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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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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他们积极参与到中兴建制,单凭青徐人家自己和司马睿这个越府小马仔想要在江东站住脚跟,那是做梦!虽然吴中向来内斗成风,但是像沈家这样的狂悖武宗不在少数。即便不能团结起来抵制侨人,也能各自蜂拥而起将此乡蹂躏的稀巴烂。
  当然这也并不足说明这些吴中旧望人家有多么忠心,归根到底,他们也需要朝廷所带来的大义,来震慑住乡中那些后起挑战他们的人家。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防住,被沈家另辟局面、弯道超车。
  “维周你倍言惋惜,其实我是腆颜受之。譬如倦鸟投林,老狐奔丘。朽才已不堪用,唯思乡中旧音。本是水畔一萍藻,情难老死北尘中啊!”
  讲到这里,陆晔神情更显灰懒,继而便摇头叹息道:“我也真是老而气衰,竟在维周你这韶龄俊彦面前发此败声,真是失言。”
  沈哲子心内虽然狐疑,但还是摆手道:“陆公言重了,我只是失望于自此后不能多闻贤长德音,不免大憾。禾苗总要植于沃土才能茁壮而生,良言虽止只字片语,于我却如甘霖。”
  陆晔将沈哲子留了小半个时辰,只是絮叨说什么年老思乡云云,最后实在是精神倦怠,才让陆嘏将沈哲子送出来。
  临别之际,陆嘏又言道老父近来精神算不上好,感慨道:“家父体沉意懒,为人子者不能长奉席前,可谓大不孝。我也真想抛弃这一身职事,归乡敬奉。”
  这父子二人言谈形态都透出一股怪异,沈哲子也是离开了一段距离后,才渐渐有所明悟。他们这父子二人唱和之间,是要用乡情之类的来迷惑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是要归乡有所谋划。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沈哲子也就不再去拜会旁人,而是回到自己官署里去,让人送来台内近期的人事变动。一查之下,果然发现端倪,月中上旬,陆嘏突然被加了一个广武将军号。
  将军号在如今的江东本来就不慎严谨,不是什么值钱的职号,况且这个将军号甚至比沈哲子原本的昭武将军还要低了一等,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陆嘏出身吴中名门,入仕起家便是清品,从来没有担任过什么军职,突然加了这么一个职衔,则就显得有些古怪。
  时下士族子弟为官本就是允文允武,随时都可以切换,但沈哲子当然不相信陆嘏年近不惑突然有了什么投笔从戎的壮志。最大的可能就是,台城呆腻了,想要谋求外任。再联系父子二人今天的表现,那么陆家很有可能想要争取吴郡太守的职位。
  得出这个结论后,沈哲子便忍不住笑起来,看来陆家终于意识到台中居任虽然清贵,但实际没有什么大用处的事实。他还记得早年他家也试图向这些吴中旧望人家靠拢,甚至于提议陆玩出任宣城内史,结果这好意反被视作羞辱而遭到拒绝。
  陆家的思路倒也不能说是错,毕竟其家本身便是吴中首屈一指的旧望人家,加上又不像侨门那样困于立身立业,所以集中更多力量在中枢攀爬,与侨门在政治声望上一较长短,是符合其家诉求的。
  但这个思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保证后方不会乱,深厚的乡望基础是其家能够与侨门争锋的根本。历史上侨门虽然大力在江东发展产业,但是在王导的主持下避开了吴郡等吴人基础深厚的地域,所以陆家在初期的发展也不算差,不独陆晔自己,陆玩、陆纳父子也都相继担任台辅要职。
  可是现在却有了一个意外,那就是沈家的异军突起。诚然沈家的乡望是绝难与陆家相比,但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并非只有乡望才能让乡人们归附,利益同盟甚至是更好的手段。
  所以陆家再要保持以往的思路,那就有点不合时宜了。而且沈哲子相信,他家并一众乡人们所支持的虞潭入都归台,居然后来居上,话语权一举越过陆家兄弟,成为台中屈指可数的实权大佬,肯定也给了陆晔极大的触动。
  老窝都要被抄了,再留恋台中这些虚位又有什么用!


