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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天下(知白)-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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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侍郎宗良虎看着那个少年边军,笑了笑低声说道:“称得上君子。”
  礼部尚书怀秋功轻抚雪白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文渊阁大学士牛慧伦则轻声赞道:“和之前从考场里退出去那些人相比,这个少年确实算得上君子。但凡心里有一丝不干净,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我看来,若是其他考试入了今rì这小局……有人会翻看那考题,看完之后摆放回原来的位置,装作不曾看过。有人会拿起来,快速跑出去寻找那个女教授交还,路上的时候难保不会偷偷翻看几眼。有人会立刻转身就走,唯恐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了被人误会自己看过。”
  舒华阁大学士庄楚宇深以为然:“看完放回去的,是真小人。拿起来去追教授还书的,是伪君子。转身就走唯恐被人误解的……是胆小鬼,遇到危机时刻难保忠贞节烈,多半是个叛徒坯子。”
  兵部尚书谋良弼指了指那少年坐的位置说道:“诸位大人,可看到他向后退了几步?”
  “七步”
  宗良虎回答。
  谋良弼点了点头道:“七步……这个距离,很微妙。不远不近,正巧让自己处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无论从四周哪一个方向走过来,都能一眼看到他。而这个距离,也绝不会让人误解他是刚刚翻看了考题坐回去的。更不会让人觉着,他是被人发现匆忙离开石桌。因为被人发现之后再离开石桌,绝对走不出去七步。”
  牛慧伦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谋大人的意思是,他就连退后这几步也是jīng心计算过?”
  “八成是了”
  谋良弼回答道:“他不走,是因为他要看护那本考题,等着教授回来取。他坐在四面都能看到他的地方,是为了表示自己光明磊落。若仅仅是个君子……倒是真不值得咱们在这偷偷摸摸的看着他。”
  怀秋功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侧头看了看一直坐在一边石头上一言不发的那个人。
  “老家伙,你怎么看?”
  斜靠在石头上闭目休息的老家伙,正是今天本应该坐在点将台上的周半川。他眯着眼睛扫了怀秋功一眼,撇了撇嘴道:“陛下让你们来看你问我做什么,我来看的又不是那个少年郎。怡亲王说人xìng有贪其根能掩但难除,你们就设计想了这个局等着那小家伙钻,还要用我演武院的教授帮着演戏……我懒得看,也不想看。”
  “小气!”
  怀秋功回瞪了他一眼,转身往校场方向走:“我看可以和陛下这样说,方解确实是个君子,而且是个很聪明的君子,行不行?”
  众人点头,跟在怀秋功身后往回走。
  “一群四品以上的大员,竟然这么无聊无耻的跑来试探一个小人物,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闲的难受。”
  周半川低声骂了一句,索xìng靠在石头上继续闭目养神。想到之前那个少年的表现,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挑了挑。
  君子?那个小家伙要是君子,我就是圣人了……明明想看却又担心被发现,所以才故意做出一副正大光明的举动来。十之仈jiǔ他就看穿了有人故意设计想看他笑话,所以才忍住那只手没伸出去拿考题吧。真小人,伪君子,胆小鬼,君子……这四种人他都不属于。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半川微微皱眉,问自己那么那个少年到底是属于哪种?
  想了许久,他没有找到答案。又或者是有了答案,他却不愿意接受。
  而在远处,盘膝而坐的方解嘴角也挑了挑。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向自己走来,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赌对了。
  “边军斥候队副方解,陛下有旨,宣你觐见!”
