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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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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已入了室,更去衣裳,露出里面一件缎料的长裙来,我本还有话要问,见了这衣裳,却一下就挪不开眼了——这衣裳与婉儿拍卖当日所穿极其相似,不过婉儿那件是素白的,这件却是淡青绣兰花。婉儿已算得细瘦,阿欢却比她还更瘦些,修细双腿次第而前,葳蕤兰叶也随之在臀、腿沟壑处起伏而动,如风吹兰草,偃起反复,看得我的心也随之飘摇,一步上前,牵住她的手道:“我叫人做这衣裳都瞒着人,为的就是要出其不意,怎么你就已得了?莫非你才是神仙,能预知未来?”
  靠得极近,才发现她身上的香气又变了,往日她身上多少总带着些佛香、药香,今日却一概没有,倒是一股幽兰的香气,与这一身十分搭配。
  我紧紧攫住她手,以臂膊向她靠了一靠,她这一身比婉儿那套还更轻薄,贴上去几如贴肉一般,那手臂鼓鼓热热,紧实一如往常,却撩得我心一阵一阵荡漾,恨不能要将下巴贴在她肩上,幸而还没全失了理智,听她嘲讽说“什么预知未来?这是我见了好看,叫她们赶着做的”时多问了一句“我叫人做这件都做了许久,你二日间就得了?”。
  她却白我一眼:“你对女红一窍不通,所以不懂这里面的关窍。衣裳未做出来之先,要凭空想出样式颜色,再一一试验,所以最耗时候,一旦做出来,要仿着做就容易了,叫一二熟手裁剪拼凑,都不消二日,一日即得——不信,我叫人再给你做一件,明晚就给你送去。”
  我已恨不得软在她身上,见人都走开,越性将两手环住她腰,贴着她也不知说了什么,总是一通撒娇,到底赖得她与我去了屏风后,悄摸蹭了一阵,勾搭得彼此云兴雨落,方觉数日之功,在此方足。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还有一更,嗯。


第358章 出阁
  现在我已间接管着三处:军学、奉天局和善堂。虽都不是什么大衙司; 尤其善堂还在筹建中; 然而比起从前干在母亲那里议事商讨、纯是重在参与的形势; 又大有不同。连宰相们看我的眼神,也比先大不一样。
  柳厚德任事甚是老成; 奉天局在他手上虽不及在我手上风光,却已稳稳地在西京雍州、北都并州开出全部等次分店; 又在庭州和凉州开出五六等分店。三都中的店铺是为了赚钱; 庭州、凉州却更负着当初所议定的边贸之策,故尔此两地中衣裳服饰等虽不高,较之中原却更奢华艳丽,还专门招募当地胡人为“设计师”和“模特”,以适应该地人情。
  柳厚德在我宅中待过; 因此奉天局便全盘依搬了我府中旧例,年头做预算以及全年计划; 年末做结算以及全年总结,每部每人有绩效考核,一年一计; 财物、仓储、采购和销售运营各自分开,实行双线领导。柳厚德的意思,今年还要在扬州、益州开出分店,至少要开到三等以上,其次是广州——这也是时下的贸易重镇,因此可具边贸与赚钱双重目的。此外,因我命他留心收集各地情报; 他索性专门设了制度,命边地管事更番派人入京述职,每一报则必带当期所知的消息,不一定是军情要务,但凡风土人情,或是商贾传闻,可风闻而报,到都中汇至柳厚德处,再行上报。
  因目下搜集的多还是琐碎情事,阿欢亦劝我不需事事上报,总要留一二后手,待有事时表现一二,方显出我的用处,我便未先向母亲回报此事。
  母亲对奉天局倒是很感兴趣,盖因去年实在利润颇丰,哪怕大费币帑,在边远之地开出数家分店,净入也远不止支持四万之兵,柳厚德还极机灵地绕过了户部,直接将剩余的钱帛以礼部的名义献予母亲,再由母亲“赐拨”给户部,母亲大是喜悦,年末已赐他勋官三转,三月因拍卖事又赐银龟袋,到六月中扬、益二州的分店开出,更令婉儿作了《奉敕立奉天局碑文》,手书“奉天局”三字飞白,刻碑为记,树在衙署之前。
