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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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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禁两眼发亮,笑道:“崔娘子与独孤师傅交好,我几次见她着人送汤水到军学来,自己也曾来过,不想她也能带兵打仗。”
我笑道:“你看她文文静静,当年也与你阿娘和独孤师傅一样,是京城球场一绝。入宫后打得少了,骑射击打的技艺料想还未生疏。”
守礼怪道:“阿娘善打马球么?我从不知道。”
我一怔,转头去看阿欢,母亲喜好打球,虽经大臣劝谏,不再亲自下场,每年宫中却也要有三五场大球赛,徐长生等御前近人,以及木兰骑中人一月中也总要打上几次。我虽因球技不佳,外加近几年事越来越多,并不曾积极参与,然而一年总也要下一次场,阿欢却连一次都没有过么?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奇怪:每次母亲在时,打球的人便总是那么几个,不是御前近来受宠的几个小娘子,就是诸武的公主、王妃,偶然还有近幸大臣之妻女,连崔明德和独孤绍这等球技出众、有正经官职在身的人都未能下场几次,何况是阿欢?其余的时候,阿欢连参与都参与不得,遑论下场了。马球这东西又不是什么随便的玩意,再简单也要一大块场地,外加十数匹骏马、打球供奉,前后推草平地,照料各人、马衣裳饮食,阵仗非小,阿欢一向不欲引人注意,自然不会为此大动干戈。何况她膝盖不好,一向也不愿在外走动——可这么多年,我竟一直未曾发现。
阿欢慢慢品了一口酒,淡淡道:“阿娘球技算不得好,不过因会打球的女子少,所以显得出众罢了。崔明德和独孤绍才是真正好技艺。”
守礼强作欢颜道:“儿也不喜欢打球,乱哄哄吵吵闹闹的,一不留神便易伤人。还是双陆有趣。”
阿欢分明看出他心中有事,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向守礼道:“你也不要总在这干坐着,去向王叔们敬酒。”
守礼求之不得,端起酒杯便过去,只有阿欢与我并坐时,我方看一眼她的膝盖,手轻轻抚过去,想说什么,却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言辞既拙,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半跪半坐地向她低了头,低声叫一句“欢”。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伸手将我的手拿开:“不是因膝盖旧伤。只不过年纪大了,没了小时候那些玩闹的心境罢了。”轻轻一笑,又道:“其实我本也不甚喜欢打球,不过是想藉此出名,以求攀附好人家罢了。而今既已嫁入天下至贵之家,小小的偏门技艺,何足道哉。”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0章 行露(二十六)
太平因内疚而攥紧了手掌; 半跪在韦欢面前,如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垂肩低首。韦欢喜欢这样
的太平; 差点便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上一抚; 叫她要乖; 幸而韦欢须臾便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若无其事地捏起酒杯; 将这无聊又无谓的冲动与酒一道饮尽肚里,她今日着实已饮得不少了,再一杯下去,便觉头渐渐地重起来,借口中酒,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太平忙忙地扶着她; 引人送她回流杯殿去,到了地方不忙走,唤宫人拿来解酒汤水并果饮等物; 也不待人走开,就亲手捧了; 半跪在席上,奉给韦欢。
平常私下里她也常做这样的事,人前却还是头一遭; 韦欢莫名地有些得意,故意拿捏了架子,借着醉意; 颇有些无礼地昂了头,烂醉着不肯动弹,太平毫不介意,如宫人般近前,小心喂了韦欢,片刻后又命王德拿了巾栉等物,打发了所有人,自己动手为韦欢擦拭洗漱,韦欢只是眯着眼不肯醒,隔了一会,又故作呃逆,太平忙捧了盂来,承接秽物,捶胸顺背,候韦欢呕吐毕了,重替她打水擦洗,更衣盖被,殷勤备至,以为韦欢睡了,悄悄揭开薄被,伸手在她膝上一抚,韦欢不自觉地蜷起腿,避过了太平的手,这小娘却不依不饶,弓背探身去看韦欢的膝盖,手在上一抚,忽地弯了腰,降下身子,在韦欢膝上轻轻一吻。
韦欢周身莫名战栗,猛地伸直腿,睁开眼道:“水。”
太平经她一催,忙扭身向外取了水来,递在韦欢口里,韦欢只啜了一口便抬头,装出刚醒来的模样,乜斜眼看太平:“怎么是你在这?”
太平笑道:“我见你醉得厉害,怕稀里糊涂的说出什么话来,叫人听见不好。又怕你无人看顾,倒不如我自己来罢——你还渴不渴?要不要叫她们拿些水果吃?”
