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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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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对杨家做什么了吗?”
  李董脸色极为难看,好死不死的,杨温居然这时候死了。
  杨温杨恭仁,别说是这时候死了,就是出去看猴戏被猴子挠死,这事儿都能溅李董一脸血。
  更何况,这时候事涉郓州刺史杨续,也就是杨恭仁的弟弟。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谁都会以为是他要搞杨续,然后可能要牵连到观王之后,指不定还要扩大到弘农杨氏身上。
  为啥?谁叫一起犯事儿的还有郑王李元懿?小伙子正事不干,学人放高利贷,你特么是那料吗?
  李董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他又不能把李元懿吊起来打,兄友弟恭啊,相亲相爱啊,去他娘的!
  “陛下什么都没做,但凡人不会因为陛下什么都没做,就会体谅陛下。”大舅哥长孙无忌一脸的淡定,这事儿特么的又不是他倒霉,他摆出宰相器量,又不犯本钱。在皇帝妹夫面前装个逼又算得了什么!
  砰!
  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李杨互为姻亲,朕岂会如此不智?杨恭仁当真……当真是给朕难堪!”
  “追赠开府仪同三司总是要的。”
  依然很淡定的长孙无忌说罢,又道,“之前袁天罡、虞世南观风九嵕山,陛下属意如何?”
  李世民久久没说话,帝陵选择上,他并不属意虞世南那套,他想要效仿汉高祖刘邦,要霸气绝伦叹为观止。
  只是眼下还僵持不下,不过长孙皇后倒是很满意九嵕山,希望自己死后能够埋那儿。皇后的意见,也使得李世民倾向于九嵕山,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此时因杨恭仁之死,长孙无忌倒是提醒了他,需要尽快定下帝陵所在。
  划分陵区,于朝廷于百姓,都是相当要紧的事情。
  “追赠开府仪同三司,潭州都督,将来允许陪葬帝陵。”
  这是应有之意,长孙无忌得了皇帝承诺,便去门下省寻马周。又约了李靖、房玄龄、戴胄,很快马周就起草了对杨恭仁的追赠诏书。
  长孙无忌签字盖章,房玄龄立刻安排礼部调派杨家相亲的礼部官员,前往观国公府邸先行通气。
  作为“仁者必有勇”的杨恭仁,居然被活活“吓死”,此事如何都不能作为事实宣扬出去的。
  于是杨恭仁的前隋履历被拿出来宣扬一番,接着就是归唐之后的“忠于任事”“恭谦下士”,总之,作为一个隋朝“拼死力战”“功盖诸将”的猛男,他怎么就到唐朝高高兴兴上班安安全全回家呢?
  猛男是不可能被“吓死”的,所以杨恭仁是过劳死,是积劳成疾。那么,为什么他过劳死,他积劳成疾呢?因为他心怀百姓,因为他得遇明主,所以才努力工作回报社会回报国家回报明主。
  要不是杨师道自知“入相”无望,他差点就信了。
  “大人……”
  杨豫之一看自己老爹一副死全家的表情,顿时知道爸爸心里苦但是爸爸不说,不过外面弘农杨氏的子弟等着,又不是装不知道,于是他小声地说道,“大人,该去伯……该去观国公府上啦。”
  “唉……”
  杨师道长叹一口气,“命苦啊。”
  回想起来,他过的最爽的一段时光,居然是当灵州总管那会儿。后来飞凫箭捞钱,美滋滋啊。
  剩下的,都特么是苦逼的回忆。就说眼前这个儿子吧,他是自己老婆生的……这本来没什么问题,杨家隔壁也没住姓王的。
  但问题在于,他老婆天天思念她的前夫……
  没错,他老婆是二婚。
  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老董事长的五女儿桂阳公主,她前夫赵慈景跟他能比什么?除了长得好看,放前隋给他提鞋都不配。可长得帅有优势啊,没瞧见张公谨长得帅就被公主拖马车上扒衣服生米煮成熟饭?
  桂阳公主跟她前夫不但生了儿子,还生了两个。这也就罢了,还特么在长寿坊给赵慈景盖了座寺——崇义寺。
  隔三差五就去寺上香祈福,活人果然是争不过死人啊。
  杨师道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人生已经这样艰难了,老子临死之前想混个宰相当当,这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好歹老子出身也不差,智商也不低啊。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那个年轻时候超能打的亲哥,特么被另外一个放高利贷事发的亲哥给吓死了……
  杨师道内心有一句“入娘的”实在是讲不出来,自己仕途无望,顶天皇帝怜悯一下,临死之前混个吏部尚书,然后挂个“参议朝政”的名头,过过干瘾。
  兄弟几十年,你特么居然在这时候害我?