  独孤绍算不得我的属下,我待她自也不同于旁人,然而彼此商谈,往往心意相通,志向相合,独孤绍早在上任之先便已向我们多方打听军学之事,上任之后又极留心事务,旁人都是午后退衙,她却是日日视事至黄昏,有时干脆就宿在军学衙署,遇见不懂,或问我,或问崔明德,或问她家中长辈,极是勤奋,唯一则是军学牵涉甚广,她又是新上任,因此前三个月中一切还依旧例,并不曾有大更改——我们倒也都觉得不急在这一时。
  善堂是最可任我处置的衙司,不过也正因此,我所费心力反倒最少,大小事宜,无不交予冯永昌去办——这厮眼见柳厚德之风光,亦不甘落后,夏日里善堂的人员地方已全部筹措完毕,赈济实已发出两笔,因善堂未正式开出来,先都只以“皇帝赐某地民某物”的名义颁赐,至于为何迟迟不开出来,一则因此司之于朝廷并无入项,徒为皇帝收拢民心,且又是内宦主持、附着于奉天局资助的曹署,无人肯行便利,二则因冯永昌这厮过于迷信,非要卜卦占吉,选出的良辰吉日偏又在七月中。我只要事情办得妥,这些名份上倒都由他,只额外叮嘱了几句,严戒他贪污挪用,并责令善堂也如奉天局一般监督管理,财事分离,冯永昌严畏于我,唯唯诺诺,未曾有一言反驳。
  除这三处之外,崔秀、柳厚德、冯世良、冯永昌等都渐次为我引荐了些人,我皆一一相与交谈,视可用者小小地推荐了一些,倒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如崔明德所说,谁人无有年少未得显扬之时?一人不行,十人、百人之中,总有能行的。这些人中不大可用者,我也都给了些钱财馈赠,横竖我不过一人一身,又无甚嗜欲,最不差的就是钱了。广收博种的好处之一是,我遇事,尤其是不太大的事慢慢地有了些可商量之人,不至每事必要进宫劳烦崔二与阿欢两个,其二便是事务虽多,我却比先更闲散了些,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当下最要紧的事——东宫。
  韦七七死了已有数月了,死时闹得轰轰烈烈,成了一时谈资,因是贞烈护主之举,又得皇帝玉口惋惜、钦旨下葬、赠以品级,还颇为士大夫们所推崇,想必能载入时人笔记,甚至还能在《列女传》中记上一笔,可谓死后哀荣——然而再是哀荣煊赫,过了这么久,也早已淡出朝野议论。宫中恢复了歌舞升平,武承嗣依旧做着皇太子的春秋大梦,武懿宗亦不过受了罚俸薄惩,诸武该横行的,依旧横行,连诸李大臣们,都早已有更重要的事要去争,再也没人记得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一个不足挂齿的女人。
  除了阿欢和我。
  我们再也没有对彼此谈起过这事,却又奇异地形成了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七七家人丁不繁,只有老父老母,以及一弟一妹,阿欢将她一家放良,为其父谋了九品勋官,免去徭役赋税,另办了五顷良田,又为其弟则迎娶良人之女,附入韦清家读书,七七之妹已然嫁人,夫家乃是韦清家仆,便只赠钱十贯,暗中嘱咐韦清多加看顾。我则一面对武承嗣和武三思曲加笼络,一面在母亲面前一心一意地诋毁武懿宗——这是我据时而定的策略,诸武势大,不可能一下铲除,只能步步为之,一一对付。武懿宗既非根深蒂固的嫡系,又非无关紧要的远支,拿他下手,最合适不过。诋毁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这人为人粗鲁,身无长才,纯因姓氏,沾光封了郡王,却又残忍好杀,贪暴征敛,风评甚差,留他在朝,实在是败坏武氏家风,有损先祖令名。
  母亲对我这些言论不置可否,但看得出来,她对武懿宗此人也不是十分满意,边将还都之后,群臣议论该以谁为将继续镇守,有人说了句“莫不如以宗室出镇”,这本是夺兵权的大好机会,武承嗣立刻目示掌兵多年的武懿宗出列,此君却一反常态,退在人后,缄默不言,最后还是议定以唐休璟兼守伊西,母亲口虽不言,心中未必不觉得侄辈们不求上进、难当大任,不然何以事后下令,命自诸武年轻一辈踊跃入军学就试、以壮国威?
