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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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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云虽然看起来比若耶镇定许多,心中何尝不是焦急不已。她不如若耶那般热络,可终究是欠了钟明烛等人一份人情,不管他们本意是什么,终归是助她在云中城站稳了脚跟。更何况若耶早已当长离是朋友,她自然不会置身度外。
  直到天一宗幸存的消息传来,紧绷多时的心绪才暂得放松,可她还没顾得上告诉若耶,第二份密信紧随而至,她听得那枚传音符中的情报,心中骤然一凉。
  若耶一进屋,就看到慕云脸色煞白地握着一枚传音符,瞳眸中竟似有几分惶恐,她顿时慌了神,急道:“天一宗、长离出事了么?”她说着便快步过去一把握住慕云的手,察觉掌心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脸上血色霎时退得干干净净,不可置信道:“难、难道……不、钟明烛她……怎么……”
  被手上力道一扯,慕云大梦初醒似的,目光落在若耶脸上,听清她急得颠三倒四的话语,这才回过神,打断她道:“不是,我得到情报,围困天一宗的修士被击退了,既然只有这些消息,还有大量负伤修士逃至僬侥,那长离应该没出事。”
  “为什么你能肯定长离没事……”若耶有些糊涂,随即反应过来。在须弥之海,她亲眼目睹钟明烛是怎样放肆杀戮的,若非她侥幸救活了长离,钟明烛根本不可能停手。而此次长离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传来的消息定然不止是天一宗击退强敌,还会有更耸人听闻的,那些负伤的修士哪里能逃得了,钟明烛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他们挫骨扬灰。
  她这般一想,笼罩心头多时的阴云顿时散了,不禁笑道:“这就好,这就好!”抓着慕云的手晃了晃,竟是开心得想跳几步,可下一瞬,她却发现慕云面上无丝毫笑意,双眼直愣愣望着前方,那双桃花眼时常柔若春水流淌,此刻却显出几分木然和空洞。她顿时心一沉,前一刻的雀跃荡然无存,海色的眸子里浮现出深深的担忧。
  “阿云。”她捧起慕云的脸,指腹轻轻抚过那颗泪痣,想要揉散对方眼中的不安,“你怎么了?”
  “我……”慕云闭上眼,偏头将脸埋入若耶掌心,寻觅温暖似的,可是这样还是不够,她往前一步,整个人投入对方怀抱,“若耶、若耶……”素来冷静的嗓音中竟透出几许无助。
  若耶这才发现慕云在发抖,相识那么久,慕云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仅有的几次失控,也都缘于那些误会导致的摇摆不定,可便是在垂危之际,慕云也不曾流露出丝毫畏惧,如今她却在害怕,害怕到身不由主地战栗。
  “阿云,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她一手扣紧慕云,一手顺着对方发丝抚至背心,一遍又一遍,试图让慕云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她听得怀中之人悠悠叹了一口气。
  “若耶,我们立刻去僬侥。”慕云将脸埋在她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暗藏着几许疲累和苦涩,“其他的我在路上和你说,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冲动。”
  第二封密信是叶沉舟送来的,与其说是密信,不如说是密令,命令她即刻赶往僬侥。
  念及那字句间的迫不及待,她的眸色愈发黯然。


第168章 
  她看到了芳草簇拥下的团团粉色; 缀在明镜似的湖中,粼粼波光折射出琉璃的色彩,水与天在摇曳的光芒中融于一体,被水畔玉壁纳入其中; 好似浓墨重彩勾勒而出的壁画。
