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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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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欢笑了笑,手伸进被子,还未捉住这小娘的手,便见她又颦蹙眉头,脑袋不安地晃了晃,局促地叫“妈妈”。韦欢不由自主地转头四下一望,见宫人都在远处,才定了神,一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太平。”
她没有反应,依旧是蹙着眉,额角上毛毛地出了一层汗,又喊了一句“妈妈”。韦欢迟疑片刻,脱去罗袜,爬进她的被窝,一手搂了她,轻轻拍了几拍,道:“宝宝。”
太平立刻便舒了眉,露出安心的模样,韦欢等了片刻,见她再也没有发声,才轻轻下了地,命七七带人看着,自去了外间,趁着还没人来回事,赶忙在榻上靠着小憩——虽说是小憩,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将近来的事一一盘算:她已向武后提及,请置铜匦容人秘密进言,武后欣然采纳,近来这些铜匦已颇起了些作用;贺娄氏和高延福那里已试探过,这两人一听韦欢提起“团娘子”,脸色都变了,贺娄氏倒罢,高延福却也当面嘿然,毫不掩饰鄙夷之色,韦欢事后悄悄打听,似乎韦团儿与高延福从前颇有些过节;上官婉儿不必试探,崔明德与婉儿一般的清高脾性,崔二娘既看不上韦团儿,婉儿也一定看不上,何况其中还有利益牵扯;阿青唯太后之命是从,从不主动干涉旁事;宫中其他主官,韦团儿几乎都或多或少地得罪过;只剩下太平。
韦欢忍不住睁了眼,隔着摆设向内间一望,那里安静得很,想必太平还在安睡。有宫人蹑手蹑脚地过来,附耳报说有事,韦欢不得不披衣起身,走到外面见了一圈人,展眼便是天黑,再回来时太平已醒了,坐在床上,室内灯光大亮,二十余个宫人内侍围坐在床前陪着她说话。
韦欢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这小娘受了惊吓,多半梦见了什么鬼怪,这时候正害怕,所以叫了人来壮胆,这几日她都是这番做派,在自己面前偏还做出胆大的模样,强说不怕。
韦欢没有揭穿太平,只是走过去,挨着她一坐,若无其事地笑道:“怎么,今天要和他们讲猴子,还是猪,还是马?”
太平向她身上一靠,说的话却出她的意料:“总是我一个人说没什么意思,倒想听他们聊聊他们的家乡。”
韦欢一怔,看向太平,这小娘脸色还甚是苍白,精神看着却已恢复,答了韦欢一句话,转头又向前面一个宫人道:“你继续说。”
那宫人少说也有二十五六岁了,一看便是久在宫中,被点了名,讷讷道:“妾七岁就被卖到长安,家乡事早记不清了,只知村口有棵大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太平嗯了一声,旁边一个小宫人见她和善,早抢着道:“妾是今年入宫的,家在河阳县,是被中使选入宫的。”
韦欢不悦地看了这人一眼,见太平在,倒不好说什么,太平自己却微微蹙了眉道:“是么。”伸了个懒腰,慢吞吞道:“我有事与阿嫂说,你们先退下罢。”
韦欢自她的声音中听出些不悦,偏头看时,太平等人走了,却留了仙仙,低声嘱咐:“最后说话那人有些太活泼,你寻机把她调去闲散的地方,不要近前侍奉——也不要太刻意,显得像贬斥她似的,没得叫她受人欺负。”
韦欢将眉一挑,看看应诺而去的仙仙,又看看太平,太平将她扯进怀里,埋在她身上深吸了几口气,方问:“怎么这样看我?”
韦欢一笑,道:“没什么。”迟疑半晌,方道:“觉得你长大了。”
这小不正经的便做怪笑,一面搭着她的手,将指头摆在她指间来回插动:“是哪里长大了?中指?食指?还是所有指头?”
韦欢白了她一眼,一手在她胸上一捏:“这里长大了。”太平嗷嗷怪叫,扑过来将韦欢一阵乱揉,韦欢猝不及防,竟叫她讨了便宜,好容易挣脱出来,恨得一把将她按在床上,好生将那“长大”的地方搓弄一番,逗得太平微喘起来,却偏不往下去,只压在她身上,脸贴在她的胸口,细细地听着她的心跳,慢慢问道:“太平,你梦中常叫的‘妈妈’,不是阿家罢?”
韦欢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却是太平整个人向后一缩,撞到了床头,她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满面疑惧,嘴角不自然地抖了几下:“我…又说梦话了?”
