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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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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左右,引我到偏殿坐下,低声道:“大朝时,御史台当庭上奏,说京中有飞书谤议,说是太子…二郎他,说他勾连兵士,收买人心,意欲图谋不轨。”
  我蹙眉道:“望日大朝?”
  他点点头:“所有人都在,就这么…当庭上书,文武百官,全部都在,我…也在。”
  我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他过了一会才镇定下来,又道:“圣上震怒,认定是有人污蔑太子,母亲…天后她却下令两方都要彻查。后来…查出来是吴王派人为飞书,所言之事却也是实情,去年,太子…二郎他因见廊下士兵只有榆皮、蓬实为食,十分哀悯,命家令给米赈足,计有数百家,这些家中感念他的恩德,今年,今年听说圣人宠爱吴王,欲易储更立,便和四郎的府兵…有了些冲突。还有他私自赈济灾民之事,也变作了收买人心的罪状…”
  我道:“然后四郎就作了飞书为谤?”
  李睿道:“邱神勣的奏疏是这么说的。”
  我听见“邱神勣”的名字,默然无语,李睿又等了片刻,才道:“圣人本想平息此事,但是后来…后来越查下去,查到的便越多。四郎…吴贼,他窥伺宫闱,结交内臣,援内臣上书进言,说二郎他私藏甲胄,欲起大事,并列出许多人的名字,说他们各有参与,陛下派金吾去搜东宫,搜出来了…数百白布甲。”
  我道:“白布甲,又不是铁甲,便为这…废了太子么?”
  李睿摇头:“二郎说,这些布甲只是平日里微服出去时护卫们所服,因调度甲胄十分繁琐,他微服又常常是临时起意,因此额外备了一套,并非故意藏匿。圣上看见只是布甲,本来想让二郎回东宫思过就算了,但是天后…天后认为此事必须严惩。他们争执了许久,后来天后…天后说:‘陛下还记得先帝是怎么保全爱子的么?’,然后圣上…就同意了。”
  有许久的时间,我们都只是看着彼此,并未开口说话,有宫人悄无声息地端了茶上来,又走下去,李睿一口气吞了一大口茶,才又看着我:“兕子,天后…母亲她…是不是很不喜欢阿兄?”
  我问:“怎么这么想?”
  他道:“没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又轻声道:“二嫂昨日生了个儿子,赐名奉节,生下来之后,二嫂就…去了。”
  他的声音又开始颤抖,我的手也开始抖起来,隔了一会,才听他又道:“我想收奉节为子,二位陛下…不许。”
  我苦笑:“他们当然不会允许。”
  李睿叹息了一声,又等了一会,才道:“延安姑祖母也卷进去了,阿赵她…如今被系在内侍省。”
  我故意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他过了许久,才道:“她怀着我的孩子。”
  这之后直到母亲派人让我们回去,都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此夜和以后的好几日,李睿都被母亲留在了贞观殿的偏殿,我则住在丽春台,这里的防守较从前亦更严密,然而宫人们都还是我用惯的那些,宋佛佑和阿欢重又将她们整饬一遍,严禁内外通传、私自闲聊。
  我渐渐地明白母亲所用的手段,正如当初她召吴王入京一样,这些手段看似简单,事后人人都能想明白,可是在事之先,绝少有人能够猜到母亲的意图,而且,哪怕猜到了,也未必就能助太子破这一局。
  召吴王入京、宠爱幼孙、斥责太子、演练宫人、散布流言…所有这一切,都是对付二哥的手段,却又不是对付二哥的最终手段。母亲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恫吓二哥,令他自己惊惶怖惧,自乱阵脚。
  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我这位二哥自年幼时起便被立为太子,数年中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极尽宠爱,父亲为他挑选名师,命朝臣为他编书写文,他自小到大,几乎就没有遭受过任何挫折。
  而一旦母亲开始挫折他,一次尤可,两次、三次、四次…乃至数十次、数百次,他很难不会压抑绝望,等他开始压抑绝望,免不了的,便要行差踏错,至于行差踏错之后怎么处置,便全在母亲了。
  譬如这数百布甲。
  我从不信有谁造反,会弃铁甲不用,而用布甲。换句话说,若二哥真有造反的心,东宫亲卫翊卫,何处不可动用?偏要用这布甲来武装军士作甚?