  然而无论如何武懿宗也是母亲的从侄,武氏以经商起家,子弟中能掌兵者不过三二人,武懿宗再是无能,母亲也只能先用着他——所谓矮子里面拔将军是也——凭我一人诋毁之力,也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所以又只能借着李旦的名头,团结诸李大臣,借力打力,我向母亲提议令李旦就学,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数年之前,我决想不到自己能有这样的心计,数年之后,这些事却是不必细想,自然而然地便会在心头涌现,好笑的是,我不曾利用李旦之时,他却对我心怀不满、大加挞伐,在我打着他的名义为自己私心牟利之时,他却对我亲近敬爱有加,连他的终身大事也毫不犹豫地托给了我,央我为他谋划——虽然他或我的这些谋划于此事几乎毫无裨益。
  七月朔日,制书下,为周王李旦迎娶武三思之女,同月,李旦出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特地堆了几天感觉list长长哒哈哈哈哈哈)


第359章 青梅(十一)
  烈日炎炎; 御苑里备陛下逗弄的西域狗儿经四人围着扇风; 却都还受不住这热气; 伸出舌头,有气无力地趴在廊下喘气; 替这畜生扇风的内侍就更不必说,个个汗流浃背; 内外衣衫都已透湿; 有一个年纪轻的忍不住,悄悄地将袖子挽了起来,高力士瞧见了,刻意咳嗽一声,又放重了脚步; 这小内侍慌忙将袖子放下,低下头去; 险险不曾“唐突”自他身边疾行而过的独孤绍——虽然独孤绍本人根本就没分过半点心神到这些男男女女的小避讳上,也就更谈不上什么“唐突”不“唐突”了。
  崔明德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扯了一扯; 又低下头去,挥毫蘸墨,一气拟完手边制书,偏头去看传令的内侍,见他一躬了身子,笑道:“今日再没有了。”点一点头,道:“劳烦。”
  那内侍连称不敢; 手掣了崔明德所拟之书,缓步向外而去。
  眼见无事,崔明德便搁笔起身,缓缓地走了几步,未到门边,已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因殿中寒凉,她又久坐不动,竟不觉这热气难受,反又进前数步,想借这股热气缓和身上的寒意,未料到独孤绍竟自正殿侧门转出来,直愣愣地就向这里冲,两人皆一时不察,正撞了个满怀,独孤绍不知是崔明德,满口只是道“恕罪”,待见了是崔明德,便更惶恐,一个长揖及地,慌慌张张地道:“崔尚宫没事罢?是我的不好,唐突了尚宫。”
  崔明德本恼她莽撞,见她这模样,又实在发作不出来,坐到内间矮床上,自袖中取出小镜看了一番,默不作声地理一理发髻,再抬头时见独孤绍已跟了过来,对坐在旁,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知道她又发了些呆气,轻咳一声,问:“才见独孤祭酒向正殿去,似是要觐见的模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独孤绍回神笑道:“本是被旨觐见,结果又有旁人抢在前头,陛下命我暂候片刻,我就寻到这里来了——幸得你们这里还有冰,不知有无冰水,讨一碗给我喝?”
  崔明德不语,只将自己的水杯一推,推至两人中间,独孤绍喜得两眼发光,倒还记得这是在御前,两眼滴溜溜地溜了一圈,装作不经意地一把抢过崔明德的水杯,端到嘴边,却又舍不得喝,轻轻啜了一口,头还低着,眼已向崔明德一抬,嘴角笑到了十分:“是蜜水。”崔明德随了她祖父,轻欲养生,饮食皆不用大甜、大咸、大酸,独孤绍却最喜欢这些酸甜的汤水,连茶里都要放蜜。
  崔明德道:“御苑宫人不常见驾,亦不知我们这些人的喜好,只听说陛下近来嗜甜,所以一应汤水都是甜的。”
  独孤绍只是笑:“极好,极好。”喝了一大口,再举到嘴边时又停住,转头看崔明德:“你喝了么?”
  崔明德道:“我不渴。”
  独孤绍却将水杯放回去,右臂压在案上,手指在上点来点去:“我也不渴。”
  崔明德瞥她一眼,并不去拿水杯,只从容提臂展袖,将左臂也搁在案上,面色不变,声音却低了下去:“今日何事?”
  独孤绍亦压低了声音:“前几日有几个姓武的学生私自在学中饮酒,被我叫人打了四十杖,革出军学,想必是为了这事召问呢。”见崔明德蹙了眉,马上又道:“本来想留他们,所以判了四十杖,可后来翻出旧事,说是曾结伙翻墙打猎,毁坏农田,还放话说要找人就去军学——若是这都不革除,以后如何服众?”
  崔明德眉头紧锁:“已经当众行杖、驱逐了?”
