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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法兰西-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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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塞纳蒙上尉悄无声息的退出办公室时,贝尔蒂埃的思虑仍旧沉浸于《军规纲要》和规范参谋部的3条建议。显然,安德鲁上校那超越现代20多年的军事思想深深震撼了骄傲的贝尔蒂埃。当然,后者若不如此,他也不配称之为拿皇时代法军最杰出的参谋长。每到读到心中涌起激动时,贝尔蒂埃就会情不自禁地咬着指甲,很快手指就开始滴血,以至于浸染到文件和书桌。
20分钟后,塞纳蒙回到自己在军营外租借的宿舍。此时,作为安德鲁密使的彭杜瓦斯少尉正一身平民装束的坐在沙发上品尝着美酒,等候房间主人。
一见到塞纳蒙,彭杜瓦斯放下酒杯,起身就问:“怎么样,贝尔蒂埃中校那边情况如何?”
塞纳蒙先是如实的描述了贝尔蒂埃的反应,接着又补充说:“我可以确信,贝尔蒂埃参谋长的军人素质使得他不会将私人情绪带入香槟混成团。”
“那就好!”彭杜瓦斯同样也松了一口气,有了来自上尉的背书,他也了却一桩麻烦事。因为塞纳蒙一旦确认贝尔蒂埃对团长的负面情绪,使得中校本人无法胜任参谋长一职时,作为安德鲁上校密使的彭杜瓦斯将把讯息传给沙威副警长,让贝尔蒂埃继续“生病”下去,直到最终辞去参谋长职务。
等到凡尔赛的事情了结,彭杜瓦斯谢绝了塞纳蒙的晚宴邀请,那是他还要其他重要使命需要在巴黎完成,所以留给彭杜瓦斯回家探亲时间仅有一个晚上。
1790年时,著名的蒙马特高地依然是一片布满葡萄园、磨坊风车的隐世般的小村落,这里的人们过着井井有条、安静宁和的田园生活。
彭杜瓦斯骑马抵达村子时,已是明月当空。趁着并不明朗的夜色,他牵着马从村口进入,还顺手递给在此值守的杜松老爹一瓶波尔多产的葡萄酒。
沿着两侧村屋间的碎石小路步,彭杜瓦斯继续向前。不久,一栋熟悉的灰色木屋映入眼帘。屋外还种植的一大片万寿菊,正值鲜花盛开时节,可惜月光不明没法看清。
当彭杜瓦斯推开斑驳的房门时,嘎吱一声瞬间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尼古拉?”这是父亲的声音,作为一个参加过七年战争的老骑兵,他能轻易的辨认出不同类型的脚步声。
“是的,父亲。”彭杜瓦斯在门口停滞了片刻。
“快进来吧,孩子,我们都等你好几天了!”父亲话音刚落,房间里就陆续亮起来油灯。刚入客厅的彭杜瓦斯还来不及放下沉重的行李箱,就已经看到穿戴整齐的父母和还有3个未成年的弟妹兴冲冲跑过来迎接自己。
彭杜瓦斯在与父母简短的拥抱问候之后,依然穿着睡衣的弟弟妹妹们叽叽喳喳的围过来,或拽着大哥的衣角,或撒娇的叫唤着:“大哥,大哥,礼物!礼物!”
