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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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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韩道勋之事,韩道铭、郑畅等人被薛若谷质问得哑口无言、狼狈难堪;柴建、李冲等人怒目相向,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拿位卑言重的监察御史薛若谷没有办法。
即便郑畅执掌行御史台,却无权干涉台部侍御史、监察御史弹劾言权。
太妃坐在帘后,很不舒服的咳了几声嗓子,薛若谷却凛然无畏。
不过,面对薛若谷初生牛犊不畏虎的质问,郑榆则是淡然说道:
“以薛大人所见,我们要怎么办?让李侯爷继续虚耗在润州,也难有作为,岳阳这边难道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袖手旁观?李侯爷回来,也不是说就要放弃留在润州的兵马及家小。退一万步说,楚州军兵锋直指宝华山,这些兵马及家小留在润州,不会落到残暴不仁的安宁宫手里,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难不成薛大人担心信王殿下他们会残害这些人?又或者说因为敌人可能会很残暴,我们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韩道勋受暴刑,也非白石、道铭他们所能料及,薛大人,你再纠缠这事,便是诛心啊!”
郑榆年轻时就以善辨著名,一把年纪,功力都没有消退。
“薛若谷,韩府尹之事,不可再提。”杨元溥沉声对薛若谷说道。
韩道勋之死,韩谦悲痛之极,杨元溥却难感同身受。
在杨元溥看来,韩道勋去见温暮桥时,是抱着与安宁宫及太子媾和的心思而去。一心渴望登极的他,体会不到韩道勋为避免大楚分崩离析、为避免战事致使民生伤亡惨重、颠沛流离而不惜自我牺牲的赤诚,他内心深处甚至更认同母妃及岳父与郑畅、韩道铭当时的决断。
这也是他当前面对错综复杂局面、面对郑榆等人咄咄逼人,却最终选择妥协,没有强行对韩谦夺情起复,将韩谦请来岳阳的一个主要心理因素。
因此,杨元溥也不想岳阳有人在韩道勋受刑之事上纠缠不休。
薛若谷这才告了一声罪,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漾也不想在细枝末节上跟郑榆他们纠缠,需要关注更重要的事情,说道:“撤往永州的罗嘉、赵胜两部叛军,已经熬过最艰难的时刻,实力并不弱,我们应该先集中兵力,拿下永州,解决后患之忧,之后再考虑调左龙雀军增援鄂州的问题。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鄂州当前的形势,还没有到一定要飞马驰援的地步。”
“仓促用兵,弊端太大,古人都言,未虑胜先虑败,沈大人有可能考虑过强攻永州不下,后果会如何?”郑榆问道。
此时着手准备对永州的攻势,不是三五天便能竞功,再顺利也需要三五个月才能打下永州,更何况他们还要考虑战事不顺的风险。
沈漾看向韩道铭等人,见他们眼神闪烁,心里忍不住一叹,说到底他们不敢打硬仗,更不敢承担战事失利的后果,就想守住当前的地盘,然后进行瓜分罢了!
沈漾同时又想,保持西线的现状,黎民百姓少受死伤,不颠沛流离,或许并不能算是坏事?
沈漾的心思是矛盾的。
他能看透郑家及信昌侯府众人迫不及待主张调李知诰增援鄂州的心思,但同时又想到郑家及信昌侯府众人安于现状,急于瓜分现有的利益,至少不用征集大军进攻永州,将来也必然无力用武力强迫荆州、襄州臣服,而鄂州、黄州兵势强盛、防御体系完备,也更能阻拦乱军西进,这就让湖南行尚书省以及荆襄等地在未来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保持无战事的和平状态。
能还民生休养,也未尝是坏事吧?