  父亲想必也知道这道理,所以一开始并不肯马上废太子。
  可是母亲也实在是太了解父亲,一句“保全爱子”,说得实在是高明。本朝承隋之后,开国未久,便有玄武门之事,太宗时诸子又纷争不休,父亲其时已有十余岁,个中凶险,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极忌讳兄弟相残之事,闲时叮嘱我们,都以友爱为要。
  记得他当年本想让二哥和六哥各执一厢拔河,因魏叔璘一句“不可以兄弟而启争衅之端”就止了,如今见吴王和太子有相互争斗之意,怎么可能不警觉防备?如太宗故事,立长则诸子不存,那么倒不如立未曾丝毫涉及纷争的幼子,既绝天下之望,又可留存诸子性命——父亲厌恶子弟纷争,喜欢家人友爱,这应该也是母亲之所以一开始敢引吴王入京的倚仗。
  我十分怀疑这飞书谤议的主使者到底是不是四郎,不说他入京时日尚短,如何能打探到这么私密的事,只说母亲尚在,又是与朝理政的天后,他只消稍微看得明白些,就知道自己不该卷入这些纷争中,生出非分之望。
  然而此事是由邱神勣审理的,那么主使者到底是谁早就不重要了,更何况必要时母亲除了“飞书诽谤”外,还可以给四郎安上一个“窥伺宫闱”的罪名,谁教他将宫中上下都打听得这么透彻?一个外地藩王,不老老实实地在封地养老,偏要到京中来,还四处结交朝臣宗室,连宫里的情况都打听得这么清楚,不是有所图谋,又是什么?
  可若四郎不奉诏前来,母亲也有理由降罪——你为人子臣,父亲身体不好,想见见你,你却迟留不来,来了想留你住些时候,你又百般推辞,岂不是不孝?父亲早年颁布的律令中,不孝可是十恶之罪。
  仔细想想,二郎倘若能镇定自守、恭谨谦退、事事都顺从母亲,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而四郎自启程从封地入京时起,结局便已被注定。这便是居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碾压。
  我该再四庆幸的,就是自己是母亲的小女儿,并且早早地站在了母亲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初,改立冀王睿为太子,驸马赵瑰坐附逆论死,以尚公主故免死,流放柳州,延安公主与二子随行,冀王妃赵氏坐父母事废,幽禁内侍省,庶人李彬出之巴州。
  八月中,废冀王妃赵氏幽死于内侍省,葬以庶人礼,废太子李晟出东都,二子一女随行。


第149章 决绝
  我像是又做了噩梦。可是到底是什么梦,又已经想不起来了。
  现在的天一定还很早,绝没到我平常起床的时候,然而凌晨醒来最讨人厌的一点,就是无论你睡了一个时辰,还是四个时辰,下腹总是一样胀胀的,迫得人非要起身如厕一趟,否则便无法再安稳入眠。
  我迷迷瞪瞪地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眼睛努力地睁了许久,却也没能将眼皮睁开,只好手臂用力,不是支起自己的身子,而是向前平伸,嘴里嘟囔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不过没关系,一般这样以后,马上便会有人来扶我去屏风后面,服侍我如厕更衣,甚或再喂我一两口蜜水,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闭着眼,伸着手,站着继续睡——当然,我之所以这样放赖,全是因自己知道值夜的不是阿欢,假若是她,我自己便会蹑手蹑脚地起来,悄悄出去,悄悄进来,绝不惊扰她半分。
  不过今日值夜的人似乎反应得格外迟缓,我的手伸了一会儿,她才扶住我,用的力道不大对,倒不会疼,只是没有那种无声无息的周到感,而且这人扶住了我时,也并没马上引着我向床下走,而只是握着我的手,目光多半也落在我身上了,闭着眼也觉得出那股灼人般的炙热感。
  我不自在地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床上,头从左手臂上歪出去,迟缓地睁眼打量这个人,眼皮起初还极沉重,睁出一条缝时看清了来人,便立刻轻便起来,连人也瞬间机灵了,一溜地爬起身,慌乱地将头朝向她,本想喊“阿娘”,脱口而出的,却是“陛下”。
  母亲的手停在半空中,手指慢慢蜷回去,接着手也收了回去,垂了眼道:“你阿兄今日启程,你…替朕去看一眼罢,不必叫他看见。”
  说完这句,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惊魂未定,爬在床上等她走远了,才悄声问值夜的小宫人仙仙:“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仙仙道:“来了约两刻罢,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看娘子。”
  我问她:“夜里我可说了什么话么?”
