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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第9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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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地再次回想起,栎阳、莲勺两地的魏军士卒在被他欺骗后那仿佛是看待背叛者的眼神,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是一场不义的战争啊。』

    阳泉君嬴镹在心中暗暗说道。

    近一个月前,当他收到咸阳的命令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咸阳竟然命令他率军攻打魏国?而且还是不宣而战?

    别看他在骗取栎阳、莲勺时,曾在该城魏军兵将的愤怒质问下,大喊诸如「魏国不义」的借口,但说实话,就连他也不知道魏国的‘不义’究竟体现在什么方面。

    至少在他看来,魏国已经足够仁义了,魏秦两国近些年来的贸易,使他秦国的经济迅速增长,除此之外,魏国教授了他们开发梯田,教授他们锻造开采矿石、锻造兵械,如今秦国国内的工匠,几乎十有八九都在魏国的冶城学习过,当过魏国工匠的徒弟甚至是徒孙。

    近两年,他秦国的军队与西境的诸多羌胡再度爆发冲突,且一度占据上风,其中,魏国的贡献功不可没。

    就他个人而言,于公于私他都不愿与那友好且强大的魏国为敌。

    但没有办法,这是咸阳的命令,是他秦国君主嬴囘的命令。

    『还不知日后该如何向少君解释……』

    一想到此时还住在咸阳的堂侄女嬴璎尚被蒙在鼓里,阳泉君嬴镹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别看他与嬴璎只是堂叔与堂侄女的关系,但因为这些年来,阳泉君嬴镹曾频繁作为秦国的代表出使魏国,因此,他与嬴璎的关系非常亲近,对魏国的印象亦是极好。

    在嬴氏王族中,就属他与蓝田君赢谪与魏国的关系最好。

    然而,王令难违,有些事并非是他不愿去做就能拒绝的。

    “君侯,前方便是「重泉」了。”

    策马在阳泉君嬴镹身边的护卫骑,指着前方提醒道。

    阳泉君嬴镹抬起头来,瞧了几眼远方那座城池的轮廓。

    对于河西郡,他毫不陌生,别说他很清楚前方那座「重泉」城的城守乃是河西守司马安麾下的爱将白方鸣,甚至于,他曾经与这位魏将的关系颇好,后者时常偷偷宰杀他们河西军放牧的羊群来邀请他喝酒。

    包括栎阳的邬娄、莲勺的聂剀,皆是以往并不陌生的魏将。

    一想到栎阳守将邬娄在城门被他骗取后大声怒骂,阳泉君嬴镹心中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当时正是他以旧日的交情骗取了邬娄的信任,以至于邬娄在发现自己被骗后,宁死不肯成为阶下囚,自己撞上附近秦军士卒手中的兵器而亡,彻底断了阳泉君嬴镹希望借邬娄的嘴兵不血刃拿下栎阳的打算。

    正是这个变故,导致渭阳君嬴华麾下的军队目前还在栎阳、莲勺两地,与城内的河西军魏卒做殊死厮杀,并未与阳泉君嬴镹同行,诈取重泉。

    『此时,想来白方鸣已得知栎阳、莲勺两地被我军诈取之事……』

    阳泉君嬴镹在心中暗暗想道。

    但他仍有应对的战术——事实上在他们秦军动手之前,大庶长赵冉已经制定了一系列的战术,保证他秦国军队能在这种根本不适合战争的寒冬,诈取魏国河西郡的数座城池,将战线一口气推到「临魏」,以便于来年开春后,他秦国军队能以更占优势的局面对魏国采取攻势。

    “命姜庆按计划行动。”

    他下令道。

    他口中的姜庆,乃是他麾下的两千人将,乃是他骗取重泉的关键。

    在骗取栎阳、莲勺两城时,阳泉君嬴镹是打着「军粮供应不及」的借口,但由于骗取了城门后,两座城池内的河西军魏国兵将皆毫不例外的选择了城内巷战,试图夺回城门,丝毫没有逃逸甚至投降的意思,这极大地拖延了秦军的日程。

    因此,阳泉君嬴镹在算了算时间后,认为此时重泉守将白方鸣或已得知了「秦军偷袭栎阳、莲勺两城」的消息,便决定叫两千人将姜庆与其麾下的士卒,穿戴河西军的甲胄,假冒从莲勺撤向重泉的魏卒,伺机骗取重泉。

    为了更加真实,到时候他会率领秦军追赶姜庆,骗得重泉城打开城门。

    “杀啊——”

    “追上他们!”