早有准备的彭杜瓦斯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水彩笔套装,这是喜欢画画的大弟弟路易的礼物;二弟飞利浦的礼物是一个12磅火炮的青铜模型,原本属于彭杜瓦斯少尉的一件战利品;年纪最小的妹妹立刻喜欢上那个能自行发出美妙音乐的八音盒。这是彭杜瓦斯从一个劫掠凡尔赛宫廷暴民手中,花了10里弗尔买来的。
等到礼物送完,永远都是那套深蓝色紧胸上衣和平纹布裙打扮的母亲,将3个乐翻天的小家伙统统赶回各自卧室,她自己也举起一盏油灯,转身到厨房忙活着,那是给早已饥肠辘辘的大儿子准备丰盛食物。
第77章 彭杜瓦斯(下)
彭杜瓦斯打量了客厅一眼,厅堂里的装饰和自己离开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简陋而破旧。中间是长条形木桌和几张长椅,在壁炉对面,放有一排橱柜,摆在外面的是盘子和餐具,以及一个存放零钱的罐子。如果仔细留意窗台四周,会发现被祝圣的蜡烛、洒在内壁的圣水、使用圣枝主日的圣枝。这是天主教徒的传统习俗,据称可以避免平日里的火灾,或在暴风雨时免受雷击。
老彭杜瓦斯端坐于长椅上,一身蓝色粗布面料的简陋装束的他凝神注视着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尤其是彭杜瓦斯蓝制服肩章上那颗代表军官身份的小星星。
“少尉!”在七年战争丢了半截腿的老彭杜瓦斯在退役时连个下士都没捞到,却没想到多年之后,自己的大儿子在入伍不到1年就能混到军官。虽说只是个临时少尉军衔,依照惯例只要立下战功或待上两年,就可以转正。
不多时,母亲已在餐桌上摆满了食物,有奶酪、土豆泥,干面包,以及一大钵肥肉浓汤。那香喷喷的气息令饥肠辘辘的彭杜瓦斯食欲大开,立刻大快朵颐起来。老彭杜瓦斯夫妇则在自斟自饮,品尝大儿子带回家的波尔多美酒。
酒足饭饱之后,彭杜瓦斯递给母亲一张股权证明书,嘱咐其收藏好,这是他投入到法兰西卷烟公司1万里弗尔的实物凭证。彭杜瓦斯告诉父母,从1791年开始,每年10月到12月之间,可凭借这份股权证明书到巴黎联合商业银行领取法兰西卷烟公司派发下来的股份红利。
为培养香槟混成团军官的忠诚度与凝聚力,安德鲁给予那些家境贫寒而无力购买法兰西卷烟公司股份的军官,诸如圣西尔、彭杜瓦斯、菲尼克和维尔德等人,垫资了1万里弗尔,令其拥有百分之一的股份。
依照购买协议,军官们可以在3年内偿还这笔借款以及每年6%的利息。但该股份不可以自由转让或上市交易,只能依照其市价由卷烟公司赎回。
至于蒙塞、奥什、塞纳蒙、马塞纳与奥热罗等人可以从安德鲁长官那里借资3万里弗尔,拥有百分之三的股份,而安德鲁自己也不过是百分之五。除此之外,非香槟混成团军官的乌弗拉尔、佩里埃与会计师贝尔纳等人,也能购买到不超过总股本百分之三的法兰西卷烟公司的股份。
事实上,在购买卷烟股份之初,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这张印着防伪花纹与复杂数字编号的记名薄纸片每年能分得几个苏的铜币,所有这一切只是大家盲从信任安德鲁长官的结果。可等到1年之后,众人这种不以为然的感觉一下子变成欣喜如狂。即便是最拥有1%股份的彭杜瓦斯少尉,居然也在1791年10月分得了6千里弗尔的高额红利……
这当然都是后话,回到眼前。彭杜瓦斯告诉父亲,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会在明年上半年的某个时候亲自或派人来接走那时已14岁的大弟弟路易。因为就在昨天,塞纳蒙上尉同意接受彭杜瓦斯的大弟弟路易,允许其在炮兵连里担当一名实习炮手兼鼓手。
这不仅仅是为家庭节省一个儿子的开销,还能让路易学习到小乡村里没有的科学知识。作为技术兵种,炮兵连的炮手不仅被要求身体素质好,还要定期参加学习和培训,尤其是数学与地理测绘学。如果路易侥幸能通过一系列的考核,就能得到塞纳蒙上尉的推荐,获得梅斯炮兵学校的进修机会,继而成为炮兵军官。
与父母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彭杜瓦斯才倒在客厅长椅上简单睡了一觉。清晨,天依然蒙蒙亮时,少尉悄无声息的收拾好个人行李,最后临走前,他还在留下2百里弗尔放在餐桌上,帮助父母补贴家用。
作为香槟混成团临时少尉的他每月都是全额领取105里弗尔的薪俸(按规定临时军衔可只需发半薪),但不过没有补助和津贴。那是唯有在进入战场后,军官才有每天2到3里弗尔的战时津贴;至于补助,则属于少校以上的中高级军官才能拥有的福利待遇,通常是月俸的35%。以蒙塞为例,少校的月俸是300里弗尔,校官每月补助105里弗尔,每月合计薪俸为405里弗尔。一旦进入战场,蒙塞少校还能获取每天2里弗尔的战时津贴。