韦欢摇摇头,直勾勾地去看太平,无人处这小娘便终露出几分天真稚气,连笑容也似更真诚了几分,只是看韦欢的眼中依旧是内疚,见韦欢望她,先将头偏开少许,须臾又转回来,下定决心似的回望韦欢,嗫嚅道:“对不起。”
韦欢睨她一眼,侧蜷在床上,一手支头,斜靠在枕上,两腿缓缓收起,头实在晕沉,不得不将手更挪了一挪,脸几乎压在肘上,轻声道:“对不起什么?”不必刻意,她的声音中便已带了几分怨愤,太平低了头,两手来握她的手:“是我不好,不该轻忽了你。”
一切虽在意料之中,韦欢却依旧眼中一酸,借醉低头,掩饰情绪,再抬头时笑意盈然:“这不是你的错。”
太平不语,只是低着头,两肘撑在床上,望之甚是颓唐,韦欢伸手将她扯近些:“我不怪你。”
太平却益垂头丧气,斜坐在韦欢身前,半晌后,方道:“刚才酒宴,阿娘许诺,令我同赴望日大朝。”
韦欢抚着太平手臂的手垂下去,五指内缩,在被上轻轻地扣成一个松松的圆:“那很好呀。”浅浅一笑,将手指在太平的脸颊上轻轻地划来划去:“自古以来未闻能与大朝的公主,你大约是头一个。”一面说话,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将头低下去,太平紧紧握住她手,轻声唤“阿欢”,这声音韦欢已听过数千数万次了,每再听一次,却依旧觉得有股别样的感觉,抬眼去看太平,见这小娘愁着眉,低着眼,垮着肩坐着,想了一想,又将头偏过去,半醉不醉地道:“陛下要与上官婉儿同画写真,我记得无生忍极善此道,你若觉得对不起我,便替我提拔提拔我阿兄,在陛下面前荐了他罢。”
太平道:“你不说我也会办的,你放心。”忽地眼前一亮,转头看着韦欢道:“阿欢,我记得你族兄韦涛与无生忍交好,制举不中,自明经出身,选了麟台正字,却因都官贫苦,央我为他谋过一任华州仓曹是么?他而今也该回来守选了罢?他想做何官?”
韦欢故意将头一压,嘟囔一句:“头疼。”太平忙忙地就两手来替她按揉,一面揉着,却还不忘此事,目光垂落在被上,两手上力道渐渐就松弛。韦欢见她心不在此,便将头侧仰在枕上,做出熟睡的模样,本是酒后,不消片刻,也就真睡了过去。
次日起身时太平早已不见,佛奴又悄悄过来道:“公主夜里出去,临走问小人家里有几口人,小人想公主素日与娘子交好,问起来总不是坏事,便答说有两个兄弟,公主命小人将名字拟了报过去,小人因来请娘子的示下:这名字该不该报,又该报谁的?”
韦欢哂笑道:“她给你的恩赏,你想提拔谁便提拔谁,怎么倒来问我?”
佛奴笑道:“公主若非看娘子的面上,怎会想起小人的兄弟,虽是公主之恩,实乃娘子厚德,小人自然要先来问娘子。”
韦欢轻笑道:“若非士人,纵是为官,也是有限,至多是个掾曹、不良,值得劳动她么?可若非士人,又有几个愿意认你为兄弟?”见佛奴不解,淡淡道:“你托人给我阿兄带话,叫他去天官衙署里看看,可有当过官,现今守选几任不得的士人——最好是略有些门楣、家中现却无出仕者,兼之身家贫寒、拖家带口的,若有,请他去探探口风,但凡有些才学,人又晓事些,你便递名字到太平那里,称他是你的兄弟,等他得了官,你同我阿兄前去道贺,再和他说联宗的事,他若不肯,你就说要告他冒名顶了你的兄弟,要告到来俊臣那里,明白了么?”
佛奴大喜道是,将走时韦欢又叫他:“这事非是出自于我,亦非出自公主,全是你一人的主意,这些人之所以得官,全靠得是你,但你不可收受他们的钱帛,话亦要说得婉转些,不可令人受了你的恩,心里还生怨怼,懂么?”
佛奴已喜得周身颤抖,连连叩首:“小人明白。”又候一刻,看韦欢并无别的吩咐,方一溜地出去。
韦欢眼见佛奴走得远了,天又晴好,不自觉地走到门边,刚跨出门,便听旁边咚的一声响,扭头一看,却见守礼不知所措地立在边上,慌慌张张地叫“阿娘”。
韦欢挑眉道:“怎么?”