    鉴于重泉县已近在咫尺,阳泉君嬴镹麾下的秦军开始演戏,扮演成秦军追杀溃逃魏军的样子,试图骗过重泉。

    而此时,重泉守将白方鸣,就在西城门的城楼上,等待着敌情。

    正如阳泉君嬴镹所猜测的那样,早在两日前,便有栎阳、莲勺两城的将官,将「秦军不宣而战、偷袭城池」的消息送到重泉——当时那些河西军的哨骑甚至根本没有入城,只是在城门下喊了几通,警告上城楼上的友军士卒,便立刻朝着东边而去,大概是向临魏城传达警讯去了。

    自那之后,魏将白方鸣便将自己的住所搬到了西城门的城楼,平日里嗜酒如命、已多次被司马安点名批评的他,此刻酒也不喝了,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指挥着城内的魏卒加紧做好御敌的准备。

    “将军,西侧出现异状!”

    城楼上的魏卒,很快就注意到了西边的动静,连忙说道:“好似有一支秦国军队,正在追赶我河西军的同泽……”

    此时,白方鸣懒洋洋地坐在懒椅上,闲着没事用锋利的佩剑打磨着自己的指甲,闻言抬起头来,嘴角露出几许古怪的笑容。

    “让我来瞅瞅。”

    将手中锋利的宝剑插入剑鞘,白方鸣站起身来,走到墙垛旁,右手搭在眼眉处,眺望着远处。

    只是看了半响,他也没有做出什么指示,只是在嘴里发出“唔唔唔”之类的无意义的声音。

    见此,他身边有一名将官忍不住说道:“将军,我军的将士正在被秦军追杀,您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么?”

    “……”白方鸣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那名将官,轻笑道:“你怎么知道,那正被秦军追杀的,乃是我河西军的士卒?”

    “呃?”那将官愣了愣,随即指着远处说道:“那不是有我河西军的旗帜……”

    白方鸣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旗帜也好、甲胄也罢,都不是什么足以叫人信服的东西。需知栎阳、莲勺两城皆已被秦军夺取,谁敢保证秦军不会穿着我河西军的甲胄,骗取城池呢?”说罢,他又看了一眼城外那被白茫茫积雪所覆盖的城郊,暗自撇了撇嘴。

    腊月寒冬不利于战争,这是自古以来的共识,除非采取进攻的一方有什么诡计或者仗持,就拿眼下来说,白方鸣瞧见了城外远处那「秦军追击他河西军」的一幕,心中立刻就联想到,那支正被秦军追击的‘河西军’,是否会是秦军假扮?

    不得不说,白方鸣如此敏锐,不愧是司马安的副将。

    不过想想也是,这厮平日里恣意妄为,一次又一次触犯河西军的军规且屡教不改,可即便如此,司马安还是没有撸掉这厮的副将之职,可想而知,这个家伙必有过人之处。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白方鸣淡淡吩咐道。

    见此这位将军主意已决,城墙上的河西军兵将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城外的‘友军’,在秦国军队的追杀下一个个倒在沿途。

    渐渐地,秦将姜庆等人假冒的河西军兵将,已逐渐接近城池,且向城上的魏军求救:“我军身后的乃至阳泉君嬴镹,请城上的兄弟给予援助……”

    听闻此言,城楼上的河西军兵将,皆纷纷转头看向白方鸣,却见白方鸣舔了舔嘴唇,一脸莫名笑容地看着城下,笑着说道:“那位兄弟,城上的弟兄已准备好射击,且叫你麾下的士卒将秦军引到一箭之地内……”

    『……』

    假扮魏军的秦将姜庆闻言愣了一下。

    这什么情况?

    按照他对魏国军队的了解,这会儿城内的魏军应该只会出现两个可能:要么城内立刻杀出一支军队,援救他们这支‘友军’;要么,就开启城门,放他们入内。

    然而重泉城内的魏军倒好,居然叫他引诱秦军靠近城墙?

    喂,你没看到我们只剩下两百余人了么?有没有人性啊!

