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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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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落座,只是不敢开口。半晌之后,沈哲子才在席中开口道:“叛事将定,我与诸位侥幸没有没于兵灾,尚有再会之期,思来不免唏嘘。”
  话题一打开,众人便活跃起来,纷纷在席中开言,有的言道自己在叛部中怎样坚持节操不失,有的吹捧沈哲子今次之功有多卓著,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烈。
  听到这些人谈论不已,沈哲子实在没有心情再听下去,解下腰间佩剑拍在了面前案上。众人本就心虚,眼见此幕,纷纷住口,有些狐疑的望向门窗。
  “纪昌,你起来,告诉诸位台中对于宿卫的善后安置政令。”
  纪昌听到沈哲子这话,神态更加凄楚,于席中徐徐站起来,颤声道:“台中已有政令,宿卫从逆者各归乡籍,不入屯所,有功者议功授田。”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愕然。说实话,这些人当中自然不乏贪鄙成性,想要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搜刮财富者。但也不可否认其中确实有一部分如纪昌一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希望能给麾下兵众争取一点糊口之资而有意纵容。
  毕竟这样大规模的作恶,即便杀的再干净,也是瞒不住的,就算明面上可以归罪为叛军所为,但时人不是傻子,对这些人的名声前途终究会有伤害。这些世家子们自然没有那些普通士卒的担心,他们参与这些事,大概还如纪昌一般心存崇高的牺牲情怀,牺牲自己的名声给士兵们争取一点资财傍身。又或者干脆只是无力约束部众,反被部众裹挟为祸。
  但尤其这样的人,沈哲子才最心恨。假使他们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拉出去砍了就是。自己蠢,做事也蠢!
  听完政令的内容后,众人都惊愕在当场,心情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纪昌已经再次跪了下来,涩声道:“大错已经铸成,愧对乡人,惟求驸马惩罚!”
  见纪昌如此,席中又有几人大概受不了良心谴责,也都纷纷行出来跪拜请罪。但却还有更多人呆坐在席中,惊疑不定。
  “滚回去,你这一命,能换几名乡人之命?”
  沈哲子坐在席中,蓦地抽出剑来,随着那剑光一闪,堂中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有人忍不住惊呼道:“驸马、我、我等实在不为己私……”
  “住口!我不管你们有没有苦衷,人是你们杀的,祸是你们闯的。如果有悔过之心,所犯罪状,写下来!”
  “这怎么可能!”
  “驸马恕罪……”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幡然色变,得知台中已经有善政颁布,他们未尝没有悔过之心,但要让他们落笔成文写下罪状,那是绝不可能!
  “纪昌你过来!”
  沈哲子摆摆手,纪昌连忙又行上来。
  “把手摆上来!”
  等到纪昌略带疑惑将左手按在沈哲子面前书案上,沈哲子手中剑蓦地一挥,血光骤然一闪,纪昌左手两指便齐根而断!
  嘶……
  众人见状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而纪昌已经惨叫着滚落在地上,堂后有人飞奔出来,将纪昌按在地上为其止血包扎起来。
  “墨色不浓,那就用血写!诸位都是尸山血海里踏出来,应该不惧血气吧?”
  沈哲子冷笑一声,继而转头对身后一名吏员说道:“记下来,裨将纪昌战阵勇猛杀敌,斩首七!”
  眼看着纪昌半身染血,被按在地上痛得不断翻起白眼,众人更加凛然。然而席中却有一人陡然踢翻案几跃起来,指着沈哲子大吼道:“我等功过如何,自有护军度量,何劳驸马越俎代庖!我就是不写,你又怎样!”
  “不写那就滚出去!”
  听到沈哲子这话,当即便又有两人站起来,随着先前那人大步行向堂外。其他人见状,也都有意动之色,可是还未起身,便看到一轮箭雨洒下,那三人登时在廊下被箭矢钉死!
  “我不是小觑你们,凭你们这群散兵,作乱乡土还要几日光景。可是我东扬军要杀尽外间那几千凶徒,不需要一刻钟!”
  沈哲子说完后便站起身来,怒吼道:“写不写!”
  “写……写!”
  堂中众人眼见到这一幕,身躯犯了疟疾一般不断颤抖着,纷纷拿起案上的笔,忙不迭写了起来。
  “死不了,滚起来给我写!”