第0526章 文籍如山
  陆家很明显是要将乡土经营重新重视起来,当然也并不意味着其家就放弃了中枢的位置,应该是要两头并重。毕竟陆家的底蕴摆在那里,不像沈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一旦选择了地方,那么在中枢就只能靠沈哲子来维持。
  明白了这一点,沈哲子便想通了陆晔为何会对自己那般不乏恭维示弱的态度。倒不是说他有力量能够卡住陆嘏的任命,毕竟陆家的政治底蕴是很强的,一旦发动起来,绝对不是沈哲子区区一个东曹掾能够阻止的。甚至就连王导,都要予以足够的重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沈哲子就全无手段,如今在台中他是还不能跟陆家兄弟直接掰腕子,但是在乡资上,却是他家绝对优势的主场!想要重新经营乡土,并不是说只担任一个吴郡太守就好了,而是要将太守这个职位的优势完全挖掘发挥出来。
  这就需要靠地方上的支持,可是如今在吴郡乡中,虽然也算是陆家的主场,但是说实话,一旦真的争起来,陆家实在不占优势。因为如今三吴之地随着交流频繁,已经形成一个利益的循环,而不再是以往各自划地经营的局面。而在这种交流中,吴郡人家本身就不占优势,更不可能再自我阉割退守于乡土。
  所以,沈家如今在乡土上的强势就显露出来,哪怕是陆家这样的高望人家,如果还想保持就有的乡资乡望,也必须要仰沈家鼻息。诚然他家在台中仍然不弱,但问题是无论光禄大夫又或尚书仆射,对乡人们而言都太遥远。他们一句话在乡中影响力,甚至于都比不上商盟一个采购的管事。
  所谓老狐奔丘,那也是将死志蕴于归途,陆晔这么表态,何尝不是在向沈哲子表露决心。不过沈哲子混到眼下这一步,那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好不容易通过这几年的经营才将吴郡那个盘根错节、滋生壮大于东吴时期的瘤子给慢慢催化开,怎么可能容许陆家再归乡虬结!
  时机一旦错过,那就不会再有。如此一个激烈动荡的时局,谁又能保持一个进退得宜的地位!沈哲子或许不能直接阻止陆晔,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别的方法。
  略作沉吟之后,沈哲子便信笔将陆嘏将要出任吴郡太守的消息写下来,命人传递出去,目标则是吴郡那些顾、陆之外的次等人家。
  那些人家多因商盟而获利,如果陆家归乡,势必要重新进行一轮利益分配,他们如果不舍得既得利益,那么就要自己争取,或是阻挠陆嘏的任命,或是在乡中纠结排挤陆家的势力。这种乡斗项目,那些人做起来比沈哲子熟练得多。猛虎再强,也架不住群狼撕咬,更何况陆家如今已经远不足以称之为虎。
  这件事,沈哲子敢于放手下去,一方面是商盟盈利的运作模式已经日趋成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陆家已经丧失了把控地方的基础。以往这些旧望人家之所以能够专据一地,除了本身家资丰厚、世祚不绝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掌握着乡议乡评。
  陆晔本人长期担任大中正,可以说一郡乡人前程如何都在其一念之间,因而在乡中自然拥有着崇高的地位。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却被东扬州的成立而打破!
  沈家同样掌握了吴中乡人上升的一个渠道,无论是州府征辟,又或者州军选拔,格调上或许不如乡议定品高,但是对于本来就无缘上品的那些次等人家而言,这一条出路已经足够了!
  所以,陆家再想要乡土上驱逐沈家的影响力,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他家能够拿下沈充东扬州刺史的位置,可是如果陆晔有这个能力的话,何至于要在沈哲子区区一个晚辈面前作态!
