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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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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从未深想过这里面的意味么?你若以为朝局相争是孩童游戏,输了赢了,总不过向爷娘撒娇一哭,自然可以慢悠悠地想你这些大义名分,可这不是游戏。”
我讷讷道:“我当然不会将这些当做游戏,不过我相信最终一定会是李氏胜出的,神仙告诉过我…连崔明德也说过。”
她紧紧盯着我,话音平淡,却令我全身战栗,不能自已:“是么,那神仙和崔明德可曾告诉过你,若是斗败了,你与我,你那些姊妹子侄,二郎、三郎、守礼…我们全都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则天:女儿不成器,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婉儿:……
太平,薨,死因:鬼(划掉)父(划掉)家暴。
第334章 夜色
今夜月色很美。
除去雪花飘落的簌簌声外; 再没有其他杂音。
又是一年冬日; 再过几日; 便是我的生日,过了这次; 我便满二十九,入三十了。
圣人说三十而立; 却从未清楚地告诉过我们; “立”的到底是些什么。
魏叔璘解释过一些立身立德的大道理,可直到现在,我也未想明白。倒是许敬宗说的话叫我记到而今,他说,“人到三十岁后; 再做什么,便不能以‘年少无知’‘年轻气盛’来搪塞了”。
时人追忆起我这位许师傅; 总是贬多于褒,说他曲佞希旨、刻薄寡恩,连他自己的儿子未见得有多待见他; 可是时光荏苒,严厉的魏叔璘曾教我们死记硬背的那些东西我都已忘得差不多了,反倒是不管事的许敬宗,他的许多言行,都还记在我的心中。
魏叔璘责怪他放任我们功课,他却反而诘难说:“是要学形,还是学神?若是学神; 则何必执着于外物?若只学形,则何必用到我们?”
那一次,李睿附和了许敬宗,认为实用更甚于形式,换言之,只要目的达到,则不必在意手段,我虽隐约觉得不对,却贪图着上课宽松的便利,也站在了许敬宗的一边,那一次魏叔璘气得拂袖而去,尔后上了长长的万言书来劝谏李睿——因字太多,李睿与我自然是谁也没有看的,反倒是母亲将此奏要去,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回头便罚李睿与我向魏叔璘当众跪伏道歉。
以彼时我们两个的受宠程度,这已可算是极稀罕的惩罚了。
魏、许二人早已作古多年,李睿也远在藩地,只有我一人留在都中,不知为何,忽然却很想将这封书要来看一看。
我静静地步出丽春台外,仰头看天上的满月,已是深夜,宫人们怕惹出动静,并不敢扫雪,地方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在漫天月华的照耀下,竟毫不觉得昏暗。
我向宫人要过灯笼,一手打着伞,漫无目的地踏入这素白雪地中,木屐踏在雪上,发出吱吱呀呀的细碎声音,远处有一队人执灯烛而来,似是巡夜行人,遇见我一人,队伍轻轻停了一下,片刻后出来一人,弯腰躬背,却是高延福:“这么晚了,公主还在外面?”
我轻轻打量他一眼,顺着他的头脸望去,不出意外地看见母亲的身影,她虽年迈,身形却依旧较常人高大,然而今夜不知为何,终是显出些老态来。
我缓步上前,收起雨伞,对母亲躬身行礼:“阿娘还不睡?”