如此想,沈漾便沉默起来,不再坚持对永州用兵的立场。
“诸事皆由殿下决之,殿下以为如何处置这些事?”见沈漾这么快就偃旗息鼓,郑榆颇有些意外,敦促潭王杨元溥做决定。
杨元溥思绪纷杂,他也更倾向先攻下永州,剿灭罗嘉、赵胜这两支叛军,解决掉后患之忧,再将左龙雀军主力北调,那样的话,要是东线还没有迫切的威胁,他们下一步甚至可以考虑将荆州及张蟓所部给吞并过来。
不过,有没有把握攻下永州,以及战事不利要如何处置,杨元溥心里都没有数,这就叫他难以取舍。
杨元溥想派人赶往叙州询问韩谦的意见,但刚动这念头,下意识似能感觉到母妃的目光正透过帘子落在他的后背上,令他如芒刺在背,潜意识深处的心理阴影,令他这一刻变得犹豫起来。
见杨元溥迟疑良久都不吭声,韩道铭待要说什么,却看到慈寿宫使与太妃身影隐约的坐在帘后耳语着什么,片晌后便听到太妃出声说道:“兹体事大,殿下应该多思量再做决定,你们也应该想着更周全的办法,供殿下参考才是。”
众人见太妃都不主张逼迫潭王太甚,当下也便不再催促着杨元溥现在就拿主意,这事暂时搁置两三天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杨元溥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留众人在承运殿用过午膳后,他便回到长信宫。
清阳郡主不仅要比李瑶长得美,性情也活跃许多,以往在潭州相遇时,说话什么的,皆能合着他的性子。
更为重要的,李瑶虽然性子温软得很,但杨元溥总感觉她身后笼罩着巨大的阴影,令他心情压抑。
“信王重创南衙禁军一事,诸位大臣都有什么反应?”不像性情拘谨的李瑶,清阳郡主没有那么多的自我拘束,看到杨元溥回来便直接询问承运殿议事的结果。
杨元溥心里也犹豫不决,清阳相询,便将诸多人的意见一一相告,问道:“你说我要不要派人去叙州,问一问韩谦的意见?”
清阳郡主盈盈笑道:“我在故国,常听父王说主疑臣刚,时日一久,必令臣子气势张狂以欺人主,乃国之祸源。夫君要是心里完全没有主意,是可以多找几个大臣询问意见,但也不能只询于一人,好像夫君手下除了他之外,便没有其他能臣干吏似的,这也会显得夫君没有识人之明。而倘若夫君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便要以自己的主意为准,坚定去推行。那样的话,夫君有了威信,行尚书省上下一致,无坚不可摧。”
清阳心想着她即便要与叙州合作,也是要叫叙州有求于她,绝不想自己沦为叙州控制的傀儡——再说女人都是小心眼,她是被韩谦掳来大楚的,她要是时时处处都替叙州说话,谁知道杨元溥会不会想到别处去?
听得清阳一番议论,杨元溥神色一振,笑着说道:“没想到清阳你除了擅作诗词音律之外,还知政事啊。”
“那是当然。我母妃在世时,便率蜀地神陵司助我父王成就霸蜀的基业,虽然我很小时,母妃便不丧病逝,但我父王常常与我提及旧事,我便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要助我的夫君成就霸业。”清阳说话时眉眼飞扬,焕发奇异的神采。
清阳昨夜枕席之间,便将她父亲早年借助蜀地神陵司整并神策军遂霸川蜀的事情,说给杨元溥知晓,也不避讳她与长乡侯王邕的母亲,便是早年神陵司在蜀地的核心人物。
而清阳将话说透了,杨元溥反倒是更信任她了。
有清阳前面的话作铺垫,杨元溥这一刻才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
“楚州军仅仅重创南衙禁军一部,应该也是利用徐渚等叛将的轻敌,目前南衙禁军尚有上万残兵撤入秋湖山别院,犹封锁住楚州军进逼金陵城的通道,金陵城内尚有七万多叛军,而徐明珍率寿州精锐随时都能渡江,我觉得楚州军后续战事不一定就很顺利。而我龙雀军在金陵残存的兵马,要是能好生整饬,未必不能发挥作用……”
即便杨元溥迫于太妃及信昌侯府及郑家的压力,同时他也不想表现过于依赖韩谦,不想动不动就派人到叙州问策,但有一点他是很明确的,要是能不让他岳父信昌侯李普太早回来,还是不要让他太早回岳阳为好,要不然他的手脚将会被更多的人束缚住。
另一方面,他内心深处却也倾向调李知诰去守鄂州。
鄂州距离岳阳仅三百余里,有长江水道相通,要是岳阳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调李知诰率部回岳阳,要比从邵州调李知诰回岳阳快捷太多。
只是在承运殿议事时,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也许是以往依赖韩谦、沈漾太深,担心他的主张非但不得太妃及郑家的支持,甚至会遭到沈漾的反对,更不敢轻易将自己的主张说出口。
听得清阳一番言语,杨元溥心思却是明朗起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山中
岳阳东南幕埠山中,有一座旧迹斑驳的庵堂掩映在山林之中。
王积雄葬于庵堂不远外的山谷之中,王珺便寄居庵堂之内服丧守孝,每天或读书,或带着丫鬟拆解带上山的两架手摇纺机,琢磨纺织印染之法,却也逍遥快活,直觉身在世外桃源之中。
王珺带着丫鬟小翠,在溪涧边浣洗新染色过的黔阳布,林间鸟雀鸣叫,偶尔间杂林蛙鼓鸣,才省得马上就要立夏了。
一道矫健的身影穿过山林,走到王珺跟前,垂首禀道:“信王在宝华山斩获大捷,以信昌侯李普所部为饵,重创南衙禁军。子珩先生恐怕潭王请韩谦出山,有可能会扣押小姐,特令我等护卫小姐离开岳阳。”
“不要说杨元溥会不会请韩谦过来,韩谦之前没有到岳阳来,他现在也不会急着到岳阳来。再说我一个弱女子,他们扣押我做什么?”王珺端起装满染布的木盆,没有理会前来报信的斥候,带着丫鬟往山谷深处的庵堂走去。
通往庵堂的路,经过王积雄的墓。
王珺走到祖父墓前,看到报信的斥候已经消失在山林的深处,她当然可以不用管子珩先生的意见,但要是父亲担心岳阳会扣押她,写信过来要这边的人将她带走,她还能留在这山水之间吗?