  她摇头道:“并未。”
  我稍稍放了心,叫人取衣服来穿,小宫人不懂事,拿的都是常服,换了几次也不中意,我急得直跺脚,仙仙忙道:“请韦娘子来。”
  须臾便有小宫人引阿欢过来,她也是才披了衣裳,还打着哈欠,见了我竟一口道:“这时辰宫门都还没开,急着起身去哪?”
  我道:“去送二哥。”
  她惊了一下,拿眼将我一瞥,什么也没说,便叫人拿了男装来,我们两都穿上,又叫了独孤绍手下的宫人,具做胡服打扮,一行骑到宫门,母亲已派了人在宫门处候着,见我们出去,便出示一份玺书,开了宫门,放我们出去。
  我们一路骑马走在东都街上,天还没亮,四处都冷冷清清的,偶然听见更鼓声,或有金吾在路上巡查。
  遣送之所在都亭驿,因是废太子,并不许人饯别,我亦只得躲在驿站楼上,开了窗远远地等着。
  天微微亮的时候,李晟与数名妾侍和仆从走进了驿站。他的三个孩子都在襁褓,次子奉节更是未满一月,却是三人都没有乳母。从前他有两个良娣,如今这两人一人抱着李炜,一人抱着李晟长女,李晟自己抱着奉节,两个内侍带着行李,还有两个老宫人,亦背负着包袱。
  这些人,自李晟而下,具都穿着褐色衣裳,李晟以前总为自己的女相苦恼,如今这苦恼已不再了——短短十数日内,他便已晒得极黑,头上的花白自远处亦清晰可见,他从前极重仪态,一举一动,无不端庄沉稳,现在这习惯倒还在,只是后背不自觉地便已有些佝偻了,他曾精心保养的胡须如今已失了打理,一大把地垂在颔下,李炜年少不知忧愁,在阿姨手里啊啊叫着要去拔他阿耶的胡子,而奉节则因无人哺乳,正嚎啕大哭,那老宫人中有一个取了一只钵来,向驿吏讨了水,和着不知什么粉末搅拌了一会,用勺喂在奉节口里——喂不几口,便有押送的使者催促,李晟只得一手裹住儿子,让老宫人端住钵,蹒跚地向外走,不几步中,似是心有所属感,转头向我这里一看,我一时没躲开,站在窗口,怔怔望他。
  他对我笑了笑,向驿长说了什么,那人似是很不情愿,禁不住李晟说了几次,取了纸笔来,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提笔写了几个字,交给驿吏,接着便一直走了出去,登上骡车,慢慢驶出了我的视线。
  我在楼上立了良久,才慢慢下楼,驿长早恭恭敬敬地接出来,亲奉茶点,我看了阿欢一眼,阿欢向他道:“方才二郎写的字呢?”
  驿长迟疑地道:“有敕,庶人所留字纸皆交入宫,不得截留。”
  阿欢哼了一声,傲慢地道:“陛下派公主来监看庶人,一应字纸,交公主带入宫即可。”
  那驿长看看她,又看看我,还在犹豫,阿欢向几个内侍使了眼色,几人上前喝喝乎乎地将他压在地上,一人踢了一脚,他才战战兢兢地将东西交出来,我将字条展开,上面只有“六郎”两个字,先不忙去想个中深意,只恨这人欺辱李晟,又看了阿欢一眼,阿欢立刻明了我的心思,狐假虎威地道:“这小人胆敢顶撞公主,决杖二十。”
  她故意逗我开心,一手叉着腰,瞪着眼,极是滑稽,我看她模样,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又叹了一声,对那几个四处去找大杖的内侍道:“算了。”
  她不防我竟饶了这人,转头看我,我先出了门,上了马,才悄声向她道:“你莫看这些人不起眼,你这样得罪人家,万一若有哪天落在他手里怎么办?”
  她不以为然:“我在宫中,他在驿里,与我有何相干?”
