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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弄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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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高衙内这种恶少欺男霸女正常,搞到杀人灭口就很古怪了。谁能想到肥头大耳、像只发情小猪仔一样的高衙内,突然会变得这么暴力?
按道理,只要他陷害林教头成功,无论阮香凝还是李师师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根本没必要搞这么大,连进出林家的外人也杀。即使要杀,他也应该去杀花和尚吧?何必找自己这个小商人的麻烦?
但不排除另一种可能:自己在小瀛洲动手的详情被高衙内知晓,为防止节外生枝,才派禁军来对付自己这个外地商人。
但这个可能性如果落实,自己也算倒霉到家。其实自己不仅都没有替林娘子出头的意思,反而巴不得高衙内能赶紧搞定阮香凝,逼出凝玉姬的真面目。
通往梵天寺的小路不仅崎岖难行,而且铺满落叶。论修为,李师师比以前的小香瓜还差几分,虽然能勉强跟上自己的脚步,但潜踪匿形是不用想了。
程宗扬甚至怀疑,禁军里如果有高手,隔着半里地就能听到两人踏叶而行的动静。
忽然李师师脚下一滑,跌倒在地。程宗扬一把拉住她,却是一块生满青苔的岩石被落叶覆盖,被她不小心踏上,滑了一跤。
李师师虽然被他拉住,却没能站起身,反而一手抚着脚踝,面露痛楚。程宗扬暗叫不妙,一看之下,果然是伤了脚。
“我来背你。”
程宗扬蹲下身,一边安慰道:“放心,只要到了梵天寺,我就24要他们好看!”
屋漏偏逢连阴雨,程宗扬话音未落,旁边便传来一声冷笑。一名穿着军服的武官从林中出来,冷冷道:“贼子!还不快放下师师姑娘!”
程宗扬慢慢直起腰,“原来是陆虞侯亲自带队,还真给小弟面子。”
“小心。”
李师师低声道:“陆谦是禁军的刀法高手,修为比我父亲还高出一筹。”
程宗扬点了点头,提声道:“陆虞侯!你身为禁军武官,又有一身好功夫,是男儿就该在战场一刀一枪搏个功名,何必自贱身份,给高衙内做鹰犬?”
“论功夫,林教头枪棒无双,这十几年可熬到出头的日子?”
陆谦一手按住刀柄,充满讽刺地说道:“程老板不好好做你的象牙生意,偏要蹚这浑水,未免不智。”
“陆虞侯的消息倒灵通,知道在下是生意人。”
程宗扬压低声音,“陆虞侯,只要你肯放在下一条生路,六尺长的象牙立刻送一对到府上,怎么样?”
“陆某身为朝廷命官,岂能接受你的贿赂?”
陆谦面无表情地拔出佩刀,寒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程老板到了九泉之下,切记莫再如此鲁莽。”
挑拨不成、财物没用,程宗扬收起刚才的奸商嘴脸,故作惊诧地说道:“陆虞侯是玩刀的?正好我也有。”
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拔出一柄钢刀,接着又拔出一柄,笑眯眯道:“而且还比你多一把。”
“程老板身为商人却私藏利器,图谋不轨。陆某不才,此番当为国效力,替吾主分忧。”
双刀在手,程宗扬胆气顿时壮了几分,他把李师师挡在身后。“甭废话了,陆虞侯,你的大名我自小就听过,你老人家说得再冠冕堂皇一点,说不定我这会儿就吐出来了。”
陆谦露出一丝困惑,“你从哪里听说过我?”
“英雄本色——可惜那个英雄不是你!”
第二章
程宗扬刀随人走,如猛虎般朝陆谦攻去。满地落叶被他的刀风带动,一瞬间飞舞而起,平添这一刀的威势。
陆谦的神情变得慎重,他握紧刀柄,双目盯着狂涌而至的落叶,忽然展臂劈出一刀,正中程宗扬的刀锋。
两人同时向后跃去,拉开丈许的距离,交手一回合,程宗扬心里有底:陆谦的修为与自己差不多,都是第五级坐照境,而且论功力的深厚,他比自己还差了一线。
李师师看着程宗扬的眼神愈发惊讶,她怎么也想不到,以他的年纪与禁军中成名的刀法名家陆谦硬拼一记,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她对修为的进境多少有些了解,除非是有名师指点的出类拔萃人物,能在三十岁之前踏入第五级坐照境的少之又少。
李师师知道,自己在武学上的资质颇为平庸,修习数年,如今不过刚过内视的境界,想修至第五级,只怕终生无望。
像程宗扬这样二十多岁年纪便进入第五级的,恐怕只有天才横溢的鹤羽剑姬才能与他比肩。
这样的人才,无论六大宗门还是十方丛林,一旦听闻都会争相招揽,为何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商人?