而信王殿下用信昌侯李普所部为饵在宝华山斩获,与潭王的结盟名存实亡,韩谦知道这事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来岳阳吗?
虽然王珺知道岳阳绝大多数人都不希望韩谦过来,但韩谦真要过来,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但他会来吗?
又或者他会有其他的选择?
“小翠,你去通知华叔,说咱们收拾行囊离开岳阳。”王珺似为了证明什么,下定决心吩咐丫鬟去通知守在山谷外保护她们的家仆。
“小姐不给太公守孝了?说着留在岳阳守孝,却又随随便便的离开,那小姐不就成不孝之人了?”丫鬟惊诧的嘀咕说道。
“我要证明爷爷看错了人,爷爷在天之灵,会原谅珺儿的不孝的。”王珺狡黠的一笑说道,催促丫鬟赶紧去通知家仆,她怕拖延下去,子珩先生接到她父亲的密信,一定要派人保护她,那她活动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
……
冯缭到岳阳大半个月,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十多天时间,便得潭王杨元溥召见四次参与议事,差不多是享受大臣的待遇了,但待林海峥跑过来,将今日承运殿议事的情形相告,冯缭吓了一身冷汗。
他顿时感到再难在岳阳安如泰山的坐下去了,紧急收拾行囊,派人到沈漾府上通告一声,当天下午便带着扈随匆匆乘船离开岳阳,往叙州赶去。
令冯缭坐立不安的不单单是信王杨元演如此神勇无比的重创南衙禁军这件事。
虽然午前承运殿议事时,李知诰调任鄂州刺史等事都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但今日在承运殿之上,这么大的事情潭王杨元溥都没有说要征询叙州意见,到这时也不见杨元溥派人召他去王府,这意味着郑家及信昌侯府一干人,将韩谦排挤出核心的意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初步达成效果。
冯缭察觉到这么关键的变化,哪里可能还坐得住?
可惜三月底、四月初沅江已经涨水,水势湍急,两翼又受高山阻挡,逆流而行的速度更慢,冯缭一直到四月初五才赶到辰阳。
到辰阳城后,冯缭带着扈随下船换马,沿辰水南岸的驿道西进,前往龙牙城。
冯缭途经鸡鸣寨时,奚夫人与奚昌等人都在鸡鸣寨。
冯缭便先去见奚荏、奚昌二人,才得知辰阳县令严寅亮带着十数随从赶到鸡鸣寨,要求奚氏族人全部撤出鸡鸣寨,将鸡鸣寨及附近的土地皆物归旧主。
说到鸡鸣寨的归属,辰州洗氏则是一把辛酸泪。
鸡鸣寨位据辰水中游,周边是相对开阔、宜于耕种的丘陵区。
鸡鸣寨乃是辰州洗氏所建,也是辰州洗氏从叙州洗氏分出来后,在辰州境内、于辰水边建的第一座寨子,不过奚氏一族,以龙牙城(旧奚寨)为核心,曾将南到沅江江岸、北到辰水、横跨辰叙两州的这一片土地都收入囊中。
辰州洗氏也于那时,放弃鸡鸣寨,东迁到溆浦扎根。
奚氏被冯昌裕灭亡之后,辰州洗氏借口鸡鸣寨隶属于辰州,趁机重新夺回鸡鸣寨,还将包括老龙峡在内的大片土地都圈占过去。
当时洗英已有数子崭露头角,冯昌裕、杨再立、向建龙等人也无意与辰州洗氏争这块地。
逾十年经营下来,洗家打心底都认为已经彻底消化这片土地,打算往南将旧奚寨都兼并过去,未曾想韩家父子进入叙州。
而之后老鸦坳一战,辰州大姓势力直接损失近三千精锐番兵,鸡鸣寨也便落入当时武陵军的控制之中。
洗英之后选择归附朝廷,接受郑晖的节制,率领番营参与进攻沅陵、武陵等城的战事,洗英及其子洗射声、洗射鹏等人都得封辰州司马、溆浦县令、辰州番营兵马使等显职、要职,但鸡鸣寨则一直都没有回归到洗氏手里。
