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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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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先帝好歹虚怀纳士,敬重读书人,岂是杨氏武夫当国可比。周某读书一生,自当致君尧舜上。”

“那寡人用士,比李璟如何?”钱惟昱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周宏祚的言语,立刻把周宏祚后面半段辩解之言噎了回去。

周宏祚心中大急,后悔刚才如此辩解。其实他的本心不过是想说一番南唐皇帝英明有为的歌功颂德之言而已,但是恰恰选取了一个不恰当的角度,让钱惟昱顺着继续劝降。周宏祚慌乱自辩之下,瞟眼过去看过彦的反应,却看到过彦也正在偷看自己,那神情显然是有了一丝嫌隙,周宏祚的眼神被过彦看在眼中,也解读成了心虚。

“罢了,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那钱惟昱好生会绕人的话,为今之计也只有用拼死抵抗来证明自己了。”

城下的吴越人开始把投石车展开架设,随后开始朝着城头投掷起巨石和火油桶。铁甲步卒手持长盾也纷纷接近到百步之内,然后把长盾一竖,掩护随后跟进的强弓手与神臂弓手放箭压制。

周宏祚长叹一声,明明吴越人大多还没进入弓箭射程,但是为了自明立场,也只有越俎代庖勒令弓弩手立刻反击,数以千计的弓箭白白插在城外的泥地上,摇曳颤抖的尾羽,似乎一如周宏祚颤抖的内心。

。。。

。。。

第320章陷城

呼啸的巨石穿梭飞行,砸碎一块块城砖垛堞,夹杂在巨石之间的白磷封泥油罐,把木质的城楼敌楼纷纷引燃,不过半刻钟就让城头变得光秃秃的,只有岩石和黄土的色泽,不留下丝毫木质结构。

神臂弓手远远压制的箭雨如飞蝗暴雨,一**地疏密交错,让南唐弓弩手的心理遭受了明显的重挫。这是一种罕见的攻城战法,这个时代的人,几乎没有过这般在正式登城攀缘之前就长时间持续火力压制的情况过,大多数只是放箭十几轮就已经开始攻打了。

吴越人采取了一种压制性的心理战法,没有让登城部队冲锋,就先放箭放了七八十轮,足足半刻多钟,靠着不紧不慢绞弦蓄力的神臂弓虽然射速慢,却好在不会对臂力的爆发力产生太大的负担;射了十几分钟之后依然可以不疾不徐一如体力充沛时的状态。

不过,这就叫做——有钱就是任性。谁让咱吴越大把的银子没处花呢?只要不直接拼人命,光拼军事物资的消耗,怎么玩都可以啊。这本来就是有钱人战争的真髓。后市米国大兵不如德日的英勇,那咱就拼物资嘛。何况类比今日的情况,南唐人绝对是没资格代入德日士兵的英勇的,周宋和契丹人说不定还能比拟一下。

弓弩砲石油桶纷飞之间,几十辆外包铁皮的木壳虾蟆车不紧不慢地把一车车的黄土倒入护城河。因为河岸距离城墙根还是有那么一二十步距离的,滚木礌石不容易投掷到那么远,倒滚油更是无法覆盖,所以除了弓弩、火箭、燕尾炬之外,根本没有兵器可以击中虾蟆车。原本燕尾炬也算是守城方在中距离焚烧攻城车辆的利器,无论是壕桥车、虾蟆车还是攻城的塔车都容易被点燃。但是土豪的吴越人已经不局限于在木壳外面涂泥浆、而是直接裹铁皮了,南唐人也就只有眼看着吴越人把本就不宽的池州护城河给填平了好几段宽阔的实地。

反观南唐守军这边,大型的床子弩多半需要掩蔽在敌楼之内安装,那些地方自然是吴越人石弹和火油重点照顾的位置,所以床子弩这种利器显然已经彻底报销了。普通弓箭手在一开始的持续爆发中也白白耗费了大半的体力,直到知兵的过彦看清吴越人的火力压制打法后及时叫停弓弩手的反击、把城头的大部分兵马先缩回藏兵洞待命,以免白白暴露在城头被吴越人的火力杀伤。

过彦调整部署的时候,少不得若有若无地给周宏祚一个怨气的白眼,周宏祚看在眼里也唯有苦笑,知道这种事情越是辩解就越描越黑,只好长叹一声不干涉过彦的军事指挥。

“吴越人杀上来了!”铿锵的铁甲声中,石砲和火油的攻击倏然停滞了。已经摧毁了城头全部床子弩和大型固定守城器械后,吴越步军终于架着百余架飞梯白压压地冲了上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你没看错,就是白压压而不是黑压压,因为当先两千步军全部穿着一体成型的锻钢胸甲、头盔和护腿,脖颈肩部则挂着传统的鳞甲片。这样的部队冲杀过来,自然是白压压的一片了。