母亲走到近前,一手抚摩我的脸颊:“你也未睡。”眼光向下,却落在我的木屐上,出神地道:“下雪天,的确是穿木屐好走些。”
我不由自主地去看母亲,她披着较往日更为厚重的衣裳,足下却只踏了一双锦绣云台履,虽也是经冬加厚的款式,毕竟不耐雪水,走到这时,履面已渐渐濡湿:“更深雪重,阿娘…还是乘辇罢。”
母亲点了点头,高延福早已唤人抬辇过来,我扶母亲上了辇,她却握住我的手,轻声道:“陪朕同寝罢。”
我道:“好。”借母亲之力,一步登上御辇,挨着一旁坐着,顺手替母亲将披风盖在身上,将四面帘幔掖住,免得因风带起,又将辇上小香炉塞在母亲脚边,两手在上面烘了一烘,再去捂母亲的手。母亲微笑着看我,反过来拢住我的手:“太平长大了,知道体贴人了。”
我道:“日日见她们都是这样做的,她们不在,儿自也要代她们侍奉阿娘。”
母亲轻笑出声,片刻后却又将目光挪向远方,半出神又半不出神的模样:“郑休远薨了,婉儿请旨出宫临丧,朕准了。”
我竟隐约觉出几分她为何这么晚还不睡的理由,低声道:“崔明德祖父丧时,阿娘便准了十日假,到上官师傅这,虽只是舅父,却是她除去母亲之外所剩无多的血亲,总不好一日都不给。”
母亲不语,一路握着我的手,乘辇至内廷,却非往日所住正寝,而在近北门处新修缮的小殿绮云殿前停住。
我知母亲近来就寝颇不拘泥于一处,便即扶着她下辇入内,殿中早已有准备,烘得又香又暖,又点起两排大烛,御前常在之人皆罗列在大烛之侧,执手巾者,捧水盆者,按班上前,虽有数十人往来于间,却是秩序井然,一声不闻。我见自己没甚么用处,便替母亲捧了一回外袍,自己亦更去衣衫,送母亲至内间,自己要往偏殿去,母亲又叫住我:“若还不困,不妨陪我坐坐。”
我便转了脚步,伴母亲至一旁坐榻上,她登了榻,又命我对坐在侧,叫人拿了一副双陆、两堆金银小物来,自执了先手,行出一子,不发一语。
我投骰行马,亦不曾出声,往来数次,方听母亲道:“在想什么?”
我低头下子,收手时方道:“想魏叔璘和许敬宗。”
母亲随手将那水晶棋子按在棋盘上,挑眉看我:“哦?”
我本以为这些是最不该对母亲说的话,可到这时,却觉与她说也没什么:“阿娘这一辈子,可曾做过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么?”
母亲执棋的手停在半空,立刻又落下去:“不曾。”收手正坐,抬眼看我:“太平做了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么?”
我抿嘴道:“倒还未,只是…怕自己会做这样的事。”
母亲抬眼瞥我,半晌后,方轻轻道:“我年轻时,也曾有过你这样的犹豫。不过当时我所怕的,与你现在怕的有些不同,我唯一怕的,不过是空使尽了一身手段,最后却达不到自己想要到的位置,那样的话,不单是我,还有…”她倏然叹了一口气:“你们兄妹,终究是…未曾被逼到绝处。”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阿娘…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母亲轻笑:“阿娘也是人,自然也有害怕的时候。你阿兄…你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你阿耶和我,天天都怕你熬不过去,那时节他但凡退朝,回来一定要先问一问你,然后才是问大郎和二郎,我呢,我带着你,一日一日地问佛祖、问道祖、问一切神佛,卜算你那一日熬不熬得过去,若是好消息,到次日便用上等供物还愿,直到你五六岁,我还不舍得将你挪去外间,每日早晚一定要看着你才能安心…你阿耶和我都已贵为天子,登世上尊贵之极,可便是我们,也奈何不了这天人六道,众生轮回。”
她看着我,目光温柔至极:“可喜你而今已经长大,已不再需要阿娘日夜看着你了。然而有时想想,倒宁可你永远只是十余岁的孩子,永远留在阿娘的身边,未曾经历世事。”
我自几旁爬过去,靠在母亲身上,轻轻唤她“阿娘”,她拍了拍我的肩,久违地叫起我的小名:“兕子。”
我应了一声,心内竟出奇地平静下来,又叫一声“阿娘”,道:“我有好多事想做,可却不知该不该做,也不知做了之后,到底是好还是坏。”