  我犹疑了一下,还是坦诚地道:“平常时候自然无干,然而若是有一日…陛下大兴酷吏,人人皆得而上书告密,则驿长、民人亦不可小觑,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妄自结仇。”
  我指的实在也不仅仅是这个驿长,阿欢以无品无级之身在我这里受宠执事,她又不是什么真柔顺的性子,在宫中难免要得罪人,以前得罪人倒也罢了,如今母亲废易太子,声威大振,父亲却是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李睿年少,这皇位纵到了手,也只有让给母亲的分,而母亲以女主临朝,改元革命,不可能不大肆排除异己,从我所耳闻的另一个时空的她的作为来看,酷吏时代,已然不远。
  我自然是不怕的,既然另一个时空里,那位真正的太平公主可以安安稳稳地存活到最后,我也没有理由会被母亲所厌弃,可是我担心阿欢。
  与她相处越久,便像是渐渐地生出了羁绊一般,动静间都忍不住要去想着她,想着的也不仅仅是她眼前的冷暖饥饱,或是喜怒哀乐,却是更长远的尊卑荣辱。
  我现在竟有些后悔向她表露心迹了,当时意乱情迷,只顺着自己的欲望就自然说出了口,到现在见了李晟的模样,才突然又冷静下来,然后发现如今的阿欢,已经陷入了极危险的境地——母亲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正因她待我极好,恐怕才更容不下阿欢这样的“蛊惑”我。
  从前我还怀着一丝侥幸,以为若我苦苦求情,母亲多少总会依了我,宽贷阿欢,可如今回头一想,母亲连对自己的头生长子尚且如此狠心,何况是一个小女儿的求情哭劝?
  这些日子里,关于赵氏之死流言纷纷,有人说她是被母亲杖毙骨折而死,有人说她是被母亲活活饿死,也有人说她是流产而死,无论哪种死法,死状凄凉是一定的。母亲对怀着孕的儿媳都可以如此狠心,更遑论是对一个小小的、连“儿媳”都算不上的女人?哪怕我以死相逼,母亲也多半只会…更愤怒,而母亲越愤怒,阿欢的下场,只会更惨。
  我一想到她可能的下场,便害怕得全身发抖,更可悲的是,目前的我,除了劝她更收敛、更小心些之外,根本无能为力。
  阿欢在马上沉默了片刻。她今天穿了朱色裙裳,浅色上衫,一身的颜色,与这飒爽秋日十分相配,她坐下是一匹黑色骏马,我从御厩里替她挑的,是合她身份的马中最好的一匹了。
  这马在旁人手中总要耍些性子,或是偷懒怠惰,在她跨下却从来都乖巧柔顺——看,连马儿都觉得我的阿欢这样好,不忍心欺她,我又怎么忍心置她于险地?
  “阿欢。”我过了许久,才这样叫她,恰巧她也正在叫我——“兕子”。
  我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左右,幸而我与阿欢并辔骑在前面,其余人去我们都有数步之遥,我望着她嗔怪地道:“平常那样谨慎,怎么突然又这样不当心?”
  她看我一眼,在马上略动了一动,那马儿便离我更近了一些,却领先我的马半个头,她两眼转向前方,似乎在看远方更远处,声音低低的,若非我与她离得近,几乎听不见,她说:“我只是想这样叫你。”(部分正文见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中又酸又涩,也低声叫她“阿欢”,叫过一句,却道:“以后…别这样了罢。”
  她没回答,只是提手扬鞭,轻笑道:“二娘敢不敢与我比一比,看谁先到上阳宫门?”
  我张了张口,半晌才道:“不比了,我…我们走一阵罢,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她脸上的笑敛去了,低头道:“若我不想听呢?”
  我还要叫她,她倏然侧脸斜眼看我,从我这里看,她的目光十分…凌厉。
  “李太平。”她这样叫我,丝毫不顾及数步之外的从人,“我不是鲁莽之人,当初既答应了你,便已知道此事的后果,也愿冒这样的险。倒是你…”她的下巴向前一抬,目光中凌厉之色少去,却更多了决绝之意:“你先开了口,到如今突然又后悔,你是什么意思?”