  他家的确曾经是吴人的领袖,但是由于执迷于本身所拥有的,已经与大势擦肩而过,再想补救回来,只能寄望于对手会有重大失误。但是,沈哲子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沈哲子这封信送出去不久,果然吴郡那些早已加入商盟的人家都或直接、或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无论陆嘏出任吴郡太守与否,都要竭力维护当下的局面不作变化。
  对于这一点,沈哲子倒不怀疑,他向来信奉利益说话,如果吴郡那些人家甘于将自己所得那一份利益输送给陆家,那么他也无话可说,谁让陆家的个人魅力太大。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陆家能够拿出一个更优越的利益分配方案。但如果陆家有这个能力的话,也不会在几代之后就变成船头烂橼,只留痕迹,再无实效。
  这一个插曲只是小事,沈哲子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接手台中各宫寺官署送来的各种典籍。这个工作堪称痛苦,他在这个时代虽然读写已经都没有障碍,但是要记住那些连篇累牍的名籍、阀阅之类,实在太苦闷。
  幸而苏峻作乱的时候,已经将都内许多官署典籍都焚烧一空,一方面总量变少了,另一方面新编录的典籍绝大多数都是纸张写的。假使如果还是旧典,本身已是竹简、木牍掺杂,而且其中还有大量传承于三国时期,除了学术研究以外,已经根本没有意义。
  有了这个经历,沈哲子怀疑历史上桓玄篡位改简为纸,应该也是受不了排山倒海涌来的那些竹简木牍,索性从权从变。毕竟江东本身原材料不乏,造纸业也是兴旺发展,实在没有必要再使用简牍。
  但就算已经改成纸质的典籍,单单吏部送来的便装了几辆大车,数十口大箱子。看到如此大的阵仗,沈哲子心里已是叫苦。他那三个属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张鉴本身就是管理图籍的清职出身,御属许诵则是做惯了文案长短的县尉,另一个周牟一口气憋了数年之久终于得以任事,做什么都是充满了干劲。
  这三人配合,倒是极大的为沈哲子分劳,称得上是合格的下属。但面对堆积如小山的文籍,凭这几人之力,也实在难以短期内完成。
  要继续招人!
  沈哲子也曾经有指挥数千人的经历,并不满足于东曹如今小猫两三只的局面,于是一个请示发到太保府。过不多久便得到了批复,太保府又给他开出了十名文吏的名额,但却只给了两个正式编制的俸禄。
  果然无论在什么年代,没钱就没尊严,沈哲子如果只是一介穷公府属员,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受制于太保府抠搜作风,自己撸起袖子来干。可是对他而言,能够用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拿着太保府给的批条,直接扩招了三十个人。
  他家虽然不是什么文化高门,但也毕竟有积累,大文豪、大墨家找不到几个,但如果只是抄抄写写、整理文籍,百十个人还是能找出来的。所以,一时间东曹内就连扫地的都是识文断字,必要时丢下扫帚,拿起笔来就能挥毫如飞。
  随着大量人员的加入,原本预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量,区区几天时间便做完了。乃至于署内分配的纸张笔墨都不足用,还是沈哲子私掏腰包补足了。
  东曹的资料库很快建立起来,原本各官署的原件自然要物归原主。吏部作为最大宗的支援对象,沈哲子也要亲自登门去拜谢。要知道他这个官职的职事能力高低,就是建立在资料是否充分的基础上。如果连候选者家世如何都不知道,他又能举荐鬼的人选!
  旁人如果要为难他,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只需要将所掌握的名籍扣留一段时间,沈哲子也只能坐在官署里干瞪眼。
  这一次是大尚书钟雅亲自接待沈哲子,待听到属下来报数千卷名籍卷宗已经统统交割完毕,他也不免大吃一惊,对沈哲子赞叹有加:“维周果然不负才名,吏部这些籍卷,那都是乱后花了年余时间,加上各官署主动申报,才又能恢复些许旧貌。如此漫长之功,居然短在旬日之内便完成,实在让人叹服。”
  沈哲子听到这话后只是干笑,啥才名啊,拿钱造就是了。这段时间里东曹内光灯火烛蜡的消耗,如果核算出来,便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额。不过这也没办法,没有这个庞大的资料库做后盾,他在职上说什么话都没有公信力啊。
  感慨过后,钟雅又不免叹息道:“其实对于维周入台,我是不怎么赞成的。时下能为庶务的循吏不少,但能够深悉军略、敢战能胜的士家子弟实在太少。维周入台,其实是显才微用,若能放任于外,久任历练,未必不能成就江表一代帅才。”
  听到钟雅这么看得起自己,沈哲子不免苦笑,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留在建康啊。可问题是,他家用利益打造起来的这个联盟还是太松散,一旦上升到政治层面便缺乏凝聚力。
  他总不能打仗打到一半再返回头来搞统一阵线,所以要在北上之前,让这个联盟变得更紧密一些,尽量少出状况。
  沈哲子这里工作效率这么高,太保府那里也表示了惊奇,某次晨会王导又点名表扬了沈哲子。东曹本就是他的附属,能够这么快就上了轨道,对他的掌控力也是一个加强。
  然后没过几天,沈哲子便接到了第一个正式的任务,整理几个人的履历阀阅,用作选任会稽内史的参考。
  接到这个任务后,沈哲子也是愣了一愣,王导这是要让他们父子相残啊。继而再看到王导所提供的名单,顿时心里荡漾着吃了屎一样的感觉,因为殷融的名字赫然在列!