母亲含笑道:“事都未做,自然不知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哪怕是坏事,只消做了马上更正,总也胜过什么都不做、到最后再来后悔——何况你阿娘还远未老呢。”她低头看我,手在我的脸上反复抚摸,似是透过我看到了别的什么人:“试试看,看你…能做到何等地步。”
第335章 则天(九)
天气冷了; 哪怕是在白日间; 人也直犯困顿; 徐长生两个变着法儿地想逗她,又是说笑话; 又是踢绣球,一会又将外面的鸟儿弄到屋子里说话。
她倒是心情不错; 想给她们些体面; 可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样,实在也提不起精神,她转头去看婉儿,想问问这小女娘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目光落了空; 才想起来今日小东西告了假,说是郑休远死了; 要出宫临丧。
一想起这事她的脸便挂下来,郑休远远未到她所以为的与死相干的年纪,平日里见着; 精气神也还算好,突然一下就死了,不单婉儿怔愣,连她也措手不及。
年年都有死去的老臣,她多半只是依着惯例惋惜几声,或是辍朝几日,以为悼念; 可近来她越来越听不得这样的消息,尤其郑休远还是婉儿的舅父——小东西的父辈都已到天收其命的年纪了,与她父母辈们年纪相若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像是要将她的想法坐实似的,高延福忽地佝偻着背走到门口,再回来时头压得更低,头上的白发愈发刺眼:“魏王求见。”
她不由自主地蹙了眉:“什么事?”今日无朝,亦无甚大事,因此她根本就懒怠向前朝去,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这些人的扰。
高延福小心翼翼地道:“说是…贝州进献祥瑞。”
她这才缓和了语气:“叫他进来。”一手凭几,将身子撑得直些,看武承嗣笑容满面地进来,一叠声地吹捧问候之后,才提起今日的正事:“贝州刺史上疏,说稻田中生出七彩灵芝,化而为石,其上有纹,为‘武兴万代’之字。”
她露出些笑容,倾身去看武承嗣捧上来的匣子,里面果然有个灵芝模样的石头,上面是四个隶书大字,字旁有祥云纹样,远看似如云彩般流动,近看则色泽艳丽,不似俗物。
她伸手将这石头拿在手里把玩,武承嗣十分应景地在旁凑趣:“可知我武氏天命有归,上天注定将子孙绵瓞、兴盛万世。”
她转着灵石的手一下停住,斜抬眼皮觑了武承嗣一眼,这小子笑得谄媚又猥琐:“姑母说是吧?”
“石头不错。”她将灵石丢回匣子,重新靠回榻上,“还有别的事么?”
武承嗣笑道:“侄儿又搜罗了两封丹方,已进呈太医院,俟太医院验过无误,则为陛下炼制。”
她点点头:“缺什么,只管问尚药要。”看武承嗣还站在那,略有些不耐地道:“还有事?”
武承嗣思虑再四,才一步上前,极低声地道:“懿宗接到密报,说宫人韦七七与闲厩使斛律多宝往来甚密,似有不轨。”
她忽地起了些疑心,不动声色地看了武承嗣一眼:“既是河间王收到密报,为何不是由他上报?”
武承嗣低声道:“姑母知道他的,一向没什么主意,这事又牵涉宫闱,只能先来告诉侄儿,凭侄儿告知姑母——除了我们两之外,尚未有第三人知道——再请姑母的示下。”
她眯眼道:“密报从何而来,为何不报到来俊臣或朕这里,偏报到你们那里去?”
武承嗣只是笑:“来俊臣毕竟是外臣,十四郎任着左监门大将军多年,守卫宫掖,因此宫中有事,也常报到他那里。前些年宫中收到的消息,牵涉的多半是东宫的人手,也未曾留意过百孙院,因此疏忽了,其实早该多留心那一头的——庐陵王大郎虽只是郡王之子,毕竟是陛下的嫡孙,多留意着,也是为他好,不教那些小人将他带到歪门邪道上去。”
“嫡孙”两个字提醒了她,她想起近来朝臣争着为李旦选妃的模样,情不自禁地自鼻孔中哼出了一声——她还远未到老糊涂的时候,这些子侄们却已在谋算她的身后事了。
“姑母?”武承嗣轻轻叫她,陪着笑道:“请姑母的示下。”
她蓦地生出几分怒气:“有人谋反,你就这么高兴?”