  杨师道想不通啊,憋屈啊,看着儿子更心塞更郁闷。一想起张公谨,一想起侯君集,哪怕是李绩……他都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这些货色,当年怎么可能和自己比嘛。
  张公谨是土鳖,侯君集是流氓,李绩是山贼……这种货色,居然小日子红红火火,想想都觉得憋屈。
  “叫上你母亲,一起去你大伯府上吧。”
  “是。”
  杨豫之虽然应了下来,却半天没动弹。
  杨师道横了他一眼:“那还不快去?”
  “大人……”杨豫之怂的跟鹌鹑一样,细声细气道,“母亲昨日去了崇义寺,说是要去三天,若无要紧,勿去烦扰。”
  此话一出,杨师道当时就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杨豫之,房内鸦雀无声,半晌,杨师道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冲着杨豫之咆哮道:“你亲伯父亡故,难道这还不是要紧吗——”
  “是、是、是……”
  杨豫之忙不迭转身夺门而出,竟是在门槛处绊了一跤,摔了个跟头。
  见儿子这般形状,杨师道竟然是笑了出来,整个人失去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两行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第八十四章 做狗不易
  希望张德趟浑水的人心思如何不得而知,不过大体上老张还是能猜得出来的。华润号体量大嘛,梁丰县男背景深嘛。
  “想的倒是挺美,让我冲锋陷阵玩什么‘为民请命’?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统治阶级大家庭的一份子。”
  喝了一杯甘蔗汁,旁边正在教张沧练字的李芷儿笑道:“你又在胡诌甚么?”
  “山东人想我带头反你二哥呢。”
  张德没好气地摇摇头,然后又有些感慨道,“这才几年啊,胆子都大了起来,连皇帝也敢下套。奉诫写信前来,说是河南还有女郎结社成学,经史子集算学数论,不拘何门何派,学的有模有样。”
  “好事还是坏事?”
  李芷儿坐在张沧练字的案几旁,微微抬头问道。
  “好事。”
  想也没想,张德就脱口而出,让李芷儿眉眼欢喜,竟是也不顾儿子在场,柔声道:“偏爱你这心思。”
  老张大窘,总觉得被个少妇给调戏了。
  说来也是奇怪,兴许是李家的基因问题,李芷儿这女子自从生完孩子,居然身材丰腴圆润起来,甚合老张口味。想当初,这女郎着实有些稚嫩,果然孕激素才是女人味的核心么?
  正想入非非,却听外边有人唤道:“使君,扬州楚州来了人,在偏厅等候。”
  偏厅?哦,那就是商人,不是士子。
  “且先上茶,某稍后便来。”
  这个稍后,大约就是半个时辰。倒不是老张矫情,学那长安官僚做派。实在是这些商人也是贱骨头,每次老张见面的快,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生怕他吃人。大抵上还是被两京官僚给吓的,也不全是两京,就说江南道,尤其是会稽一带,那些个南下的官吏,跟本地官僚勾连,又有大户推波助澜,用敲骨吸髓不足以形容其贪婪。
  长孙无忌的亲族,就多在这里做官,还有阿史那氏,如史大奈之流,也曾在这里混迹过。
  而勾结的地方大户,多半都是陈氏、章氏。这二姓来头倒也简单,远的不多说,只说近的,便是南陈开国皇帝和皇后,一个姓陈,一个姓章。
  这些年虽然因为大运河及航运开发的缘故,南北交流比隋朝强了百倍不止,可这些大姓,多半还是不甘心的。
  像老张还没有出江阴时,七八岁光景那会儿,江水张氏南宗,每年在江南道行走打点,一年开销都在三万贯以上。
  那可是武德年的三万贯,张公谨一年从南宗才拿多少钱?