守礼犹豫地看她,又偏头看向佛奴走开的方向:“阿娘…要骗姑姑么?”
韦欢淡笑道:“不过是此中惯例,算不上骗她。”
守礼蹙眉道:“若是这样,阿娘为何不与姑姑直说呢?”
韦欢垂了眼,良久方道:“你姑姑她…现在还未习惯。”
守礼凝视着她:“倘若姑姑一直不曾习惯呢?”
韦欢一字一句地道:“她会习惯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1章 司赞
朔望朝是除了元正、冬至大朝之外最大的朝仪; 都中文武百官皆与此朝。从前母亲还是太后时尚不大好意思直截参与这样的大朝,每议事多还是就贞观殿行中朝; 或于贞观殿侧殿燕朝; 直到名正言顺地当了皇帝; 才有了朔望视事的资格,忽然说要带我参与大朝; 着实令我既惊且喜,然而直到朝会前一日,我尚未接到任何明确的有关大朝的旨意,不免又心生疑惑,以为母亲只是当日醉酒时随口说了一句,次后自己便忘了这事——若是这样,我也只能绝口不提; 免得引起母亲不快。
望日我不到三鼓便醒了,迷迷糊糊地喝水如厕,待要再睡; 却见仙仙引御前执事入内,躬身向我道:“陛下宣见。”
我吓了一跳; 自此便醒了,随她们换了衣裳,至绮云殿时; 母亲尚未起身,在庭中候了三刻,内中才渐次亮起灯烛; 高延福自执了金莲花出来,立在阶上,口宣制令,我忙跪下去,却听是说司赞有缺,令我权知司赞之事——一听此令,我方知母亲的打算。母亲以女主临朝,朝集时常以女官于左右仗后陈列侍奉,其后设奉宸卫,又以贺娄、徐真如海引内卫扈从内廷,因此宫中女官虽无朝参之名,其实已有与朝之实,而以公主权知司赞事,听来虽新奇,像是古来所未有之制度,其实也不过是亲王知州事、军事的变种,强要辩解,竟也说得过去——当下领受制令,入内谢恩,婉儿捧出衣裳,命人奉我到侧殿换过,再进内拜见。
母亲方在大镜前让人梳头,我进来时发髻刚刚梳好,母亲对着镜中左右一看,问婉儿道:“如何?”听婉儿躬身笑说“巍峨耸伫,如源深岳峙”方点了点头,转头召我到近前一打量,笑道:“你穿这身倒也合适。”自婉儿手中拿过一个金龟袋,亲手替我佩上,又叫人拿了件深紫短衫与我披了,方扶着我手起身,慢慢向外去。
母亲登辇,我与婉儿各扶一侧,随辇而行,边走母亲边小声道:“你但只看婉儿做什么,随着她做便是,若有大臣质问,不急说话,但等朕示下。立仗时站在甲士之侧,帘幔之后,不要发声。”
母亲嘱咐甚殷,我一一牢记在心,将及万象神宫——便是母亲登基后所修之明堂——她忽又转了脸来,笑向我道:“立朝之先,可先令婉儿引你如厕盥洗,免得半道着急。”
我闹了个脸红,低头便要叫“阿娘”,见左右仪仗森严,又忙忍住,母亲甚是赞许地看我一眼,端坐辇上,彼时万象神宫已至,羽林卫大将军武攸宁引羽林卫列仗殿中,引驾六十人列于朝堂左右,衙内五仗与左右骁卫各捉仗坐于东西廊下,左右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左右领军卫列于左右厢仪仗,诸队并选年长、强直之人,服五色衣甲列于阶下,仪仗鲜明、威仪赫赫。
仗卫既毕,御史大夫领属官至殿西庑,从官朱衣传呼,促百官就班,先低后高,四品以上入朝堂,四品以下列于庭,彼此就位、肃然沉静。次后方是千牛卫大将军李多祚引千牛备身、高金刚引外奉宸卫,具执大横刀,按列帝侧,女官、宦官、婉儿与我簇拥母亲升御座。