韦欢轻轻点了点头,看见太平本就苍白的脸色蒙了一层灰败,生出些不忍来,原本要出口的话便咽了回去,却道:“我知阿杨一手带你到大,你与她亲厚些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事叫阿家知道,总是隔阂,你若能改就尽量改,若不能改,便日日夜夜多想些阿家,以后…别这么叫了。”
她看见太平松了一口气,又马上露出些许歉疚的神情。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也知道恋人之间,并非需要什么事都一一告知,太平长大了,不再会总是跟着她走进走出,也不再会事事来向她求教,太平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僚属,每日里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忙,这本是理所应当之事,然而她依旧生出些焦躁之情,不愿让太平察觉,便特地伸手在这小娘的脸颊上一点:“阿家和你说话,你没停,我叫你,你也不安生,后来还是我记得你以前兴起时喊过大郎‘守礼宝宝’,便也唤了句‘宝宝’,这下倒睡得稳了——你说你害不害臊?”
太平挠了挠头,傻呵呵地向她一笑,害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人不光把饼叫饼,面制品都叫饼,蒸饼可以是蒸的胡饼也可以是馒头包子之类的…所以所谓“大饼脸”,你们可以自行想象。
第248章 疑难
才到四月,天就已经格外地热了。母亲早早地带着李旦住进了上阳宫,阿欢与守礼也一道随行,我本也想住进去,可手上事实在是多,只能住在城中,隔几日到上阳宫同母亲汇报。
近来所重,一是各种宫务:五月里各地皇庄的租税陆续要解入京中并分派;夏日的冰、果、衣料等物都要经我处置;天热,要防着中暑、生病;各色祭祀、丧葬、婚庆之赏赐;秋冬的衣裳样子和料子都要准备。一是宫中考试已过,选人却还未定,母亲一意要仿科举,因此也似模似样地委了几位主考,叫主考们商定选人,怕他们互不统属,相持不下,又命我坐镇其间。还有一样,则是母亲新给我找的差事——为李彬长子李德择一二合适的人选,以备来年作婚——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事会轮到我头上,毕竟李德自有王父、妃母,宗正寺也由长辈主持着,然而母亲既下了旨意,也只能一面认认真真地叫人去打听京中适龄之女子,一面又请来崔明德替我参议。
崔掌记今年主管宫中诠选,又小小地出了一次风头,这回的大主意倒是我出的,只是经她的手,便办得格外巧妙——而今考试,都不糊名,请托之事甚多,科举上头我管不了,宫内如此,却难免觉得不公,且又失了选拔人才之本意,因此我便向母亲提议采用糊名之卷。这事说来颇有些得罪人,我是公主,当然不怕,下面的管事们却都诸般推诿,谁也不肯出头。还是崔明德主动请缨,担了这份忌恨,却又提议笔考之外,还设面试。这倒也是如今科举的流程,既有典章可循、事出有名,又能将最终诠选之权归到母亲手里,还令宫中对所选之人心服口服,母亲闻之大悦,虽未有明赏,私下里却颇和我赞了崔明德几句,我故意道:“崔明德出自世家,熟习吏事,办事老成,筹谋深远,若加以历练,未必不能为贺娄尚宫、青娘子之属。”
母亲果然笑道:“以崔二之才,用之以贺娄、阿青之类,才是可惜。”
我故作不解:“若这样,阿娘从前为何不用她?”
