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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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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合家性命而计,庾翼也不得不将隐患描述更深一层,以期能够阻止皇太后之念。略一沉吟后,他又说道:“况且今日之时局,较之往昔也是大异。郗公与太保日趋情契,早间便不奉中枢诏令益兵于王氏。若再信重无疑而重托,死灰未必不能复燃……”
  听到庾翼所言,皇太后亦是倒抽一口凉气。早先虽有大兄弃城而逃深深伤了她的心,但途穷至此,她终究还是对母家亲人信重更多。况且庾翼所言俱为事实,并非攀咬污蔑,仔细思来,郗鉴确是不能太过信重。
  “郗公不可过信,历阳兵士又是恶极,该要如何平叛?”
  皇太后这会儿眉头深深蹙起,颇有一筹莫展。她虽然有临朝之责,但早先国事尽付大兄,大事权衡委实非其所长。
  正在这时候,门外沈家仆人通报沈哲子请见,庾翼在房中眸子一闪,继而低语道:“皇太后缘何不见眼前?佳婿若此,何必再求其余?”
  听到这话,皇太后却是有些茫然,固然早先的印象一时难改,但庾翼眼下提醒却又让她不得不深思这个可能。一边沉吟着,她一边让人将沈哲子请入进来。
  沈哲子行进房中,看到这姐弟二人虽然眼眶都是红肿,但神态却还平静,应该是已经有了初步的沟通。他家行到如今这一步,其实许多事情哪怕用强,也绝对不能再容许有所反复。但若能保持一个融洽的氛围,他也没必要再迫之太甚。
  一边想着,沈哲子一边俯身下拜,皇太后于上席张张嘴,终于还是用温和的语调说道:“维周快快请起,如今国运多艰,我亦要托庇你家,不必过分执礼。”
  沈哲子闻言后却正色肃容道:“皇太后陛下切勿言此,尊卑之别,礼之所定,岂因小厄而废!一时途蹇,不足言道,人之所恃,惟忠惟义。乱臣自废其本,焉能不败!来日拨乱而反正,亦为王化黎民心之所仰,万请皇太后陛下切勿以此为忧!”
  虽然彼此接触不多,但也毕竟是做了几年亲戚,沈哲子对这位岳母的脾性大概也有了一些了解。若他上来就言道要如何如何平叛等各种实际方略,皇太后反而不会理解兴趣乏乏。但若是此类又假又空的口号宣言,反而能振奋其灰败颓丧之心境。
  果然听到沈哲子这话,皇太后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渐渐显出几分血色,心内也再非先前一筹莫展之困苦。实在是沈哲子所言大合其心怀,历阳悖逆乱国,其势怎能长久。江东之大,不知有多少赤胆忠心之士,怎能容许如此悖逆之人于世上猖獗。
  再念及庾翼先前所言,皇太后望向沈哲子的目光又有不同,多了许多温和。早先她为心中执念所惑,总因出身而薄视这个女婿,如今看来,自己确是妇人浅见,实在难及先帝虑深。诚然沈家清望不备,但尤其如此,反而更要依赖于皇室,最起码不会如王氏那般猖獗,自恃其家旧望,将礼法视为无物!
  尤其再想到那般凶险境地,沈氏仍不忘入苑将她营救出来,这一份忠诚,较之见势不妙、弃她而去的大兄还要厚重得多!尤其稍后其家更将次子也解救出来,让她不至于完全没有了依靠,这不禁让皇太后感念更深。
  随着脑海中闪过的念头越多,皇太后对沈哲子这女婿的感官也越发亲切起来,念及目下困境,忍不住开言道:“维周所言深切时弊,但见贼势汹涌,我实在难坐观其自败。尤其皇帝如今仍在京畿,拖延一分便多一分凶险。早先我与稚恭所议,徐州虽然兵重,但却隐患颇多,不能轻召。维周你是时人盛赞的俊彦,于此不知有何看法?”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内已是忍不住感慨,皇太后与先帝也算是共渡良久的夫妻,怎么心机相差就这么大?这一类私话密语褒贬重臣,这么简单就告诉别人,不只言者尴尬,自己这个闻者一时间也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但由此他也看出,自己这个岳母对他确是有所改观,不再似以往那样冷眼相识。
  庾翼坐在席中,对于皇太后的口无遮拦也真是无奈,他们是姐弟骨肉相亲,言到这些自然没有顾忌。但皇太后转头就告诉自己女婿,这便让自己有些不能淡然,自己妄自贬议朝廷重臣,落在沈哲子耳中还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眼下他也不能在顾及这些小节,虽然对沈哲子感官不错,愿意在皇太后面前进言,但作为一个北人,加之大兄施加的影响,他对沈哲子其实也算不上信重无疑。
  见沈哲子低头不语,似在思考皇太后的问题,略作沉吟后,庾翼开口道:“非我妄动肝肠薄议郗公,实在历阳早先便居淮北,如今悖逆至斯,许多事不得不防。早先维周言道皇太后移驾京口,但我现在思来,京口、淮北一水之隔,或恐有变,会稽地处吴中要害,是否更佳去处?”