我常随命妇朝参拜见,年少时被父母抱在膝头参与常朝,节庆时也曾随父母至城楼看灯、看花、看民人嬉戏,然而没有哪次能带来如这次一般的震撼:殿中数百人,皆分班序次,手执圭、笏,敛容肃立,连一声咳唾都未有听闻,仗卫赳赳,昂首挺胸,按刀横立,黼扆、蹑席、熏炉、香案,依时刻陈列,精洁整肃,我们虽躲在帘幕之后,还有千牛卫遮挡,却依旧垂手敛容,躬身侍立,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声,唯有母亲一人,噙着微笑,从容坐在至高处,神色悠然——仅凭朔望大朝的这番威仪,怕就足以令许多人动那不该动的虚荣之心。
典仪唱赞,群官便随之舞蹈山呼,声闻内外,宛若浪涛,继而行再拜之礼,诸公洋洋,自有威仪,且因圣躬痊愈,少不得庆贺鼓舞,望之更添泱泱气象,内外数千人,齐兴齐拜,整齐划一。礼毕,命群臣以要事奏闻——自太宗后便有仗后廷议之制,父亲以后,奏事官又多喜俟仗下后于御前屏左右密奏,因此大朝时不过是虚应故事,敷衍数刻,礼官唱赞退朝,群臣再兴,我们拥着母亲退御座,卫士仗散,母亲及两省、谏官、三品以上官员移至贞观殿中,此时方是廷议大事之所。
我随母亲至殿门外已为群臣所觉,朝会时并无一人发言,此刻方觉出些心虚来,悄悄退后一步,拿眼去看母亲,母亲还不及回我,便已见狄仁杰离席出列,执封事以奏——既已写好,想必不是因我列朝之事,我轻轻舒了口气,听他与母亲商议,却是两件事:一是言国用不足,请罢铸造九鼎之议,这倒是意料之中,这一年中,武承嗣除了在朝堂上拼命对付李昭德、在宫中婉转诋毁李旦与我之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拍母亲的马屁上,母亲已罢了炼丹,祥瑞等事又见得厌了,武承嗣便将心思转到兴造之上,从前请造天枢未成,这次又请造九鼎,拟将用铜四十余万斤,耗费巨大,故狄仁杰大事反对;一是屯田之事,西边暂时无大战事,又遣了娄师德与王孝杰在边镇守,因此提议分别以此二人领甘凉二州都督,守备之余,亦可敦促营田。
罢九鼎之事立刻便遭武承嗣等反对,母亲亦不甚赞同,群臣察言观色,造九鼎之议竟是定了,屯田倒是从了狄仁杰,各授娄、王二人以官职,婉儿当下拟制,凤阁鸾台官长看过,即行除授。
余下又有许多人奏事,都是本官本职,虽是李、武两派相争,却未涉要害。李旦已出了阁,此次廷议时也被母亲带在身边,命他坐在皇太子所坐之侧席,列在魏王承嗣之上,数次询问国事,李旦都只答以“不懂”“须再思量”等语,或顺母亲之意而为,并不敢有甚驳议。
除去契丹之外,国家大体无事,廷议只议了数刻便散,母亲行至便殿,谏官、待制们都离得远远的,台省人等亦都已离去,此刻方见宦官引武懿宗来,入内便拜:“臣有事密奏陛下。”
母亲斜坐在榻上,轻笑道:“说罢。”
武懿宗看了我一眼,颇有些不大服气地道:“臣请屏退左右,密奏于陛下。”
母亲笑看了看我,命我出去,我因是武懿宗之奏,特地留了个心眼,在门外候到武懿宗出来,方又请进去,母亲还笑我:“朝已散了多时了,怎么不走?”
我道:“阿娘既命我知司赞事,岂可不毕其职守?”
母亲微笑颔首,并不与我说方才武懿宗所奏之事,却拿了另一封疏给我,轻轻笑道:“拾遗邱柒上封事,说朕不合不经台省,直截便授官职。”
我颇有些好奇地接过此疏,打开一看,墨迹尤新,却是谏母亲以我为司赞之事,短短时候便能写就一篇,倒也是个人才。
母亲悠悠闲闲地坐在榻上,察我脸色,轻笑着道:“你以为如何?”
我镇镇定定地将疏一合,半是撒娇、半是正经地道:“几时宫省授官,还要经天官诠选了?若是这样,是不是女人也可以考进士、过诠选、为外朝官!”
