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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恐怖游戏-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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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一切都在时光的尘土和斑驳之中继续着昔日的繁华,因此而显得格外诡异。
  苏箬向四周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是陈旧、肮脏的,这里只有娜娜身上的白裙还是雪白无瑕,她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踝显得比她的衣服更为白皙。娜娜靠在琴上,却并没有回头看那个吉普赛女人,而是依然凝视苏箬,目光深情,虽然苏箬觉得把“深情”替换成为盯着猎物的眼神更恰当些。
  “如果我在这里当守墓人,苏箬,我希望你能陪着我。”娜娜说道。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那些死去朽烂的贵族也停下脚步,像是八音盒上机械旋转停下的木人,苏箬有些警觉地向四周望了望,她发现刚才在这些贵族跳舞的时候好像不知不觉间向她这里靠近,而且呈现出一个包围圈,苏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在说什么?”苏箬笑起来,她想这是一个很没有水平的玩笑。她望着娜娜时,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脸上那种嘲讽的笑意。她将武|士|刀拿在手里,刀身出鞘半寸,吉普赛女人还是静静地坐在琴凳上,手指虽然放在键盘上,却没有弹奏;她大概是在等待什么,一个机会,或者是别的东西。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娜娜抱起双臂,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清楚,“我喜欢你。”
  苏箬愣了一下,她以为刚才听错了,但是娜娜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苏箬忽然想到,尽管娜娜的精神总是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但是她并不开玩笑。
  或许对于娜娜这种受多种文化影响的女孩来说,“我喜欢你”的分量比“我跟你谈得来”分量还要轻。苏箬把目光移开,盯着大键琴后面斑驳的石砌的黑色墙壁。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是死亡,或者,什么是永生……”娜娜说着,还是抱着手臂,又缓缓地在地板上踱步,那些贵族都呆站在原地,像是布置在大厅的一个个棋子,娜娜就轻盈地穿梭在这些棋子之间,苏箬以为会从娜娜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比如遗憾之类的,但娜娜依然保持着微笑,一种令人不安的微笑。
  “我喜欢你,苏箬。”娜娜重复了一遍,脚步声如窗外风掠过树梢时的轻响,苏箬因此而恍惚地觉得,似乎这个地方很不错,留在这里也是非常好的选择,“但我知道你喜欢姬遥莘,所以我讨厌姬遥莘。”
  苏箬将头偏转过一点,她看了看身后,苏笠不在她的身后,苏笠会在哪里?姬遥莘又在哪里?
  “不。”苏箬这样回答娜娜,她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刀刃嗡嗡震颤着,苏箬不知道是因为她不可遏制地发抖,还是有所谓刀灵之类的东西在感应她的情绪。
  “你没有第二个选项,这不是一道选择题,”娜娜说着,轻笑出声,“苏箬,现在这里的景象非常恐怖,如果有过路人不明真相闯进来,肯定会被吓死,对吗?”
  她说的这是实话,苏箬转头看了看,头顶的吊灯还亮着,漆黑凝结如铁的蜡油上闪烁如豆的火苗,看起来就很像鬼火;而那些跳舞的贵族,简直可以本色出演各种恐怖电影。
  “很恐怖,对吗?”娜娜仿佛看穿了苏箬的想法,声音甜腻得像是蜂蜜,“可是你并没有感觉到多么恐惧。你看到恐怖的东西太多了,现在这些,你不会感到害怕。”
  苏箬觉得娜娜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依然保持着沉默。因为她知道,娜娜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这也是她最害怕的——
  “你不会再感觉恐惧了,对于姬遥莘而言,也就没有用了。不然姬遥莘为什么要抛弃你?她只用一秒钟就可以找到这个地方来,可是到现在她都没有出现。”娜娜说,带着胜利者一般的微笑。
  姬遥莘“存在”了六十年有余,她当然最能权衡利弊。苏箬甚至能想象到当姬遥莘决定舍弃她,就像舍弃一块挤不出水的海绵时,那样看似温柔微笑,实际又毫不在乎的样子。
  苏箬觉得手心出了一些汗,额头上也出了汗,风从门框和窗框吹进来,有些凉,苏箬这时才意识到西伯利亚的初春和冬天实际上差不多。她并没有非常留意娜娜说的话,而是注意着逃生路线,同时盯着那些呆立原地,好像从地板上长出来一样的贵族,考虑手中的武器能不能一刀砍翻一个。如果不能抢占先机,她还有什么办法能突围……
  “所以,留下来吧,苏箬,你会发现这个地方也很不错。”靠近苏箬的一个已经完全骨化的人开口,是娜娜的声音和娜娜的语气。
  “是啊,留下来吧。”第二个贵族开口,他穿着的礼服扣眼里有一朵枯萎的花,同样也是娜娜的声音和语气。
  眼前的世界暗了下去,好像有人把灯光调成了夜间模式。大键琴的声音骤然响起来,哀乐一般的悲伤,所有人吟唱着什么曲子,刻意拖长了尾音,仿佛是在念一首沉痛的长诗。他们逐渐靠近苏箬,当苏箬向窗外望去时,她发觉天竟不知什么时候黑了。带着潮湿泥土气味的狂风吹进来,吊灯被吹得来回摇晃,所有人的衣物和头发都被风吹了起来,隐约能听见远处河水在怒吼……暴风雨来了吗?