武承嗣大惊失色,扑通一下便跪下去:“不敢。”
她冷冷地看着他,看他满眼炽热谄媚变为惊怖惶恐,这小子看着胆子很大,在她眼皮底下就想着杀她的嫡亲儿孙、求立为太子,可一遇到事情,便马上手足无措,难以从容。口口声声说要继她的宗祧,子子孙孙世代为她祭祀,可就他这份资质,恐怕将江山交给他,他也未必坐得稳——可恨的是,她除了这个侄子,子辈中也没什么像样的人了。
李睿不必说,李旦幼年时即浮躁冒进,及长虽有些长进,到底是年纪太小,孙辈中守礼懦弱,李炜兄弟德才皆不甚显,庐州那几个没见过,不过婢妾辈所出,又长在那种地方,想也未见得有什么长处——倘若晟儿还在,到这时候,说不定倒还有些可看之处。
她想起长子,心头蓦地一跳,双手紧握,冷淡地看向武承嗣:“朕自有处分,你退下罢。”
武承嗣心有不甘地看了她一眼,到底却没敢再多说什么,她瞥着这侄儿瑟缩后退的身影,愈觉意兴阑珊,略想了一想,命人唤韦欢过来。
自从登基之后,她对这儿媳的印象便越来越浅,虽命她管着宫务,日日也常相见,却总觉像是留意不到一般,这时认真打量,才见韦欢与婉儿一样,已到了卓有风韵的年纪,哪怕身形佝偻、脚步细碎,却依旧掩不住那股茂盛生长的勃勃之气。
韦欢距她尚有十数步,便已伏下身去,恭顺乖巧地叫“陛下”,经她示意,方膝行而前,在离她三步外跪定,复又伏下身子,口称祝祷,低头时低矮朴素的发髻彻底露在她面前,髻上只有两根嵌珠银钗,眯眼细看,绕髻之处还嵌着几颗小珠,除此别无装饰。
她以前挺喜欢韦欢这恭谨顺从的简朴,今日却起了疑心,觉得这小娘的一切恭顺,都是假装出来的,毕竟最早时候,这位小韦氏也曾对她那位好姐姐隐忍恭顺,结果却亲手葬送了她姐姐的腿和前程。
她在心里掂量着韦欢,许久也未曾叫起。韦欢也就这样趴伏着,头与背皆一动不动,手却渐渐地颤抖起来,手指伸开,指尖微曲,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又不敢抓,汗自她额上冒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脏了地毯。
她有些心疼这新换上的绣着周王八骏的整幅地毯,扬了扬下巴,命人搬来熏笼,安置在八骏之外,看韦欢哆哆嗦嗦地挨上熏笼,足尖与衣裙都不挨在任何一匹马上,仍不觉满意,指指被韦欢的汗打湿的一小块,待宫人会意上前揭开更换,方漫不经心地道:“你就这么怕朕?”
作者有话要说: 韦欢:婆媳电视剧什么都弱爆了好么…谁家的婆媳关系能比我婆媳关系更复杂更难搞!
太平:所以你承认你是我媳妇儿了?
韦欢:……
多年以后,掌权的长乐公主颁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设立《反家庭暴力法》。
第336章 行露(二十)
皇帝忽地派人来传召; 这在韦欢是极不平常的事。往日里她面圣的机会; 不是前去应卯问起居——往往十次里只有一次能被宣进去; 就是大典礼时被唤去充当李氏命妇的门面,再不就是按时回报宫中情状。
韦欢与七七对视了一眼; 七七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眉头便微微蹙起来; 下一刻见了高力士; 又马上舒展开,自然而然地迎上去,听高力士道“陛下传见”时屈身一礼,站直后看高力士一眼,这小宦官会了意; 向她走了一步,嘴唇上下; 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魏王”。
她倏然握紧了拳,对高力士一笑,走近内室; 换了半旧不新的衣裳,想了一想,还是戴了几件切合身份的首饰,随高力士去了绮云殿。
早有宫人候在那里,见了她,不等通报便引进去,到门口便止了步; 她心中愈忐忑,躬身低头,走不几步,便伏身在地,听皇帝传见,方匍匐前行,至三步开外又停住,叩首觐见,恭顺之至。
室内久久静寂,偶然听见鹦鹉在外间扑腾了几下翅膀,唤了一句“万岁”,那之后便再没有其他声音,她知道这是女皇帝示威时的惯用手段,先开口的人容易多说,于是咬了牙,静静地趴在地上,两耳留意头顶的动静,心念电转,极力回顾近来所为,思忖有无疏忽之处。
其实以她如今之职权,真要说有什么值得皇帝大动干戈的事,却也没有,不过是隐晦地为御前受宠的几位提供些许便利,换得一些小小的、没什么用的消息,譬如高力士方才那声“魏王”。这种消息宫中人人都知道打探,认真说起来绝不是什么大罪名,可就怕有心人以此为机,大做文章。何况方才进来的还是魏王。
这位陛下在武承嗣来之后便突然想起了自己,又是这副脸面…
韦欢咬了牙,努力不让自己牙齿战栗、发出撞击之声。严冬天气,室内却是温暖如春,烘得人头脸燥热,汗出如浆。
黏湿的汗水顺着脸颊滴下去,落在地毯上,这整幅地毯是奉天局新近贡来的,据说是太平的主意,盖因今春奉天局原定将推的“奢侈品”就是地毯。陛下喜欢这幅地毯,又命奉天局贡了十余条,在平日常住的地方都铺上了——每一处都是她、七七和武氏亲自看着铺好的。
想到奉天局,韦欢便抿了嘴,恰听见皇帝不悦地道:“赐座。”
她颤巍巍地立起来,膝盖旧伤隐隐作痛,却依旧只敢挨着熏笼,压低眉眼,小心地去看地上。
亲自叫到御前来问,还只留了亲近的人在,而非派一二使者诘问责罚,想必不是小事。
若非小事,就不会是直接告她,毕竟她素日谨慎得很,又在宫内,轻易抓不到什么把柄,且陛下老了,也不喜欢听见这等“骨肉相残”之事。
那就是告她身边的人,而且一定是告到了陛下的心坎里。
韦欢已懒得将手藏进衣袖,放任它们在外颤抖着,听见皇帝陛下饱含深意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怕朕”,忙忙起身,正要回话,却被打断:“莫不是…心虚?”