“程老板不但生意做得好,身手也不凡,只此一刀便足以成名。”
“姓陆的!再接我一刀试试!”
程宗扬将双刀收在肘后,接着一步踏出,一招虎啸生风,无边落叶盘旋而起,双刀的锋芒隐敛在落叶间,仿佛一对待机而动的虎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陆谦忽然道:“程老板方才猜错了,这次带队的不是陆某,而是太尉府的史总教头。”
话音未落,一根熟铜棍破空而至,轰然一声破开飞舞的落叶,击在刀锷上。
程宗扬左腕剧震,钢刀脱手飞出。
一条大汉威风凛凛地喝道:“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那位史总教头身材高大,虽然也是五级的修为,但招法纯熟、身手剽悍,稳稳压过程宗扬一头。
程宗扬终究还是江湖经验太少,一着失误落在下风,再难抢到主动。这会儿只剩一把单刀护住身体,交手不过数合便迭逢险招。
陆谦收刀入鞘,然后大步过来,一把拉住李师师。李师师竭力反抗,但陆谦劲力一送便封了她几处穴道。
姓史的总教头挑眉道:“太尉有令,出入林家者格杀勿论!陆虞侯,你敢违令吗?”
“史总教头,若是旁人杀了无妨,但这个女子是高衙内指名要的,陆某擒下她,送入府由衙内处置,太尉如有责怪,陆某一身担之。”
史总教头嘿了一声,对陆谦巴结高衙内的手段有些看不上,但高太尉对小衙内爱如珍宝,真要依太尉的命令把这个女子杀了,到时小衙内怪罪起来,自己也难担当得起。
程宗扬越听越不对。“格杀勿论”的命令竟然是高太尉亲自下的,反而是陆谦为了讨好高衙内,擅自添上“不杀女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这会儿命在旦夕,顾不上分辨其中的古怪。
程宗扬接连三刀,全用进手,拼着两败俱伤朝史总教头攻去。史总教头稳占上风,当然不肯与他玩命,向旁退了一步,暂避锋芒。
程宗扬趁机朝陆谦猛扑过去,喝道:“想走?先问我答不答应!”
陆谦左手挟住李师师,右手拔刀,心下冷笑。这个年轻商人果然缺乏经验,他如果与史总教头力拼到底还能多活几刻,这时转而与自己交手,只要挡住他两、三招,史总教头从后攻来,要不了几下就能结果他的性命。
程宗扬的双刀只余一柄,威势大减。陆谦看准他的刀路,抬手一封,留了三分余力要将他缠住。
谁知程宗扬左手寒光微闪,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接着仿佛一股冰风扫过,手中的长刀蓦然一轻,被匕首斩断。
陆谦怪叫着拼命向后躲去。程宗扬的眼中充满杀机,本来想等到野猪林的时候再利用这家伙一把,但他敢抢自己盘里的菜,是可忍孰不可忍!先杀了再说!
程宗扬面带杀气,珊瑚匕首加速落下,切向陆谦的脖颈。陆谦的额头迸出冷汗,忽然他身体一扭,挟起李师师挡在自己身前。
珊瑚匕首猛然一顿,停在李师师身前。李师师玉颈下一粒充作钮扣的珍珠悄然裂开,白衣从颈到胸齐齐绽开一道刀痕,露出里面如玉的肌肤。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李师师胸前,林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李师师玉颊雪白,神情间却没有多少慌乱,但她穴道受制,无法趁机脱身,只能软绵绵地倒在陆谦身上。她胸前锭露的肌肤白得耀眼,隐约能看到乳房隆起的轮廊。
程宗扬这一招中途停住,虽然匕首不重,没有受伤,但胸口也禁不住一阵气血翻腾。他的目光慢慢上移,停在李师师脸上。
四目交投,李师师眼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似乎要程宗扬下手杀了自己,免得自己被掳入太尉府中受辱。
程宗扬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狠笑。
“放心!你是我盘里的菜,除了我,谁也不能动!”
耳后风声响起,史总教头的熟铜棍再次袭来。程宗扬翻身格住铜棍,然后伏低身体,猛然窜出。
史总教头大喝一声,“哪里逃!”