  苏箬拔刀出鞘,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贸然地挥刀杀出一条血路。
  很多东西涌入她的脑海,一条一条的线索,看似毫不相干,此时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风,还有那些死去贵族又浮现出来。
  娜娜会和他身份扑朔迷离的父亲去那座雪山中探险,娜娜对她父亲那种颇为复杂的感情……她来到这里时,会熟稔地用俄语与那些猎人交谈……其实娜娜早就准备来这里当守墓人了,或许是吉普赛女人让她想起前世的情人,但今生终究只能回想起前世爱过这个人,却不复深爱的感觉……再后来,不知道是娜娜自己还是姬遥莘的原因,才成为一个不称职的引路人。
  那么,石川沙罗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苏箬闭上眼睛,又睁开,尽管握着石川沙罗的刀,她不愿去想那个日本女人的事情,且没有时间想了。
  苏箬举起刀,从两个贵族之间的空隙冲出去,直冲向娜娜。
  她发现娜娜有能控制死人的能力,在吴德制造出来的城市商场里,娜娜就是这样控制那个已死的女生开口说话。虽然这个家族死去的人数以百计,具备某种特殊能力的守墓人三百年来也积攒了几十个,但是只要击败了娜娜,或许就能逃出去,这个故事也宣告结束。
  这种逻辑简单的构思在苏箬脑中不到一秒钟就成形了,但是她心里仍旧有个疑问,故事的总boss应该是吉普赛大键琴手,她已经露面,但为什么不发威?她死后能单枪匹马血洗城堡,强迫这个家族后人为她守墓,秒杀十个苏箬,甚至秒杀姬遥莘应该都不再话下,可她这个时候只制造背景音乐,似乎不太寻常。
  苏箬没有再深想,她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只有娜娜一人时,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的心里一直坚定着一个想法:不能留在这里陪娜娜当守墓人。离开之后要做什么,苏箬却没有想好,或许是去找姬遥莘吧……
  刀锋已横在娜娜面前,娜娜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第47章 守墓人(5…9)
  
  大概是第六感——苏箬更愿意相信是苏笠——的提示,苏箬及时地收刀,往身旁一闪,然后转身。风又大了,地板上、朽坏的家具上那些积攒了几个世纪的尘土纷纷被吹起来,吊灯来回摇晃,火光摇曳闪烁,一种不知是烧焦了什么东西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灰尘,像古旧死亡的气味。苏箬眯起眼睛,她看不清娜娜现在在哪里,但是她没有惊慌,她模仿在武打片中所看到的动作举起武|士|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警觉地慢慢向大厅中央移动。
  其实在很久之前,苏箬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娜娜兵戎相见,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来不及想太多,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感觉让她忘记了害怕或是愤怒之类的情绪,反倒是一种体会极为复杂的兴奋迅速席卷了全身。
  如果苏笠就站在她的身后,她就什么都不再害怕了,苏箬如是想。
  一个身影忽然拦在苏箬的面前,腐烂的脸上能清楚看到眼眶的骨头和牙齿,假发歪斜地戴在头顶,露出一半头盖骨。苏箬挥刀砍去,这具骷髅应声而倒。看来娜娜的这些祖先傀儡并没有多厉害,苏箬平举起刀,又刺入一具意图从侧面偷袭她的尸体的胸腔中。
  这样缠斗并不是办法,苏箬思忖着,要么赶紧解决娜娜,要么就从这座坟墓一样的城堡中逃出去。但是娜娜现在又在哪里呢?她向四处望望,尽管是在室内,但由于光线极差,能见度很低,她看不清楚这偌大空间边缘的阴影中还隐藏着怎样的妖魔鬼怪。
  一道五彩斑斓的闪电划破黑漆漆的夜空,惊雷声随之响起,噼里啪啦的雨点就像投掷在地面上大把大把的铁砂。气氛似乎一瞬间就变得很不对劲,风雨声很大,充斥在天地之间,但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类似于交响乐的声音,提琴协奏的调子在此刻听来阴森森的;再仔细去听,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苏箬收起刀,她看见了通向楼上腐朽的楼梯,有道白影在楼梯上一闪。苏箬犹豫了一下,也许是雷雨的作用,她感到此时恐惧好像又占了上风,但她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楼梯已经破损得几乎不成样子,苏箬踩上去的时候,就好像踩在硬纸壳的沙子上,总担心楼梯会垮掉。