  独孤绍便笑:“我又不傻,当然没有。只是将他们各自叫去说了几句,就等着他们告到陛下这里来呢——我已将各人罪状全部列明,人证、物证也具在,他们平日里的计考结果也都抄了,保管陛下见了也没话说,到时容些情面,叫他们自己告个病弱退学,另自他处谋出身罢。”
  崔明德这才舒展眉头,轻轻颔首:“还算妥当。”
  独孤绍只是笑,笑得崔明德不自在了,将头转回去,两眼平视门外,看那小内侍又悄悄挽起了袖子:“近日外面还有什么事么?善堂说是开门了,办得如何?我看公主这两日都没进宫。”
  独孤绍将手在案上一捶,大笑出声:“我正要和你说——这几天你见了李二,千万不要惹她,她正气得上火。你记得冯永昌么?就是主持善堂的那位。这贼阉颇有些小聪明,为了善堂也着实是尽心尽力,就是办出来的事实在…笑死我了。”
  崔明德以手指在案上轻敲了一下,独孤绍省悟过来,轻咳一声,重又压低声音:“对不住,我在外粗鲁惯了,说话也没甚忌讳。”怕崔明德追问,飞快地将事说完:“冯永昌想了好些点子,先是将赈济名录发至里乡公示,十日内乡中公认贫困无异议者方才登入正册,按数发放,这是一。其二便是为了颂扬圣恩,办了个‘赈济大典’,善堂开衙之日,选了教坊歌舞百戏,当街吹打,热闹非常,惹得万人围观,道路都挤得水泄不通,又搭了大台棚,令每个受赈济的人到前磕头谢恩,善堂内外则布置得富丽堂皇,到处竖着‘奉旨赈济’‘圣体天心、扶贫济弱’等语,还请李二亲临‘剪彩’——就是当年军学初建时李二请陛下做的那事,冯永昌原样学了,请李二去做,结果李二到了场,一众民人不懂规矩,看她只穿绯衣、系宫绦、从人不过三五之数,以为是传旨内官,对着她山呼万岁,这厮唬得脸都白了,亏得兰生机敏,一步上前,扯着李二面朝宫中山呼万岁,李二随后又指着城北向众人笑说‘万岁在那头’,不然还不知这事闹得怎样呢。”
  崔明德不知不觉便沉了脸,轻声道:“依你看,这是无意之举,还是有人指使?”
  独孤绍道:“我看不像是有人指使,纯是冯永昌自己想拍马屁——你不要向韦四说,她正是烦恼的时候,说了不过徒增她忧愁,又于事无补,横竖这事也过去了,就不要提了。”
  崔明德斜她一眼:“你倒是很替她着想。”
  独孤绍笑嘻嘻道:“不是替她着想,是替你着想,你一人在宫里,也无甚援助,韦四再不济也是个王妃,又管着后宫事,她好好的,你总也好过些。”
  崔明德淡笑一声,并不言语。
  独孤绍说话时已将手臂伸出一点,这时又伸出一点,手指在她手臂上一碰,又缩回去,若无其事地道:“你无非嫌她庶出、眼量小、做事顾前不顾后,可易地而处,若你是她,这一路走来,你还能怎么办?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大族嫡女,上有长辈看重,下有亲弟护持。”
  崔明德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臂,哼道:“我从未嫌她是庶出、眼量小、做事顾前不顾后。我只是不喜欢她。”
  独孤绍挑了眉,侧了身子看她:“你不嫌她,怎么那么多人你都能安然相处,偏要和她生气?”
  崔明德理了理裙摆,悠悠然道:“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独孤绍道:“那倒不需要。”眼见着门外无人注意,眼睛眨了几眨,忽地就将两腿缩上床,自案后钻过去,将她抱了一抱,又迅速蹿回来:“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直接跳下地,几步已到门口,却停步回身,装模作样道:“不知陛下可有空传见了,我去前面看一看。”说完飞也似地逃开,留下崔明德在原地,气得两眼圆瞪,却也无法可追,只得连捶几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谁说本将军怂的?站出来,捅死你!
  崔明德:我。
  独孤:…我错了,我最怂。
  崔明德:哼哼。
  独孤绍:但是我怂我有理,不能强攻可以偷袭!
  崔明德:(╯‵□′)╯︵┻━┻!!!
