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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秧歌-郭靖宇-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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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花急忙扶着吴若云走出去,除了吴天旺和春草儿,所有的人纷纷跟在她俩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悄然离开。
  突然,吴天旺双膝跪地:“老爷……不,爹,求您为我做主,您已经将大小姐许配给我了,既然她没死,就得拜堂成亲啊!”
  吴乾坤抡起胳膊,把气全撒在了吴天旺身上。吴天旺被打了一个跟头,但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吴乾坤大吼:“你混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滚!滚出去!”
  春草儿也为吴乾坤帮腔:“哎呀,你个狗奴才,还不滚下去?”
  吴天旺没有走,他起身一步一步地爬向了吴乾坤:“老爷,我已经管您叫上爹了,就算大小姐看不上我了,您也嫌弃我了,我也已经拿自己当您的上门女婿了。今儿一天,您又急又气,我给您捶腿解乏……”
  吴乾坤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又拍了拍吴天旺的肩膀上,然后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你倒是个孝顺孩子,我……我对不起你啊!”
  吴天旺赶忙说道:“爹,您千万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个狗奴才,能管您叫一声爹,一辈子都没白活!”
  “好小子!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干儿子了。”吴乾坤吩咐春草儿,“去,把镇子西头那小院的房契拿来,再加三条船,都送给我干儿子!”春草儿哪里舍得。嘴里“哎哎”地应着,脚下可就是不挪窝。
  吴天旺直摇头:“不,我不要!我吴天旺虽然穷,可我绝不是为了您的房子和船。只要您别把我赶出吴家,管我吃管我喝,让我在您身边尽孝就行了!”
  吴乾坤感动地说:“此话当真?那好,将来爹给你娶房最好的媳妇!”
  吴天旺真诚地说:“这个我更不要!我这辈子不娶媳妇了,就等着小姐回心转意!”
  吴乾坤叹道:“天旺,若云她看不上你,你这何苦呢?”
  吴天旺回答道:“是,小姐现在看不上我,那是因为海猫那个孽障又回来了。小姐为了他宁愿寻死,可是他那边还勾搭着赵家的赵香月!这种男人靠不住,就算是小姐有朝一日跟他私奔了,也早晚后悔。我就等着,等着小姐哪天后悔了,哪怕是成了寡妇,我……再给您当上门女婿!”
  吴乾坤没想到吴天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腾”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吴天旺:“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
  “我现在就去给小姐护院,从此以后我夜夜给小姐站岗!”听后,吴乾坤激动地拍着吴天旺的肩头,春草儿却气得不行,她担心吴天旺得宠。
  那边吴若云回到自己的闺房,无异于被关进了自家的牢房。这边赵香月还未进家,却被关进了像牢房一样的海神庙大殿。香月奶奶心疼孙女,她指着躲在炕尾的赵老气说:“她爹呀,你在家蹲着算个啥?快去求求族长大老爷,把闺女要回来呀……你不去我去,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把我孙女换回来!”
  赵老气眼睛红了:“娘,您不许去!咱们家是穷,可是咱们老祖宗也是给朝廷立过军功的!我太爷爷在大清朝也当过把总!要不是咱们家就我一个儿子,我早就当兵光宗耀祖去了!不能光宗耀祖,也绝不能给祖宗丢人!赵香月,我就没生过这样的闺女,您要是再敢把她领回咱们家,我就一头撞死你信不信?”
  香月奶奶哭了:“哪有你这么当爹的,我孙女那也是你的骨肉啊……”
  赵发也哭了:“爹,我要姐姐,把我姐要回来吧!”
  赵老气满腔悲愤:“哭?再哭我摔死你个小兔崽子!”赵发连忙止住哭。香月奶奶也一下子哑了火。
  大橹娘可不会哑火,她对赵洪胜不依不饶:“族长大老爷必须给我做主!是,我们孤儿寡母,家里穷得丁当响,可是我们从来没给赵姓家族丢过人!赵香月这个狐狸精祸害我们家,败坏我们家的名声,我受不了!”
  赵洪胜慢条斯理地说:“那怎么着你才算是解了恨哪?”
  大橹娘恶狠狠地说:“把那个赵香月沉海,把他们全家都轰出虎头湾!”
  “我还以为你半夜来求我,是想让我继续给你儿子主婚呢?”大橹娘连忙否认。赵洪胜说:“这之前她给那个孽障披麻戴孝,你不是也应了那门婚事吗?还讹了人家一条船,对不对?”