母亲大笑:“说得是,你这官职,不该经天官,该经内廷。”忽地眨眨眼,促狭地道:“朕却忘了,内廷是你阿嫂管着,你做这司赞,还要好好地讨好讨好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是酱紫,理论上来说,皇帝任命官员,尤其是六品以下的官员,需要经过吏部,而且要经中书门下两省的认可,皇帝绕过两省直接授予的官职等于是非正式途径任命的,在正式的历史上被称为“斜封官”
(并没有暗示某人是走后门的意思←_←)
邱柒由读者“Autumn”友情客串
晚安_(:зゝ∠)_
第402章 肥肉
百官自五鼓五点起朝集; 辰时前便散了,廷议稍费了些时间; 结束时也不过巳初; 母亲却已露出疲态; 将封事分作两堆,三品以上及紧要官职所奏者交阿青收着; 余者留在殿中,令我详看之后拟条陈进奏,自己则在婉儿与诸内官簇拥下入东阁小憩。
近来母亲颇不吝于封赏,内廷中人员充浮,得近御前者亦数倍于往常,这其中又择出内书堂中表现优异的八人,轮班在贞观殿中侍奉笔墨; 名虽只视八品,其实所做之事,已同于凤阁; 凤阁之官,反因母亲不常委敕书制旨而形同虚设。除却这四人之外; 我府中侍儿余停、仓淇、楚明三人,及婉儿的书僮小奚亦常随我们在贞观殿中,或候笔墨、或传音书——我自出宫开府; 便设立内书堂,许家中奴婢读书,至今十数载; 书堂已栽培了男女僮仆百余人,然而却多是算学出身,真正诗、经、书、算都稍懂一点的,不过区区数人,察其心性、品行、年貌、身家,可用之人,不过四个:宋佛佑之女余观音,孙威娘夫家女侄仓娘子,幕客杜唯简之侄杜宇,独孤氏部曲之女楚儿。杜宇非是家仆,又是男子,不好带入宫中,三个小娘子却可带在身边,先是让她们在我书房洒扫,因我常在贞观殿中替母亲览阅封事,渐渐地也令这三人随在近前做些杂事,又因她三人都读了书,也仿着士人般更了大名、起了表字,此风一开,贞观殿中诸人亦效而仿之,母亲还亲为小奚起名曰奚,字曰奚奴——有这些人先替我稍事整理,疏奏看起来便快了许多,不到二刻,已尽看完,将其中重要的、悬而未决的择出来,亲拟决要,余下的都分给御前执事。
我刚提笔要写时,婉儿已自东阁出来,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边,将我倒吓了一跳,起身笑道:“上官师傅。”
婉儿轻笑道:“更无外人,二娘不必如此。”
我想一想母亲待她之近昵,倒又不大好意思叫她的名字,便道:“上官。”让她坐在身边,假意请教奏疏,实则问她:“河间王密奏封事,可与我或三郎有关么?”
婉儿低声道:“眼下尚与周王和二娘无关,不过日后未必。”
我见她形色迟疑,因道:“若不好说,便不要说了。”
婉儿道:“也不是不好说。”沉吟片刻,方问我:“河间王奏箕州刺史刘思礼与綦连耀谋反。请下圣旨推之。”
我听得“谋反”二字,便觉眼皮一跳,第一反应便觉此乃冤狱,又想起是武懿宗所奏,更觉不实,想到又有无辜之人因武懿宗而灭族送命,深吸了好几口气方镇定下来,悄声道:“阿娘准了?此事交给谁办?”
婉儿道:“这便是我犹疑之处。此事惯例,该是来俊臣办理,然而此君前时与李昭德相攀咬,已贬为合宫尉,都中推勘狱事,多在河间王之手——河间王近来又行事乖逆,颇失圣心。”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声道:“无论是河间王,还是来俊臣,一旦经手,这事便小不了,一个不察,便足以牵扯宰相、亲王。偏偏除了他两个之外,阿娘又不愿交给旁人。”
婉儿点头道:“是以陛下方才问我,我并未回答,观之陛下,心意似也还未决。不过谋反大事,一二日内便当有旨意裁决,二娘纵不能与其决断,亦须提防,毋使三郎及门下受牵连。”
这是老成之言,我深深点头,想到母亲闻知谋反这等大事,还能神色自若,甚而还有心和我开玩笑,顿觉背脊发凉,谢过婉儿,匆匆处置了奏疏,忙不迭地向流杯殿去——一旦有谋反这等事,不但李旦易受怀疑,阿欢也在嫌疑之列,尤其她和守礼又出了这样大的风头,难保武承嗣不会一时想起来,攀扯于她。
阿欢竟有外客,这倒是稀罕事,我走到门口才看见,倒不好意思再退开,小心进去,向阿欢行礼,口称阿嫂,眼向四处一看,阿欢早已起身,引我一一见过——都是品官命妇,泰半都是熟人,换言之,此人夫、子品级,少说也在四品以上,小半不甚眼熟的,也是端庄娴雅、甚见威严,身份想来不低,这些命妇身边多站着一、二名小女娘,年都在十五六岁,各低头行礼,皆是体态端方、礼仪周全。
我已非头一次遇见这场面,心中明白,顷刻间又将婉儿所说之事放下,耐着性子,和这些命妇、女娘各说了几句话。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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