说着大步跨出。
陆谦捡了条性命,立即挟起李师师逃开。对他来说,讨好高衙内才是最要紧的。
这边程宗扬被史总教头缠住,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李师师带走。
程宗扬一反刚才拼命的架势,左闪右避,有时逃出丈许又转身回来,说逃不像逃,说打又不交手,只在方圆数丈的圈子里东躲西藏。
这样一味逃窜对背后的敌手半点威胁都没有,史总教头尽可以从容出招,占尽上风。程宗扬左支右绌,几次都险些被熟铜棍击中。
史总教头越逼越近,眼看就要击杀那小子,忽然脚下一滑,却是踏到落叶下一块岩石。
史总教头的身体失去平衡,一手柱着熟铜棍单膝跪倒。紧接着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回身挥起匕首,像削断一根筷子般,轻易截断自己的熟铜棍,顺势将冰玉般的锋刃送入自己的胸口。
鲜血仿佛被冻在胸中,没有溅出一滴。接着程宗扬额角的伤痕一阵火热,将弥散的死气吸入体内。
一刀杀死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看似容易,但程宗扬来回绕了五、六趟,才引得他踩到那块被落叶覆盖的岩石,其中的惊险只有自己知道。
一击得手,程宗扬立即拔出匕首,转身欲追,却看到十余名穿着便服的军汉正从四面围来,各自举起随身的兵刃。陆谦早已趁机挟持着李师师逃上山梁。
程宗扬一手持刀、一手持匕,许久没有过的杀戮欲望在胸中奔突。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额角伤疤霍霍的跳动,然后猛地张开眼,暴喝道:“来吧!”
“林教头,这边请。”
林冲微微躬身,“有劳富管家了。”
太尉府的管家富安提着灯笼,领着林冲进了一间厢房,一边笑道:“教头也知道,太尉的性子从来不肯麻烦人的。今日听说林教头得了一把难得的宝刀,等闲不肯离身,才劳动教头亲自来一趟。太尉下值时辰已晚,还请林教头见谅。”
林冲连声道:“不敢、不敢。”
富安道:“请教头在此稍等,太尉一会儿便到,小的先去拿灯烛来。”
“富管家请!”
富安提着灯笼离开,林冲独自坐在黑暗中,心里又喜又忧。一时担心高太尉索站要宝刀,一时又觉得能用宝刀换个前程也值得了,一时又想起程宗扬临行时的告诫,隐隐觉得不安。
思绪翻滚中,眼角忽然瞥到一个暗影在一侧的厅中,方方正正,不知是什么东西。林冲念着这是太尉府,不敢多看,将刀抱在怀里,双目低垂,屁股虚虚挨着椅面,敛息而坐。
富安一去无踪,等了一顿饭时间也不见有人进来。林冲的心里越想越乱,听着周围没有脚步声,索性站起身踱了几步。
半个时辰过去仍然不见人影。林冲已经在厢房走了几个圈子,瞧着旁边厅中的物体越看越怪,他想起传言中高太尉掌军十余年,搜刮无数财物,家主奇珍异宝无数,不由得好奇心起,走过去小心地摸了摸。
那东西有半人高,角部四四方方,像是个桌子,但两边都摸不到头,怕是有七、八尺宽窄,等闲人家无论如何也用不了这么大的桌子。而且桌上凸凹起伏,不知道摆着什么。
正疑惑间,外面突然光亮大作,无数灯笼同时举起,将整座大厅照得里外通明。
林冲的手掌僵住,愕然发现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上山川连绵,城池相望,正是大宋的四百军州。
不仅如此,上面还用小旗标记各地的军力分布,每一个标记都是宋国的最高军事机密。
盯着那张沙盘,林冲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接着他猛地抬头,厅上一面黑底匾额四个大字赫然在目:白虎节堂!
陆谦大步进来,厉声道:“林冲!你竟敢持刀私闯白虎堂!不知道这是死罪吗!军士们!抓住他!”
禁军蜂拥而入,刀枪如林,将林冲团团围住。
一瞬间,林冲握住屠龙宝刀的刀柄,手背青筋迸起。
陆谦叫道:“林冲!你竟敢做出这等事!难道不念及家人吗!”
林冲神色数变,最后扔下宝刀,抬起双手高声道:“冤枉!林冲冤枉!”
陆谦暗地捏了把冷汗,见状立即一挥手,“拿下!”