  沈哲子听到这话,忍不住深深看了庾翼一眼。庾家几兄弟确实少有庸才,这也是他家兄弟相继辅政一个依仗。庾翼言辞中对他的试探,沈哲子怎么会听不出。但相对于其他几兄弟,庾翼终究还是少经历练,过于着痕。他可以确定,只要自己点头答应这个提议,稍后庾翼绝对会力劝皇太后不要前往会稽,免得彻底沦于南人控制。
  对于庾翼这个用心,沈哲子倒也没有太多不满,人总是惯于在自己立场思考问题。他与庾翼虽然有几分交情,但却太浅,难与庾怿或是庾条一样无所顾忌的商讨谈论。所以,庾翼也压根不是他家与庾氏合作的重点。
  略作思忖,沈哲子便摆手道:“小舅所虑确是切实,不过于此一点倒也不必过分紧张。淮北、京口虽是一水,但大江横阔四十里,可谓天堑。淮北纵有妄动肝肠者,亦绝难轻易涉江南来。郗公时之所选,与历阳不可一概论,虽可防,不可远。至于会稽,虽然可为一时维稳,但终究远离京畿,难以坐揽全局,若以求稳而退居,乃是因噎废食,反害于事。”
  庾翼见沈哲子就事论事,郑重作答,心中不免汗颜。他以小人之心而度人,心迹可谓不堪。再想到早先大兄与其面前多言沈氏不可太信,如今看来,自己也是落入大兄之窠臼。如今沈氏若欲趁乱而自重,最好方法莫过于直接将皇太后并琅琊王掳去吴中,自家这里根本没有阻挡之力。
  想到这里,庾翼心里不免更悲,早先三兄所言大兄察察而无徒,自绝于人。自己尚觉得三兄所言过甚,但现在看来,若使大兄不那么疏远于众,他家也未必会落到这一步田地。大兄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教训,让庾翼有所警醒。
  正如三兄所言,人力有穷,若一味独行于世,其势难久!


第0307章 一介白身
  皇太后听不出庾翼与沈哲子这一番对答当中所蕴含的试探与应对,只是皱眉沉吟。她对沈哲子虽然大为改观,但也觉自家兄弟所虑不无道理,既然郗鉴不可信,怎么能再罔顾这一个隐忧?
  沉吟良久之后,皇太后才开口道:“先帝壮年而崩,留下儿女托付于我。哪怕不思国计,我也要为儿女安危考量。皇帝于都中不可不救,我自居京口传诏勤王即可。只是郗公终究可虑,维周,我将幼子托付于你家吴中。他本就封国会稽,如今归其国中,有亲翁居近照看,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听到皇太后这自以为得计的两全之策,庾翼眼眸顿时激凸,对于他这个傻大姐也真是无语。自己出言试探,人家持心忠义没有应允,怎么自己人反倒当真了?
  沈哲子看到庾翼那古怪表情,于席中也是险些乐喷。先帝那么高的政治素养,真是半点都没有分润给皇太后。可见所谓近朱者赤,有些时候也是非常不准确的。
  他既然已经发声拒绝,这会儿哪还会将琅琊王这个烫手山芋往手里揽。况且琅琊王那种寡淡性格让人感觉人情稍欠,相较而言沈哲子还是看如今仍在都中的皇帝更顺眼一些。
  不过他倒也不急着开口拒绝,庾翼已经急不可耐道:“阿姊不可啊!琅琊王他终究年幼,长离父母怀抱,终究太伤人伦之情。”
  皇太后听到这话,脸色便有几分阴冷。人伦之情?这个词不禁让她又想到大兄携着幼弟弃城而逃之举,虽然大兄已经不在,但这件事却是一根刺深扎进她心里。如今这小弟,居然还有脸在自己面前提什么人伦之情?