一方面在削藩战事之中,无论是前期作为敌对方,还是中后期作为拥护金陵削藩的坚定参与者,辰州土籍健勇丁壮损失太过惨重,成年丁壮差不多有近三分之一战死在战场之上,而且还是最骁勇善战的那一批人。
即便洗英及其子以及其他土籍大姓势力的代表,在削藩战事之后,在辰州的官位都得到一定的提升、强化,但土籍大姓势力实际上是消耗极大,没有十数二十年的休养根本无法恢复过来。
即便战后潭王杨元溥同意辰州州营都用番兵,实际上想要维持两千番兵的常编建制,都会直接影响到各家各寨的耕种,更不要说征调丁壮修造寨城、道路,开垦更多的田地了。
这也导致洗英及辰州的其他势力,一段时间都没有想着主动提及鸡鸣寨的归属问题。
另一方面,由于直属番兵受损严重,迫使洗英不得不将有限的力量集中到溆浦盆地之内,确保洗氏对溆浦县的控制。
溆浦县拥有雪峰山西麓最大的一座谷地平原,后世称之为溆浦盆地,目前开发出近百万亩粮田,拥有五六万丁口,实力足比思州一州。
辰州洗氏精锐番兵在之前的战事受创严重,目前只能优先巩固在溆浦的根基,而此时即便将鸡鸣寨讨要回来,也只会便宜辰州的其他大姓势力。
等到这事拖延到韩谦正式出任叙州刺史,叙州事实上成为韩家世领的地盘后,洗英意识到再不将鸡鸣寨讨要回来,时间再拖长下去,待韩谦不断从龙牙山南面迁入人口填充进来,就再难将鸡鸣寨讨要回来了。
洗英这时候宁可便宜其他的辰州大姓势力,也要将鸡鸣寨讨要回来,以免韩谦将龙牙城的触手伸入辰州。
当然,此时洗英也不可能用武力讨要鸡鸣寨,主要是强调老龙峡乃是官定的两州分界,要求恢复辰州对鸡鸣寨及周边地域的管治权,实在不行他就将官司打到湖南行尚书省去。
针对于此,韩谦直接让奚昌带着百余户奚氏族人迁入鸡鸣寨,强调鸡鸣寨附近土地乃是奚氏的旧有领地。
这是冯缭随曹干前往岳阳之后,近一个月所发生的事情。
他今天赶到鸡鸣寨,辰阳县令、同属辰州大姓势力代表人物之一的严寅亮正好也带县里官吏赶到鸡鸣寨,要求奚氏族人立即从鸡鸣寨迁离出去。
叙州这边另有信息传递渠道,早已经在七八天前,就已经知道信王杨元演重创南衙禁军之事,不过,还是冯缭回来后,奚荏、奚昌他们才知道岳阳那边对这事的反应,以致岳阳对叙州态度的微妙变化。
冯缭的忧虑,奚荏、奚昌他们也深有同感,当下直接将辰阳县令严寅亮驱赶出鸡鸣寨,与冯缭一起赶往龙牙山去见韩谦。
“我此去岳阳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叙州这边有什么变化?”在途中,冯缭与奚昌御马并行,询问叙州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
这一个月来,有些事情冯缭是知道的,那就是韩谦已经将第一批兵甲战械以及四艘双层列桨战船押运往松滋,等着长乡侯王邕派人马过来接走。
当然,这批兵甲战械所交换的,也是蜀地所产,而叙州及黔中诸州所缺的大宗货物,互通有无。
不过,叙州交付给思州所需的兵甲战械,时间要更早一些。
而与思州方面更多的合作细节,也不方便直接写入书信告诉远在岳阳的冯缭,冯缭也是到这时,从奚昌嘴里知道双方合作更具体、更详尽的落实情况。
削藩战事初期,三千人马的叙州州营改编为武陵军参与前期的战事,仅仅为控制叙州全境,前后就平灭潭州渗透进叙州的人马以及冯氏等大姓势力,之后又对辰州用兵,攻克鸡鸣寨、辰阳、沅陵等城。
武陵军兵马随着不断的军事胜利,兵马人数一度扩张到上万人,而通过铸造及缴获,武陵军将卒的装备素来优良而齐全。