母亲心情甚好,一手抚着我的背,笑着解释道:“正因她可堪大用,所以才更须察其品性,明其心意。”
我隐约觉得母亲将话只说了一半,不敢问她,只顺着道:“阿娘英明。我就想不到这些。”
母亲慈爱地看我一眼,道:“你已做得很好了,凡事总非一蹴而就,慢慢学来不急。”
我越听越觉母亲言语极有深意,反复想了几遍,还是半懂半不懂,只好暂先放在一旁,陪她沿着洛水长廊走了一圈,出来时又见韦团儿进去——若说从前我只是不喜她谄媚,而今却是见了她便觉厌恶,只碍着母亲,到底受了她一礼,点头一笑,迎面见了阿欢,少不得又装模作样地见过,阿欢特地慢了脚步,轻声向我道:“装不像就别装了,怪样子。”
我以为她说我和她,因见身边只七七一个,便做个鬼脸道:“阿嫂怪我行礼不恭敬?那我给阿嫂磕个头好不好?”她将我一瞪,丢下一句“别忙回城”,便径自入内了。
我因得了阿欢一句话,便不忙出去,先去看守礼——他自三月起便与李旦一道上学,在宫里时,我怕李旦欺负他,日日都要到贞观殿去一趟,凡是给他的好东西,也都给李旦预备一份更多更好的,因此头一月两人都还算相安无事,而今他们到了上阳宫,却不知相处如何——亏得我来了这一趟,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教导的女史竟不在班,偌大仙居殿中只有李旦一人称王称霸,这小家伙以仙居殿为皇家苑囿,命所有内侍、宫人都扮作苑中野兽,各拟声音、形状,他自己则骑着守礼,趾高气昂地“巡幸”苑囿,可怜守礼年比他小,身形也不及远甚,被他压住,根本爬不起来,李旦这厮口中呵呼不止,只是不断说守礼“不中用”。
我一见之下,已是怒火中烧,再近一看,见守礼满面泪水涟涟,便更忍耐不住,蹙眉叫一句“陛下”,李旦回头见是我,笑着喊了一句“阿姊”,自守礼身上爬下来,欢快地奔到我怀里:“阿姊,我还想要一个木马。”
倘若李旦不是皇帝,这会我早就一个巴掌挥过去了,倘若这会不是众目睽睽,我自也有办法料理他,可惜不但李旦的乳母、宫人、近侍都在,母亲还特地派了几位年长宫人过来看顾,务必要将李旦照料周全。我只能忍着怒气,面无表情地道:“既是陛下要,妾便命少府再作一个来。”一面拿眼去瞥守礼,这小家伙以为李旦认真在同他玩耍,爬在地上还在笑,见了我才知道站起来,凑到近前,扯着我的衣衫,“姑姑”“姑姑”唤个不住。
李旦不满地看着守礼,一把将他推开道:“不许你和朕的阿姊说话。”
我实在忍不住,半蹲下身子道:“妾虽是陛下的阿姊,也是守礼的姑姑,陛下不可欺负守礼。”
李旦尚不懂什么是姑姑、什么是姊姊,便眨巴了眼看我:“可是阿娘说,阿姊只由朕一个弟弟。”
我见他还肯听教,便使出十二万分的耐性,扯着他的手道:“弟弟是弟弟,侄儿是侄儿,阿姊只有陛下一个弟弟,却有许许多多的侄儿,阿德、阿友、千里、守礼,都是阿姊的侄儿。”想了想,补了一句:“也是陛下的侄儿。”
李旦被我绕了进去,张开手数了半晌,却数不清楚,便又发起脾气:“可是朕只有一个阿姊。”
我哭笑不得地看他,懒得理他,便揽过守礼道:“大郎今日还未问过起居罢?姑姑带你去见祖母。”
知他怕见母亲,不等他开口,已先抱着他退出来。守礼出来后方怯生生看我:“祖母不想见大郎。”——这小家伙倒聪明得很,不说自己不敢见母亲,却说母亲不想见他,我将他鼻子一刮,笑眯眯道:“祖母不想见大郎,那大郎就不去见她。姑姑带大郎去园子里耍好不好?”
守礼将眼睛眨了又眨:“可姑姑说要带大郎去见祖母。”
我逗他道:“但是大郎不想去见祖母呀。”
守礼急了,搂着我的脖子道:“大郎不是的,大郎想见祖母。”守礼于学问上甚是驽钝,对阿欢的话却记得极牢,阿欢说“大郎最喜欢祖母”,他便也觉得“大郎最喜欢祖母”,谁要说大郎不喜欢祖母,他便跟谁急,然而真要带他去见母亲,他便又害怕得很。
我被小家伙着急的模样逗笑了,故意道:“真的?那姑姑就带大郎去见祖母咯。”这小东西脸色都变了,眼中几乎要急出泪来,偏偏不肯说出来,待我作势向“祖母那里”走了几步,方一头拱进我怀里,英勇就义般低声道了一句:“好。”声音未落,又抱着我的手道:“姑姑同去。”
我见他到这地步,倒不好意思再逗了,便将他放下来,牵着他的手道:“祖母忙,没空见大郎,姑姑先带大郎去外面玩去好不好?”刚将这小郎哄得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要随我往花园去,却见王德自那一头走来,向我道:“陛下问公主有事未,若无事,便到后面去一趟。”
我怔了怔,第一想的却是去看守礼,这孩子紧紧抱住我,将脸贴在我腿上,两眼盯着王德的绣鞋,不情不愿地道:“大郎最喜欢祖母了。”
我摇头一笑,将他抱到仙仙手中:“带大郎去园子里玩一会,若是他累了,或送回去,或到那亭子里睡一会都可,见了陛下,就带他绕开,不要回仙居殿——懂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约在1点前~等不及的洗洗睡,明早看吧~
第249章 厌胜
我才将大小事务与母亲汇报过,突然又这么急急忙忙地将我召过去,一定是有大事。方才见过母亲的人,除了韦团儿,便是阿欢,却不知是她两位中的哪一位说了什么紧要事——最好不要是韦团儿。
我一路思量,一面已到了长廊处,这里已按我的提议设了躺椅,母亲此刻正惬意地躺在椅中,隔着洛水眺望宫城。我到时第一眼便去寻韦团儿,见她不在,便略松了口气,再看阿欢,却也不在,那口气又提起来,凑到母亲身边,自宫人手中接过团扇,一面向母亲扇扇子,面上带着笑道:“阿娘又有什么好事想起我,巴巴地叫人把我唤回来?”