37军士们将林冲五花大绑,押着他离开。白虎节堂重新陷入黑暗,只有那把屠龙刀横在地上,隐约从销中透出寒光。
程宗扬伏在匾后,小心按住伤口,不让鲜血滴下。凤凰岭一战,他好不容易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
从禁军口中得知太尉府设在内城,从凤凰岭的内城城墙翻过也不甚远,程宗扬顾不得赶往梵天寺,一路闯向太尉府。
程宗扬对太尉府一无所知,但有个地方绝不会忘——白虎节堂。只要抓住高俅这个奸贼,十个李师师也能救出来,说不定还能顺手宰掉陆谦。
程宗扬戴上头套潜入太尉府,抓了仆人逼问出白虎堂的位置,随即潜入厅中等候。
为了避免林冲察觉,太尉府的人一直等到天黑才带林冲来到白虎堂,从侧厢入厅。
林冲在厢房苦候,起身踱步,触摸沙盘,直到陆谦现身将他拿下的整个过程,程宗扬都历历在目。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因为他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不只他一个人。
那个人的修为如何,程宗扬并不清楚。当时他刚藏到匾后,听到门响立即缩身,来不及去看,他只知道自从那个人进入白虎堂,自己没有再听到任何一丝声息,连林冲也没有察觉厅中还有人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厅上下来,慢慢走到那柄屠龙刀前。他弯下腰抚摸着刀身,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锵的一声,宝刀出鞘,紧接着一抹寒光如闪电般掠起。
程宗扬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身前那面写着“白虎节堂”的匾额悄无声息地裂成两半,刹那间刀光及体。
程宗扬一手按着臂上的伤口,来不及去拿怀中的珊瑚匕首,他用受伤的手臂抓住背包,不管里面是什么,一把掏出来,迎向屠龙刀锋锐无匹的刀光。
叮的一声,无坚不摧的屠龙刀竟被他手里一个莫名其妙的破玩意儿生生挡住。
手臂上的伤口被震得裂开,鲜血顺着手臂直淌而下。程宗扬手臂剧痛,却死死握住那个东西不放手。
借着屠龙刀一闪而过的寒光,他发现自己手里握的是一只光秃秃的剑柄,用来?
挡住屠龙刀的正是护手的剑锷。
失去剑身的剑柄显得又古又旧,上面贴着一张火红的符印,透出一丝诡秘的气息。
鲜血浸透符印,随即又被屠龙刀的寒光冻成一层薄冰,使符印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纹。
眼前刀光一收,那人落在沙盘上。黑暗中,隐约能看到那人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两根帽翅笔直伸开,竟是一位高官。
这家伙不会就是高太尉吧?只听说高俅是个踢球的高手,没听说他能打啊?
程宗扬心里嘀咕着,手中的剑柄忽然发出一声犹如雷声的低鸣,仿佛寂寞多年的剑客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紧接着程宗扬丹田的气轮一滞,全身的真气仿佛被抽取一空。
就在这时,那人的屠龙刀寒光重现,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程宗扬惊骇欲绝之际,剑柄上那张结冰的火红符印乍然破碎,一道电光从空荡荡的剑柄中飞出,在剑锷上腾跃变形。
屠龙刀的寒芒已经逼到面前,程宗扬奋起最后一点余力,握住剑柄死命朝屠龙刀的刀锋劈去。
刀剑相交,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然而两股无形的气流盘旋迸出,整座白虎堂彷彿为之一震。
屠龙刀的寒光猛然一暗,无坚不摧的刀锋竟然被电光崩开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不过程宗扬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到刀锋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屠龙刀的光泽一点一点浮现出来。与此相反,剑柄上的电光却开始收敛凝固。
犹如昙花一现的电光褪去,原本光秃秃的剑柄上多了一柄刃身。
那道锋刃宽不过两寸,长度却将及三尺。刃身修长,顶部微微胁曲出一个弧度——程宗扬这才发现,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剑,而是一把细长的战刀!
与屠龙刀如冰玉般的通透不同,由电光凝成的刀锋遍布黑白交错的纹路。
那些纹饰完全超越程宗扬知道的锻造技术,最细处比发丝还细,而且全是曲线,弧度流畅自然,没有半点生硬。细密的线条构成无数玄奥繁复的图案,一眼望去使人觉得奥妙无穷。这东西……自己虽然不是很懂,但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刀柄还没凝成刀刃的时候就能把屠龙宝刀打出缺口,眼下锋刃已成,还不一下子把屠龙刀砍成两半?
