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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5我来自未来(堂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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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第四犹豫了一下,嘀咕道:“怕是过来这里看戏,怕是有些越分了,在外面听听就好了,何必进来。”

李君道:“有东家在,怕个鸟!

快看!杨四郎出来了!”说完就是一声叫“好”!

那叫好的声音巨大,居然轻易得就盖过了戏班子的胡琴和单鼓声,把整个戏园子里的乡绅都吓了一跳,纷纷回头,一看是群伙计打扮的下人,便都摆出一副嫌弃的脸色。

木工组组长李君是个胶西县的铁匠家独子,因为老父借了高利贷还不上,铁匠铺便被放贷的没收,他爷老子想不开,便在铺子里打铁到深夜,做完手里最后一个活后上了吊。李君夜里见他爹没回来,便去铺子里找寻,见到他爹的尸首,哭的昏死过去。李君从小丧母孤身一人,他醒来生怕被债主抓去卖了,于是一大早在后山刨个坑埋了亲爹,单单一人逃了出来,靠着在海边敲海蛎子为生,可是那生海蛎子吃多了会伤肠胃,先是拉稀,再然后就是便血,他实在扛不下去,便偷偷溜进青岛口,想要讨口干的吃,没曾想被姚梵挑中,当了伙计。

见到众人脸色都难看,李君心里着慌,低头问李海龙:“海龙大哥,俺这回可给东家丢人了吧?”

李海龙道:“你以为东家和你一般见识么,你在木工组,没少锯断锯条子吧?东家平日里可说过你半句?只管把心放肚子里看戏吧!”

李海龙话音刚落,突然,就听见前面雷鸣般的一声喊“好!!!”

原来那好却是姚梵喊出得,单听声音的粗鄙劲头,活脱脱是个土匪一般!顿时引得后面众伙计纷纷附和,大声叫好!

周秀松刚才正在自我安慰,可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自觉吃了个暗亏,只得咽下一口气,安慰自己,这姚梵是个海外来的商人,不懂天朝上国的礼数,自己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好歹他出手大方,这可是一俊遮百丑。

可接下来这声叫好,实在把周秀松的气的够呛,心说你姚梵的下人如此不知礼数,就算是做个样子你也该去呵斥一下吧?

可还没等周秀松腹谤结束,姚梵他自己又嗷嗷了一嗓子。

只听那台上杨延辉正在唱: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

第40章吓死一小厮

【40】吓死一小厮

姚梵这声好依旧是引来众乡绅的注目礼,众人回头,看见是那周秀松身边坐着的姚梵在叫好,知道他是富豪,便大多不动声色地转回头继续看戏,心里叹息世风日下,有些人则是暗暗摇头,觉得此人空余一个好皮囊罢了。

远处一个小厮听到后面再次爆出喊好,生生打断他的欣赏节奏,亦是愤愤不平。只见他攸地一下扭过头来,怒视姚梵。

姚梵也看见这个小厮在瞪他,便大大方方地回以一笑。

只见这个小厮年纪不大,辫子倒是保养得乌黑油亮,那青缎小帽一直遮到额头,帽檐下两条拢烟般的弯月眉,不长不短,不浓不淡,细细的展着,五官粉扑扑的白里透红,英挺的鼻子下,小鼻尖还可爱的发着光,鼻翼微微翕动,显然是带着愤怒。

姚梵见这小厮胆子倒是大,居然敢这样直视自己,按传统规矩,尊卑分明长幼有序,下人小厮敢用这般无礼眼神挑衅尊者,实在是讨板子的节奏。

姚梵哪里吃这个亏,突然就对着他吐出了长舌头,先是左右晃了晃又使劲向下伸去,两眼向上翻白,装出吊死鬼的表情。那小厮顿时吓到了,缩转身去,再也不敢回头。姚梵心里得意,心说你特么还敢瞪我,再瞪,老子活活吓死你!

那小厮吓得回头之后,感觉又气又恼,粉扑扑的小脸涨得通红,附耳对身边一个作爷打扮的青年道:“哥!那姚梵真是个洋蛮子!无礼粗鄙!”