母亲似笑非笑地道:“没有好事,就不能叫你?”
我微微一怔,不及回答,母亲扬了扬头,早有人又抬来一张躺椅,并奉上冰镇的酥酪、寒瓜、酸梅汤之类,母亲笑看我道:“这长乐椅摆在水边,果然极好,可惜我老了,这些冰寒之物只能看着,不能多吃,你倒可吃一点解暑。”
我见她有长谈的架势,越摸不着头脑,先说几句“阿娘不老”之类的话,谢了恩赏,却不敢坐到躺椅上,便叫人挪了一张席来,跪坐在母亲身侧,将头靠在她腿上,半撒着娇道:“这样和阿娘说话才方便。”啜一口酸梅汤,觉得甜过了,又叫了人来:“你取些茶汤,不要煮的,也不要放那些胡椒之类,只要清清白白的茶叶,就热水一泡,再向里加些梅干、蜂蜜,也可兑些青梅汁,调一杯青梅绿茶来,冰镇着喝。”
母亲自躺椅中微微抬头,看着我笑:“你别只顾着想些稀奇古怪的喝法,糟蹋了我的好茶。”
我笑嘻嘻道:“只管叫他们试,我先尝尝,若是好喝,便进给阿娘,若是不好喝,我就自己喝了,绝不糟蹋阿娘的茶。”
母亲笑着又倒进椅子,懒洋洋看着水面,宫苑附近,并无游船,洛水上平静得很。巳末时分,太阳还有些烈,阳光洒在水上,映照出潾潾金光,对面是洛阳宫城,水岸风吹,将无数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宫人们很快便将青梅绿茶端来,我先啜了一小口,觉得不赖,又叫人端给母亲,母亲喝了一口,笑道:“酸得很。”叫人加了许多蜜,再喝时方微笑道:“不错。”却瞥我道:“从前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才能。”
我道:“从前连饭是归尚膳,还是归光禄寺管都不知道,哪里知道这些?”
母亲嗤笑道:“你莫自夸,小时候你知道什么尚膳、光禄?无论饿了、冷了、饱了、热了都只会叫你娘,记得那一次问你们兄妹平日所食之饭自何而来,雉奴说‘自内侍省’,你则说‘阿娘’,把先帝和我气得不了。”
我记得那一次,那时我才三四岁,一是因自己的年纪小,以常理而言本就不该知道饭是自田里种的,更兼见父亲十分不悦,想替李睿解围,便故意装傻,先说“阿兄笨,饭怎么是内侍省来的呢?”,等众人屏气凝神、静待我这神童发出高论时,才奶声奶气地道“饭是阿娘那里来的”,父亲一下就被逗笑了,连满堂左右,也立刻轰笑出声,此后许多年,这都是宫中的经典笑话,到了李睿和我长大、强烈抗议过几次以后,才渐渐地不再被人提起,不想母亲还记得清楚,这会又突然提起——莫非今日之事与李睿有关?
我装作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下去,等着母亲说话,她却并不着急,只是用手摩着我的后颈,半晌才道:“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我心中一沉,抱着母亲的手道:“是啊,而今见了圣人和守礼,才知阿娘养育我们,殊为不易。”
母亲浅浅一笑,道:“是么?”