长兴铁厂的水锻生产线,目前一天可以锻轧出将近200套钢片和头盔,反而是锻造后的甲片在人工锻打微调尺寸、修边去毛刺等手工完成的工作有些跟不上。从投产以来的两个多月来,至今好歹已经赶工造出了七千副重点防护板甲,五千副装备给了钱惟昱的嫡系扈从铁骑都,另外两千副则在亲从都中挑了四个指挥使的部队先装备上,由林仁肇的副将、勇士申屠令坚亲自率领。

“放箭!快放箭!”过彦声嘶力竭地大吼,把那些此前躲在藏兵洞里躲避石弹和火油的南唐军士卒们立刻驱赶出来,乱糟糟地各自就位准备对下面放箭。

“嘣嘣嘣嘣”的脆响中,弓如霹雳弦惊,羽箭交错着向对面的吴越冲锋步卒狂泻而去,却出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当先的申屠令坚身披重甲,手执钢盾,被几十支箭矢照顾到了,可惜在他的狞笑中,这些箭矢不是被弹开滑落,就是扎在钢盾上未能寸进。上百支箭对着申屠令坚覆盖过去、命中射正者二十余支,竟然没有造成丝毫损伤。当然,申屠令坚臂力惊人,可以在身披重甲的情况下再多扛一面钢质的盾牌,他手下的士兵们就没那么大力气了,即使是亲从都中精选出来的力大士兵,也做不到那般负重。

南方人力气比北方人小一些,因此南唐人和吴越人的臂力都不算强。两国寻常正牌常备军约摸只能开八斗弓,而团练兵只有五斗,只有诸如亲从都之类的精锐部队,才有可能全员爬上一石的弓力。这样力道的弓箭,在三毫米厚的锻轧钢板面前,能够射进去就有鬼了。

三轮箭雨之下,只有几十个吴越兵被射翻在地——他们往往是小腿或者手臂中了箭,也有偶尔是肩膀中箭、刚好打在颈肩鳞片甲的滑槽缝隙之间。被正面射穿胸前板甲的连五个人都不到——就这,还是南唐军中个别使用强弓的军官将校射出的,而且正好打正了角度,没有被弧形胸甲的造型偏转形成“跳弹”。

过彦吞了一口唾沫,捏了一捏已经汗湿的陌刀,正准备迎接马上就要靠上来的飞梯,好大肆砍杀一通,但是下面的吴越军又停住了脚步,而且居然还纷纷止步,借助羊马墙障碍和虾蟆车障碍避箭,而此前一度为了防止误伤而停火的吴越远程压制火力也瞬间再度全开,把城头投石射箭的唐军打的鬼哭狼嚎。

这个年代可没有手机和对讲机,通信基本靠喊。要想如此配合,显然攻城之前吴越人是反复强调了周密的计划,过彦看着刚刚在城头站稳脚跟的第一批弓弩手又被割麦子一样杀得稀稀拉拉,心中着实发苦:这些吴越军绝对是一国精锐中的精锐,不是南唐人毫无军纪可言的团练兵可比。唯有把吴越人的攻城部队放到飞梯可以架上墙头的那一刻起,才能让吴越人放弃远程覆盖性武器的使用。

就这样,在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申屠令坚的两千先登死士就走到了把飞梯架上城头的那一步。城河,羊马墙,燕尾炬,以及接近城墙前那百来步的弓箭覆盖区,几乎都没有形成杀伤,就白白被吴越人的战术配合给废掉了。城头的床子弩、大油锅和夜叉檑等大型器械也成了一堆堆废墟。吴越需要面对的守城手段,无非也就是原始的滚木礌石、灰瓶金汁。

“啪!”地一声,飞梯顶端的数寸钢质挠钩狠狠扎进城墙的夯土当中,申屠令坚选取的那个登城位置是一个被石砲轰出了几尺缺口的位置,垛堞女墙已经全部砸飞了,露出城砖内部的夯土,这才可以让挠钩扎进去。申屠令坚手挺钢盾,把一柄三尺倭刀咬在口中,单手扶着飞梯快速攀缘。原本就不过两丈高的池州城墙在轰击之后,那些缺口处就更矮一些,数息之间就冲到了头。