  “族长大老爷,我不是贪财之人,我也不是为了那条船,是因为我儿子被那个小狐狸精勾了魂儿。我没办法,就想难为难为她!族长大老爷,您是最为族人着想的,这次您要是不给我做主,我……我就跪这儿不起来了!”大橹娘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赵洪胜的脚下,“要是不把那赵香月沉了海,我儿子不会死心。把他们全家都轰出虎头湾,我看见他们家人就恶心!”
  “你都说了,我是最替族人着想的。是,赵香月犯了错,罪不可赦,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一直服侍玉梅。自从玉梅死后她就像被鬼撞了一样,她做的错事恐怕不能全怪她!至于他们家,她奶奶那么大岁数了,她爹是个病秧子,她兄弟才那么大一点儿,把他们轰出虎头湾,你想让他们全家饿死啊!”
  “族长大老爷,您怎么净替他们家说话啊?我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冤,请族长为我做主啊!”大橹娘虽然愤愤,但不敢在族长面前表现出来。
  “好,身为族长我就给你们家做主。不是有一条船吗?赵老气他们家对不起你们家,我就判他们把那条船赔给你们家!至于怎么处置赵香月,你就不用管了。”
  赵管家插话说:“知足吧你,大老爷做主让他们家赔你一条船,还不谢恩?”
  大橹娘无奈:“多谢族长大老爷……”
  没等大橹娘把话说完,赵洪胜起身来到海神庙大殿。他径直走到被绑在柱子上的赵香月跟前,说:“香月,你这是何苦啊……那天我那么劝你,你就是不听,非要嫁给那个穷鬼,那穷鬼他娘就是个泼妇,刚才到我那里又哭又闹,非要把你沉海,还要把你全家都撵出虎头湾,你知道吗?”
  赵香月对赵洪胜已经有了认识,眼里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赵洪胜接着说道:“你们两家的恩怨,我已经断过了,我判你们家把那条船赔给他们家,你可服气?……当然,我知道那条船得来不易,我听说你大冬天的下海去捞参,我好心疼啊!实不相瞒,自从太太死后,媒人把我们家的门槛都踢破了。海阳县城的、烟台市里的,凡提亲的都是大家闺秀,可是我就一个都没看上。真是怪了,自从你长大成人以后,我就看你顺眼,现如今你想活命,只剩下一个办法了,给我续弦吧。只有这样,才能封住那些族人们的嘴,保你全家活命!”
  赵香月笑了:“族长大老爷,您可真是好人哪,那年海猫回虎头湾认亲,族长大老爷亲自下厨房给他炖了一锅骨头,香喷喷的,都怪我一时耍性子,上了小脾气,把那么好的一锅骨头扣在了地上,就在这儿,毒死了一条大黑狗!赵洪胜,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是他的亲舅舅啊!”
  赵洪胜脸一翻:“没有这样的事情,你别胡说!”
  赵香月执拗地说:“我胡说?想封住我的嘴,你就杀人灭口吧!不是要把我沉海吗?好!我到了阴曹地府见到大小姐,我把一切都跟她说清楚!”
  “是!我恨那个孽障,想毒死他!我那是为了玉梅的清白!”
  “大小姐当年和吴明义早已远走高飞,要不是你谎称老太爷病重把她骗回来,怎么会有后来的事?自从那天起,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我现在想起来了,大小姐早就说过你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赵洪胜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你不识好歹!”
  “你说我下海捞参你心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海阳城里的所有饭馆都打了招呼,不允许他们收我的参!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以我的水性,换一条船用得着三年?”
  赵洪胜辩解道:“我不让他们买你的海参,我是想断了你的念头,不嫁给那个穷鬼受罪!香月,我真的喜欢你,我五十岁的人了,三个儿子都不肯回这穷乡僻壤,你嫁给我,再给我生个老四,等我百年之后,这么大个家业不都是你的吗?你傻呀?”
  “对不住,我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请您不要再费口舌了!”赵洪胜彻底撕破了脸皮,他双手扳过了赵香月的脸,就要去轻薄她。赵香月大喊:“来人哪——”
  赵洪胜连忙松手,这时九老爷、赵管家和几个乡勇闻声冲了进来。赵洪胜一下慌了,浑身颤抖着,看着进来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赵香月眼珠转着,急中生智:“快给我松绑,我要给族长大老爷叩头谢恩。族长大老爷念我无知,念我奶奶岁数大了,爹有病,兄弟还小,恕我无罪了!”