  沈哲子见这姐弟二人将要有所冲突,连忙起身道:“此事倒也不必过早定议,惟今之计还是要先离开险地。皇太后陛下请安居在此,小民要告退毕集家人,警戒左近有无敌踪,而后才敢起行,定要将皇太后与琅琊王完好无损送至晋陵小舅处。”
  听到这女婿这么体贴,皇太后脸色稍有转缓,望着沈哲子温声道:“彼此已是一家,维周以后也不必过分执礼而疏,便如兴男一般称我。你做事周详有序,我和你妻弟安危交付你手,也是安心。”
  听到这岳母言中指桑骂槐之意,沈哲子不禁感慨妇人在语言上的天赋真是生来俱有,与智商无关。他应声唤了一声母后,再对神态益发尴尬、如坐针毡的庾翼拱拱手,而后便告辞退出。
  早先沈哲子的打算是自己留在都中,一方面接应公主,一方面接出琅琊王,而后快速转移。意外耽搁了几天时间,这在如今京畿周边的严峻形势下还是比较严重,未免再出意外,拜见完皇太后之后,他便让家人们打点行装,同时派出斥候,准备迅速起行。
  趁着眼下尚有几分空闲,沈哲子又去见了见杜赫和褚季野。琅琊王之事他只是托付给了杜赫,倒没想到杜赫竟然还会将褚季野拉下水来,于他而言也是一个意外之喜。
  阳翟褚氏亦算是北地比较有名望的旧姓人家,眼下政治上稍逊一筹,那是因为族人南来颇多离散,没有如其他几家那样强的凝聚力。没有强大的宗族力量支持,这在时下而言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缺陷。正如温峤一般,虽然其位已是显重,但却远不足凝聚一股力量,只能作为一个筹码被人拉拢。
  褚氏正是如此,如今的褚季野在都中只算是小辈。他的堂兄褚翳虽然官居侍中,乃是天子近臣,但亦没有什么实际权柄。但将更多侨门拉进自己这一方来,总是有些好处的。
  如今南北隔离之态仍是严重,但南北合流却是大势所趋。沈哲子过往所做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把自家包装成一个非典型的南人门户,娶到兴男公主可谓一个里程碑式的胜利。
  有了这一层帝戚的身份,过往这数年他才能在都中混得风生水起,座上之宾无拘南北。看上去只是一个热闹表象,但背后的意图却是铺平了沈家日后以南人而执政的道路。像隐爵和商盟,背后的意图,也都与此有关。虽然这个过程是曲折,但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已经是一点一点拱进了一多半。
  今次褚季野愿意与杜赫同谋,将琅琊王从王氏手中抢过来,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如今侨门对于沈家的接受度。他们已经不排斥通过沈家来达成自己的政治意图,这于沈哲子而言,亦是一件值得振奋的事情。哪怕他不看好这些侨门人家,但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却是让沈哲子垂涎已久。
  所以在见到褚季野后,沈哲子也是分外热情。别的不说,单单褚季野帮自己抄了一把琅琊王氏的后路,就值得沈哲子礼遇有加。他能够猜到王导现下对于褚季野怨念之深,日后褚季野再想谋求什么政治上的进步,大概也只有自家可以依靠了。
  除了对褚季野热情接待以外,对于杜赫,沈哲子也是颇多赞赏。有能力的人可以将十分的事情做到十二分,杜赫审于局势,有此机变之能,沈哲子也更放心将更多事情交给他去做。
  礼谢之外,沈哲子顺便通知了他们一下稍后会前往晋陵的计划。听到这里,杜赫和褚季野都不免松一口气,由此能看出沈哲子没有丧失理智。
  到了傍晚时,沈牧归来,带回了将近两千部曲家兵。这还只是沈家在此的一部分力量,句容方面尚有千余人,两县合拢近五千人马,足够将皇太后和琅琊王平安送达晋陵。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是因为老爹沈充在得知沈哲子决定后,又往曲阿增兵一部分。沈哲子猜度,大概老爹眼下对他也是又爱又恨吧。
  沈牧召回部曲的同时,也带回一个让人不乏忧虑的消息,那就是游弋在京郊的王舒部正在往曲阿靠拢过来。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人,尤其触动到沈哲子心内绷紧的一根弦。王舒向来不是什么善茬,若让其知道皇太后和琅琊王统统在自己手中,极有可能动武抢夺。
  虽然有此忧虑,但沈哲子也没有乱了方寸,而是将一众核心的与事者凑在一起仔细商讨一番,大约得出一个结论。王舒靠近曲阿,未必是因为得知此事,更大的可能或是贪图沈家聚集在此的兵力。