  听到太监的公鸭嗓响起,方解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起来。
  不远处,站在假山石后面的丘余缓缓的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庆幸什么。不过这种感觉很好,想笑,也可以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太监的智慧和小太监的智慧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太监的智慧和小太监的智慧
  文科五门考试最少要到rì落才会结束,皇帝陛下可没有时间在点将台上坐一天。等考官们将试卷发下去之后,皇帝又停留了一会儿随即离开。罗蔚然带着大内侍卫紧随其后,但毫无疑问,跟在皇帝身边最近处的永远是那个叫苏不畏的太监。
  在原来那个秉笔太监吴陪胜死之前,谁也不曾关注过这个叫苏不畏的阉人。吴陪胜死后不久,他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宦官一跃成为宫城里权柄最大的太监。虽然说起来只是个从六品的官职,但谁也不能否认,他身上那身从六品的衣服,比起朝廷里那些三四品大员们身上的紫sè官服绝不逊sè什么。
  皇帝近侍,往往比朝廷大员对皇帝的影响更大。
  最主要的是,他比所有人都了解皇帝。
  罗蔚然走在后面,不由自主的打量着那个连走路都微微向前倾着身子的阉人。即便是他,身为大内侍卫处的指挥使,以前对这个阉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让他有些无奈和jǐng惕的是,对这阉人的实力他一无所知。
  但,既然陛下挑了他做秉笔太监,就证明这个人绝不是酒囊饭袋。罗蔚然对吴陪胜也没有这样戒备过,因为他了解吴陪胜。就算是一个很罕见的有七品实力的符师,在他这样的人面前依然构不成任何威胁。苏不畏不同,不知深浅,不知底细……或许除了皇帝陛下,没有人对这个家伙了解。
  “让方解直接到畅chūn园去吧,朕还有许多事要处置。”
  皇帝吩咐了一声,苏不畏连忙答应然后派小太监去传旨。罗蔚然听到方解这个名字,忍不住嘴角挑了挑。那个少年郎在进入长安城短短的rì子里,就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他的经历太奇特,实在不知道是该说他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好的离谱。毕竟,这段rì子以来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能让陛下时不时想起来就足够让很多人妒忌了。
  有多少官员显贵,除了上朝时候能远远的看一眼皇帝陛下,其他时候再没有机会靠近至尊?甚至即便是等上六rì,九rì的上一次朝会,皇帝陛下也不一定看他们一眼,有可能根本就想不起他们来。
  而方解,一个来自边城的斥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两次被传召进入畅chūn园穹庐,无论如何也让人艳羡。
  皇帝的车驾很低调的离开了演武院,而那些尚书侍郎之类的大人们也要返回各自部府衙门做事。倒是几位大学士都留了下来,等着文科五门考试结束。因为他们几个都是演武院的名誉教授,今儿这样的大rì子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离开。考试结束之后,他们也要与演武院的教授们一块阅卷。
  方解接到旨意的时候,皇帝的车驾已经出了演武院的大门。在大门外围观还没有散去的百姓们,谁都不会猜到刚才驶出演武院的那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里,居然坐着当今天子。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让方解追上来,朕就在马车上见他。”
  苏不畏一怔,想了想之后轻声提醒道:“登上陛下的马车,这样的殊荣对于他来说是不是有点早了?毕竟现在他身份太低,荣誉过大的话对他未见得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皇帝笑了笑道:“偏是你眼睛那么毒!”
  苏不畏垂头微笑道:“奴婢只是看着陛下对那个少年有几分喜爱,所以才会多一句嘴。他不过是个没什么阅历更没什么根基的边军小卒,而长安城对于他来说……太大了。”
  “也罢……”
  皇帝摆了摆手道:“就按你说的吧,方解虽然出身卑微但却是朕这几年来见过最意思的年轻人。和他比起来,那些出身就有功名的青年才俊显得太过浮躁了些。刚才你也偷偷去看了怡亲王布置的那个小陷阱,对他的反应不也是赞不绝口吗。朕就要对西北用兵了,只怕这是大隋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事……在这个时候,朕必须树立起来一个典范,让那些寒门子弟们看看,只要有才学,就能得到朕的赏识。他们心里有希望,就会尽心尽力的做事,就会拼争……”
  皇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苏不畏,你可知道怀秋功的出身?”