  这三万贯,从张落地能走路开始,整整十年不曾断过,可想而知这些大姓,在南方的积累,是何等的丰富。
  可便是这般物业丰厚,他们盘剥治下农民、商人、工匠、市民,却不输给南下的官僚。
  李董刚上台那三年,自然灾害且不去说,光这地方叛乱十场有六场来自南方。而其中的一半,又来自这陈、章之流。
  这些人你要说攀扯陈霸先,那也是隔了好些年。可你要说没干系,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江水张氏为何跟江湖人士勾连的这般频繁?坦叔的江湖地位,也不全是因为麦铁杖,那也是在江湖上沉浮,搏出来的名声。
  小小南宗能够在芙蓉城屹立不倒,这也不过是极为原始的求生求存本能罢了。
  时光荏苒,风水轮流转,到李世民杀哥宰弟且为乐,玄武门一场搏杀,张公谨咸鱼翻身不死了!
  而他张德,背靠几座山头,又拜了吴县男爵为师,甭管是不是正经授业。操之这个字,总归是陆德明取的。
  只此一样,张德在太湖地区,便是横行无忌,几无对手。
  缘何?吴家同样是坐地户……
  二十年经营,老张可以算是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当年偷鸡摸狗为了弄个“歪门邪道”学堂,还得批一层层的马甲,如今却是不同。
  天下变色矣。
  人在中枢有在中枢的好处,谁失势谁倒台,不过是君王的“言出法随”“扣除成宪”罢了。从一开始,张德就不曾把李董当作书本上的“明君”“大帝”,对一条野生工科狗而言,这些个文典中的圣君,无一例外,都是独夫。
  什么魏征、什么房谋杜断、什么十八学士、什么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谁生谁死,皇帝一言而决之。
  看上去不是,实际却依然是的。
  所以,光靠一条狗,那是不可能咬死“帝王”,别说“帝王”,“帝王”的“鹰犬”们,一条土狗能是对手?
  同样都是狗,爆种的土狗依然不可能是精心培育的皇家猎犬对手。
  所以不难看出,一条狗是没有卵用的。作为社会性动物,面对“皇家猎犬”这样的上等狗群,想要打得赢,最少最少,土狗也得是一群。如果一群不够,再来一群。
  这样的土狗,有的是就和外面等着张德接见的行商狗;有的是永兴煤矿类似的挖矿狗;有的是三大船队迎风的航运狗……
  只是因为时代的缘故,这些“低贱”的各色狗种,还不曾拥有面对“皇家猎犬”哪怕最小声最小声嘶吼的勇气,更遑论狂吠。
  举凡敢狂吠“皇家猎犬”的,不是山东滑条,就是山西细腰,总之,血统高贵不输给“皇家猎犬”。
  经过十年的摸爬滚打,这些“低贱”狗种们养了一点膘,攒了一点狗粮。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家猎犬”们要抢他们的狗粮……
  “见过使君,下走扬州贾贵。”
  “小的黄金标拜见使君……”
  “有福号孙二,叩见使君!”
  唉……
  看着这些狗狗,老张很想喊一句“全世界的狗狗联合起来”,可惜喊不出口啊。这帮废物关他鸟事。
  “孙有福,这次想好了?”
  “回使君的话,想好了。”说着,这位有福号的东主,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骨灰盒大小,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红绸子。
  红绸一条又一条,码放的整整齐齐。
  老张拿起一根,随手一抖,哗啦啦的全是华润金元。这些金币成色极好,份量相当的重,没想到孙有福居然就这么捧在手里,力气不小。
  “永兴煤矿的‘象车’,你们应该是去看过了。”
  张德眉眼淡定坦然,这些商人却有些惶恐,偷偷地对望一眼,总觉得没底。
  “是,使君明察秋毫……小的,小的这点伎俩,让使君见笑,见笑了。”
  “有福号在扬州有多少张机?”
  “两、两万……”
  “多少?”
  “三万。”
  “嗯?”
  “五、五万。里面只有两万是小人的,剩下的三万,都是扬州……”
  “好了,这些不需与某分说。”
  张德打断了孙有福的话,然后道,“明日拿我签印公文,从汉阳出关。会有华润号的人接你们去永兴县,‘象车’要甚么法式的,你们自己决定。”
  “是、是!多谢使君!多谢张公!”