  苏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她踩上最高一级的台阶时,木制的台阶断了,连同地下支撑的柱子都损坏垮塌,就像武侠片中的高手在客栈古庙之类的地方打斗,一脚踩碎一个楼梯,从二楼用轻功飞到一楼一样,苏箬在不会轻功的情况下,随着一大堆陈年灰尘和碎木片重重地摔了下去。
  她觉得刚才所看到的白影一定是娜娜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让她交代在这里。如果苏箬摔死了,或许灵魂就会被困在这个地方,也成为守墓人中的一员。然而当苏箬躺在一楼的地板一堆建筑垃圾中间,后背和腿疼得开始怀疑人生时,这其中有个悖论,娜娜告诉过她,她已经死了,理论上,娜娜并不需要耗时耗力地把她再杀一次。
  除非像姬遥莘所说的,苏箬并没有死……
  苏箬睁开眼睛,她觉得眼皮肿痛,所以睁开眼睛所见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暖黄的灯摇曳着,像是一部老电影发黄的色调,莫名的温暖,亦是莫名的彻骨森寒。四周空荡荡的,贵族的鬼魂都消失了,但有一个穿着红裙的身影站在她身旁,是那些腐朽的守墓人吗?苏箬的手探过去握住刀柄,但她马上发现,是苏笠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就像她曾经无数次在深夜里凝望无边的绝望。
  “姐姐……”
  苏笠的脸呈现出尸体标本那样介于青灰和蜡黄之间的颜色,而且显得肌肉干瘪,这让苏箬无比地清楚意识到,苏笠的确是死了,眼前这个人不是雕像不是3d投影不是布景板。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箬并不觉得害怕,甚至相反,她最缺的情绪就是害怕了。
  她的脸和苏箬一模一样,尽管每次苏箬见到苏笠的时候都有种奇妙的陌生的感觉,好像是见到另一个危险却亲切、美丽的自己。她爱苏笠,如爱自己另外一种人生。
  “姐姐……”
  苏箬微微张开嘴,她低低说出的这两个字如嗓子里勉强才流出的气流,连同这座城堡中的灰尘都带着腐烂的气味,她还想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哪怕明知苏笠不会回答。可是应该说什么呢?该说的,其实苏笠早都明白,苏箬被粉尘呛得开始咳嗽,眼睛眯起来,等到再度睁开眼睛时,风已经停了,苏笠不见了,就像苏箬刚才只是在灵魂短暂的出窍过程中做了一个并不甚很美好的梦。苏箬从一地的木头碎片中爬起来,抬头望着楼梯断掉的部分。
  楼梯只是中间断了半截,地下用来支撑的木桩还勉强立在那里,如果苏箬真的非常想要上二楼,应该还是能上去的。她揉了揉胳膊,身体就像散架了一样,但很奇怪的,她的斗志反而被这样的重摔点燃了一般,她想要冲上去将一切都弄个清楚,她想揪着娜娜的领子大声告诉她,她对姬遥莘无论有怎样的感情都轮不到娜娜来管。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整个城堡看起来情况都不太好,仿佛随时都会塌掉——苏箬回头望着那盏吊灯,几豆鬼火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大厅里昏暗得像是墓室。闪电闪过时,冷光透过狭长的窗子照进来,客厅空荡荡的,那些死去的贵族跑到哪里了?它们是从这座楼梯下来的,想必也会从这座楼梯再上楼,但是刚才苏箬已经把楼梯给踩成了两截,而且她躺在这里时,没有看到任何鬼魂。
  苏箬在黑暗中静静聆听,除了雨声和那种隐隐约约的交响乐声,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娜娜怪腔怪调的话语,没有那些枯骨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踟蹰舞蹈的声音。犹豫几秒钟,她收刀回鞘,挂在外套上,攀上了离她最近的那根木桩。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苏笠的缘故,苏箬勇气倍增。她踩上了第一根木桩,又用一种十分笨拙的姿势攀上了另外一根木桩,手被木头的断茬戳破,苏箬觉得手心里都是湿漉漉的,大概流血了——死人也会流血吗?不知道这些血会不会如生前一般鲜红。她随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城堡在雷雨中开始摇晃,像是地震了——自从雷雨开始,这破城堡就一副随时会塌的样子,苏箬连忙蹲下来,扶住了身旁的柱子,趁着一次闪电照亮的空档,纵身一跳,跳到了二层的地板上,地板凶险地发出嘎吱声,苏箬相信她要是再重十斤这块地板也会被她踏碎。
  她顺便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确被碎木片划出来一个大口子,狰狞的伤口和被污染的血迹在手心中就像是一张痛苦的脸。