  沈哲子行到堂下,一脚踢在纪昌腰间。纪昌虽然仍是痛楚难忍,但还是颤抖着趴回他的席位,拿起笔快速书写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所有人都书写完毕,沈哲子却不接,只是在席中说道:“彼此换阅,看看有无删隐。”
  众人这会儿再不敢违逆沈哲子的意思,闻言后忙不迭将自己书写的内容递给别人,自己捧着别人所写罪卷匆匆一览,至于究竟看到了多少内容,那也是各自心知,不会有人傻到再作增补。
  当各人传阅一遍后,沈哲子才让人将那些罪证收起来,他却不看,只是让人端来一个火盆,随手将之丢入其中。他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这些人做了多少恶!
  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那些内容一旦传扬出去,所害的不只是各自的前途,更会连累到他们各自的家族!
  “知道自己罪恶深重吗?”
  “知道……”
  “有罪当不当罚?”
  “当罚……”
  沈哲子虽然也知道很难将这些人尽数杀光,但若就这么轻轻放过,也实在超出了他的底线。他在席中沉声道:“豫州作乱,江北几镇几近废弃,南北已无遮拦,来日朝廷要在江北修筑涂塘以防石贼。归都之后你们各率所部请赴江北筑塘屯守,以偿前罪,你们愿不愿意?”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便有几分难看,稍有几分常识都知,如果寿春不保,建康以北几乎无险可守,羯胡随时都有可能南掠而来。他们去了那里,则就要朝夕警惕,乃至于时刻准备死战。可是他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堂中这十几人,各自传视罪状,他们眼下虽然头脑混沌还想不明白其中深意,但总能感觉到这里面蕴含的威胁。
  沉默良久之后,席中才有一人说道:“假使我等于江北能创事功,可否论功而赏?”
  “你们害了江东乡人,所以要去江北驻守护庇乡人以偿罪过。假使有功,为何不赏?”
  纪昌已经翻身跪在地上,颤声道:“末将愿往,末将愿老死江北以偿前罪!”


第0371章 争执
  两天后,纪友回到了曲阿,也知道了沈哲子对这些宿卫乱军的处理方式。
  “为什么不杀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乱兵?为什么不为那些无辜遭难的曲阿乡人报仇?即便是那些兵众迫不得已,那些领兵的将主也都难辞其咎,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以谢乡人?”
  不顾沈哲子亲卫的阻拦,纪友径直行入县署中,脸色铁青指着坐在堂内正翻阅文书的沈哲子顿足喝道。
  沈哲子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卷宗,示意亲兵退下去,然后笑语道:“文学你怎么这么暴躁?莫非去劝降张健未果?我早说过……”
  “你不要给我扯开话题!我问你,为什么不按律惩处那些残杀乡民的宿卫乱军?”
  纪友挥舞着手臂大吼道,神情已是极为激动,且不说他在曲阿为官经年,为保全此乡承担了怎样大的风险和忍耐,单单去劝降张健时见张健宁肯南下赴死都不肯归降再为朝廷所用,便深感世道之败坏。
  他本以为凭沈哲子的锐气,应会秉公处理此事,不会放过那群豺狼一般凶恶的乱军。可是当他回到曲阿时,便看到那些乱军完好无损的驻扎在县署门外,心中之愤慨可想而知。
  沈哲子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皱眉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乱兵?我为什么要给曲阿乡人报仇?人是我杀的?兵是我领的?我是丹阳尹?我是曲阿令?如果没别的事,你先下去休息,我烦得很。”
  纪友听到这话后,脸上愤怒转为愕然,似乎不相信这话出自沈哲子之口,半晌后才指着沈哲子痛心疾首道:“沈维周,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假节都督,你是驸马都尉,眼见如此恶事,你居然袖手旁观?这么做,与那些居官无任、夸夸其谈之辈有什么不同?争功当先,治乱怯行,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子?你怎么能……”
  “我知,那些率众为乱者都是丹阳故旧人家,你要徇私念旧,掩下这一桩罪恶是不是?你担心那些人家事后问责于你,害你清望是不是?我不给你惹麻烦,旁人家我管不到,我知我家数人涉入此事,这些败坏家声、禽兽不如之辈枉生为人!我自去杀了他们以谢罪乡人,这是我自己家事,与你沈使君没有一点牵涉!”
  说着,纪友便拂袖转身,大步向外行去。
  “你给我站住!”