  毕竟王舒节制浙西军事,理论上而言,如今京畿周遭的一切军队,都要受其节制。如今这个乱局,谁都知道手里兵越多,才能谋求更大的利益,获得更显重的位置。
  不过就算是发生最恶劣的情况,王舒真是为了皇太后和琅琊王而来,沈哲子也不怕他。毕竟如今曲阿除了自家人马之外,纪友那里尚有数千宿卫败军,真要火拼起来,胜负难料。王舒手里那些兵,已经是王家目下仅剩的筹码,台中的王导,都在随时可被抛弃的边缘,沈哲子笃定王舒不敢乱来。
  第二天清晨时分,云阳庄中来了访客,乃是王舒军的司马羊贲,其父羊曼早先在建康城外战死,因而羊贲乃是被孝而来。
  沈哲子将羊贲请入庄中,略作寒暄,彼此虽然年纪相仿,但却各自都有交际圈子,玩不到一块去。少顷,羊贲便直接道明来意:“维周亦知如今都中形势已是如此,王使君持节出都以监浙西,但患于其众甚寡,不敢夸兵而进。使君素知维周忠义而持,又为肃祖亲厚,希望维周能以国事当先,率众归于王使君,共进破贼。”
  “士勇所言,实在感我肺腑。只不过如今我一介白身,庄中丁力虽然不乏,但有何名义集众而起?名不正则义不附,我若一时意气逞强而起,与祸乱京畿之历阳有何异?”
  沈哲子闻言后便作苦笑,王舒官职再大,只有督军之权,却无治民之任。自己一介白身不提,哪怕庄中聚集万余人,只要不举义而起,王舒就管不到他。
  羊贲早知要说动沈哲子很难,闻言后便叹息道:“中书计错,致成大祸,宇内闻者无不扼腕。我也知维周受中书所难,无罪而咎,实在无理!王使君受理军务,今次遣我来,亦俱节令于此,惟求维周能捐弃前怨,共襄国难。”
  说着,他将一份任命书递给了沈哲子。沈哲子接过来一看倒是一乐,书上王舒表他为扬威将军,实任一军督护,倒算是诚意十足。不过沈哲子也不会就此认为王舒对他就有什么善意,先陈兵于外,而后再遣使来见,背后之意,这任命他不接也得接。
  然而沈哲子却是冷笑一声,当着羊贲的面将那任命书撕个粉碎,而后指着他厉斥道:“羊士勇,我敬你家忠烈,将你视为上宾,安敢如此辱我?莫非我沈维周在你眼中,止于军旅之才!我虽只一介白身,亦非名禄之鬼,今日之事,不可再为!”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将羊贲晾在了当场。他今日拒绝的理由,便是泰山羊氏这些清望人家过往所持论调,对于寒庶人家而言,投军之初便获封四品将军可谓殊荣,但对清望子弟来说,言其军旅之才却是莫大羞辱。
  羊贲也想不到沈哲子自尊心如此强烈,反应如此巨大,当即便愣在了那里。待他起身追上去要作辩解,沈哲子却是视而不见,徘徊良久,只得离开返回去复命。


第0308章 谁的大局
  云阳庄外三十里的平地上,乃是抚军将军王舒的都督行营所在。
  早先王舒一直驻扎在侨立的琅琊郡,但是随着京畿陷落,却不得不转移离开。这是因为琅琊郡本身地狭民少,而且与京畿之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一旦历阳军转攻此处,便是绝对的劣势。
  虽然离开了琅琊郡,但是王舒也并没有远离京畿,一方面是没有一个稳定的地点可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本身的辎重粮草都不充足。所以王舒这一部的主要活动范围都是在丹阳境内,京畿周遭各郡县,在行军的过程中,将散落在郡县中的军户子弟并粮草军械逐一收拢起来。
  只不过,时下京畿陷落,各地皆知人力物资的重要性。王舒虽有持节都督之衔,但却没有治民之任。因而各地也都是抓住这一漏洞,诸多推诿,迄今为止,通过这种方式征召上来的士兵尚不足两千人。因而如今王舒军的主力精锐,还只是早先郗鉴派临淮太守刘矩支援来的三千淮北军。
  没有固定的任所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缺陷,更要命的是兵员有缺。早先在琅琊郡,王舒尚有数千人马。但是随着京畿陷落,早先琅琊郡中各家为他拼凑出来的部曲家兵私逃甚多,返回乡中去守护自家产业。这也是王舒被逼无奈,要离开琅琊郡的原因之一。若再长久逗留在琅琊,不须叛军来攻,其部便要逃散近半。
  沈家在曲阿聚集的三千多人马,之所以放到最后才前来征发,就是为了等到麾下力量更大,以迫使沈家人屈服。
  离开云阳庄园后,羊贲回到营地直趋中军大帐,将早先在庄园内的遭遇仔细讲述一遍。
  “这貉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家武宗之名不过洗去几日,清名未俱几分,不为军旅之才?莫非他以为自己竟是三公之选?真是可笑!”