  千恩万谢,却是让老张觉得无比蛋疼……
  


第八十五章 虎豹豺狼
  扬州和楚州的交界处,有个湖泊,叫做津湖。等过个几百年一千年,黄河改道淹一大片,就会有丰产咸鸭蛋和小龙虾的高邮湖。
  高邮湖是个比津湖大了几十倍的湖泊,眼下么,还是良田万顷,民户数十万。高邮县如今眼望得见最大的水面,其实是南运河,和南运河交汇的一条小河,叫做下阿溪。旁边就是自古以来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天长县……
  当然,这时候天长还没有置县,而是归属**县管辖,为一镇。原本有一个团的府兵,后来漕运衙门又增一个团漕丁的南运河漕运大使在这里,今年巧了,又增了一个团的税丁。
  至于天长这个名字,眼下也还没有诞生,毕竟……八月初五生的唐玄宗,会不会诞生,眼下也是个让某条兴风作浪的江南土狗,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这是甚么意思?朝廷让石梁镇改名天长?作甚要改个地名?”
  在津湖关口,两州的商人多是亲戚关系。或是连襟或是姻亲,还有兄弟分家置业二州的,还有没出五服的。总之,沾亲带故有类巨野县那般,只是因运河故,交流的更加便捷一些。
  “说是收‘厘金’收到天长地久的意思。”
  “辣块妈妈!收收收,收他娘的收!狗皇帝!这老儿在长安肯定是穷出身,比不得刘皇帝!”
  “收到天长地久?老子还给他上贡地久天长呢!这皇帝儿子真是不乖!”
  山高皇帝远,大抵上都是如此,骂起来爽快的很,反正皇帝也不能从太极宫飞过来把他摁在运河里淹死。
  楚、扬两地的坐地户们跳脚骂娘,却也不敢不给钱。运河上千帆蔽日,压舱货已经不用粮食,而是用陶瓷用茶砖用盐砖。
  值百抽一,在二州之地,还算执行的得力。道理也简单,朝中有人好办事。虞家早先在苏州有市舶使,朝中有学士,扬子江上挂着虞氏的名头,堪称无往不利。最多的便是江阴人,江水张氏的货船,其中有三成用了虞氏的标号。
  到后来华润号做大,这才改头换面。
  “我看啊,这下阿溪早晚还要重新置县。早先撤了石梁县,这不是瞎胡闹吗?**县能管你石梁人吃穿?”
  “诸位兄弟没去下阿溪看看?新设的兵营,呵,比府兵驻所大十倍都不止。兵强马壮,一人三马不说,还有二百辆大车。兵营还架了码头,停了二十几条沙船。上个月还送过去五十几头大猪,漠北肉牛都有十头,还有骆驼还有羊、骡。”
  “这……这吃得完吗?”
  “吃得完?你知道个甚!人家天天出操,五天一休。你家一天吃两顿饭,那兵营里一天吃三顿,顿顿有肉。就那战甲,啧啧,刀砍上去纹丝不动,全身包的跟粽子也似。都是大个子,这么……这么高!”
  有个素袍商人,比划了一下身高,然后又比划了一下圆,“那胳膊,恁么粗,一尺多!”
  “这是人还是畜生?”
  “畜生。”那商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就是畜生,出来收‘厘金’的畜生。辣块妈妈的,我那白马湖的乡党,住安宜县南东莞镇的,偷摸了一船货。被那些畜生查了出来,当场打了个半死,罚了二百多贯。”
  “二百多――”
  “你当这就算了?我那乡党家里,还被挂了一个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字‘逃金可耻’,听说依新制法度,要挂半年。”
  “……”
  一时间,津湖关口的商人聚集地,竟是鸦雀无声,好些人半晌没回过劲来。
  等平复了心情,这才又是一连串的“辣块妈妈不开花”“皇帝儿子不孝”“狗皇帝穷酸”等等骂娘的话。
  然而不管怎么骂娘,让他们偷偷藏匿货物,却也是不敢。无它,那帮收“厘金”的来了……
  “我的娘咧!还真是……畜生啊。”
  眼见着一帮高头大马的巨汉,拎着刀枪棍棒到了津湖关卡。衣衫前面有个“金”字,后面有个“钱”字,简直是光明正大无比霸气。
  砰!
  “好胆量!知道俺姓钱的在这里,还敢遮遮掩掩自以为得计!这是甚么?这是咸鱼?”