上午10时许,恢复了一身蓝白制服的彭杜瓦斯少尉终于在圣德尼市郊大街(今奥尔纳诺大道北端)等到返乡色当的维诺法官夫妇的马车队。
数周前,维诺法官以健康不佳为由正式向司法宫提交了退休请求,并很快得到大法官委员会以及杜伊勒里宫的批准,国王路易十六还下令派发8千里弗尔作为维诺法官安享晚年的退休金。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退休的大法官不缺这点钱。
单单来自安德鲁一个人,送给维诺法官夫妇的贿…赂金就超过了5万里弗尔。数十年来的各种积蓄叠加一起,恐怕早已有了上百万里弗尔。与很多保守贵族一样,维诺法官的钱财大都投入到色当一带的房产田契。或许是看在安德鲁的情面上,维诺仅在联合蒸汽机公司一家里投入了10万里弗尔。
当彭杜瓦斯少尉向退休法官的车队表明自己来意时,怀孕近6个月,已经大腹便便的法官夫人独自走了马车。
“说吧,少尉!安德鲁派人来干什么?”法官夫人表情不屑的问。
早在今年7月初,她就写信给安德鲁,告知自己已经怀孕2个多月的消息,毫无疑问,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德鲁的种。谁料负心人仅来探望一次就匆忙的南下波尔多。期间,远在600公里之外的情人也不断的写信给法官夫人。然而在她看来,安德鲁应该亲自赶来巴黎送行,而不是派一个低级军官代为传话。
“维诺夫人,是安德鲁长官让我将这个送过来!”彭杜瓦斯少尉赶紧递上一件长方形的木匣子。他还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上校说,他一定会抽时间来色当探望你们母子。匣子里的小玩意是他送给孩子的礼物。”
法官夫人矜持的点点头,此时她的心中释怀不少,好在负心人有一点良心,还记得千里迢迢派人来送来礼物。等到回到马车上,她打开木匣子一看,里面放着一张数额为20万里弗尔的联合商业银行存单。
“是安德鲁?”一直处于半昏睡状况的维诺法官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费劲的伸出一只手,努力擦拭着妻子眼角流出的泪水,喃喃的说:“等到哪一天我见了上帝,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们母子俩。对此,我深信不疑。”
……
中午时分,彭杜瓦斯在罗亚尔宫的一家咖啡馆里,见到了在此等候自己多时的沙威副警长。后者直接将一张纸条塞到少尉手中,彭杜瓦斯展开一看:“兰斯大教堂,夏尔…德马雷教士”几个字。
“一旦你到兰斯之后,可以直接找到这名五级教士了解当地情况。顺便说一句,他与你们的长官安德鲁上校同在一个孤儿院长大,值得信赖。”说着,沙威准备叫来侍者给客人点午餐,但被彭杜瓦斯开口制止。
“抱歉,警长先生,因为军务紧急,我必须尽早赶赴香槟沙隆。”少尉起身之后,很是抱歉的说。遵从安德鲁上校的嘱咐,彭杜瓦斯给沙威透露了一些消息:香槟混成团会在10月下旬抵达凡尔赛军营。预计在凡尔赛做一段时间的修整过后,全团将于11月30日之前抵达兰斯,随即开展对马恩一带匪徒的清缴。
匆匆忙忙结束了巴黎之行,彭杜瓦斯马不停蹄的继续向东,他将赶往马恩省省会沙隆(香槟沙隆)。在那里,彭杜瓦斯将接受新当选的马恩省总检察长图里奥指派的掩护身份,在兰斯一带实地勘察,为香槟混成团的到来做好准备。
……
加来海峡省(阿图瓦省),阿拉斯城防要塞。
在经历了六周暗无天日的地窖囚禁生活之后,21岁的路易…尼古拉…达武少尉最终获得释放。他走出这座要塞囚笼,准备回归香槟骑兵团驻防地埃丹城。
1790年8月,由于士兵军饷被长期拖欠,导致埃丹城里驻军中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香槟骑兵团也有牵涉。此事很快被传到了巴黎内阁政…府那里,原本就被南锡驻军叛乱搞得头昏脑涨的陆军部长(战争大臣)杜宾伯爵随即下令:要求将有关人员统统逐出军队。根据巴黎陆军部长的命令,将有四十九个人被赶出香槟团,其中有些人是服役二十多年的老兵。
当收到命令时,年轻的达武少尉被激怒了,身为贵族的他为这些人大声奔走,坚决反对此项裁决。愤怒的达武甚至给巴黎内阁写了封措辞激烈的抗议信。结果陆军部长又是一纸秘密逮捕令下来,9月上旬,达武被关进阿拉斯的监狱。
……
第78章 税务特别法庭
