心的人,对别人只会更狠。
。
隔日清平奉命清点御赐之物,移入库房。刘甄指挥下人将东西摆进王府内库中,这几日府中事情多,两人也没怎么好好说过话,都是打个照面便匆匆忙忙离去了。楚晙虽然卧病在床,但也不能不开府迎客,待风寒略好些以后,便安排人手接待访客。王府长史职位空缺,便由清平暂领此职,率众属官接待来访道贺的官员。
因年初宫中的一番赏赐,上门拜谒的人也多了许多。清平忙的团团转,在人情往来上费尽了功夫和心思,若是不能下决断的,便去请教楚晙。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她于为官之道也有所体悟,然楚晙神闲气定指导她如何行事,更是让她受益匪浅。
下人搬着一盆珊瑚树进了库房,清平核对完今天的单子,交给刘甄画押签字。刘甄仔细看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道:“没错,都对上了。”
清平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刘总管,若是对不上呢?”
刘甄无可奈何道:“御赐之物,丢了可是要出大事的,那我只能提着脑袋去殿下面前请罪了。”
说着去取了铜锁锁了库房的门,清平在外面等她出来。今日日光和熙,照的周遭亮堂堂的,房檐上的雪在阳光中发出莹莹白光,略略有些刺眼,清平伸手在眼睛前遮了遮,眺望远处被冰雪掩映的湖。
刘甄从库房出来,就看见她手里抱着一叠东西站在冬日暖阳中,雪折射出的白光将她的脸庞照出晶莹剔透之感,琥珀色的眼眸令人想起杯盏中的美酒,只消看上一眼,便觉得有些醉意了。但她始终有些郁郁之色,落在眉间,是种难以描绘的忧郁气质,透出一种精致婉转的秀美,她眉睫微落,像瓷瓶上画师精心勾勒而出的轮廓。刘甄知道清平生的好看,放在平日自是赏心悦目。但今天,这份殊容丽色,却无一不让她觉得心惊胆颤。
她踩着积雪缓缓走过去,清平收了视线,转头问她:“一起去用饭吗?”
刘甄望着她,心中有些惋惜又有些不解,檐角上冰凌融化,被风吹落,滴滴答答像下了一阵小雨,她道:“好。”
。
好不容易有缓口气的时间,两人对面而坐,用完饭后,看着窗外明亮的雪地闲谈几句。
清平与她说了些近日接待来访宾客时犯的错误,刘甄乐了半天,道:“只消不是什么大错,小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出了差池,横竖有殿下为你挡着,何必要怕呢?”
清平眯着眼睛去看那刺眼的光,淡淡道:“主辱臣死,王府的脸面就是殿下的脸面,还是小心为上吧。要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那也是我做下臣的疏忽。”
刘甄握着茶杯的手倏然一顿,旋即笑了笑道:“这几日殿下卧床养病,你可去探望过了?”
清平为自己斟上茶水,将视线转回她的脸上,刘甄蓦然有些紧张,有点像对着楚晙的感觉。清平道:“府中有事要常要汇报,来来去去,少不得要请教殿下,也算是天天都去看过了。”
“怎么?”她眼中闪过一道锋利的光,像开玩笑般问道:“你身为总管,没在殿下身边伺候着吗?”
刘甄在这试探往来中有些心烦意乱,忽然转念一想,开口道:“最近有一件大事要忙,我也就没什么时间伺候在殿下身边了。”
清平明显察觉到她今日话中有话,像是在小心试探着什么,她心里颇感怪异,但也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事,需要如此警惕,她从善如流问道:“什么事?”
刘甄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是殿下的婚事。”
说完她紧盯着清平,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清平无声笑笑,毫不在意的问道:“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能入殿下的青眼?”
刘甄杯中茶水摇晃的厉害,她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暗示般说道:“想来定是宫中赐婚,指不定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殿下父族并不亲近,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
原来是这样,她想,楚晙就算再周密,也怎么也瞒不过身边的近侍的。这事不过早晚,刘甄终究会知道。但是刘甄明显是将她当作那种谄媚主上的佞臣,凭借几分姿色,就以为自己可以获取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力。
清平久久没有说话,专注的看着桌案身上木头的纹路,半晌才笑道:“刘甄,虽然你在殿下身边呆了很久,但没还是不够了解她。”
她在刘甄惊愕的目光中起身离去,从头到脚没有半分犹豫,刘甄猛然站起来呵到:“清平,你——”
清平走到门边时停下脚步,身形一动不动,微微侧过头去看她,刘甄的话音如同被生生掐断了般,堵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目光流转,手抚在门边,淡淡道:“我记得很久以前,殿下和我说过,她说人不能太重感情,所谓恩情,只需偿恩,而无需还情,这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你我不过都是棋子,常常都是身不由己,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刘甄心中生出种冰冷陌生之感,她手一挥,茶杯倒在桌面上,茶水很快漫过木头的纹理,染成深褐色。刘甄来不及去扶杯子,就看见一片橘色的光,斜斜的穿过残雪未尽的青瓦落在她的脚边,倒映出她修长的身影。
清平踏出门去,道:“你担忧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刘甄,知道和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差别,这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你是不是要做侍奉明君贤主的近臣,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们是走不同路的人,要是你觉得看不起我,当然可以就此分道扬镳。”
刘甄再难以掩饰错愕的神色,她难以置信般摇摇头,低声道:“不,不是这样的。。。。。。”
清平道:“没有关系,”她有些莫名的悲伤,攥紧的手掌摊开,露出掌心中深深的指痕,她其实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可以真的做到完全不放在心上,“我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不!”刘甄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的袖子,疾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能再呆在殿下身边了,那些都是她——”故意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清平倏然用力掐了她的手臂一下,又极为自然的探出身去,道:“殿下。”
楚晙身披灰羽大氅,站在走廊上,一束光打在她肩上,在她侧脸金色的小点于光中明灭,她道:“这是在做什么?”