那青年是即墨黄家大少爷黄金山,闻言微微皱眉道:“你管他那么多干嘛,你手上还带着他家卖的手表不是?我听说他姚家在海外行商已有上百年之久,此人是打小就在洋人堆里长大的,自然不知我天朝上国的礼数,看戏图个热闹劲,此番闻得雅乐一奏,自然百兽率舞,不足怪耳。”

边上一个乡绅听见,心说原来这小厮却是黄金山的弟弟,却不知是黄家哪位老爷的公子,为何要打扮成小厮来作践自己。

那俊俏小厮被黄金山说的连连点头,感觉自家大哥说的很有道理:“开始周秀松介绍你和他认识打招呼,我看他倒是仪表不凡、相貌堂堂,举手投足倒还存了几分中国,没曾想,他连戏都没听过,看来那泰西诸国一定是乏味的紧,他在那种野蛮地方长大,真是粗鄙可怜!”

话说周秀松被姚梵这一嗓子吼得当时就吓了一跳,不由也被姚梵带进了沟里,附和着小声喊了个好,可是转念一想,这唱词明明是憋屈的味道,哪里有能够让我叫好的地方?这姚梵,明明就是瞎搅合嘛。

经了这么一场叫好风波,周秀松心里别扭郁闷,气结的半天没说话,坐在姚梵边上不理他。

姚梵可没心情安抚这土财主的情绪,只管坐着看戏,偶尔哼上两句。

过不一会儿,周家的下人屁颠颠地跑来传话,说是郭继修到了,周秀松连忙对姚梵告罪,说要少陪,便转身迎出。

姚梵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心说我倒要看看那个郭继修有什么本事,够不够资格和我作对。

姚梵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刚放下,就看见周秀松陪着一个满脸阴鸷的青年进了戏园子里来,此人大概三十来岁,四肢嫌长,小腹略鼓,面色像是福尔马林里捞出的人般灰白,嘴唇上下胡须淡黄,像散了架的芦花扫帚般稀疏,一件白色湖绸长衫罩在身上,下摆却都是新压出的褶子,腰里系了根黑色绣银线的窄硬缎带,上面挂着一块青玉一个香袋。

姚梵大刺刺的并不起身,懒洋洋抖着腿哼着曲。

来人正是郭继修,隔着老远他就认出了姚梵,那副样子与他打听到的姚梵形象正是如出一辙。

只见那个散漫无礼的修长大个子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后,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就把眼睛移开了,此刻正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抖着,一边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空划着打节拍,嘴里似乎轻轻哼着曲,透过院子上面遮着的天青色布棚撒下的柔和日光照着他俊美的脸,那脸上散发出一种光晕,使他笼罩在一片如黎明时分的白色雾霭中一般。

郭继修见姚梵神丰体修、俊秀如神仙中人,又坐在那里无礼的摆谱,像是根本没看见他,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他在肚里如诅咒般得狠狠念道:“姓姚的!我信已送出,这个时候,想来我爹已经把你和韦国福、刘子铭、孙茂文、贺万年四个狗才一本参上了!我倒要看看!你这走私生意还能得意几日!”

心里越是阴沉记恨,郭继修脸上却是越发的平静。一想到姚梵将来会因为走私被抓,进而家破人亡,他微微裂开口唇无声地笑了起来,那阴白的脸扭曲着,像一条翻了白肚将死之鱼的口在翕动。

“姚兄,我来给你引见,这位就是郭家大爷继修,他父亲郭家大老爷,正是江西监察御史郭为忠郭大人,他家三弟也是出落得人物,乃广州盐法道参议。”

周秀松说罢,像是想起什么,歉意的顿首对郭继修道:“继修兄恕罪,我一时失言,说了你家老爷子名讳,还请继修兄万勿怪罪。”

郭继修很满意周秀松的介绍,微微一笑:“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秀松兄可莫要自己生分了。不知你家大侄儿近来可好?想必学业一定精进了许多。”

“哪里,哪里,犬子成日里贪玩,读书也只是勉为进益罢了,将来若是考不上功名,我便与他捐个官身,学你家三弟以前一样,送去济南府站班,想法花钱补个缺罢。总之我家老六在济南府,也是可以照应一二的。”

姚梵在旁淡淡地听着,心说这帮东西到底是门当户对的本地乡绅,一个个表字挂口,称兄道弟,想必平时是时常走动,关系可好着呢。

二人不断与其他乡绅们寒暄拱手做礼打招呼,眼见着走近了。

姚梵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定睛与郭继修对视着,郭继修也再次打量着姚梵,突然就微笑着主动开口了,说道:“这大概就是姚兄吧?我听说姚兄家族是海外的巨商,可为何不去上海、广州、烟台、厦门做生意,却来我胶州青岛口这样的小地方,实在是委屈了。”

姚梵扬起浓眉,鼻尖一挑,英气勃发的道:“我们生意人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只求有个遮风避雨的所在,能放下铺盖卷睡个安稳觉就满足了。”

郭继修冷笑道:“姚兄此言豪迈,你们海商跟着洋人屁股后面转,自然是哪里都去得。

只是可惜,姚兄久别我天朝上国,疏于礼教,怕是早就忘了圣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

我还听说,姚兄为个区区青楼女子,大闹春眠堂,拳打王八脚踢龟公,哈哈,可知色字头上一把刀?