  沈哲子脸色这会儿也变得阴沉下来,他站起来行至堂下来到纪友面前,将手中的卷宗摔在了纪友脸上:“这是今早送回的曲阿受难情况,掳掠二十三处,亡者不计,伤者两千余,重残数百,老弱孤幼尚余千数。为他们报仇可以,可是报完仇之后呢?我是不是要对他们说,仇已经帮你们报了,你们卧在乡野自生自灭吧!”
  “这么多……”
  纪友捡起那卷宗翻看片刻,倒抽一口凉气,继而脸颊都隐隐抽搐起来:“如此滔天大罪,难道他们还不该杀?这些乡人无辜受难,难道朝廷就要坐视而不施以赈济?”
  “赈济?”
  沈哲子听到这话便冷笑一声:“我告诉你都内府库中还有多少储蓄,粮不足千斛,钱不盈十万!来日行台归都,尚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些劫余之人等待赈济要等到何时?”
  “那些乱军不是有掳掠所得?本就是乡民资财再还给他们,可解燃眉之急,来日朝廷政令优待,免除丁役户调,总能慢慢恢复元气,何至于没有活路!”
  纪友仍是振振有词。
  “好得很,纪君果然是个良臣。丹阳九县,历阳四县,宣城一十三……大江沿岸诸多郡县,哪一处没有遭受兵灾,是不是全都要依照此例让乡民休养生息?朝廷赋税由何而出?是不是你纪文学出钱供养?”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难道留下这些人一命,无辜亡者能够复生?伤残能够康健?老弱能有所养?”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沈哲子这会儿再次回到位置坐定,继而便冷笑道:“那些凶徒我不会杀,家家都要给我交出买命钱,包括你纪家在内!只要那些受灾人有一人还活着,谁敢断了这份钱粮,我杀他全家!狗屁的丹阳故旧,我怕他们?”
  “假使这件事闹大了,丹阳不靖,行台不能归都,届时三吴要迁都会稽,江州要迁都武昌,拿什么去驳斥?豫州从逆,江北布置尽毁,羯胡随时都能南来,不用这些罪卒去布防,派谁去?谁愿去?再招淮北军头将主,会否又是下一个历阳?这些罪卒,宗亲都在江东,他们敢不用命?”
  “可是、可是……”
  “不必可是,你只要告诉我,怎样能安置好那群劫余之人?怎样能快速稳定京畿局面让行台回归?怎样能调集足够人力在江北布置好防线?这几个问题解决了,我即刻杀了那些凶徒。”
  沈哲子提起笔来,看一眼脸色变幻不定的纪友,说道:“假使你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给我闭嘴。过来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我、我……”
  纪友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被沈哲子一连串的诘问问的哑口无言,只是心内仍然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方案,他迟疑着坐下来,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张健临别前所言,喃喃道:“这是一个怎样世道?内外失和,上下离心,高门弄权,寒伧用武,人人都在把这世道践踏的更坏,难道真就没人期盼这世道好转。”
  沈哲子正低头疾书,听到纪友这话便抬头看了他一眼,笑语道:“如此悲世感触,是那张健说的?”
  “半是张健所叹,半是我自己思得。”
  纪友神态已是充满了纠结,语调沉重道:“维周,这世道难道只能越来越坏?罪责又要归于哪个?诚然江东兵祸罪魁乃是历阳叛军,可是张健他们又做错什么?过江伊始,他们何尝不想为王命所用,建功显名!我本以为宿卫乃是丹阳乡亲,定能尽责守乡,可是他们又做出这种恶事……”
  听到纪友不乏颓丧乃至于绝望的语调,沈哲子真担心这家伙会纠结的精神崩溃、人格分裂。
  略作沉吟后,他放下手中毛笔,叹息道:“世道会否变得更坏,我不知道。但既然还有变坏的可能,可见还未坏到极致。人大可不必满腹牢骚,贬今讽古,前数千年,后望千年,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世道永远不会大治,永远都会有人不得志,永远都会有人受迫害,只是方式不同,本质都是一样。”
  “你生于何世,何世于你而言便是最好。来日已成一抔黄土,世道是好是坏,那都与你无关。人力有穷,未必能凭一己之力将一个坏世道导善,而一个世道变坏也绝非二三子之罪。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若是一个好人,也不必愤世嫉俗去褒贬旁人,善待自己所见,为善于一处,不求心安,不忍见人世悲惨而已。”
  纪友听到沈哲子这么说,脸上的纠结落寞有所削减,继而便不乏歉意道:“维周,先前我一时气急,你不要介意。唉,若我能如你这般所念豁达,那真是少了许多烦扰。”
  “我这是在教你做人道理,你不要跟我比。至于我自己,我是眼望八荒六合,心系沧海桑田,白云苍狗要争朝夕。我心中积压之苦困,要比你厚重得多。”
  感慨完毕后,沈哲子将所书之信吹干墨迹,然后卷起来递给纪友:“曲阿这里,你是不能待了,稍后政事籍册印信之类交付马行之,我会为他请任此乡县丞,来日之善后,他会处理好的。这一封信,归都后你呈送给王太保,他会明白该怎么做。”
  “还有,稍后军司会送来那些乱军犯罪者更详细的资料。你一并带上归都,按照名单所列去拜访那些人家,转告他们我的意思。你家在宿卫中根基深厚,今次之事也难辞其咎,只要你表态出来,这些人家就不能联合起来对抗我。不必跟他们讨价还价,假使他们对此还有异议,告诉他们,我先杀光这群乱军,然后再归都扫荡他们各家!”