我直起身子,盯着母亲认认真真地道:“我虽没有儿女,可平日看顾圣人和守礼,已觉养孩子的不易——这还是不必日日照料的,如阿娘当年将我们一手带大,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人都说养儿才知父母恩,儿以为此言极当。”这话倒也不全是骗人,以守礼之乖巧,又有乳母、侍儿,真闹腾起来,也够叫人头疼的,而当年的李睿和我,其淘气顽劣,更胜守礼百倍,母亲一人带着我们两个,事无巨细、全部过问,同时还要奉承父亲、打点宫中,说不辛苦,那是假的。
想到从前她唱着并州乡谣哄我入睡的情形,我竟无端生出些许愧疚,轻靠在母亲身上,又叫了一声“阿娘”,母亲被我打动,手捏着我的脸,轻轻笑道:“你是个好孩子。”隔了一会,才道:“方才韦团儿与你阿嫂都来向我密报,韦团儿说你阿嫂近来行踪诡秘,还备了头发、人偶等事,疑似在行那巫蛊厌胜之事。你阿嫂则说韦团儿与裴炎勾结,泄露禁中阴私,蓄谋破坏元日晚会,污蔑大臣,欺瞒朕躬——你说,朕该信谁?”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_(:зゝ∠)_
第250章 抗辩
我手足冰凉地看着母亲。她的面色十分平和,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越是这样,我才越觉得害怕。心一阵一阵地收缩着,胸口闷闷地发起疼来,母亲察觉了我的脸色,方露出些担忧的模样,回头一望,立刻便有一位穿官袍的御医小步上前要替我把脉——御医固然是常在御前驻着以备不测,贴身侍奉的却一向只是宫中女医,能来得这样快,除非是早有准备。
我心头一惊,深吸一口气下去,继而默数秒数,强令自己平缓呼吸,安定心神,又向母亲道:“喝了冷的,肚子痛。”
母亲一怔,蹙着眉将我扯到她跟前,叫我挨着她坐着,亏得制作躺椅时为求皇家风范,做得极为宽大,倒也堪堪挤下了两人。母亲将我环在臂中,一手来探我的额头,我道:“是肚子痛,头不痛。”她便将手放在我肚子上,略揉了一揉,半是责备地道:“谁教你贪凉多喝?以后不许你喝冰的。”手一抬,命御医替我诊了一会,见他确说无事,方又挥退众人,我一面窥看她的脸色,扯着她的手臂道:“韦团儿和阿嫂的事…韦团儿如何我不知道,然而阿嫂不是会做这样事的人。”迟疑片刻,轻声道:“做这样的事…对阿嫂没好处。”
母亲挑眉看我:“我若死了,二郎登基,她便是皇后,守礼便是太子,怎么没好处?”
我惊道:“阿娘说什么话。”不敢说出“死”字,便抱着母亲的手:“儿不说万寿无疆的虚话,但是阿娘一向身子康健,以常人寿算推之,至少也有五十年,不以常人,而以天命论,又更有五十年…阿娘尚有百岁之寿,不许说不吉祥的话。”
母亲淡淡一笑,并不接话,我见她没被蒙混住,生出些许忐忑,想要重新起身,去地上跪坐着,她却按住我的手,浅笑道:“躺着罢,今日只有我们母女,随你说什么。”
我只得小心地直着身子,挨着母亲坐定,略一斟酌,便答道:“恕儿直言,阿兄…大哥他…”说出李晟的名字时格外犹豫,一面拿眼斜看母亲,待母亲示意无事,方继续道:“…晟哥虽被废弃,然而毕竟做过二十年太子,又是嫡长之子,在朝臣中颇有人望,圣人…旦儿是他的嫡长子,于先帝本就是承重之孙,而今虽以儿子的名义继位,其实臣下们多半还将他当做晟哥的宗祧来看,而睿哥…他做太子时便有风传,说他不及晟哥,后来又因不恤亲、不恤民而被阿娘和宰相共同废黜,真论人望,未必及得上旦儿。更何况,而今睿哥远在藩地,旦儿却在京城,若万一阿娘有事…恐怕掌权之人头一个要做的,不是迎回睿哥,而是遣人赐死。睿哥如此,阿嫂与守礼…就更逃不掉了。”
还有一层我没说的,便是李睿已然年长,李旦却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国家虽依赖长君,权臣却要依靠少主,母亲一旦不在,宰相们会作何选择,那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事。
母亲对我笑了笑:“我只说韦团儿告她厌胜,却没说是诅咒我。”
我怔忡道:“阿娘刚才说…”
母亲打断了我:“阿娘刚才说,我若死了,二郎登基,她便会是皇后。没说她在诅咒我——韦团儿密告,说她所诅咒的,是旦儿。”
韦团儿这一告实在是刁钻。李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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