古人云,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姚兄从那西洋过来,不知善,不知恶,缺礼仪少教化,与禽兽有何异?

我只盼姚兄今后多多读书,好好钻研,习些圣人教化,洗去身上的番邦化外之气才是正途。”

周秀松一听这话,面色顿时阴沉的怕人,显然对于郭继修上来就挑衅姚梵的行为非常恼火,这摆明了是不给他面子嘛!可他内心深处又有些暗暗地小高兴,觉得郭继修的刻薄言语未尝没有几分道理,看姚梵刚才对下人的处置,和他自己看戏时瞎叫唤的劲,就知道他没什么礼数,是个粗坯。

周围其他士绅见了这场面,知道周秀松今天是甭想调解成功了,都看起这边的活戏来,再也不管戏台上唱什么了。

之前那个瞪姚梵的俊俏小生看到这里,心中痛快,抚掌笑道:“这郭继修倒是好口才!正是应当给姚梵那洋蛮子些教训才好。”

说完后,他又突然有些担忧起来,对身边黄金山道:“不过,哥啊,这郭继修是不是话说的有点过了,倒像是我们本地人欺负他外地人了。”

黄金山呼的一声打开折扇,遮着嘴道:“要是能给那姚梵个下马威也好,须得让他知道,这胶州即墨一地谁才真正当家,别让他以为勾连了孙茂文韦国福等人就能横行,若没了咱五家支持,什么衙门都不好使!”

听了黄金山这话,这小厮望着姚梵俊美高大的身影,心下不禁有些为他担心起来。

可姚梵却像是听郭继修讲了个笑话般,乐的哈哈大笑,他抬起手,缓缓对郭继修竖起了修长的中指,又晃着手使劲扬了一扬,心说你特么一个淫棍也好意思跟我拽文!

姚梵蔑视的眯眼看着郭继修,朗声反驳道:“我看郭兄风度翩翩,可谁曾想却是个读书只读一半,剩下一半吞成屎了的书蠹蠢材,真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绣花枕头一包草啊。”

这话说的郭继修眼睛也瞪了,眉毛也拧了,龇着牙就要开口骂。

第41章舌战

【41】舌战

姚梵那里给他机会说话,愈加近前一步,用中指戟点着他的脸,抢白道:“你可知‘父母在,不远游’这话后头,还有一句‘游必有方’在,那意思是只要告诉家中自己去哪里,天下又有哪里去不得?

不过我也不怪你,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这小小井底之蛙,又如何能知天下豪杰的鸿鹄之志。

另外我再教你一句完整的,所谓:‘百善孝为先,原心不原迹,原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少完人。’

这话前半句就是说,孝道是装在心里的,不是做出来摆样子给人看的,论起摆样子,穷人如何摆得过富人?

比如一个人很穷,想买一条鱼给父母吃,但实在没有钱,买不起,因此心里很痛苦,只有希望慢慢积蓄点钱再去买。只要有这个心,只要他这份情感是真的,我们就不能说他不孝!

穷人若是摆样子比不过富人,难道说穷人就都是不孝的吗?但凡在孝道上摆样子给别人看的人家,不过是阔人粉饰自身无知的炫耀罢了。

至于这话后半句我也给你说说罢,孔老二……圣人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是天下最质朴的道理,只要不做出强抢民女逼奸淫虐的恶行,动动心哪里有错了?

郭兄你这回可记住了?我可好话不说二次!”

郭继修被姚梵一番臭骂,气的浑身发抖,顿时想要伸手打姚梵,可又害怕姚梵高大健壮不敢动手,于是更加愤怒,脸色铁青,胸闷气短。

他一时想要用话反驳回去,却又语塞的厉害,心里愤懑之下,只得收起鄙视恨恨的想:“我倒不能小瞧了这个市井小人!此人家资殷实,必是读过些书的……哼,等俺爹的本子参上去,有你哭的一天!”

看见郭继修被姚梵骂的张口结舌,那黄金山的弟弟妆扮出的小厮两眼圆溜溜地转着,对黄金山道:“这姚梵的嘴好厉害!简直是铁打的,说话像是放炮一般痛快!”