    想到这里,他怒声斥道:“你是何人?没看到我等正在被秦军追杀么?速速开启城门……”

    话音刚落,就见白方鸣站在城上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乃重泉守将,白方鸣!……你是哪个营的?”

    一听对方居然就是重泉的守将,秦将姜庆心中吓了一跳,连忙又示弱恳请道:“白、白方将军,末将乃是邬娄将军麾下千人将……我军被秦军一路追杀,整整追杀了两日,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还请白方将军给予援手。”

    『……』

    白方鸣闻言轻笑一声,因为在他听来,城外这个家伙的解释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阳泉君嬴镹是什么人?

    那是秦国的上将,军权相当于他魏国的司马安、韶虎、伍忌、庞焕等上将,似这等大人物,在夺取了栎阳、莲勺后,不顺势骗取他重泉,吃饱了撑着来追杀你一个小小千人将所率领的步卒?还锲而不舍地追杀了整整两日——这简直连三岁小儿都骗不了。

    想了想,白方鸣并未拆穿对方的谎言,顺着对方的话说道:“好吧,我打开城门,放你等入内。”

    他的话,叫秦将姜庆心中大喜。

    然而姜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方鸣在说完那些话后,转身对身后的护卫下令道:“叫士卒们准备好机关连弩。”

    是的,富得流油的河西军,在每座城池内都有数量不小的连弩等战争兵器。

    “轰隆隆——”

    在轰隆声中,重泉的西城门徐徐开启。

    见此,秦将姜庆心中大喜,挥手下令道:“快,快入城!”

    他看似在催促其麾下的‘魏卒’,但实际上,却是在提醒追赶他们的秦军士卒,以至于秦军士卒紧跟着他们涌入了城内。

    “似这般胆怯懦弱之徒,会是我河西军的将士?”

    瞥了一眼立刻逃入城内的姜庆那些人,白方鸣撇嘴嘀咕道。

    听闻此言,城楼上河西军兵将们暗暗点头。

    方才,在白方鸣示意那名千人将(姜庆)将秦军引到他重泉的射击范围,然而对方却百般推脱恳求时,城楼上的河西军兵将们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要知道,他河西军最讲究“令行禁止”,司马安根本不会容忍麾下的兵将有抗命的情况,你可以说河西军是魏国最不懂得变通的军队,但它绝对是最遵守军规、最遵守将令的军队——哪怕是明知必死的命令,士卒也必需硬着头皮上。

    河西军没有懦夫,胆小之人,就乖乖到牧场放牧牛羊!

    然而那个千人将,居然敢违抗白方鸣将军的指示,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他河西军的将士?

    片刻后,待等秦将姜庆领着秦卒冲到城门洞内后,他这才发现,迎面竟是整整一排已上好了弩矢的机关连弩。

    那尖锐的矢簇,让他一阵毛骨悚然。

    “噗噗噗——”

    “噗噗噗——”

    伴随着一阵尖锐物洞穿躯体的渗人响动,城内那一整排的机关连弩迅猛地发射弩矢。

    可怜那些此刻拥挤在城门洞内的秦国士卒们,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便被那些可怕的战争兵器射地千疮百孔。

    看到这一幕,远远观瞧城门口一带动静的阳泉君嬴镹,脸上露出几许意外,以及几许苦笑。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他暗自苦笑道。

    就在这时,他听到对面城楼上,好似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嬴镹?嬴镹?我知道你小子在……”

    “那个家伙……”

    阳泉君嬴镹一听就知道是魏将白方鸣,遂策马上前,犹自嘴硬地说道:“白方将军可真是下手不留情啊,纵使是己方的将士,亦毫不留情地将其射杀……”

    “我方将士?别开玩笑了。”

    只见白方鸣双手撑在城墙上,看着阳泉君嬴镹笑呵呵地说道:“你真以为,靠这种粗劣的诈术,就能骗得过我?你别忘了,当初咱们赌钱的时候,你可从来没有赢过……”

    “呃……”

    阳泉君嬴镹闻言面色一滞。

    因为事实正如白方鸣所言,当初他们聚在一起喝酒赌博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赢过前者,以至于当时嬴镹十分纳闷:这个白方鸣到底是什么出身,怎么就那么精通赌术呢?