  赵洪胜被解了围,连忙说:“啊,是啊,看赵香月今天的这番行动做派,一定是被鬼魂附了体,明天去请道士为她作法驱邪,松绑……”赵洪胜说着瞟了一眼赵香月,赵香月则回敬了一眼的轻蔑。
  


第二十四章
  四个婆子和槐花陪吴若云进了闺房,没想到吴若云心情并没有那么沉重,却如久旱逢甘露,宛若重生。她命人把屋里的大红喜字撤了,然后梳洗干净,换上了要休息的衣服坐在床头,“扑哧”一声笑了。
  槐花撇着嘴:“小姐,你可真行,这一天死了好几回,你还笑得出来!”
  吴若云高兴地回答:“不死,我又怎么能重生?槐花,我觉得我又活了,这才是活着!我觉得我的心跳得比以前踏实了。哎,我美吗?跟赵香月比,我们俩谁更美?”
  “那还用得着比吗?当然是小姐更美了!”
  吴若云开心的笑声传到小院门外,那守夜的吴天旺听了煎熬难挨,他想起肖老道“霸王硬上弓”的话,眼里顿时充满了邪恶。吴天旺见四下没人,便掏出钥匙,打开了小院的门。
  吴天旺插好门,正赶上槐花从闺房出来。槐花一见他,惊喜万分:“天旺哥,我本来以为你跟小姐假装拜了堂,晚上趁他们放花放炮的时候,我们三个就能逃出虎头湾了呢!可是……都怪那个孽障海猫,他就像个鬼魂一样,气死我了,小姐一见着他还跟换个人似的高兴起来了,真是……”
  吴天旺陡然喘着粗气,一把薅住槐花就往她住的小屋里走。槐花不解,连声问道:“天旺哥,你干啥?你这是干啥呢?”
  进了槐花的小屋,吴天旺便不由分说,边捆绑着槐花的手脚,边低声吼道:“你老老实实的,不许出声,你要喊一句,我宰了你!”
  吴天旺扔下又惊又恐的槐花,转身出了门,径直摸进吴若云的闺房。吴若云听到脚步声,还认为是槐花回来了:“槐花,不是让你睡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见没人应声,吴若云翻身坐起来,看到是吴天旺,便不经意地问道:“天旺,怎么是你?你咋了?病了?”
  吴天旺颤抖着,凶相毕露:“小姐……今天可是咱俩的好日子呀,我们洞房吧!”
  吴天旺说着,就像饿狼似的扑向吴若云。吴若云闪身躲开,大声斥责:“吴天旺,你疯了?你再恬不知耻,我可要喊人啦!”
  “家里的人都防海盗去了。你喊吧,你喊再大声也喊不着人!就剩我一个,老爷专门让我给你站岗护院的。小姐,今天本来就是咱俩大喜的日子,我们干什么都是应该的,小姐——”
  吴若云难以置信地看着吴天旺:“吴天旺,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说和我拜堂成亲再带我离开,难道都是骗我的?”
  面对吴若云剑一般的目光,吴天旺有些心虚:“不是不是,我从来没骗过小姐,我心里真的全都是小姐啊!小姐,今天你穿上新娘子的衣服真漂亮,你那是给我穿的,我是你的新郎啊!”
  吴天旺说着,又想去抱吴若云,吴若云大怒:“吴天旺,你想逼我死给你看是不是?你要再动手,我就咬舌自尽!”
  “别啊,小姐,今晚是你我的好日子啊!”吴天旺害怕了。
  吴若云“呸”一声:“吴天旺,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信任你!没想到你跟那些臭男人、臭海盗没什么区别!来吧,你不怕我吐你一脸血,你就动手!”
  吴天旺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语无伦次:“我这是怎么了我,我叫你糊涂。小姐,都怪我一时糊涂,小姐,你可千万别记恨天旺,我也老大不小了,突然一下穿上新郎子的衣服就以为自己当上新郎官了,我就魔怔了。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告诉老爷,我走,我立刻走,请您原谅!”