三四个南唐军士卒试图冲出来对着申屠令坚砸石丢灰瓶,结果因为没有女墙垛堞的保护,还没接近就被乱箭射杀了,显然申屠令坚身边有精锐弓弩手就近配合。便是那么一会儿时间,申屠令坚就一跃跳上城头,脚踏实地。反手拎起咬在嘴里的倭刀砍杀起来。

一个南唐军的指挥使见状不妙,从十几丈外的垛堞那里带着一队人马赶来堵口。申屠令坚和牛头人一样顶着钢盾猛砸冲刺,倭刀刁钻地凿刺那些被盾牌撞晕后飞旋着转向两侧的步卒,仅仅付出了数十人坠城的代价,吴越军就有几架飞梯打开了缺口。

两千先登勇士潮水一样往两边蔓延涌去,无法抵挡坚甲利兵奋勇冲杀的南唐守军逐渐难以支持。肃清了一大段城墙之后,才有吴越工兵在毫无弓弩威胁的情况下补上,在城门处放置了两口装满火药的大瓮,再用石块埋住,点燃引火线。几十秒后,一声巨响,池州城东门便被炸开了。

……

周宏祚木讷地呆看着吴越人的进展,仅仅一刻钟,东门就被破了。周宏祚亲眼见到拼死抵抗的团练使过彦亲率亲兵和吴越人厮杀,试图把登城的吴越人推回去,随后被申屠令坚斩首。池州城,居然只守了一天么?纵然这些部队都是二线的团练兵为主,精锐都被抽走了,差距也不该如此之大吧?

“不行,绝不能背负上通敌叛国的骂名。”到了这一刻,过彦在上战场之前那怀疑的眼神已经深深刺伤了周宏祚的文人傲骨,虽然他没有提前通敌接触,但是如果他不死,又有谁相信呢?

“噗通”一声,周宏祚包着一块大石,投水跳入城中的白沙湖。湖水灌入口鼻,让他渐渐失去了力气了意识,抱紧石头的双臂也自然松了开来。

或许,他想死成的话,该让人用麻绳把石头绑在他身上才对。文科生自杀,有时候就是这么搞笑。

数分钟后,杀入城中的吴越军大队人马路过湖畔,见到“浮尸”周宏祚服色华贵,显然是南唐高官,便一张破网把周宏祚打捞了起来。

“你们几个,按照训练的溺水复苏法,试试看把这家伙弄醒!”为首一个吴越军官勒令两个士兵走过来,不顾恶心,把浮尸扛在肩头,用膝盖猛撞浮尸的腹部,随后弄出数升湖水来。

。。。

。。。

第321章胁迫带路党

“寡人让尔等礼请周刺史前来,尔等怎可如此无礼?还不速速为周刺史松绑!”

“喏!回禀大王,此前并非末将想要动粗,实在是周先生被救起后还屡次想要自杀。”

“那便罢了,如今到了寡人这里,他还如何自杀,松绑便是。”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周宏祚总算是脱困了,不过身处池州刺史府邸,周遭卫兵环列,纵然脱困了,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大王何故辱某名节!周某身为大唐忠臣,身无长物,才学不足为大王用,让某一死殉节,不也是成人之美。”

钱惟昱站起身来,踱步数遭,如同自言自语地说道:“周刺史今年,应该也不过才五旬有余吧。李昪李璟虽然从不曾授予你兵权,但是好歹你也是周本老节帅后人,不过五旬,便已经开始想身后之名了么。果真如此,寡人还真是看错了你。二十八年前你求生甚于求名,今日居然会看不清时势,岂不可叹。”

“大王此言何意,事到如今,周某并无再抗拒大王只能,不过求一个好名声,大王是当世学界泰斗,难道便没有这点器量么?”

“弃杨投李可以得到名声,无非是杨家武人当国而已,李璟得了天下便可修史,寡人便修不得么?君子恶居下流,如果今日周刺史真的投水自尽,那么后世史书上也不过是一个试图投敌、但是被忠义节烈的过彦所识破斩杀的贰臣而已——不是你不想投敌,是你在谋划投敌的时候被南唐忠义之士识破了,这才清理门户……”

“什么?大王你……”周宏祚一阵摇晃,头晕目眩地瘫坐在地上。他实在没想到,天下读书人的偶像,这般学宗一代的大宗师,居然会说出这般实用主义的话来。

“你已经听到了这番话,那么也就两个下场,要么死,要么降,只是死后名节定然不会太好就是了。”