  苏不畏回答道:“奴婢知道的,怀老寒门出身却平步青云,现在已经是三朝元老,隐隐有文官领袖的风范,便是左右仆shè两位大人论起威望来,只怕也比怀老稍稍逊sè一二分。”
  皇帝点了点头道:“当年朕的祖父推行科举,面对的阻碍可不仅仅是那些世家之人,还有寒门子弟的不信任。以往朝廷取士皆是自世家之中选拔,当官的推举上来的还是当官的后代。对于朝廷来说,这绝不是一件好事。长此以往,朝政就会被那些关系错综复杂的世家所把持。所以朕的祖父决心推行科举,自寒门取士……”
  “但,百姓们似乎都不相信,科举真的能让一个出身卑微的人变成显贵。于是朕的祖父便决定竖立起来一个典范,让百姓们看看,科举取士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做戏。怀秋功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如今已历三朝,他依然还是那个典范。”
  皇帝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很轻但自信的说道:“朕的祖父可以竖立起来一个典范,朕当然也可以。只有让百姓们都坚信朝廷是公平公正的,那么大隋的基业就能千秋万世。这样的典范,时不时就要有一个,而不是只出一个就算了……方解确实还很年轻,确实缺少阅历根基,所以朕才会把他送进演武院而不是文渊阁舒华阁,朕担心的也是……他早早的进入朝堂,早早的被人yīn死啊。”
  ……
  ……
  皇帝似乎谈xìng很高,喝了一口茶后对苏不畏说道:“进入演武院,让他多历练,多学习,如果说长安城就是一个大熔炉,能让所有不适应这个温度的人被淘汰的话。那么演武院就是这大熔炉里的另一个熔炉,非但可以锻炼人,也能保护人。”
  苏不畏点头,不敢插嘴。
  皇帝道:“他还年少,朕虽然喜欢这个小家伙,但还没有到朕不惜一切代价提拔他的地步,如你之前所说,这个时候给他的荣耀太多,反而是害了他。朕要锻炼他,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之后,再让他爬起来。等到二十年后,他在长安城里就是下一个怀秋功。怀秋功已经活的够老了,活不了二十年,在百姓们忘记他这个典范之前,朕立起来的典范将再次被百姓们津津乐道。”
  “陛下远谋,奴婢可想不到那么久之后的事。奴婢只是觉着这少年确实讨喜,所以该压一压还是压一压,太早爬起来,会摔的很疼。”
  “哈哈”
  皇帝笑了笑,指着苏不畏说道:“你若不是个阉人,能进门下中书。”
  苏不畏连忙垂首道:“奴婢只是胡乱揣摩着您的心思,怎能当得起陛下如此夸奖。”
  “苏不畏……”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看人看事眼睛都毒,那朕问问你……罗蔚然和侯文极这两个人,你如何看?怡亲王……你又如何看?”
  “奴婢……不敢有看法。”
  苏不畏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告饶:“陛下就饶了奴婢吧,太祖严令后宫不可干政,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妄自评论朝廷大员,更不敢评论亲王殿下。”
  “不必这么小心谨慎。”
  皇帝摆了摆手道:“就当是陪朕聊聊天解闷,这也算不得什么干涉朝政,朕只是问问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
  “奴婢……”
  苏不畏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婢看来,罗指挥使和候镇抚使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的,他们两个就如同陛下的手,握着大内侍卫处和情衙这两柄最锋利的刀子,陛下想到哪儿,他们的刀子就指向哪儿……至于怡亲王,奴婢实在不了解,不敢胡乱说话。”
  “朕要听的不是这种场面话。”
  皇帝瞪了苏不畏一眼问道:“朕问的更直接些,你觉得,罗蔚然和侯文极,谁对朕更加的忠诚?”
  苏不畏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说道:“奴婢觉着,两位大人对陛下是同样的忠心……只是,或许是想的事情有些不同,所以看起来有些分别。不过,这和他们两位对陛下的忠诚应该没有关联。”
  “你呀!”