  吴天旺说着,连滚带爬地离开吴若云的闺房。吴若云连忙插好门,背靠在门上,心“怦怦”狂跳,惊魂未定。
  吴天旺跑了出来,气喘吁吁,浑身抽了筋似的瘫在了地上。应该说,人有七情六欲,也有善恶因果,后者有敬畏,夹起尾巴来做人做事,前者本无可厚非。反之,想入非非,恣情纵欲,无异于禽兽。也是吴天旺本性使然,他想在吴若云身上发泄兽欲的希望落了空,便决定从槐花那里寻找快慰。吴天旺见四下没人,像发情的疯狗一样,又一头钻进槐花的小屋。
  见吴天旺埋头冲进来,槐花吓了一跳:“天旺哥,我没喊,我一直都没喊。”
  吴天旺眼里充满了欲火,他顾不得搭话,蹲下身就给槐花解绳子,然后抱起来扔到炕上,手忙脚乱地去撕槐花的衣服。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经历的槐花,惊恐之余,便把幸福和渴望写在脸上,她低声地呻吟着,配合着。
  月亮钻进了云层,偷偷摸摸地奔跑着,也许是累了,乏了,它躲进厚厚乌云里,把所有的光亮全都隐藏了起来。
  吴天旺起身系好衣服,抬脚就要走,却被槐花从后面拦腰抱住说:“天旺哥,我不让你走……”
  吴天旺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表示出来:“放开,待会儿管家带人巡夜。要是看见我不在,就坏事了!”
  槐花恋恋不舍地说:“那,哥明天还来?”吴天旺敷衍着。槐花忽然天真地说:“天旺哥,咱俩私奔吧,不等大小姐了。我看出来了,海猫一回来,大小姐就顾不上咱俩了,咱走吧!找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过日子,哥你有力气,啥活都会干;我也会种地、做饭,我多给哥生几个娃!”
  吴天旺冷笑一声:“别做梦了,咱俩离开虎头湾,哪儿来的地种?”
  “你等会儿!”槐花说着,连忙从炕头的暗洞里掏出了那只金镯子,“哥,你看!有这个咱们就能有地种。”
  吴天旺吓了一跳:“金的?你敢偷主子的东西?”槐花愣了,顿时无语。吴天旺一把抓住她的手:“走,跟我见管家去!”
  槐花忙说:“不!不是我偷的,是太太给的。”
  吴天旺眉一皱:“太太?那个恶婆娘能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凭什么啊?”
  槐花想编个理由,可她编不出来。支吾半天,惊愕的眼神终于露出马脚。吴天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三年前根本就不是二老爷强暴你!你这个贱货,为了这个金镯子,你跟那个恶婆娘商量好的,她是老鸨子,你就是婊子!”吴天旺用手点着槐花的脑门儿,恶言恶语地骂完,一瘸一拐地走了。槐花吓得哆里哆嗦,无声地哭泣着,但那只金镯子却依然紧紧地攥在手里。
  夜深了,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乌云里钻出来,把斑斑点点的光亮洒在了赵香月家的海草房上。赵大橹对着海草房的门缝轻声叫道:“香月……香月……我求你了,求你开开门吧!我好不容易等到我娘睡着了,才偷偷跑出来的,你让我看看你!”
  许久,许久,赵香月才回声:“赵大橹,你还不知道吧?族长大老爷已经做主,我们家赔你们家一条船,你我的婚事不作数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大半夜的在我们家门口喊我的名字,你不怕别人听到了,给你娘丢人啊!”
  赵大橹忙说:“不,香月,你先等等,我问你几句话,你如实答给我,第一,你到聚龙岛那些海盗把你怎么样了没有?”
  赵香月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了?你瞎想什么呢!”
  赵大橹判断着赵香月的语气,一听这话便兴奋了起来:“那就是没怎么样!对吧?太好了,太好了!还有,你跟那个海猫到底有没有过那种事啊?”
  赵香月感到这话是对自己的污辱,她强压着怒火:“你胡说!哪种事?”
  赵大橹又兴奋起来:“那就是没有!太好了,只要海盗没把你怎么样,你跟海猫又没有那种事,我就不在乎了!不管乡亲们说啥,我都娶你!你把门打开,咱俩现在就去给海神娘娘磕个头,就算拜了堂了!明儿个我就跟我娘说,你是我的媳妇了,我再给她磕头赔罪,反正咱们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会答应的!”