  忽地风起,粉色花瓣纷纷离开枝头,盘旋翩飞; 轻盈不可名状,将成片的风染上了暖色,末了落在草地、水上,恰似收拢双翼的蝴蝶; 终了飞翔; 却依旧在风中轻颤,仿佛随时就会乘风而起。
  辰月之初,春意正浓; 桃红复如雨。那是三月的桃花林; 她不曾见过,心底却始终留着模糊的影子。
  长离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睁眼时; 屋外日头毒辣,刺得她再度闭上眼; 缓了许久才重新睁开; 梦中将一切披上朦胧的雾气渐渐散开; 她终于看清屋中的摆设。
  这是她的房间; 只不过外面阳光太亮了,将屋里照得通明,让她有些不习惯。
  云浮山在冰下埋了数百年,天台峰自然是终日风雪交加,钟明烛虽然织就一方迷阵供她休息,但阵中光线终归不如阳光本身来得明亮,就算将其中布置得和以前差不多,也总像覆了一层翳,略显昏暗。
  重回天台峰之前,她不是待在幽暗的祠堂,就是奔波于风雪交加的冰原,无论哪处的景致都与明媚无关。是以这数年来她一直不觉得天台峰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直到此刻,见得那叫阴冷无处可藏的阳光,她方恍然惊觉,原来之前这里那么暗。
  ——那么冷。
  她继续躺了一会儿,便撑起身子缓缓坐起来,毛毯自身上滑落,和那件狐裘披风是一个料子,很软,没一点毛刺感,滑过手背就像水流过一样,她将落至腰下的毛毯拢于双臂间,贴到脸上蹭了蹭,闻到其中淡淡的香味,不由得微微扬起唇角。
  那香味大半是药香,药香中又掺杂了稍许花香,是钟明烛衣服上的香味。钟明烛衣着多变,悬配的香囊也五花八门,浓烈淡雅一应俱全,可自从她受伤后,约莫是担心花香太冲,钟明烛便不再带香囊,加上时常熬药取药,久而久之,便染了一身药味,不过昔日的花香没有彻底消散,而是余下一点点,混在药香中,调和了其中的苦味,稍加留心就能辨认出。
  钟明烛忙于寻找五色石,这几年总是来去匆匆,有好几次,只短暂停留一宿便奔赴远方,她会轻轻握住长离的手,靠在枕边,一言不发至天明,待长离自沉睡中醒来,往往已是午后,眼前只剩昏黄的光线,只有枕边残留的一点香味表明钟明烛曾经来过。
  长离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点的,纵然早非初时那般对世间万物一无所知,但和其他人比她终归要生疏得多,花了很久才意识到偶尔会在药味中嗅到的花香是钟明烛留下的,之后,每每苏醒,她都会在周遭寻找是否有钟明烛遗留的痕迹,她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悄悄地藏在心里,并对此乐此不疲。
  这次她并非一直都在昏睡,有时会稍微恢复些意识,只不过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在那些半梦半醒的时光,她隐约觉得有人抱着她在说什么,她听不清那些话,只觉得那人的臂弯很暖和,足以驱走那些如影随形的凉气,叫她不禁想靠得更近。
  那应该是阿烛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任自己沐浴在那股独特的药香中,忍不住又笑了笑,只是笑意很快就淡了下来,最后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天一宗突遭袭击,她又逞强迎战,钟明烛多半是行至半途匆忙折返,而助她疗伤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眼下风波平定,钟明烛定是再度启程去寻找五色石了。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啊,长离抬起手,看着皮肤下泛着死气的暗色血脉,眼底渐渐浮上几分难过。
  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虽然苏醒代表着逃过了一劫,可终究是受了重创,她仿佛能感觉到体内那些四分五裂的残魂,正被三生镜吸引着,挣扎着想要奔赴三途。她的身骨已承受不了人魂,眼下只是靠药力勉强将之凝聚于一处,一旦药力失效,便是她魂散之时。
  还有多久呢?