黄金山也动容道:“确实不能小看了他,这人到底是见过外头世面的!嘴好毒!”

姚梵和郭继修二人斗嘴,急坏了周秀松,周秀松见二人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像是要越闹越僵,这可不是他今天想要当和事佬的本意,于是再也不敢松懈,连忙地开口道:“二位兄台都是好学问,不过我这里的戏文更好,大家还是看戏吧。”

郭继修压住火气,强笑道:“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看来我倒是读惯了圣贤书,却把垃圾杂书看少了。”

姚梵一边口中称NO一边晃着脑袋,大大的摇头叹气道:“可怜啊!你个半吊子的逗比,却又偏偏喜欢在外面半瓶子瞎晃荡,殊不知庄子这话后面还有一句,叫‘以有涯随无涯殆矣’。

这话意思就是说,你这样的逗比,脑仁儿跟瓜子差不多大,拿有限的生命去学无限的知识,又能记下点什么呢?还不是只能记得些半句话的皮毛,出门臭显摆却被人当傻逼拍死么?

唉,我劝郭兄从此后回家老实务农,万万莫要再糟蹋圣人书了。以我走南闯北见过无数读书人的眼光来判断,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嘛!”

此言一出,周围多有噗嗤嗤得憋不住,笑出声的乡绅,可他们一笑起来却又觉得失礼了,于是一张张脸古怪的扭曲着。郭家在本地多有仗势欺人之举,名声极臭,因此并没有人帮郭继修打抱不平。

要说那小厮,他是最先扑哧一下,掩口笑出声音来的,他实在是受不了姚梵这样的诙谐表情,明明是骂人,却像是吐槽腹谤一般,简直比家里请来说相声的先生还逗人乐。

郭继修受此侮辱,顿时一股暴戾之气、一股郁结之气、一股羞恼之气,三股气纠结成一股的顶上脑袋,把他本已经气青的脸皮立刻就顶得黑紫了!倘若此时他手里有刀,他非当场一刀戳死姚梵不可。

周秀松见状暗暗叫苦,心里大喊“不妙!”,连忙道:“二位仁兄不要再掉书包了,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何必互相给脸色,这叫天上圣人也难为。今天兄弟我做东,待会开席,大家喝上两盅,过去种种不快,一笑了之便罢了吧?”

话虽这样说,可是周秀松也明白,这言语上已然闹的这般凶残,再想要二人和解是不现实的。他只盼今天接下来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才好。

在周秀松的拉扯下,郭继修黑着脸一言不发,紧紧握着拳头,一扭身就在戏园子里一张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桌前坐下,把周家下人送上的解暑凉茶喝的呼呼作响。

姚梵心说这郭继修脸皮倒是厚,被我这样骂都不走,难道是吃定老子不会揍他?

姚梵回头看看远处站着的自己的众伙计,见一个个挤眉弄眼,都是乐的不行。估摸着他们就算没听懂自己在骂什么,也已经看出来自己占了上风。

姚梵得意对伙计们点点头示意,又转回头看着台上铁镜公主和杨延庆念白,猛地一下拍手叫好起来。

姚梵这一叫好,后面的伙计们哪里不明白姚梵的意思,也纷纷嗷嗷的喊起好来,那声音叫唤的震天价响亮。

周秀松见姚梵不依不饶的捣乱,郭继修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血,心里叫苦,连忙起身遮掩道:“今天我周家办堂会,为的是与诸位乡绅同乐,我家老三素来自称票友,不才已经扮上了,一会儿上去给大家伙来个《二进宫》,大伙儿可要多多捧捧场啊!”

听周秀松说了这圆场话,众乡绅都笑着起来拱手:“好!我们等着看三爷的扮相喽!”

周秀松笑着炒热气氛道:“诸位有拿手喜欢的段子,也只管去后面找盛泰班盛班主,扮上来露一手,叫大伙乐乐。”

此言一出,便有几个乡绅技痒,按耐不住的想要起身往后#台去,却又不想太出头,于是坐着等周家三爷唱过才作打算。

周秀松过来到姚梵身边,笑着说:“我看姚兄倒是听得懂京戏,这已经难得了,大约是不会唱的吧?”

姚梵不耐烦周秀松这股子到处裱糊的劲头,一瞪眼,反驳道:“会唱!洋人虽然不听京戏,可我家素来是听的,还养了班子,做了好些新戏。”

周秀松瞠目道:“姚兄刚才却没说,家里居然还养了戏班子?如何方才告诉我在海外听不见?姚兄这番诳语,该当罚一个,不如上去扮一段来听听,咱们一起乐呵乐呵?”