  赵香月肺都气炸了似的大喊:“赵大橹——你给我滚!快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滚!”赵大橹傻傻地站在月光之中,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赵香月。
  就在月亮从云层里钻进钻出的同一个晚上,留学日本的赵子轩回到了虎头湾。他是赵洪胜的第三个儿子。父子见了面,少不了一阵寒暄。寒暄过后,赵子轩告诉赵洪胜,他现在是大日本皇军特邀的翻译官兼联络官。
  赵洪胜直皱眉头:“什么?你给日本人干上了?”
  “那是,大年初四,大日本皇军攻下烟台,我可是立过大功的!”
  赵洪胜开口就骂:“混账东西!送你去东洋读书,让你光宗耀祖,没想到你当上汉奸了你?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先国后家,你这是卖国败家啊!”
  赵子轩直呼其父之名:“赵洪胜,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可别不识抬举!”
  “你是我儿子,我要怎么抬举你?我他娘的打死你!”赵洪胜大怒,转身拿出赵家的家法,高举在头顶说,“家法在此,不孝孽子给我跪下!”
  赵子轩掏出枪,不屑地笑了:“家法?还有我这玩意儿厉害?告诉你,我刚才说你不识抬举,说的不是你不给我面子。你是我老子,你对我怎么样,我都拿你没办法,可我是代表皇军回来的,你要是不给皇军面子,那就是不识抬举!”
  赵洪胜一愣,目光中先有了几分胆怯。正在这时,有下人端茶进来,一见赵子轩手里拿枪,吓了一跳,茶杯掉在了地上。
  赵子轩呵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给我滚出去,告诉外面,谁也不许进来!”下人连忙退出。
  赵子轩的态度完全像一家之长:“爹,您坐。”
  赵洪胜有些心虚地坐下:“你说你代表日本人回来是什么意思?”
  赵子轩耐心解释道:“爹,我是您儿子,我最了解您了,您从小发奋读书,就想考取功名,以您的学问人品,考个举人算个什么?可就要考了,大清朝亡了,再也没有考功名这回事儿了!您是迫不得已才出去做了生意。生意做得好,可是您呢?心里面还想着仕途,一直就想着弃商从政。您在青岛把人脉都铺得差不多了,钱也都撒出去了,马上就有个不小的官要落在您的头上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爷爷死乞白赖非把您叫回了虎头湾。弄得您这么大一身学问就在这儿守着祖宗牌位,唉,可惜啊……”赵洪胜被儿子说中了要害,他叹口气,低头不语。
  赵子轩接着说:“爹,我是您亲儿子吧?我是不是都说到您心坎里了?爹的心事就是儿子的心事。在儿子眼里,爹,就凭您,当个市长都屈才,在省里当个大员也绰绰有余!现在机会来了,跟日本人打进烟台的满洲国军赵保原赵旅长,我跟他搭上关系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赵来,我跟他一套近乎,就认了个三爷爷!”
  赵洪胜脸色陡变:“混账!在咱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赵保原是出了名的大汉奸,你怎么能认这种贼人当三爷爷,你真是糊涂啊!”
  赵子轩一瞪眼:“什么汉奸啊?你会不会说话啊?赵旅长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实话告诉您吧,明天一早,皇军就会攻打海阳城,我已经托我三爷爷保举您当海阳县长,日本人都点了头了。您要是干,就给个痛快话;您要是不干,就权当没我这个儿子!等大日本皇军打到虎头湾的时候,您就等死吧!”
  赵子轩说着把枪插回腰间,拎起脚下的皮箱就要走。赵洪胜伸手拦住:“等一等,你说日本人要打海阳城?”赵子轩说千真万确。赵洪胜担忧地说:“那……他们还会打到虎头湾?”
  赵子轩大笑:“真是可笑至极,您以为虎头湾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皇军只要派一个小队就能杀个鸡犬不留!”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赵家子弟可有几十条枪呢!”
  “嘿嘿,你们那些破枪也敢跟皇军的比?我不跟您废话了,您要是不愿意当这个县长,谁也不求您。我要不是嫌官儿小,我就自己当了!”
  赵洪胜有点儿回心转意了:“他们真的说了要让我当县长?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您学问好,在海阳是个名人啊。再说您平日里对那些穷鬼不错,皇军也想找个能服众的人嘛!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在我三爷爷那儿替您说了好话!”
  赵洪胜做梦似的,仍然有些不放心:“你真的跟赵保原认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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