  (咦这篇的小剧场是不是不怎么掀桌来的)


第360章 行露(二十一)
  烈日炎炎; 照得人心烦意燥。各处宫人内侍,都缩头缩脑; 恨不能要挤进几处大殿以图清凉; 然而冰藏有限; 除去圣人与几位紧要人的居所,连皇孙们的院落; 一日也不过一二桶冰,只供得家主一人聊解暑意,远谈不上惠及旁人。
  庐陵王妃品虽不高,因主持着后宫,却有幸在这紧要人之列,不但正殿中陈设,连院中、廊庑下都置着冰桶; 因此此处宫人,虽也觉黏湿潮热,动静便汗湿重衫; 却比别处更气定神闲,举动间端庄严整; 既不像继吴王李德院中那般哀叹四起,亦不如临淄王李千里那里从早到晚、争执打骂之声不断。
  韦欢自己所在之处,更是清凉透骨; 穿上内外三件,也清爽得恰到好处,再不必似从前那般; 半夜里畏热,偷偷跑去太平的殿中留宿,然而不知为何,韦欢却突然思念起许久以前,夏日她还未曾有冰的时候来。那在金莲花后、团花小辇上欠伸的小公主,已有数日未曾进宫了。
  韦欢微微叹了口气,自冥想中醒来,两腿与手势还如半跏趺坐,眼向门外望了一眼,瞥见王德在外,微一挑眉,起身走到门口,听她道:“善堂开衙当日出了纰漏,冯永昌为迎合上意,花钱雇人伪作受赈济者壮大声势,市井无赖识得服色,看见公主止着绯衣、乘青布车,以为是宫中天使,山呼万岁,幸得裴兰生挽救,扯着公主一道向宫中山呼,方解此厄。”
  韦欢手上一抖,偏头盯着王德:“陛下知道了?”
  王德斟酌着道:“已过去近十日,想必已报知陛下。”
  韦欢追问:“陛下作何反应?”
  王德摇摇头,韦欢便蹙了眉,略握了握拳,似自言自语般道:“她没告诉我。”
  王德不接一语,韦欢见她模样,忽地生出几分心烦,言语还甚温和:“多劳你,天热,你自去阴凉处歇一歇,今日不必当值。”待王德一走,便抿了嘴,静静立了许久,唤人道:“备车,去苑中问起居。”待人走了,额外唤来内侍佛奴:“你随我去,见见你阿姊。”
  这小童年不过十二三,却已颇有了成人的模样,得了吩咐,不过躬身一喏,韦欢喜他沉稳,略一点头,更过衣服,将要出门,想起什么,又命人道:“大郎许久未拜见陛下了,叫他起身,随我同去。”
  宫人领了命,不多时便见守礼过来。一望便知是这小郎才起身,顶发凌乱,两眼惺忪,一手还揉着眼睛,见了韦欢,软绵绵叫一句“阿娘”,他的兄弟们到了这年纪,声音大多已不堪入耳,他却还是少年清亮嗓音,叫娘时水汪汪大眼看过来,个子已比韦欢略高了,却还如稚子般伸着手来牵韦欢的手,脸亦要来蹭韦欢的肩,大约是想起了养娘们教的“授受不亲”的话,又止在那里,努力要露出个成人的脸,却依旧是童稚模样——直是太平当年。
  韦欢一见守礼,便不自觉地露了笑,刚伸出手去,守礼便机灵地一蹲,矮身让韦欢的手碰在自己头顶,韦欢颇觉好笑,在他头上一敲,道:“好的不学,偏是赖床睡懒觉的毛病学了个十足——去把头梳了,穿好衣裳。”
  守礼乖乖应了,随人出去,隔了一会又过来,宫人们甚知韦欢心意,特地选的紫红袍衫、玉钩金带,衬得这小郎粉面朱唇,玉雪可爱,骑了大马,又觉少年英气,俊俏非凡,韦欢自车中将儿子看了又看,越看越觉欢喜,欢喜之后,又生出重重隐忧,车窗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反反复复,心乱如麻。到苑中下马时遇见安定公主,见她将守礼的手一牵,细细打量,便更增烦扰,勉强应酬几句,偕至正殿,又正见太平男装紫服、金冠玉带而来,两下相见,守礼矜持稳重,不曾扑过去唤姑姑,反倒是安定公主眼前一亮,一手携了太平,一手携了守礼,左右一看,笑吟吟道:“这真是嫡亲姑侄两个,竟生得一模一样。”说了向韦欢一看,抿嘴笑而不语。
  韦欢知道她意在何指,若是平时,不过一笑而已,今日却莫名地生出些火气,微笑道:“我倒觉得我们大郎与阿姊家小大郎更像——可见是表兄弟。”
  安定公主面色不变,倒是太平一眼看了过来,一手牵住守礼,嘻嘻哈哈地道:“兄弟之子犹子也。既是犹子,岂有不像之理?”
  安定公主大笑道:“犹子即子了——别人的儿子,你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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