  帐中率先发言的乃是王彪之,早年因有几分旧怨,对沈哲子向来怨望有加,哪怕同居都中也素无来往。此时听到羊贲讲述被沈哲子斥退经历,当即便有些不忿的冷笑起来。
  帐中王氏子弟众多,听到王彪之的话,也都纷纷出言耻笑这貉子的妄自尊大。就连他们这些人,眼下都要耽于军旅之中勉为其难操持许多军务,那吴中貉子凭何敢发此大言?
  这时候,同列席中的王允之忍不住咳嗽两声,众人才纷纷住口,再望向大帐中央的王舒神色已有几分不善,则更不敢再多说什么。
  王舒于上首看着自家这些子弟不堪姿态,眉头已是紧紧蹙起。过往这段时间之经历,简直可称得上是他平生未有之压抑。且不说那些郡县官员敷衍姿态,单单自家这些子弟们诸多不知所谓的言行,便让他积攒了许久的怨气。
  王舒权柄最盛时,也曾经担任过分陕之重,讲到军略,并不逊于堂兄王敦,治军之严明,甚至犹有过之。太保为他谋求军职,王舒也是乐见其成,但犹有不满的是,既然已经加节,为何不再更进一步假扬州刺史职?以至于让他落到如今这么窘迫,名为都督,实则权柄大打折扣,更似是这群子弟的护卫首领,在这场乱事中,极难有所作为。
  子弟们这些言论落在王舒眼中,让他更加有感于他家实在后继乏人,一众豚犬之才。非其自傲,他向来觉得儿子王允之才是其家后辈第一人,哪怕太保之子长豫、敬豫都要稍逊。
  哪怕彼此素无交集,但王舒亦知沈家子绝非庸才,用这理由拒绝,不过是给自己添堵而已。说实话,他也根本不强求能够尽掌沈家部曲,这些私兵即便纳入进来都不好调度,之所以有所图谋,其意还在会稽的沈士居。
  无论沈士居是何心肠,他家这么大一部分力量纳入自己统序中来,不啻于切断了沈家再有摇摆的余地,与此同时亦给吴中其他人家做出一个榜样。待到与苑中太保取得联系,争取一个暂代扬州刺史名义,继而节掌吴中各地的义军。
  略作沉吟后,王舒下令道:“拔营,继续前进,云阳乡内驻扎。”
  既然此子不肯接受自己给予的官职,那么他就赖在曲阿不走了,反正到别处也都是浪荡而行,曲阿周遭地形本就不错,大可修筑营寨以固守,即便叛军攻来抵抗不利,也可以南撤经茅山入义兴。
  彼此距离这么近,沈家子就算不接受自己给予的官职,那也没什么关系。日后若再想要,自己还不给了!
  同时,他又望向儿子王允之说道:“稍后深猷自率一部,前往曲阿县中清点军户,征召入营。还有县内宿卫溃部,一并接收过来!”
  王允之起身领命,而后便率领两名亲兵行出了大帐。
  ……
  赶走了羊贲之后,沈哲子便吩咐已经聚集起来的家人们整理行装,即刻就要出发。既然王舒进入了曲阿,不必斥候探路,也知左近并无敌踪。
  过往几年,曲阿聚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时间是很难尽数撤走的。别的不说,单单这些屋舍工坊便转移不走。而且还有大量的雇工,也很难随队撤离。损失是必然的,无可避免。
  所以沈哲子才希望纪友不要硬抗叛军,必要时甚至投降曲事之,以期能够尽可能的保存曲阿的元气。无论苏峻的军事目的是什么,凭其手中的兵力绝无可能趟平江东,只要曲阿不旗帜鲜明的反对他,他也不会在曲阿浪费太多兵力。
  临出发前,沈哲子又去征询了一下纪友的意见。
  “维周先前教训的是,早先我逞意气罔顾大势。北人交攻,实在无必要挥洒太多吴人之血。中书迫反历阳,曲阿乡民又有何辜?我不能因自己的固执,给此乡民众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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