  “这样是否过于强横?”
  纪友听到这话,便皱眉略带忧虑道。
  “难道先时你叫嚣着让我杀光他们就不强横了?放心去,不会有什么变数。”
  变数当然会有,毕竟如今京畿附近形势已经有了变化,沈哲子不再是一家独大。但早先去见陶侃,让沈哲子见识到荆州军的隐患重重,陶侃现在应该在忙着巩固自己的势位,即便那些丹阳人家求告过去,荆州军也不可能会沾染这种脏事,因为京畿不是荆州的利益所在。
  况且,眼下最不希望京畿动荡的就是王导,沈哲子这里已经做出了处理安排,王导绝不可能再容许那些人家闹腾起来,他也会出面震慑这些人家。
  接下来的几天,沈哲子还是留在曲阿,一方面是暂避荆州军,一方面等待京口行台方面的消息。当然最重要还是收编这些乱军,护军府籍册其实已经早被叛军焚烧一空,所以沈哲子让人从头开始,将这些乱军一个一个列名在册,另成一籍。
  这么做当然不合法理,但现在这些乱军就是臭狗屎,没人会接。可是他们有一个宿卫的名义,沈哲子如今接收过来几乎没有阻力,这样安排杜赫去江北的底盘就有了。
  如今已经与祖逖时代不同,朝廷不可能坐视沈家或者说某一家独立集军往江北去发展,这些罪卒们也算是解了沈哲子一个燃眉之急。他们虽然是戴罪之身,但家小根基俱在江东,要比江北那些坞壁主们可信得多。
  只要基础打起来,来日沈哲子再调集人力物力往江北去,无论是官面还是私下的渠道,都会顺畅得多。


第0372章 韩晃受擒
  阴雨绵绵的山岭上,韩晃趴在一块长满苔藓的石面,甲衣被解下放在一边,袒露的后背上疤痕交错,另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横在腰际。有一名军士正趴在一侧,小心翼翼用刀刃剔除掉伤口两侧已经腐烂变黑的烂肉,鲜红的血水又再从伤口内涌出来。
  大半刻钟后,伤势处理妥当,最起码已经不再影响行动。韩晃再次披上甲衣,召集左近分散休息的兵众们集合准备继续上路。
  眼下距离日前的营啸已经过去了五天,变故发生的过于猝然,本为友军的匡孝突然率部脱离中军营垒,继而一个惊人的消息便在营中弥漫开:京畿已经被王师收复,而苏峻也被荆州军斩杀!
  匡孝突然离开,加上这个耸人听闻的传言,韩晃所部直接崩溃,早先那些在宣城裹挟的乡豪所部更是趁夜营啸反攻中军。混乱中韩晃率着亲信冲出营垒,才幸免于难。如今他身边只剩下数百家兵,辎重并战获一并都被作乱之军夺去,形势已是恶劣到极点。
  比较让韩晃感到欣慰的是,随后传来的消息表明主公苏峻并未身死,虽然被荆州军打败,但至今还在率领败军残部在宣城境内流窜躲避追兵。
  待众军士整装停当,韩晃便肃容道:“加速行军,午夜之前一定要赶至御亭,冲杀进去接应被困之军!”