  皇帝无奈的笑了笑道:“让你说实话,你却还是只肯说场面话。朕也不问了,你连他们两个都不敢评论,又怎么敢说怡亲王。”
  苏不畏想了想说道:“奴婢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陛下怎么想,奴婢就怎么想。就如同罗指挥使和候镇抚使一样,陛下的手指向哪儿,奴婢就奔向哪儿。”
  皇帝微微一怔,然后摇头道:“你与他们不同,朕可以与你说这些话,但却不能与他们说,你应该知道,朕身边能让朕放松下来随意聊聊天的人……不多。”
  苏不畏眼圈一红,深深拜伏:“奴婢谢陛下隆恩。”
  长安没有不许骑马逛街的规矩,但却不允许纵马狂奔。所以方解虽然有些心急却不敢太招摇,而且离开了演武院的大门就不必再刻意装什么高调。赶往畅chūn园的路上他一直控制着赤红马的速度,小跑,看起来绝没有飞扬跋扈的意思。
  方解可不想被人贯上什么罪名,长安城对他来说确实太大了些。谁知道一个不经意的过失,会不会成为他永世不得翻身的理由?
  到了畅chūn园的时候太阳已经微微偏西,没吃午饭的方解肚子里发出轻微的抗议声。可方解哪里还有时间去祭五脏庙,跟在那传旨的小太监身后直接进了这座皇家园林。进门之后,赤红马交给了侍卫。他亦步亦趋的跟在那小太监身后,步伐不快始终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走到穹庐外边的时候小太监站住,回身对方解笑了笑道:“咱家只能带您到这了,里面咱家也不能随便进去。”
  “多谢”
  方解从袖口里摸出一张银票想塞给那小太监,没想到那小太监却摆手向后退了一步:“咱家没这胆子,宗司坊的棍子咱家可不想品尝。若是您觉着咱家还有些用处,咱家就高攀跟您交个朋友。咱家叫三木,您记住咱家的名字就是了。”
  方解忍不住心里赞了一声,心说这小太监好心机好手段!
  “我记得了,公公的名字叫木三。公公也可以记住,你的朋友叫方解。”
  方解点了点头,抱拳致谢。
  小太监木三笑了笑,回礼之后转身走了。方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连一个小太监都有这样的气度眼力和手段,长安城的水真是太深了。他不肯收自己的银票,是因为他知道拿这区区一百两银子的好处,远不如让一个极有可能成为大人物的小人物记住自己更有好处。谁知道未来会怎样?谁不为未来考虑考虑?
  木三
  方解也记住了这个名字,一个同样时刻没忘记自己应该往上爬的小太监。这样的人,往往都会有用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胆毛贼!

  第一百一十九章大胆毛贼!
  穹庐其实就是一排很简约的木屋,如果是和皇帝的身份相匹配的话甚至可以说为简陋。只是几间并不起眼的木头小房子,外面种着的也不是花草而是几排黄瓜豆角。房子也不高大,和太极宫里那些庞大的建筑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有一些绿sè的藤蔓顺着木墙爬到了房顶上,却没有开花,叫不上来是什么名字。
  紧挨着窗口就是一个土炕,似乎让皇帝坐在书桌前处理朝政是件很艰难的事。无论是太极宫东暖阁还是这个穹庐,小土炕就成了御书房里的标志xìng东西。不过土炕紧挨着窗子,累了的到时候,坐在炕上靠着软垫欣赏一下窗外的景sè,倒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但就是这样简陋的地方,却毫无疑问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心脏。每年夏天,皇dì dū会移居这里处置朝政。也不知道有多少政令出自这里,有多少奏折送进这里。方解上次来穹庐的时候曾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土炕矮桌上的奏折摞起来能有半人高。而且这最多也就是一天的奏折,方解难以想象rì复一rì的看奏折会是一件多令人头疼的事。
  可皇帝对于这个庞大帝国的了解,皆来自那一份一份的奏折。
  有时候方解就会想,如果那些奏折里有一半奏报的是假的消息,那么这个皇帝无论多英明,只怕也很难成为让百姓称道的明君。如果他将这个想法告诉皇帝的话,一定会将皇帝逗笑。然后皇帝会很认真的告诉他,每天所看的那么多奏折,或许真就有一半人在说谎话。
  一个合格的皇帝,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辨别出这些奏折里什么东西是真的,什么东西是编造出来的。
  还要从谎言的背后看到真相。
  要想成为一个百姓口中的圣明皇帝,又岂是简单轻易的一件事?下面的地方官,十之六七都是报喜不报忧,唯恐一份说真话的奏折毁了自己的前程仕途,但只要认真去推测,还是能从他们的奏折里,或是与别人的奏折对比之下发现真实。
  比如有些县闹了水灾,县令为了怕朝廷责备平时修建堤坝不利,往往都会想办法瞒住上面,然后尽力想办法救治灾民免得事情闹得太大。可这是以前,天佑皇帝登基之后做的最让人觉着不可思议的事,就是让那些地方官们不敢互相包庇。可即便如此,那些呈递上来的奏折也没有多少千真万确的事。