韦欢深吸了一口气:“妾久不见天颜,骤蒙恩召,未知何因,深自…惶恐。”
皇帝在座上轻轻笑:“你是埋怨朕么?”
韦欢觉得吸进去的气都是颤抖的,带累得她的胸腔也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伏身下去,头与手与膝盖都极力贴在地上,未及重铺地毯的冷硬地面贴近肌肤,反倒令她镇定下来:“妾本是卑贱之人,蒙陛下提拔,才有今日之荣禄,感荷皇恩,深自思念,夙夜辗转,兢兢业业,唯恐不能报陛下之恩,不知陛下所谓‘埋怨’,意从何来,又何所指。”
膝盖痛得愈强烈了,疼痛愈令她心神清醒,再一叩首,咬牙道:“陛下忽作此语,莫不是有小人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妾情愿与此人当众对峙,以证清白。”
韦欢故意抬了头,加重语气,做出贞烈的模样,抬眼时窥见皇帝的表情松动了些,她的手本放在几上,这时候手指轻敲,如有节拍般一上一下,敲得韦欢心慌意乱,却越挺直了胸膛,直直地向上看——实在不行,就将李睿和李旦一起扯进去,她不信皇帝宁可毁去自己的所有亲生子嗣,也要放任诸武坐大。
皇帝不知是信了韦欢的话,还是不愿将此事闹大,敲打了一阵,缓缓又开了口:“告的不是你。”
韦欢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握紧了拳,果然见皇帝抬了眼皮,斜着头看她:“说是…你的侍儿韦七七,与武臣勾结。”
韦欢装出不明白的样子:“宫禁守卫森严,男子轻易不得出入宫掖,韦七七一介宫人,如何与武臣结交?”
皇帝抬了头,慢条斯理地去看手上指甲,她已是这样年纪,却依旧染着鲜艳的指甲,颜色娇嫩一如少女:“不是外面,是宫中武臣。”
韦欢道:“宫中禁卫,向来都是成队行走,侍儿们出本宫,往往也是结伴而行,结交…恐怕很难罢?”
皇帝嘴角蓦地露出一抹笑意:“以你之智,朕已说到这地步了,却还猜不出来么?”
韦欢心中一突,不由自主地去看皇帝,她的面色十分平静,平静得一如那次太平惊马、帝后回銮、论功颁赏之时:“陛下是说…闲厩使。”
皇帝微笑:“你再猜猜,是哪位闲厩使?”
韦欢艰难地攥拳,咬牙道:“七…韦七七她素日往来得多的,有高金刚,和斛律多宝。”
高延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帝下了榻,亲手将高延福扶起来:“这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再转头时走到了韦欢身前:“你以为…到底会是谁呢?”
韦欢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自牙缝中挤出来的:“妾以为,斛律多宝是陛下破天荒提拔的女闲厩使,她之任职,乃是女圣临朝才有的德政,且又一向任事谨慎、忠心耿耿,所以…应该不是她。”感觉到高延福怨毒的目光,微微将头一偏。
皇帝笑得十分亲切:“所以你以为,是高金刚。”
韦欢垂眼点头,皇帝则又笑道:“高延福,你以为呢?”
高延福喘着气跪下:“金刚服侍陛下多年,他的品行陛下也该有所知晓,老奴这儿子虽未必成器,却最是本分老实,陛下既明令禁止闲厩使与内人结交,他就绝不敢做这样的事——不信,可叫阿青手下去查问,若查有实据,老奴情愿与他连坐谢罪!”
皇帝笑:“你们各有理由,叫朕信谁?”
高延福不言声,只拿眼去斜韦欢,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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