周宏祚惨笑着翻过身,趴在地上跪伏说道:“某……愿降,但愿大王可以终得天下,不要被北人戕夷华夏,也不要让跟着大王的忠义之士将来堕了青史留名的机会。”

……

池州城破得实在太快了,吴越人正式工程不过一两天就拿下了,连上围城准备和抄掠周边诸县,也不过三四天。这个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南唐军队的想象,而且由于池州周边的地形,后续的南唐州府要想知道池州这边的情况,也着实不易。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摊开谷歌地图看一下。池州与相邻的江州城之间,足足有三百六十里的直线距离,如果考虑到长江的蜿蜒曲折,至少也有四百里的实际路程。这在人烟稠密的江南富庶之地是很不常见的——比如杭湖苏秀常宣等州,相邻州府之间的距离也对不会超过二百里;哪怕是宣州和池州、和州之间也是。那么为什么在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到了池州与江州之间,两座州级行政单位之间有那么远呢?

看了地形,就很明白了——那是因为黄山的存在。

在池州的东北方向,是丰饶的平原,在江州的西南也是丰饶的平原,唯有这两州之间,是三百六十多里宽的黄山山脉。黄山在这里从赣东皖南直插到长江边,仅留下了一条不足十里宽的沿江冲积平原。因为没有适合建立城池的平原,所以这两地之间别说插入一座州城,在如今这个时代便是连县城都没有一个。

吴越军围困池州的时候,围困池州西部的吴越内牙军自然是要堵住黄山峡谷的出口的,而抄掠城北地带的水军,自然也要沿江搜剿,干掉那些游弋在外的南唐水师斥候船。在周宏祚选择了拢城死守的作战方式后,就已经意味着一旦池州出现什么变故,而且吴越人故意封锁的话,包围圈外面的人不可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围城之前那天,周宏祚派出了几个客串信使的斥候往后方报信,但是南唐缺马,这种例行公事的报信又没必要太过紧急,所以所有信使都没有得到更换的马匹,四百里路居然也走了两天多才到——也就是说,事实上池州已经陷落的时候,江州那边才刚刚得到池州被围困的消息不到一天。

这个时间差,就是价值,尤其在周宏祚被俘投降之后。

……

江州,是一座比池州更加靠近长江边筑城的州府。看后世的九江地图和池州地图也可以看出这点端倪。九江的古城墙遗址一直延伸到长江边上,连江边的码头,都是包裹在江州城的水门之内的。一座与长江航运融为一体的城池,冠以江州的称呼,也着实是不负其名了。

城北直临长江,城东有两座水门正对鄱阳湖,城西面对同样水通长江的八里湖。全城七座城门,四座是水门,只有城南两座、城西南一座可以陆路通行,水运之四通八达,可谓鼎盛。

江州东北水门,正对鄱阳湖汇入长江的湖口,自从吴越军入侵的消息传来,这江州的守备也着实变得严密起来。严兵整甲的戍卒在城头逡巡往复,经日不息,哪怕夜间也是广插火把,四处巡视。

江州的水军约摸还有三四千人规模——之所以如此少,完全是因为长江下游那边周军都围困扬州了,随时有可能在吴越人的协助下渡江攻打金陵,所以在上游的次要地带留那么多水军还有什么价值呢?这些水军士卒只配有艨艟战舰二十艘,其余各种小船上百,而且也不都是战船,有些还是民船征集而来。这些人马也被江州守将放出去,无论是沿着长江还是鄱阳湖,都撒出人马哨探。三四千人马撒到那么广袤的水域中,实在是挂一漏万。

四天前,南边鄱阳湖东岸的饶州城(现江西上饶)被吴越国平南军节度使钱弘亿攻下了。这倒不是说钱弘亿有多能征善战,而是饶州实在没有重兵防御,而且因为多年和吴越国的南平军接壤,饶州百姓对于吴越国那边的好日子可是早有耳闻——

钱弘亿当年刚刚进入赣南的时候,就不征劳役,而是让吴越官府出钱雇佣失业流民干活糊口,信州、歙州都广受其惠。南唐的饶州与那两个地方相比,不但战后没的免税,反而因为战争的破坏导致徭役更重。两相对比之下,饶州百姓人心浮动也就成为了常态。后来,三年前吴越国居然连人头税都彻底免了,饶州这边多方渗透扩散了消息之后,就更加百姓思变了。此番钱弘亿出兵,不过围城六七天就拿下了饶州,就与城内百姓浮动颇有关联。

对于同是文弱的南朝百姓来说,轻徭薄赋的吸引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江西不算是南唐的核心所在,认同感差异最不明显,出现这种事情毫不奇怪。