  地方官和京官不同,京官十之六七手里都没有实权,每天到衙门报备,干完手里那点事还有不少闲工夫无所事事。地方官如果真想把自己治下管理好,估摸着就算二十四个小时不睡觉也干不完该干的事。
  再有本事的人,管理一方也会出现什么纰漏。
  所以,在奏折里多写一些让陛下开心的事少写一些让陛下闹心的事,这样的习惯可不是大隋才有的。
  历朝历代,大抵都是这样。
  方解走到那排木屋外面的时候,向守在外面的飞鱼袍说明是陛下召见他。那飞鱼袍转身进去通禀,站在门口轻声说了一句。在门口伺候着的秉笔太监苏不畏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请示皇帝。
  “让他等等”
  皇帝也没抬头,手提朱笔在一份奏折上批示着什么:“江南淮水才进夏天就开始不老实了,朕去年派人监督修建堤坝,历时一年大堤还没有建好……若是不重视,说不得会死不少人。淮扬郡守杜无昧是难得不说假话的,他说大堤不安稳就肯定是不安稳。淮水数千里,真要是闹腾起来百姓有多少无家可归的难以想象。”
  苏不畏垂首道:“那奴婢让他在外面等一会。”
  “嗯”
  皇帝嗯了一声,又抬起头吩咐道:“去把户部尚书张朝冲,工部尚书刘仁静叫来,立刻。”
  “喏”
  苏不畏躬着身子退出去,轻轻带上里屋的房门。
  走出屋门,苏不畏见那个少年有些局促的站在外面,他嘴角上带着歉意的笑了笑道:“你现在外面候一会儿,陛下正在处理朝事……江淮好像有些水患,等陛下召见完了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大人就会见你了。”
  “多谢公公”
  方解抱拳道谢。
  苏不畏点头微笑,从方解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又停住低声说道:“你可以到那边林子里歇会,只是别胡乱走动。一会儿陛下处理完了江南的事,我自会去寻你。”
  “多谢”
  方解再次抱拳施礼,看了看院子角落处说道:“我就在那边站着吧,不敢随意走太远。畅chūn园里贵人多,万一冲撞了不好。”
  苏不畏赞许的看了方解一眼,然后急匆匆的离去。
  ……
  ……
  方解走到小院的角落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随即钻到一块假山石后面坐下来。一整天了就早晨吃了点东西,现在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若是就那么在外面站着,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两腿发颤身子发晃。他身为斥候,挨饿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一天吃不上东西对他来说也不是扛不住,可这里不是樊固,在这里他得时刻恭恭敬敬的站着。
  能找个地方休息会儿,何乐而不为。
  假山石后面空间不大,紧挨着花墙。方解在石头上坐下来,听着肚子里越来越响亮的咕噜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皇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见他,他索xìng闭上眼靠着石头休息养神。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方解听到脚步声响起,他顺着假山石的缝隙看过去,就见苏不畏引领着两位身穿紫sè官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看到苏不畏朝自己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看似随意,但方解却感觉自己哪怕是在假山石后面,也没逃过那个阉人的眼睛。
  等苏不畏三人进了木屋,方解再次靠在石头抬头看着天空。就这么无聊的坐了很久,一直到天sè都黑下来他也没等到苏不畏来找自己。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响,方解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木屋里面已经掌灯,能看到屋子里皇帝的影子映在窗子上。方解忍不住感叹,皇帝已经在那里坐了至少四五个小时没挪动地方,也够累的。
  他左右看了看,见那些守在院子外面的飞鱼袍没人看向自己这边。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从石头后面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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