削藩战事之后,武陵军重新缩编为地方州营,编制仅保留三千人马,多余出来的大量兵甲战械就收存下来——龙雀军当时攻陷岳阳、潭州,有大量的收缴,在刀枪矛戟等普通兵甲上,也不需要从叙州征调。
收存下来的兵甲,都比较低劣,是叙州计划要分批淘汰掉的,或者计划作为废铁回炉重炼,但这些兵甲对目前主要以藤甲、藤盾为装备的思州兵马而言,却又相当的精良,韩谦便索性一次性将三千套兵甲折价都处理给思州。
思州的动作也相当快,第一批八百名作工抵债的寨奴,已经集结送到龙牙城。
韩谦自然不会让这些寨奴留在叙州境内作工,而是直接都送到雪峰山,参与雪峰山二期整修工程。
除了每天到指定的工段参与劳作外,这八百寨奴还是由思州杨家派人督管,在不定的工段建立独立的寨奴营地,所供给的衣食、工具等物资,叙州工曹也都直接拨付到督管人员手里。
原定计划中的第二批作工抵债寨奴,韩谦提出要在鸡鸣寨与思州杨家于武陵山东南麓的虎涧寨之间修一条道,叙州工曹会额外派出六百招募过来的匠工参与道路修造。
虎涧寨又名虎涧关,位于武陵山东南麓两座险峰之间。
倘若武陵山南麓小道,能取道虎涧关,道路要稍远一些,但要好走许多。
同时还能保证从黔江东岸出发、经武陵山南麓运抵鸡鸣寨,再从鸡鸣寨运入龙牙城的大宗货物,始终位于杨家的监视之下。
即便韩谦不提,杨家也会希望虎涧寨能成为往返叙思两州货物、商旅的必经之地。
虎涧关极险,前后峡谷仅能三四辆马车并行,仅需要安排三百精锐防守,就能叫千军万马都攻不进来。
即便要修虎涧关到鸡鸣寨的通道,也只是叫道路平整些,能叫车马勉强通过,并不会削减虎涧关在军事意义上的险要程度。
所以,即便旧属辰州洗氏的鸡鸣寨实际还处在叙州的控制之下,思州也不会担心叙州会有别的企图。
除了与思州的交易以及诸项正常推进的工作,近一个月来就是在鸡鸣寨的问题上,跟辰州及辰阳县扯皮。
目前他们已经将百余户奚氏族人迁入鸡鸣寨定居下来,短时间内也不怕辰州以洗氏为首的大姓势力敢诉诸武力——鸡鸣寨作为辰水衔接思州、武陵山南麓小道、虎涧关与龙牙城的要冲,特别是已经在他们的实际控制之下,怎么都不会拱手让人的。
“你们却是没有闲下来啊,我在岳阳却多少有些碌碌无为了。”冯缭暗感汗颜说道。
他心想早知道如此,陪曹干到岳阳后,与潭王杨元溥见过面后就应该直接回叙州做些实事,而不是因为潭王杨元溥的几次召见商议事情,就得意忘形,觉得在岳阳能更加有用。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人心
信王杨元演重创南衙禁军之事已经在龙牙城传开了,冯缭赶到龙牙城时,田城、高绍、杨钦等人都早已经听到消息从黔阳赶过来,想要确定韩谦对时局的看法。
周处、孔熙荣他们在龙牙城里,甚至还带着武官在沙盘上做战事推演。
大家都暗感信王杨元演的武勇,是决定这场大战的关键,换作叙州诸将任何一人,以这种率少量精锐直接冲击对方中军阵列的打法,都是自寻死路、必败无疑的下场。
“大人统军,能否赢得此仗?”奚发儿看到奚夫人及他父亲奚昌与冯缭从鸡鸣寨回来后也很有兴趣的看他们在沙盘上推演静山庵战事,饶有兴致的问他父亲。
“淅川一战,不比这更艰难?”奚昌见儿子随意质疑韩谦,伸手便要抽他。
冯缭看了一会儿战事推演,问田城他们:“大人他对此战有何看法?”
田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得知消息,便第一时间上山,大人还未曾就这事说过什么,仅说你可能近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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