  有个操着会稽口音的精瘦汉子,从船舱中钻了出来,拎着一筐咸鱼,冷笑一声,放在船头。
  那南方商人脸色一变,但还是颇有胆量地挤出一个笑脸:“小人捎带些许咸鱼,正是要拿去洛阳发卖……”
  “乖孙,你奶公我在杭州厮混时,你还在撒尿拌泥玩呢。”
  这精瘦汉子一脚踹翻那筐咸鱼,一层咸鱼散落,露出下面白花花的一层盐。这些盐无比雪白,乃是上等货色,非富贵人家消费不起。
  再仔细一看,这些盐竟然压的严严实实,份量着实不轻。
  “谁家腌制咸鱼,是五条咸鱼百斤雪花盐的?”
  说罢,这汉子抓起一把雪白盐巴,狞笑着走向那商人。等他走的近了,才让人晓得这汉子身材极为长大,比那商人足足高了一个头。
  只见他猛地伸出左手,将拿商人嘴巴捏住,右手的那把盐,瞬间塞了进去:“给俺吃下去!些许咸鱼上的盐花,你这狗东西也不妨事吧!吃――”
  那商人双脚提腾,却竟然抵不住那汉子一只手。只看见那精赤的上臂,肌肉一条条宛若蛇身,成丝成条,充满了无尽的力气。
  “住手――”
  运河上,一条漕运衙门的官船到了跟前,船头有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远远地吼道,“便是有罪,也不能如此折辱。钱大使还需注意朝廷脸面……”
  砰!
  那官员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杆标枪投了过去,稳稳地扎穿了漕运衙门官船的甲板,直接把那官员的话,生生打断。
  “你是甚么东西,敢来俺这里聒噪。漕运司吃了熊胆还是豹子心,没看到俺们旗号吗?”
  姓钱的精瘦汉子说完,手一挥,“去,把那漕船沉了,还有那碎嘴的夯货,衣服扒了,示众。”
  “是,大使!”
  周遭商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这帮收“厘金”的虎豹豺狼,宛若一群疯狗,驾船直接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漕运衙门的人全部被扔到了河里。又听几声呼号,那官船居然真的被凿沉。
  “莫非,真要扒了津湖大使的衣袍?”
  滋啦……
  “士可杀不可……”
  津湖大使悲愤欲绝,却哪里是虎豹豺狼的对手,这群巨汉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剥成了光猪,还特意撕了一块布,把那津湖大使的嘴给塞住。
  等做完了这一切,姓钱的才冲周围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谁敢作反,就是这般下场――”
  


第八十六章 铁面方能无私
  “漕金校尉?怎么不叫摸金校尉呢?”
  “姓钱的可不止在南运河,还时常去扬子江、淮水,你当淮阴那里没有鸡飞狗跳?可他到底是‘厘金大使’,还不受诸部统属,见州县主官不拜。为何?不正是因为他是皇命内臣?”
  “那他要是阉上一刀,岂不是立刻就成了内府大总管?”
  “你有种在姓钱的面前说一句试试?”
  江湖风波恶,人间行路难。李董到底也只是收点“保护费”,“小商小贩”哪里敢造次,背地里骂一句“皇帝老儿”难伺候,那就差不多了。真要让他们学巨野县的那帮废物窝囊废,还不如死了算了,还省得祸害家小。
  说来也是好玩,这新设的天长镇,原本不过是扬州**统军府的一个团府兵驻扎。结果现在一口气弄了三个衙门在此,且一个比一个横,一个比一个能打。
  早先漕运司衙门掌控万千舟船,堪称帝国油水中的油水,肥差中的肥差,连长孙无忌都找门生故吏运作了亲族前往,还夹带了几个长孙皇后看重的人家。结果一眨眼,李皇帝一把杀猪尖刀,三下五除二,把这些个自以为躺着数钱的笨蛋,全部捅了个干净。
  因为“厘金”收的爽,李皇帝甚至连巨野县沦陷也不管了。任由侯君集去折腾,反正这世界上,哪里有他一合之敌?
  “太尉,还烦劳太尉疏通疏通,小的见过钱老爷之后,还有后报……”
  来的是个楚州大户,也是姓钱,跟“厘金大使”钱谷乃是同出一脉,往上数四代,都是会稽钱氏。
  这钱氏当年也是巨富,有个小支,还曾跟张德的死鬼老爹张公义“斗富”,杭州城内挥金如土,搞的双方一地鸡毛,最后结仇不说,更是耗上两代人。到张德前往长安,张公谨从定远郡公摇身一变,这才让钱氏崩盘。
  只是这钱谷,却和江阴张氏没甚来去,钱谷其父钱献在隋朝时是殿中将军,体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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