幸运的是,安德鲁偶然从雅各宾俱乐部的内部刊物上获悉达武少尉含冤入狱的消息,随即写信给杜宾伯爵,希望能为达武求情。作为拿皇麾下最优秀最忠心的元帅之一,穿越者对年轻的达武少尉钦佩有加,因为愿意出手营救。与此同时,香槟骑兵团的众多士兵和埃丹城国民卫队成员也在向国民公会抗议,等到陆军部长气消过后,很快就下令释放了达武。
重获自由后,恢复军职的达武徒步走到50公里外的军队驻地埃丹。但在经过那场士兵风波之后,受到排挤的达武少尉已很难再融入昔日同僚中。那是香槟骑兵团大部分军官都是坚定的保王党贵族,他们发誓只效忠国王路易十六,根本不能接受大革…命以来的基本人…权理念。很多极端的贵族军官甚至在今年7月中旬的全国结盟日当天,集体拒绝使用代表新法兰西王国的三色帽徽,而是将象征古老波旁王朝的鸢尾花(百合花)佩戴于胸。
于是,摆在达武面前有了3条道路:一是留在香槟骑兵团,继续看人眼色的勉强度日;第二,向香槟团团长申请一个半年以上的大长假,返回拉维耶尔的家中等候东山再起;第三,接那位受陌生的安德鲁上校的盛情邀请,加入另一个香槟团,以平民军官为主,士兵大多来自吉伦特省的香槟混成团。
没多想,达武选择了第三条道路,不仅是感恩于安德鲁上校曾为自己获释出过力,更是香槟混成团愿意有条件的接收被开除的原香槟骑兵团士兵。当然,前提是这些人必须接受香槟混成团的森严军规,尤其是不得在军中做任何煽动。
10月下旬,达武带着军中好友,19岁的查尔斯…莫兰德下士,18岁的查尔斯…埃丁内…古丁上士,以及32岁的大舅子兼老兵的路易…弗里昂等12人,从埃丹城启程南下,赶往2百公里外的凡尔赛军营,准备向香槟混成团的安德鲁上校报道。(人名事件都是真实的,为情节安排,把顺序调整了)
与此同时,香槟混成团在经历21天的长途跋涉之后,于10月29日傍晚时分,顺利抵达未来三到四周的临时驻地……凡尔赛军营。这座占地面积广阔,各种生活与训练设施完备的大军营,始建于路易十四时代,是昔日王家禁卫军在凡尔赛最重要的驻地,不过现在大多已废弃,平时仅供国民自卫军训练所用。
早已守在军营大门,准备迎接安德鲁上校的贝尔蒂埃中校与塞纳蒙上尉,却被传令官絮歇少尉告知:“安德鲁团长在奥热罗中尉陪同下,于两小时前直接赶往巴黎城区处理税务方面的紧急事务。依照香槟混成团之规定,参谋长贝尔蒂埃中校将临时担当团长一职,直至安德鲁上校回归。但凡军中的诸多事务,由参谋长贝尔蒂埃中校、步兵营长蒙塞少校、骑兵连长奥什上尉、炮兵连长塞纳蒙上尉、宪兵队长夏塞上尉以及军需官彼提埃上尉等人组成的军官团集体裁决即可。”
“发生什么事情了?”塞纳蒙将奥什拿到一旁低声询问起来。众人之中,就属奥什上尉与安德鲁长官关系最密切,属于心腹中的心腹。
奥什笑了笑,他对着众人投来的疑惑目光,解释说道,“放心吧,与我们香槟混成团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巴黎市区发生了一点问题,需要税务检察官前去处理。就在昨天夜里,一伙胆大包天的狂妄之徒居然趁着夜色,偷偷摸到圣路易岛的包税商聚集区,不仅冲散了包税商的私人卫队,还杀死打伤了多名包税商人。”
当一个疑惑解除之后,心中又会有多个不解接踵而至。奥什赶紧摇头说道:“别这样看着我,知道的我都说完了,其他事情等安德鲁上校回来再说。不过,我相信,那些暴…民的所作所为都与长官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系又能如何?”塞纳蒙心中不以为然的嘀咕起来,“类似操作民意,打击政敌的事情,安德鲁上校,哦,不,是税务检察官干了可不止一两件。波尔多如此,巴黎更是如此。不过,我等军人还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至于包税商,军官中没人愿意关心他们的死活。即便是初来香槟混成团部报道的贝尔蒂埃中校,也不会对那些趴在法兰西躯体上的吸血鬼抱有一丝同情心。
实际上,军官们的胡乱猜想压根就是毫无根据的。直到进入巴黎城区之前,安德鲁根本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巴黎贫民吃了猛药,群起而攻之,对圣路易岛上的众多包税商人动用了私刑。很快,闻讯到来的沙威副警长等人在城门口遇到了安德鲁,随即就向恢复税务检察官身份的他讲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9月,由于制宪议会同意了特别税务法庭的建立,在普利欧、罗伯斯庇尔、佩蒂翁、蒲佐等议员的推荐下,以激进著称的巴黎公社总委员会委员,34岁的俾约…瓦伦律师被制宪议会的财政委员会推选为税务法庭法官。