  苏箬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将武|士|刀拿在手里,缓缓沿着走廊往前走。
  二层的石壁上有火把,因为风吹不到的缘故,所以还幽幽亮着,这样的布景有些像石川沙罗家的模样,但是并不相同,至少苏箬不用担心这里会发生火灾。所有的房间房门都关着,上着锁。虽然那些锁早已锈蚀,苏箬只需要稍微一拧就能轻易破门而入,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没必要。
  在走廊尽头,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敞着,苏箬走到门口,向里望去。
  洁白的蜡烛在金光熠熠的烛台上燃烧着,木制家具传来熏香的气味,厚重的挂毯铺在地上,壁炉里烈火熊熊,木柴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和娜娜酷似的那个贵族少女正靠在一把扶手椅上,笑着用苏箬听不懂的语言谈笑什么,而那个长发的吉普赛人,头戴新鲜的花环,坐在扶手上,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卷着发梢,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少女。
  情景忽然就变了,好像是没有剪辑好的电影。贵族少女的尸体已经悬在窗前了,地板上满是血迹和打碎的物什。吉普赛女人手中提着一把刀,站在屋子里,呆呆望着少女的尸体。
  苏箬感觉到眼球上一阵剧痛,她连忙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片血红,好像是毛细血管无法承受压力纷纷爆裂,但随后她又觉得这种黑暗中的血红好像是在黑夜中红色的花海,花瓣随着疾风化成血色的刀刃——她睁开了眼睛,眼前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她看见破旧肮脏,空空荡荡的房间,窗前垂下了一根绞索,这是那个贵族少女缢死的地方。
  娜娜坐在绞索下方的窗台上,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她侧头望着窗外的雨夜,侧脸宛若女神的雕塑一般完美。
  “你过来了,苏箬。”她说道。
  
  第48章 守墓人(终)
  
  娜娜向窗外无尽的虚空伸出一只纯白的手掌,仿佛在黑夜里断翅的蝴蝶,或者是在乞求着什么。风变得大了起来,苏箬被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看到娜娜的长发和裙摆都被吹得在风中狂舞。
  “她等了三百年,虽然我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等待的意义,但是我知道,她很辛苦。”娜娜低声说,“这真的太可怕了,苏箬,你能明白吗?我和我的祖先们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最后都会主动返回这里。”
  “你选择当守墓人?因为你讨厌姬遥莘,或者,你从出生起,实际上就要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苏箬讷讷地问道,也许是猜测和想法太多,显得语无伦次。还有半句话没有问出来,那就是是不是没她的事了,她可以走人了。
  娜娜沉默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听着哗啦啦的雨声,那声音又像是黄泉淌水。直到苏箬感到了不耐烦,娜娜终于转过脸,直直地望着苏箬,苏箬惊讶地看到娜娜脸上交错的泪痕:“对不起,曾经想要利用你。但是你既然不想陪我当守墓人,那么不勉强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雷声好像过了很久才轰隆隆而至,整座城堡都晃了起来,而且摇晃的幅度颇大,让苏箬怀疑这破地方是不是地震了。
  “现在你还打算利用我吗?”苏箬问。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石砌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纹,因为光线过于昏暗的缘故,她起初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直到那些深黑色的纹路不断在扩大,伴随着轻微却令人感到极为不祥的碎裂声。娜娜依然坐在窗台上,微笑望着苏箬的模样,就好像她眼中还含着泪一般。但随后娜娜就摊开双手,手心出现一把红色的扇子一样的东西。