  几年,或者是几天?她垂下眼,摇了摇头不愿去想,无论是离世的感受,还是离开后钟明烛的心情,都叫她畏惧不已。
  还是不想了罢,她努力压抑着心头的凉意,自床榻上起身,衣裳被换过了,柳黄色的料子,在阳光中显得很亮,左袖、后背、裙摆以缤纷之色勾勒出整副百鸟图,花纹极是张扬,她想这多半是钟明烛的衣裳。修士多讲究清心寡欲,也只有钟明烛,才会毫无顾忌将那样浓艳的色彩披在身上。长离与她身量差不多,这几年离不开天台峰,也没工夫重做法衣,所以除了原本留在天台峰的几套,便都是穿钟明烛的衣服。
  倒也是不错,她举起袖子瞧了几眼,随后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快是风海楼送药的时候了,便慢慢往屋外走去。
  新方子不再是药汤,而是药丸,钟明烛离开后,风海楼送了一整瓶过来,足够吃一个月,所以之后他虽然半个多月没来,长离仍有力气下山去找柳寒烟,眼下她在屋里没找到药瓶,便想风海楼应该不久就会送新的过来。
  屋外阳光更明亮,她推开门后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待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走出去,可一出门她就怔住了。
  只见身着青白色外袍的身影背对着她,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提着水瓢,正弯着腰在给花圃浇水,外衫袖子被卷起,小臂浸在阳光中,白皙被染上一圈彤色。
  她眨了眨眼,想看清楚些,那身影却模糊起来,她不清楚这是因为阳光太晃眼,还是因为这本就是她心有所念才出现的。
  这并非是不曾见过的景象,许多年前,她心中尚且空无一物,所言所行都不过是为了遵照师嘱寻求剑道,那时她经常在屋前长廊下调息,动辄就是十天数月,在灵识归体之际,她总会看到钟明烛在院中忙碌。
  或是鼓捣花木,或是支着脑袋看书,或是逗弄一些从林中捉来的小动物……
  浇花亦是时常见到的景象之一,明明靠法力弹指便能令草木萌芽生长,钟明烛却事事都要亲手而为,还对她一本正经解释说这是悟道之法。
  长离现在多少是明白了,那时候钟明烛口中那些头头是道的说辞,多半只是为了给自己行方便随口胡诌的,想清楚后她却不恼,只遗憾自己没能早些明事理。
  那时候钟明烛将这院落布置得优雅别致,她却都错过了。她倚着门,出神地想着曾经,忽地一片云飘过,眼前的光暗了暗,那身影却没有虽之一起消散。
  她愣了愣,似被什么击中,平静的眼中骤起波澜,她目不转睛盯着那道身影,一步一步走过去,待得那背影在眼中变得清晰,细碎的水声同时落入耳中,一切都变得真切起来,她心中沉甸甸的那处忽地轻快起来,步子也快了一点。
  行至对方身后,她张开手,自后环上对方肩膀,全身重量都压到了那人背上,口中轻轻唤道:“阿烛,阿烛。”嗓音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点重量自然压不倒钟明烛,她稳稳地将最后一点水都浇了,才直起腰,扭头在长离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站那一直不出声,我以为你没睡醒,还特地把声音抹掉了。”
  长离这才意识到她出门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也难怪会误以为是幻觉,这样无声之景,她在梦中看到得最多,想到其中阴错阳差,她不由得笑了笑:“我以为是眼花了。”在钟明烛背上靠了一会儿,她又道,声音低了几许:“我原以为你已经走了。”
  钟明烛将水瓢丢进水桶中,回身拥着长离到廊下并肩坐下,取出药让她服下,之后才道:“竹先生去寻药去了,我得等他回来。”
  长离昏迷时,竹茂林来了一趟,替她诊断过后便离开去寻找药材了,这次他的话比以往都少,而钟明烛,也不敢问。
  长离“嗯”了一声,看向花圃,发现那些幼苗已有一掌多高,而且排得整整齐齐的,她想起当日自己埋下的种子,眼中又是一阵惋惜:“我种下那些还没来得及发芽呢。”
  迷阵一破,冰雪纷涌而至,那些种子自然难逃一劫。
  “我还留了几颗。”钟明烛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勾了勾,“明天我陪你一起种下吧,是牡丹,所谓国色天香,便是指这种花。”
  “那一定很漂亮。”长离的嗓音中显出期盼来,片刻后,她忽地忆起苏醒之前梦中之境,眼中憧憬之意更浓,“我好像梦到桃花了,整片湖都是。”
  她不善言辞,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梦中那场盛景,沉默了一会儿便绝了进一步褒赞的念头,而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节?”