眼看那人的屠龙刀再次袭来,程宗扬大喝一声,细长的刀身撕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迎向屠龙刀。
双刀相交,黑白缠绕的刀身只微微一震就被屠龙刀砍成两段。断裂的刀身飞出,随即化为无形。
程宗扬只觉丹田剧痛,屠龙刀仿佛透体而入,将气海中旋转的气轮斩开,浑身经脉仿佛被撕裂、扭曲。
与此同时,屠龙刀也袭上面门,冰寒的刀光劈开程宗扬的头套,几乎将他的脑袋砍成两半。
我干!这鸟刀刚现身的时候能把屠龙刀打到下风,凝成刀刃却一把输个干净,这也太扯了吧!
程宗扬顾不上控诉这把鸟刀的设计者是缺心眼还是太混账,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是一顶华丽的纱帐,帐顶用珍珠攒成图案,在烛光映照下炫人眼目。
程宗扬眯起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帐顶的图案是一群人正在蹴鞠的场景……谁这么神经病?睡觉的纱帐还镶着蹴鞠图?
不对啊,我不是应该在白虎堂吗?
程宗扬清醒过来,急忙去摸脑袋,手掌一硬,却是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
帐外传来一个声音。
程宗扬扭头去看,只见是一个穿着绛红官袍,头戴长翅乌纱帽的高官。他背对着自己坐在椅中,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打开的背包,正在翻看里面的物品。
程宗扬伸手一摸,自己的钢刀、匕首,包括那只剑柄都被搜缴一空,想动手只有肉搏一途。
问题是人家的屠龙刀正放在桌旁的架子上,真打起来,恐怕不等自己爬起来,就在床上被砍成十段八段。
那人放下从背包里翻出来的阴阳鱼,然后转过身,拂了拂衣袖。
看到他的面容,程宗扬像见鬼一样瞪大眼睛。
眼前这人自己见过!不但见过还一起喝过啤酒、抽过雪茄、看过鞠赛,还差点共享他的女人……
“苏佳朴!”
“正是。”
程宗扬干笑道:“没想到会遇上老朋友,哈哈……”
苏佳朴打断他,“你是从江州来的吧?”
程宗扬硬着头皮道:“江州啊,我倒是去过。”
“前日我去橡树瓦便有所怀疑。”
苏佳朴低叹道:“世间除了岳帅,哪里还有人一眼就能认出啤酒和雪茄?”
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是你!是你送的情报!”
苏佳朴微微颔首。
心底的疑惑终于澄清,这个苏佳朴就是一直为虽片湖提供悄报的线人。
绝处逢生,程宗扬长出一口气:“没想到你会在太尉府!难怪孟老大这么多年都能没弄清你的底细。哈,我还以为你是书吏呢,看这官袍,好象混得不错啊!”
苏佳朴伸出手,淡淡道:“认识一下,鄙人姓高,高俅。”
程宗扬张大嘴巴,表情像被雷劈过一样。
穿着太尉冠带的高俅,看起来比橡树瓦子的苏佳朴老成许多,眼角的皱纹愈发细密,眼神却锐利至极,不再是那个独自看球的寂寞商人,而是位高权重,城府深沉的当朝太尉。
程宗扬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样握住高俅的手,还用力摇了摇。
“高太尉……从小你和高衙内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我有点没清醒……为什么你会用‘苏佳朴’这个名字?”
“高某曾为东坡居士的书僮,用此化名,以示不曾忘本。”
高俅松开手,眉峰一挑,“很意外吗?”
“太意外了。”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我真没想到高太尉会是……会是……这么铁杆的球迷……”
“当年我与小孟、小艺、明信、小景他们组成的鞠队,是鞠场上的不败之师。”
高俅叹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做买卖的做买卖,当杀手的当杀手,教书的教书,卖画的卖画,我还以为今生今世都看不到星月湖的战旗。”
程宗扬小心道:“高太尉,你和岳帅……没仇吧?”
高俅毫不隐瞒地说道:“岳帅于我有再生之恩。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是东坡居士门下的书僮,岳帅刚刚声名鹤起,整日奉承他的不知凡几。岳帅却对我青眼有加,指点我苦练蹴鞠之术,终于让我高俅靠着一脚好球出人头地。”
程宗扬不知道有多庆幸,见惯岳鸟人的仇家,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星月湖大营以外的人表示受过岳鸟人的恩惠,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
“你和孟老大他们既然认识,怎么孟老大不知道你就是如今的高太尉?”
“他们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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