  “幽冥令,我见过姬遥莘也有一个。”苏箬说道,她有些不安,因为除了墙壁开始出现的裂缝越来越大,从裂缝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好像彼端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现在我不需要这个东西了。你帮我把它还给姬遥莘好吗?”娜娜小声地说,将幽冥令朝苏箬这边丢过来,苏箬下意识一接。那个东西看起来很小,却出人意料的又凉又沉,分明是普通的木制外观,却像是千年寒玉所打成的。
  在接到幽冥令的一瞬间,苏箬捕捉到娜娜脸上的表情——她在笑。
  不是微笑、嘲笑、苦笑,或者是她在讲她家族令人心碎的故事时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微笑,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笑,即使出现在娜娜这么美丽的女孩的脸上,都让人想起画皮之类的词语。娜娜还是那样好看的嘴唇和眉眼,苏箬竟能从她的笑中看到尖锐的獠牙或是嗅到血腥味。苏箬一眨眼,娜娜脸上可怕的笑容消失了,她又成了那样忧郁的模样。
  苏箬不露声色,将幽冥令丢进外衣口袋里。
  墙壁的石缝还在不断扩大,苏箬那种感觉更真实了,缝隙里还藏了一些其他什么东西,挤在那里面,挣扎着,想要出来。娜娜将脚挪到窗台上,缓缓站起身。苏箬举起刀戒备,她想下一秒钟娜娜或许就会对她发起攻击。但是苏箬猜错了,娜娜就好像失去了知觉的提线木偶,被一股僵硬而古怪的力量牵引着,身体慢慢往上升。白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一些雨水撒到了娜娜的身上。
  “娜娜?”苏箬有点惊慌地问道。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苏箬都没有问清楚,娜娜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比如姬遥莘的身世,比如为什么她会遇到石川沙罗,再比如吴德出现在这个地方究竟有何意义……
  还有,刚才娜娜所说的那句“我喜欢你”,究竟出于怎样的思量……
  窗框上悬着的绞索套入了娜娜的脖子。娜娜没有挣扎。她的身体就孤零零地挂在那里,窗外雷电交加,暴雨在天际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声。风把娜娜悬在窗口的身体吹拂着,想挂在树枝上白色的风筝。苏箬眼前恍惚出现幻觉,三百年前的血案再度浮现于眼前。风雨中细微的交响曲忽然被推强,如伴随着雨声竭尽全力击出最强的音符,随后便湮没在无尽的黑夜里了。
  苏箬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从墙壁上愈发扩大的裂缝中,伸出无数灰白、惨白的手,它们像在痛苦挣扎,又像穷凶极恶地要把苏箬也拉进墙缝中。轰隆隆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有火|炮正在攻击这座年久失修的城堡,那些近于风化的砖石瓦砾在暴风雨中不堪一击。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苏箬看到很多石块和尸骨从眼前倒塌下去,脚底陷落,似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娜娜白色的尸体在她眼前来回晃,吉普赛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她来不及逃出去,甚至来不及举起刀……大厅里的贵族仿佛还在翩翩起舞,那些痛苦挣扎的手还缝在砖石之中,城堡砉然倒塌,绿色的池塘也随之干涸……白色的黑色的,交织一起的往事和回忆,她看着,就像翻阅一本并不想去看、沾满灰尘的书。
  等苏箬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树林和经冬的落叶无声地包围住她。河水的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天很蓝,白云像是扯碎的棉絮。
  苏箬坐起身,她发现自己躺在树林中,附近是一座一座隆起的土丘,有的好像刚被修葺过,有的却低矮得几乎可以忽略,密密麻麻延伸至树林深处。这大概是贵族的后裔了,苏箬向四周看了看,那座城堡不见了,歇脚的木屋也不见了。不远处倒是有一个满是杂草的土坑,会是吉普赛女人葬身的池塘吗?苏箬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猜。
  薄薄的雾气随着太阳升起而消散,苏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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