  “快入夏了。”钟明烛的嗓音忽地有些艰难。她自是听出了长离话中含义,可眼下花期已经过了。
  长离受伤时为隆冬方过,虽然因为护山大阵和钟明烛的及时救治保住一命,但之后一直浑浑噩噩,始终不曾清醒,至今日已有四个多月。
  “又错过了呢。”长离叹道,难掩落寞,她本在思忖要不要索性任性一回,央求钟明烛带她去看桃花,可竟是连任性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瞬,她忽然觉得疲倦席卷而至,不知是因为药力见效了,还是因为那一点期待被戳破后,心一空,力气自然就散了,她听到钟明烛在她耳边发誓似的道:“明年,明年我带你去桃源。”
  她垂下眼,本想说“一言为定”,可张了张嘴,那几个字在唇前转了一圈又退了回去。
  现在说着一言为定又如何,哪里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就像当初在湖畔,她们相约下次花开时就过来,那本是轻而易举的事,谁都想不到会被耽搁,而且一耽搁就是三百多年。
  即便在梦中无数次看到桃源,可梦境之外,通往那处的路却像被斩断了一般,犹如上界与下界,不可逾越。
  长离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闭上眼,枕着钟明烛的肩膀,听她谈论起途中的一些见闻,都是一些细碎的事,没什么惊心动魄,若是身体好时,她定会一字不落记住,毕竟对她来说,这些都是不曾接触过的稀罕事,可现在她总是听得不那么真切,落入耳中的字词断断续续的,拼凑不出明晰的画面。
  待昏黄色的光线洒满山头时,她已沉沉睡去。
  长离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一天中顶多只有三四个时辰清醒,其余时候都昏昏沉沉的,有时候甚至会睡上三五天。
  钟明烛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说要找五色石,她却连下回该去哪里打听线索都不清楚,况且竹茂林还没回来,她必须守在天台峰。
  她整日陪着长离,寸步不离,眼底再也见不到曾经那份张扬的神采,笑也越来越少,只有在和长离说话时,才会勉强挤出些笑容,一遍遍地诉说着那些苍白无力的保证。
  门中弟子也都心事重重,谁都不愿长离有事,可他们都能做得了什么?龙田鲤将在僬侥照料她的弟子都遣了回来,只是她心中终是有愧,只隔几日便寄信回来询问长离的近况,自己始终不曾露面,随着长离一日比一日衰弱,她的信也越来越少。
  又一日,长离忽然约柳寒烟在天台峰正殿见面。
  正殿由峰主坐镇,天台峰的正殿却已空了近一千年,偌大的广场楼阁与其他几峰差不多,只是因为长久无人的缘故,少了人气,是以显得格外冷清,柳寒烟踏入的一瞬,只觉周遭冷彻入骨,仿佛此地冰雪尚未消融似的。
  剑修一脉本就烟火不旺,吴回那三个弟子相继离世后,这里便彻底成为空寂之地,虽然后来他又收了长离,可长离一直住在后山,只来过正殿两回。
  一回是拜师,一回是收徒。
  长离领着柳寒烟走到正殿最深处,朝立在那里的雕像行了个礼,随即咬破手指,在雕像底座缓缓划出一道法印。
  她失了灵力,只能以血为媒,召出剑修一脉支谱。
  “我和海楼商量过了,你虽拜在云师兄门下,修的却是剑道,执掌天台峰倒是名至实归,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寒烟迟疑片刻,便跪下朝长离拜了三拜。长离点了点头,将她的名字印了上去,最后一笔写完,便有一条细线自上延伸而下,没入柳寒烟那三字后。
  长离看到前面钟明烛的名字,那几个字已经暗了,自从钟明烛恢复力量后,那枚象征天一宗身份的玉牒便失了效力,支谱上的名字亦和她断了牵系。
  按理身为师父的长离应该立刻将那几个字抹去,可之后匆匆变故,她连天台峰都没能回来一次,于是这形同虚设的三个字便在此留了数百年。
  阿烛早已不是天一宗门人了,这名字不应该留在这里了,长离如此想着,便想要履行那未尽之事,却在瞥见“钟明烛”上方自己的名字后缩回了手。
  她明白自己故去后,多半是什么都留不下的。
  凡人尚能以轮回转世留个想念,她的人魂依附剑魄而生,如今失了剑魄,魂散之际便是彻底消亡之时。
  既入不了轮回,亦不似神裔有血骨留存于世,连一抔土都留不了。
  她的指尖在离了几寸之处抚过那两个名字的每一笔,心想:待得那时,这世上却还有这么一块地方,我与她的名字靠在一起,倒也是极好的。


第169章 
  几日后; 竹茂林带回了需要的那味药材; 长离服下新药后,他在屋里守了大半天才离开; 钟明烛一直在门外等候,一见他出来; 便迎了上去,只是还不及问询便看出竹茂林面上的黯然,心中那点细微的希冀顿时灰飞烟灭。
  “抱歉。”那个总是一派悠然自得的青衣文士; 此刻声音中却充斥着疲惫和挫败,“我已经把能找到的方子都翻遍了,恐怕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
  钟明烛握紧了手; 浅色的眸子中; 刺痛和怒火混在一起翻腾而过; 许久之后; 她才以最大的克制道:“你但说无妨。”