  小剧场:
  太平:啊我阿欢这么好,连马都不忍心欺负她。
  韦欢:是啊。(开心脸)
  马:妈的智障…
  韦欢(斜眼):嗯?(扬马鞭中)
  马:……
  太平:啊阿欢果然是集天下所有的美好于一身啊…对马儿都恩威并施,从不宽纵…
  马:心好累…


第150章 勇气
  回去的一路,阿欢都没再同我说话。
  到宫门时我要去仙居殿向母亲复命,还想留她陪我,她却如没看见似的,自己带着几个小宫人先走了。
  我只好自己去了仙居殿,门上说母亲在见各地州县,让我午后再过去,我才又慢吞吞地回了寝殿,心里惦记着阿欢,入内却不见她,问了人时,都说:“韦娘子说有些子不适,向宋娘子告了假,退下歇息去了。”
  我便知我的确是伤了她的心了——宫中哪怕是刚受了杖的宫人,未经主人发话,也是不敢退下去休息的,她一向将面上功夫做得极好,今日这样,着实可称殊异。
  我本想立刻便去找她,好生地同她道个歉,又怕上阳宫不比我殿里,人员芜杂,未知亲疏,便诈言早起困顿,要小寐片刻,将人都打发走,又叫仙仙在门外看着,自己从窗上爬了出去。
  这事我已不是头一回做,今日又恰巧穿着便捷的男装,一会儿便绕出了寝殿,躲过守卫,悄悄到了阿欢的住处。
  上阳宫与洛阳宫虽相去不远,内里景致却大不一样。宫中虽壮丽阔大,却因殿宇巍峨、人员众多,住处颇嫌少了些,再是有体面的执事,也甚少有独据一屋的,而这里却是林木葱郁、墙瓦低回,屋宇既不甚大,院落却又宽阔,每一院中总有数十间屋舍。
  父亲后宫空虚,偌大的上阳宫中无人居住,倒让我独自占据了一个极大的院子,左右略亲近些的,无不独占一间,阿欢这样的,更是分得了三间套屋。
  我猫着身子走到窗下,先抬眼看里面,见除了阿欢并无人在,才在窗下喊:“阿欢。”等她疑惑地走到窗边向外看时,又道:“在这里。”贴着墙向她伸手招呼,她看见是我,面色一沉,便要关窗。
  我忙将一手直出去拦着,她道:“让开,不然我收了杆子,夹着手我可不管。”
  我料她不会当真做这样的事,还把手横在那里笑,阿欢瞪了我一眼,竟真的将叉杆收了,我忙把两手都伸上去,被窗子砸在手上生疼,还先顾不得手,只忙着起身要去掀窗子,谁知她见真夹住了我,又来推窗看,那窗子自下而上地砸在我下巴上,砸得我呜咽一声,低声唤道:“阿欢,你先让我进去。”
  里面没动静,我两手抬起窗子要向里看,肩上被人一拍,吓得一抖,转头才见是阿欢立在身畔,没好气地道:“进去。”转身便向里走。
  我见她衣衫整齐,还来得及穿了鞋子,心里发涩,跟在她后头哀声道:“阿欢,我手疼,给我揉揉罢。”
  她没理我,走到门口,弯腰脱鞋,赤足进去,我巴巴地看了她一会,见她真不理我,只好忍痛自己脱了鞋,忙忙地跟她进去,一面走一面道:“我不是派人服侍你么?都去哪了?”
  她道:“我想清静一会,叫她们自己去园子里玩了。”走进内室,从匣子里翻出一个铜盒子,拍在我手里:“自己抹。”
  我将盒子打开,见里面绿绿的不知是什么膏药,凑近一闻,只觉沁香扑鼻,不由笑道:“像是你身上的味道。”
  她抱着胸坐在床沿,既不搭话,也不看我,我只好悻悻然低了头,勾了一点药膏抹在手背上。宫里的窗子实在是用料扎实,一下便将我两手手背都砸出痕迹,方才还不觉得,这回回过味来,渐渐生出一阵涩涩的疼痛,下巴上也开始发疼,对着镜子一看,见那里也肿了。
  要是在我的寝殿,这伤势可算是惊天动地了,可现在阿欢不心疼,我倒也没当做什么大事,胡乱抹了几下,将盒子小心盖好,恭恭敬敬地给她捧回去:“多谢你的药,我用好了。”
  她一只眼的眼皮翻上去,斜了我一眼,却并不去拿盒子,只冷冷道:“你这就算用好了?”
  我窥她似有怜惜之意,心下窃喜,面上故意道:“没什么大事,涂不涂都没什么。”
  她瞪了我一眼,一把抢过盒子,站起身道:“坐下。”
  我乖乖地坐了下去,她便立在我身前,用手蘸了药在我手背上打了几个圈,将药膏凉凉地敷在我手背上,又对我扬下巴道:“脸抬起来。”
  我便将脸抬起,任她又在我下巴上均匀地涂了一圈,方笑道:“我才来你这两次,两次都栽在窗户上了,以后你的屋子不设窗子才好。”
  她白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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