  “将军,御亭那里已经集军近万,我们这些兵众即便是赶到,也难杀进包围啊!不如……”
  一名亲兵上前劝道。
  “住口!”
  韩晃顿足怒喝道:“主公予我强军重任,前次事态急迫弃军而逃已是大罪,惟求招揽部众驰援主公,即便江东之事难为,也要护卫主公北向过江!”
  御亭原本是韩晃大军驻扎所在,距离吴郡郡治吴县只有几十里之遥。通过这几日陆续接到的消息,韩晃得知那里还有三千多历阳军仍在据营而守。他自然知道今次前往御亭是凶多吉少,但眼下主公大军已败,形势岌岌可危,他即便率身边这几百兵众前往救援,也根本无济于事,而且他也无颜就这么去见主公。
  所以,韩晃是打算孤注一掷,试试能否将那一路人马营救出来。吴郡兵众虽然多,但却军令混乱,而且还有不少原本他所部降军,战斗力应该不会太强。假使他不能成功,那么战死于此对他来说也是为主公尽忠,虽死无憾。
  家兵们见韩晃如此固执,虽然并不看好此行,但也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阴雨之中,山路崎岖泥泞,一众人前进的也极为困难。但起伏的山岭加上茂密的山林,能够最大限度掩盖住他们的行迹。早先韩晃战绩过于彪悍,几乎就要攻下吴县凿穿整个吴郡,因而左近王师军队几乎都被吸引过来陈师附近,现在却让韩晃这一部残军变得举步维艰。
  再翻过两道山岭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韩晃低头疾行,突然听到队伍前方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声,他心弦蓦地绷紧,掣出佩刀握在手中低吼道:“向我靠拢!”
  与此同时,前方山谷中也响起了杂乱脚步声,一个不乏振奋的年轻声音响起来:“于此竟然还能拦截到叛军!哈哈,围上去,一个不要走脱!”
  这年轻声音话音一落,谷内的脚踏声、兵刃碰撞声顿时大作,韩晃脸色隐隐有几分苍白,视线一转,当即便往左面一处高岗冲去,想要抢占有利地形。可是当他与身后兵众冲到半途时,却看到那高岗上已经竖起旗幡,众多矫健身影挥舞着兵刃自上方冲击下来,可见他们已经落入了包围中!
  “是鬼面卒!这群见利忘命的蛮狗!”
  一名兵众砍翻冲在最前边的一个敌人,而后便借着越来越黯淡的光线看到了对方脸上那极具特色的纹路,当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来路!
  “该死!”
  鬼面卒原本还算是韩晃的部众,虽然多受冷待歧视,但战斗力却不容小觑。眼下是敌非友,韩晃还打算去突袭营救部众,并不想在这山岭中与这些蛮兵缠斗无谓牺牲,当即便率众往来路突围!
  这些蛮兵本就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山岭之间,这样的环境对他们而言好像回到了家一样从容,众多蛮兵在山岭中分散开,嘴里叼着兵刃,手脚并用攀爬,渐渐追赶上来。落在后面的兵众很快被蛮兵砍翻,横尸在这潮湿的沟岭中。
  “阿郎,看这兵甲军械,这一部残军身份似是不低啊!”
  在蛮兵们队伍中央,一名老者俯身查看一下那几具尸体,脸上顿时流露出喜色,对着年轻人说道。
  这一部蛮兵的首领便是早先在广德被韩晃处罚的胡润,他对历阳叛军本就无所谓忠不忠心,当听到苏峻兵败的消息后,虽然可惜他在叛军方面立下的战功都将泡汤,可还是快速调整好了心态,在营中大乱的时候,并没有参与乱事,而是快速率部抽身出来,抢先其他各军一步向吴县的王舒投降。
  本来在胡润心目中,作为率先投诚者,王舒哪怕是为了招揽人心,也要对他予以优待。可是他又想多了,仍然是家世和所部蛮兵拖了后腿,王舒甚至都没有接见他,直接派一员部将接收了他,仅仅给了他一个最低级的偏将军号,而后他所部便被派出来在这山岭之间驻防。
  胡润对此不是没有怨念,但世风就是如此,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听到那老家人的话,胡润眸子顿时一亮,俯身查看一番后,已是满脸容光焕发,大吼道:“不要走脱了叛贼!”
  蛮兵战斗本就悍不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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