姚梵爽利地道:“家里虽然养了班子,可我经商在外,确实不常听,不是有意诳你。周兄是主人,既然要罚,那我就扮一段吧,这有何难?”

姚梵说罢起身就往戏台子后面走去。

姚梵到得戏台子后头,与那二胡三弦一番吩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交待清楚,一应的流水、散板、慢板都嘱咐了打单鼓和手板的人,又拿出张二百两的银票来,爽快地道:“拿去喝酒。”

那盛泰班的盛班主虽然没听说过姚梵指点的这个曲牌,但见姚梵说的有鼻子有眼,出手又大方,便应承了下来。

台下那青衣小厮打扮的黄家公子见姚梵去了后#台,心里诧异,想那姚梵居然第一个上去,莫非他真还会唱两句不成?这人不单言辞犀利会埋汰人,还有这雅好?

等周家三爷出来唱了一段二进宫,下面叫好如潮。

接下来姚梵却是一点妆都没扮,光着长衫就出来了,长身而立,潇洒的拱手笑道:“诸位!我就是姚梵,今天我有幸蒙周家大爷邀请,来到贵宝庄听场堂会,心里也实在高兴,姚某不才,愿意借此处唱个自己编的段子,给大家一乐,还望大家多多捧场。”

这话说罢,姚梵对台下拱了拱手,下面乡绅们也还算热情,零星的回了礼。

姚梵母亲李红梅是大学里教民族音乐的教授,因此姚梵对于民乐的各种乐器和乐谱毫不陌生。他今天唱的却不是京戏,而是唱了一首刘欢的《去者》。

人鬼天地

万金似慷慨

浮生若梦安载道

唯苦心良在

红颜依稀

挥去还复来

生死命注休怨早

殇情暗徘徊

无奈何青春逝去

无奈何江山真易改

情谊无价亦无保

天降仇敌忾

无奈何路回星移

无奈何时运他人宰

钟鸣鼎食散一朝

空守昨日财

山水迷离

流花低雾霭

夙愿扁舟寒江钓

风掠须发白

三弦代替古琴,在意境之外,染出三分苍凉凄楚。

提琴换成了二胡,厚重中多了七分激越慷慨。

单鼓和手板偶尔空灵的一击,却都有如千古脉动!穿越时空扑面袭来。

姚梵大学里参加过京剧社,玩过京剧老生,中学里和母亲学过美声唱法,这导致他的唱腔及其酷肖刘欢。

于是,前面四者虽不敢说配合的天衣无缝,但仓促之下,却啸聚成了一股澎湃的历史悠歌!

一曲歌罢,姚梵的伙计们首先捧场,巴掌拍的山响,叫好之声犹如波涛,把院子上面遮阳的天青色布棚都震的有几分荡漾了。伙计们头一回见到东家唱歌,还是这么有味道的旋律,实在是令他们崇拜的五体投地,巴掌都要拍的碎了。

只见台下那黄家的小厮也听得如醉如痴,他一手放在胸前捧着心,一手却紧紧地攥着他哥哥黄金山的扇子。只见他睛若秋波泛滥,色如春水殇殇,脸上似嗔似笑,似痴似情,若不是他做着男人打扮,真要让人以为他是个女儿身了。

姚梵在台上远远望见下面那小厮用一幅花痴的桃花眼盯着自己,不禁背心一寒,心道:我听说古代多有热爱断袖分桃之人,可没想到这么普及……

于是姚梵浓眉微微拧动,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

第42章江山易改

【42】江山易改

那黄金山弟弟扮成的小厮见姚梵瞪他,立时觉得姚梵那浓眉下的眸子既脉脉含情,又荡人心魄,那目光仿佛是专门对付女人的一般,要把他拥抱起来在怀中,勾魂摄魄!

姚梵见那小厮再次吓得不敢与他对视,心里愈发得意,站在戏台上打个哈哈,说道:“献丑了!”

郭继修在远处冷哼一声,口中骂道:“这洋蛮子,对淫词艳曲倒是上心,可他粗鄙无文,居然选个凄惶败落的丧家之词来唱,可见命中注定,是要财尽人空。”

想到此,郭继修再次得意起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周家大爷周秀松听得姚梵这番唱词,心下恍惚,只觉得姚梵的身影在他眼里高大了许多。

“这词这调我从未听过,大约是这姚梵的家族在海外经商时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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