上台之初,性格冲动的俾约…瓦伦法官或许是立功心切,不等安德鲁检察官回到巴黎,他就直接下令逮捕以波尔兹为首的数名大包税商,并强令他们交出非法盗窃法兰西的巨额财富以及罚金,一共5千万里弗尔。
税务法官这一举动显然捅了马蜂窝,哪怕是安德鲁检察官在波尔多城权势滔天之时,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逮捕包税商人,查封包税公司,直到对方犯下刑事案,并得到波尔多大法官的支持,安德鲁才能依法下令抓人。而此时此地,税务大法官俾约…瓦伦罗列的所谓罪证很多都属于捕风捉影之事,无法作为呈堂证供。在法律人士看来,一切对包税商的指控都是莫须有的疑罪从有。
很快,拉瓦锡与孔多塞等诸多法兰西科学院院士的联名游说下,杜伊勒里宫以及政…府内阁对特别税务法庭的非法之举表达了强烈不满,就连制宪议会与巴黎公社内部也有了不同的声音,不少议员或委员认为俾约…瓦伦法官此举太过蛮横无理,严重践踏了大革…命法律赋予的基本人…权精神,纷纷予以抗议。
数周后,顶不过各方强大压力的俾约…瓦伦法官被迫允许波尔兹等人获取保释,宣称将等到安德鲁检察官回到巴黎之后,对众包税商人提出正式的司法诉讼。然而在暗地里,俾约…瓦伦拒绝接受自己之前的失败,他同样也不愿意重新回到巴黎的安德鲁,跑过来抢夺自己对包税商战争的“胜利果实”。
在参加科德利埃俱乐部的一次聚会中,俾约…瓦伦居然头脑发热的接受了埃贝尔的建议,后者策划让“疯子教士”雅克卢带领大批长裤汉们,冲击圣路易岛上包税商人聚集的别墅区,迫使那些胆小的有钱人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不得不屈膝投降,接受俾约…瓦伦法官的那份裁决令。
此项计划听起来的确不错,如果实施顺利,一定会让包税商人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怎料,埃贝尔此举根本就是包藏祸心,在昨晚的袭击过程中,原计划不过是干掉或重伤几名守卫在别墅区外围的包税商私人保安,以示威胁与惩戒,结果疯狂的暴…民却杀红了眼,不受控制的冲到屋子里,当即干翻了好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包税商人,尤其还将拉瓦锡的岳父波尔兹打成重伤。
“真是愚蠢至极!绝对的愚蠢至极!”了解到整件事情经过之后的安德鲁忍不住忿忿的痛骂道。他实在想不出,作为律师出身,且以精明著称的俾约…瓦伦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昏招,还以法官的尊贵身份与一群缺乏诚信的政治疯子同流合污,继而把俾约…瓦伦本人推到舆论的风尖浪口,沦为众矢之的。
“有多少人知晓事情的真相,巴黎警察总局能否将此事强压下去?”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安德鲁对着沙威问。即便他很想撒手不管,但此事造成的恶劣影响,不仅波及到税务特别法庭存在的合理性,也将极大损伤安德鲁检察官的声誉。
副警长颇为无奈的摇头说道:“估计没法压制了,巴黎自卫军成功逮捕了疯子教士和他的追随者,所有人犯都关在当普尔城堡,拉法耶特将军拒绝警察总局的人来插手,宣称要将他们送到巡回法庭接受审判;而今天一早,埃贝尔在《人民之友报》全文刊登了昨晚长裤汉冲击包税商别墅区的事件,他还在文章中暗示是特别税务法庭和俾约…瓦伦法官支持了巴黎民众的这一正义行为。”
“埃贝尔!”安德鲁咬牙切齿般的吐出这个令人痛恨的名字。事实上,他有些后悔没能及时干掉那个暴乱分子,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出来捣乱。
毫无疑问,包税商别墅事件的发生,使得税务特别法庭在巴黎上流社会舆论中处于十分不利的被动状况。杜伊勒里宫廷和政…府内阁似乎在采取措施,迫使制宪议会和司法宫取缔这个“煽动暴乱与策划私刑的重要策源地”—玛丽王后语
巴黎市民那边,倒是一边倒的拥护着税务特别法庭,并为干掉几个无耻的包税商人而拼命叫好。然而,这根本没什么鸟用。毕竟掌握枪杆子的不是他们。自从半年前,拉法耶特改造国民自卫军之后,巴黎已很难以发生大规模的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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