两天前,也就是饶州易手的消息传来后又过了两天。西北的池州刺史周宏祚那里也传来了急报,说是吴越主力大军由吴越王钱惟昱亲率,已经逼近池州、抄掠诸县,不日即将围城。周宏祚害怕被围后送不出消息,这才派遣斥候信使来江州通报。一条接一条的坏消息,把江州弄得人心惶惶。

……

这一日日头正已西沉,江面上仅剩落日隐没后那最后一丝天空反光的余晖。一艘飞驰的车轮舸却突然出现在江州东北水门外的长江江面上。那船速飙飞,换算到后世的航速估摸着可以达到**节上下,对于水轮动力的船只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守城的士卒连日紧张,本就有些过敏了,看到来船立刻出声示警,一个都头飞跑进城楼里通报,让当官的来定夺。

“谢虞侯快看,那边来了一艘船,打得是……好像是池州兵的旗号。莫非又有祸事了么!”

这个被士卒们姓谢的都虞侯,名叫谢从晖,是前任康化军节度使谢彦实的侄儿。

六年前吴越和后周第一次夹攻南唐的时候,谢彦实带着两万康化军主力在宣州与湖州之间的顾渚山一战中,被林仁肇打得大败,谢彦实本人死于乱军之中。事后南唐皇帝李璟还算仁慈,没有追究谢彦实是否有指挥不当的问题,反而把他的子侄和从弟优先提拔了一级以示抚恤。伯父死的时候,谢从晖还只是江州城内一名指挥使,如今积功升到都虞侯。

听了麾下都头的汇报,谢彦实立刻从城楼里冲出来,赶到女墙边往下看去,只见一艘快船已经距离城墙根不过两三百丈了。须臾靠上来后,谢从晖便立刻大喝让来船止步,通报情况,来船上一个军官服色之人跃上船头甲板,大喝道:

“某乃池州周刺史麾下水军都头。池州城被吴越人四面攻打甚急,水师水寨被越贼所夺,又闻越贼四面团团围死池州后,沿黄山北麓沿江急进,竟是要以水路逆流补给,直取后军,周刺史恐有失,特让某前来报信。速速开门放我入内。”

谢彦实不敢造次,此刻天色昏黑,来者突然,纵然方圆四五里内的江面上极目望去都没有别的船影子,也是不好贸然开门的,当下只是答道:“既然是周刺史的信使,且把船缓缓靠过来,把信函及符印勘核等物都装在绳框中吊上城头!”

那人也不计较,等着城头摇下吊筐,那人把船驶到城门近前,随后从怀中掏出火漆的密函竹筒与信物,都丢在筐内让人绞上去。

谢从晖拿到东西,略略看了一下,封皮上直接写着落款,谢从晖见过周宏祚字迹,虽不记得十分清晰,却也好歹认个七八分,觉得果然是周宏祚亲笔,再看火漆上的钢印也着实不差,信物也均是池州军物件。至于密函的内容,不是他一个都虞侯有资格看的,还是送到城内找防御使大人亲自开拆的好。

“既然如此,尔等且在城下少待,某这便将密函送去防御使大人处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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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不要让陌生人站在门口

谢从晖带着周宏祚的报信密函,快马赶到城中的防御使官邸,将信函交出。虽然江州城不大,防御使官邸也着实就近在城北,策马往返四分之一个江州城的距离,依然需要半炷香的时间。

防御使白舍静亲自开拆了周宏祚的亲笔密函,上面尽数说的是吴越水军已经突破了润州、金陵江面,压制了池州的水军。润州和金陵的朝廷水军似乎目前全部是在做固守金陵的打算,只要吴越人没有协助北人渡江的举动,那便丝毫不会对吴越人的穿梭做出理睬,完全任由吴越人多走制江权——好吧,或许这个时代还没有制江权这个名词和概念,后世也不会有。

因此,周宏祚在书函中警告江州守军,根据此前的战况,池州水军已经被吴越人打散了,从各种迹象看,吴越人有围死池州后,分兵敌后直取江州、鄂州各处的打算,而且准备依靠长江水道和饶州附近鄱阳湖水道的水运保证大军进兵的补给——在吴越人彻底掌握了采石矶以东长江水系水军优势的情况下,这么干倒还真没什么问题。

毕竟陆地进兵还存在被人截断粮道的问题,让人在作出冒进决定之前还得掂量掂量。水路进兵的话,因为水运军粮物资成本低得多也快捷便利的多,只要水军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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