  竹茂林叹了一口气; 取出一枚玉符交予她; 钟明烛将玉符纳入掌心; 稍一探; 便看到一张看起来颇是古旧的方子在眼前铺开; 她的医术虽然远不及竹茂林,却也算小有造诣; 看了几遍; 便明白过来这方子是何疗效。
  “这……”她像是受了一闷棍似的; 呼吸一滞; 踉跄退了一步,哪怕告诫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但是真正面对时,仍是抑不住自足下蹿起、瞬间摄住全身的寒意,“没有……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她素来不爱纠缠,诸事身畔过,有缘则留,无缘则罢,此时却忍不住抓着竹茂林一再追问,明知没有结果。
  “除了这个方子,已经没有什么药能奏效了。”竹茂林任她攥紧自己的袖子,“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是救她,还是害她,所以才找你商量。”
  确切来说,这个方子并不是寻常药方,而是脱胎于傀儡术。
  并非所有人亡故后,魂魄都会奔赴三途河,一些执念过深的会留在人世,化作离魂,虽然那只是一些残片,却会保留部分在世时的意识,而李琅轩的傀儡之所以酷似真人,正是因为他有将离魂融入傀儡的独门秘术,他和钟明烛交情颇好,得知钟明烛欲炼傀儡对付天一宗,便将此法传给了她,又因钟明烛忙于布置黑水岭结界,是以那千面偃人偶由竹茂林代为炼制,他从而领悟了其间精要,并化用于药方。
  这个方子会将长离的人魂融入肉身,令她暂时摆脱魂散的危险,只是那些傀儡用上等灵物当容器方能留存数百上千年,长离仙骨已毁,受到法咒侵蚀,难以维系长久。
  “此法能令她恢复常人体魄,不至于稍受累便危及性命,但是……”竹茂林收回玉符,看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只能维持七年左右。”
  如今长离虽然只靠药力吊着残体,看起来有一日没一日的,但便是竹茂林也拿不住她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下一次沉睡就再也不会醒来,又或许能拖着病体熬过十年、数十年。正因为如此,他虽然很早就想到了这个方子,却迟迟没有拿出来,直到今时,他再也无计可施。
  “七年,像普通人那样吗?”钟明烛神情恍惚道,声音轻飘飘的,没半点力。
  竹茂林面上浮现出不忍,当年百里宁卿神元重创之际,他也是这般模样,可那时候他还有长生引在手,而今唯一能救长离的五色石,却连个影子都摸不到。
  “是的。”他叹道,“虽然无法恢复法力,但至少可以行动自如,无需依赖灵阵,甚至随你去朔原都不成问题。”
  你可以带她到处走走——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最终却是化作一声叹息。
  七年哪里够呢?凡人历世,也远不止七年啊。
  何况长离之所以入世,追本溯源,就是出于对人世的憧憬的怀念——那帝剑之灵,只不过想去人间走一遭罢了。
  “也罢、也罢……”钟明烛垂下眼,将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无论是悲恸还是愤怒,都潮水似的退去了,“离儿她……应该会想自己决定的……”
  “好,你找个机会告诉她吧,我来时便向风小友递了拜帖,暂时就留在云浮山,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竹茂林交代完,忽地话锋一转又道,“当年,宁卿曾与你约定,倘若长生引不起作用,你便要在她彻底丧失灵识前诛杀她。”
  钟明烛一怔,又是一瞬恍惚,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确有此事。”
  “宁卿现在正在寻找叶莲溪的下落,她发了誓,伤了长离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竹茂林抬头看了眼远方,似在寻找那抹身影,末了他收回视线,看着钟明烛正色道,“我会帮她,但也不会任你胡作非为。”
  “呵。”钟明烛听懂了他的意思,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好,竹先生无须顾忌,若真有那日,我不会怨你。”而后,她又轻声道:“那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遭,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她不拘世俗礼义,嬉戏人世间,只求自在逍遥,于□□亦是如此,这并非她初次对人心动,一开始,长离于她,和曾经那些心仪之人没什么不同,喜欢,却远非刻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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