清平无比自然道:“随便说说话罢了。殿下,你身子好些了吗?”
刘甄霎时脸色雪白,清平放开刘甄的手,缓缓向楚晙走去。楚晙脸上没什么血色,反而衬着眼眸更加深沉,她瞥了刘甄一眼,转而看向清平,颔首道:“医师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
刘甄僵在原地没动,楚晙方才那一眼深刻地在她的心上,那根本不是什么来自上位者的警告,而是充满了占有欲的威胁,像是。。。。。。。对所有触碰她所属物的人的无言震慑。一瞬间,刘甄瞳孔微缩,几乎就要上前拉住清平,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但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人却在楚晙的注视中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刘甄终于明白是自己猜测错了,原来这一切都在她眼前发生,早就有了预兆。她早该明白,自楚晙对清平态度转变的伊始,她看着清平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是不同的。
她从未见过这位沉稳的信王殿下,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其他人。
清平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有些庆幸刚刚捂住了刘甄的嘴,没让她把话说完。然而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心中虽有疑惑不解,想着下次再去问刘甄,她到底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然而楚晙却握住了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地将她拉走了。
第80章 幻影
楚晙拖着她一路前行; 边走边道:“难得出了些日头; 不过是想邀你一起去园子里看看。”
清平挣脱不开; 只由着她拉着; 顺从的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言。这条路是平日不曾走过的,清平充满恶意的猜测这路是通往刑房; 楚晙手动了动,道:“怎么不说话?不想去就说。”
只是她手拧的更紧了; 一点都不像她话语中那般淡然; 给人留有选择。清平笑笑:“雪迟早都是要化的; 化了以后就不好看了。何况年年都有雪,早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楚晙转身看她; 似觉察到她话中更深的意思。两人对视片刻; 不知什么时候阳光渐渐淡去,天空又涌起阴云,楚晙伫立于长廊下; 周围寂静无声,她了然般点点头; 道:“刘甄与你说什么了?”
清平错开她咄咄逼人的视线; 理了理袍子上的皱褶; 道:“殿下,你抓的太紧了。”她抬起手臂,挽起袖子,楚晙慢慢松开手,她手腕上果真是一圈深红; 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印记。
楚晙看着她手腕上的痕迹,眼中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冷冷道:“走,去书房说。”
。
南院的书房并不是楚晙常日办公之处,而是她私用的书房。房中摆放着几架高大的书柜,乍眼望去,竟有些和旧日王府中的书房相似。
楚晙将几间房舍打通,是以看起来十分宽敞,书房除了门外的守卫并无什么下人,楚晙指着一处道:“坐。”
两人坐在窗前的小塌上,中间就是一张棋盘,上面是一局残局,像是曾有人在此对弈过,但却不了了之了。虽然君子六艺清平都有学过,但只是浮于表面,没什么闲工夫去整日的下棋弹琴描画,修身养性的功夫实在是做的很不到位。
楚晙从边上暖笼中取出茶来,斟满两杯,推向清平面前,清平接了茶水道谢,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十分熟悉。
“刘甄和你说什么了?”
清平低头去看那盘棋,道:“就算我不说,殿下不是也会知道的吗。”
楚晙凝视她一会,拈起一颗黑子把玩,道:“不愿废那个力气,你说说就行了。”
清平蜷缩的手指微微张开,轻轻触碰棋盘的边缘,窗沿雕花落下一点光点,先前消逝的阳光又重新出来了,温柔的落在窗扉上,她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不过是殿下的婚事罢了。”
楚晙眉头皱起,道:“你说宫中赐婚?那不过是母皇随口一说,做不得数的。”
清平只道:“迟早的事,殿下不必烦恼。”
楚晙放下手中棋子:“我自然不会担忧,只是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清平看了她一眼,没忍住笑出声来,抚摸着茶杯上的花纹道:“不,我很高兴。”
楚晙眼中凝着厚重的冰,泛出一股寒意,但她的语气却非常温和:“好罢,可别自在心里生闷气。”
“不会的。”清平从善如流道,“殿下多了些许助力,做臣下的怎么能不高兴呢?”
楚晙只是笑了笑:“你倒是想的明白。”
清平望着窗外倾斜的日影,悠悠道:“人活着不容易,凡是总归要想开些。我得殿下助力良久,人微言轻,却始终都不知怎么报答殿下的恩情。”
“报答?”楚晙将那黑子放在棋盘上,推到一个位置,“你报答不起。”
清平道:“那要用什么来偿还呢?”
楚晙注视棋局,像在琢磨如何破解,半晌才道:“你。”
清平心中涌起十分荒唐的感觉:“我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我这个人?还是要我继续做你的替身?现下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楚晙话锋一转,道:“成为我的感觉如何?身居高位,手握他人生死,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这个地步,但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那片日影慢慢淡去,只剩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虚弱不堪的依附在窗边,清平道:“别人给的始终有一天会被拿回去,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的,短暂的拥有只是幻像,等到了被收回的那天,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这样的拥有,意义究竟在哪里?”
楚晙别有深意道:“不是每件事都必须要有意义,那种东西不过是他人牵强附会之说,越是在乎越是加深这种想法。清平,你本不该想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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