    『不不不,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这些胡思乱想的想法抛之脑后。

    而此时,白方鸣却目视着城下的阳泉君嬴镹,颇为失望地说道:“阳泉君,前几日听说你率军袭击了我栎阳、莲勺两地时,我还有些怀疑,不曾想当真是你……还记得我当年那番话么?若你是宾朋,我会用最好的酒来招待你,纵使为你等触犯军规,偷偷宰杀司马将军的羊群作为菜肴亦无不可;但倘若你是敌人……”说到这里,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说道:“那招待你等的,就只有冰冷的刀剑与锐利的箭矢!”

    “……”

    抬头看着白方鸣,阳泉君嬴镹心中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很遗憾,大庶长赵冉设计的诈计,并没能骗过白方鸣这位司马安的副将,以至于他秦国终究无法在今年夺取「重泉」,否则,来年开春后的局势,会变得更为有利——因为重泉的东边,就是魏将司马安坐镇的「临魏」。

    “撤!”

    阳泉君嬴镹果断地下令撤退,因为在这种寒冬腊月,他麾下的秦军士卒根本没办法强攻重泉,既然诡计失败,那就只有撤兵,等来年开春再说。

    在听到阳泉君嬴镹下达的撤退命令后,雪地上那些‘被杀害的魏卒’,亦纷纷站起身来,自觉有些丢脸的回归了嬴镹麾下的秦军行列。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此时,我大秦的武信侯公孙起,正率领大军攻取河套的「原中要塞」,不出意料的话,河套中部此时已被武信侯的军队攻取,待等来年,公孙起便会挥军南下,进攻河西……而介时,长信侯王戬麾下的军队,亦对进攻河东,牵制河东守魏忌的兵马……』

    目视着城楼,阳泉君嬴镹嘴唇微动,在脑海中将他秦国的战略部署全盘过了一遍,仿佛这样能够警告对面的白方鸣,使后者有所防备,也使他心中的愧疚能稍减几分。

    是的,并不支持这场不义战争的他,恨不得将他秦国的战略通通告诉对面的魏将,但作为秦国的上将,作为嬴氏王族子弟,他又无法割舍本国的利益。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率领麾下士卒撤回莲勺——因为无需再继续向东了,魏军已有所防备,注定他秦军无法在不利于征战的冬季,再有什么作为。

    目视着阳泉君嬴镹的军队徐徐撤离,白方鸣微微皱了皱眉。

    在他印象中,阳泉君嬴镹也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然而今日,他明明开口嘲讽了对方,可对方居然不还嘴,这让他有些意外。

    就仿佛,阳泉君嬴镹亦感觉心中有愧,无法辩解什么。

    “真可惜啊……”

    目送着秦军徐徐撤离,白方鸣喃喃说道。

    他原以为,魏秦两国缔结盟约十余年,不至于这么快就兵戈相向,没想到,秦国还是背弃了他们曾经的盟约。

    两日后,司马安亲自率军来到了重泉,见白方鸣识破了秦军的诡计,心下大喜。

    虽然白方鸣这个副将在平日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混蛋,但在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不枉他网开一面,至今都没有将这个混账的军职撸下去。

    “将军,秦国不宣而战,我军该处以什么态度?”白方鸣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只见司马安长长吐了口气,沉声说道:“陛下此前有言,若秦国背弃盟约,进攻我大魏,则我军亦无需手下留情……待来年开春,令各营进攻秦军,夺回栎阳、莲勺!”

    “是!”

正文 第274章:岁末【二合一】

    数日后,司马安收到了他魏国君主赵润于大梁派青鸦众送去的消息,心下暗暗叹息。

    他心想,若是这几名青鸦众能早几日将这个警讯送到河西就好了,如此一来,栎阳、莲勺两城或许就能保全下来。

    但他也明白此事怪不得那几名青鸦众,毕竟「临魏」距离大梁有近乎千里之遥,而秦国的王城咸阳距离临魏却仅有两百余里,更兼之眼下正是寒冬,冰雪封路、河道亦冻结,那几名青鸦众能在十几日内将这个警讯送到临魏,这已经是拼了老命,他不能再奢求更多。

    要怪,就怪他当初对麾下诸将下达命令太过于含糊,还不如直接索性就告诉那些将领:莫要相信秦国!

    当日,司马安亲笔写了一封战报,将当前他河西郡的局势一五一十地写在战报中,委托那几名青鸦众再带回大梁,送到他魏国君主赵润手中。

    做完这事后,他便在书房内对照着河西郡的地图深思起来,思索着对应秦国军队的对策。

    栎阳、莲勺两座城池被秦国诈取,这对于河西军来说最直观的损失,无疑就是失去了约八千名士卒与两百余的机关连弩,以及战车等其余相关战争兵器。

    不夸张地说,秦国这次的诈城偷袭行动,让河西军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力量,非常要命。

    那可是八千名全副武装的魏卒啊!

    纵使是与秦国的军队打仗,后者恐怕最起码也要付出接近两倍数量的士卒伤亡——当然,这不是说秦卒不如魏卒悍勇,而是指两军的军备仍有一定的差距。

    而现下,秦军在夺取栎阳、莲勺两座城时所受到的损失,肯定远远不到两倍数量的兵力伤亡,甚至于很有可能,秦军的损失还没有魏军的损失多。

    一想到这里,司马安的心情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难道我老了么?再无当年的锐气?』

    司马安扪心自问。

    要知道换做在十几年前,他的警惕心决不至于犯下这种过失,更不会将寄希望于「但愿秦国莫要做出错误决定、派遣军队攻打他魏国」,那时的他,会强硬地对待秦国。

    什么「怕秦国得知我大魏在提防它而恼羞成怒」?秦国胆敢放肆,那时的他就会主动采取攻势,管他同盟不同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十几年后的他,手段却变得越来越温和,满脑子都是「等真正遭受了攻击后再打回去」的想法,这简直不像是曾被称之为「屠夫」的他。

    『或许是国家日渐强盛,使我逐渐失去了当初的那种危机感……』

    深深吸了口气,司马安用冰冷刺骨的冷水洗了把脸,振作精神开始思考对秦军的反击。

    虽然他河西军这一下就损失了接近四分之一的力量,但余下四分之三的力量,未尝没有能力与秦国的军队一战,毕竟河西军的军备,在魏国诸军队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前提是秦国的军队不会过多。

    “说起秦国的军队……”

    对照着那份大魏以及周边邻国大概地图,司马安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既然秦国的阳泉君嬴镹已对他魏国采取了攻势,那么,秦国其他几路的军队,岂有不紧跟的道理?

    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在北地(定襄)的秦将公孙起,以及在西河的秦将王戬,他们是否也已在为攻打他魏国而筹备呢?

    或者,已经采取了行动?

    看了一眼地图上「朔方郡」、「九原」、「上郡」的边界,司马安深深皱起了眉头。

    曾经的河套地区,如今已被魏国划分为「朔方」、「九原」、「云中」、「银川」、「上郡」五个郡区,当年为了彻底掌控这片区域,魏王赵润命魏武军坐镇此地,并在河套的中央,也就是朔方、九原、上郡三者的交汇处,建造了一座要塞,即「原中要塞」。

    魏将韶虎,曾坐镇原中要塞,支援朔方、九原、云中、银川等几个边境郡土,协助这些郡的守将击退那些试图夺回河套的异族,但问题是,如今魏武军早已被调到了韩国,原中要塞守备空虚,司马安实在不相信,秦将公孙起会放弃攻占原中要塞。

    『麻烦了……』

    司马安皱起了眉头,徐徐吐了口气。

    原中要塞倘若失陷,就意味着朔方、九原、云中、银川等几个郡被截断了与魏国本土的联系,很有可能被秦军各个击破。

    『不不不,公孙起应该不至于会进攻朔方、九原、云中、银川等地,倘若没有料错的话,他在攻取原中要塞后,必定会立刻挥军南下……对,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为了争取时间对我大魏造成更大的压力,他主要的进攻对象,应该是我河西……』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他河西郡的县城「频阳」上,因为频阳正是联系上郡与河西两个郡的陆路要道,无论秦国是想染指河套地区,还是再进一步将河西郡亦掌握在手中,频阳都是势必要攻取的战略之地。

    此时此刻,司马安感到由衷庆幸,庆幸于他那不怎么靠谱的副将白方鸣,在重泉县识破了阳泉君嬴镹的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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