第0527章 会稽当谋
  殷融其实并非太保府的属官,而是属于司徒府。但因为太保同样兼任着司徒,而如今台内真正修缮完毕的官署也并不充足,所以除了特别重要的部门外,二府都是合并办公的。
  殷融原本是司徒府左西属,去年行台归都的时候转任司徒府左长史。九品中正制确立以来,三公中的司徒负责掌管典选、请议,各州郡中正官的任免迁除,而司徒左长史作为司徒府内重要的属官,便专理典选一项,重要性可想而知。
  所以殷融的官舍便被直接安排在太保府内,是一个周圆数丈的院子,确是稍显逼仄了一些,但毕竟眼下事从权宜,两府官员合并办公,能够有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已经不容易。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布置却相当精致,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在院子左侧有一株大树枝叶繁茂,亭亭如盖。树本身并不奇怪,但是如今整个台城都翻修了一遍,太多新兴的建筑,旧貌早已不存,在这样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居然有这样一株年份久远的巨树,实在是让人大感诧异。
  阳光明媚的盛夏午后,大树遮蔽阳光,投下大片的阴影。二席并置树下荫凉中,中间摆着一方小小的木几,木几上则置着几份杯盏,或盛放着香气芬芳的酪浆,或是色泽鲜艳的梅子汤,佐以半融之冰,俱是消暑佳品。
  殷浩身上披着一袭淡青长衫,两指箍住一杯酪浆,头颅却扬起来,望着头顶那繁茂的树冠,笑语道:“旁人居台,或兢兢业业,或眼迷心疲,能够诸事抛却,独守一份雅静的,叔父也真是闲趣固执。”
  对面的殷融听到这话,神态不免流露出来些许自得。对于他家这个有高名在身的子弟,他也是由衷的嘉许看重。听殷浩言道自己得意之事,便不免讲起自己如何勘测地眼、选定植株,从头跟到尾的将这一株树从城外移植到台城内,并小心翼翼的呵护,让这株树非但没有枯死,反而长得越来越茂密。
  殷浩含笑听着殷融的描述,待到其话音刚落,才笑语道:“我听说太保要选士出任会稽,而叔父也列名备选?”
  殷融闻言后精神便是一振,摆手笑道:“未定之事竟然已经传得满城俱闻,居然连渊源你都听说了。没错,是有这一件事。”
  殷浩侧目看了叔父一眼,继而便叹息道:“会稽未必嘉任啊。”
  “是啊,吴兴沈充于彼处居治经年,未有改换。他家本就是乡中豪宗,如今转任东扬州,却并未离郡。无论何人去了会稽,都免不了要仰其鼻息。沈士居此人乡宗豪首,又颇富诡谋,未必会乐见肘腋生变。”
  殷融也点点头,不乏忧虑道。
  殷浩见到叔父这副模样,便知是真的动了心,否则何至于如此忧虑此任,那是已经在设身处地的思考出任会稽之后将要遇到的困难。因而他眉头微微一锁,又说道:“既然如此,叔父又何必疾行劣土?台内植树,树下小酌,自有意趣悠然,何必要犯难求进啊。”
  殷融听到这话后,便摇起了头,这个侄子诸事皆好,唯独在世情上有所欠缺。他家如今也是颇负清誉人家,但未必就诸事无忧:“若能束手高坐,长揽此中幽趣,我又何必劳心啊。可是,眼下你父已经闲居良久,就连渊源你都要为时所迫,悖于初心,我又怎么能安然独处啊,愿或不愿,也都要倾身进望。”
  殷浩听到叔父这么说,不免有些默然。家业经营确是不容易,都中虽有千般好,唯独安闲不可得。他父亲被陶侃遣送归都之后,台内一直没有再作别的安排,而他出任之后,也是由悠远坠入俗尘,若迟迟不得显用,家声不免会有黯淡。
  殷融为家业而计,不再空守于台城,倒也不能说醉心于名位。但是,就算要谋求外任,又何必一定要去会稽这样一个明显不是善处的地方?
  殷融看到殷浩的疑惑,便笑语道:“元皇帝在世时,便曾嘉言会稽昔日之关中,乃是江东诸郡之首。此地职重任要,如今侥幸有此进望,又何必再作他想。诚然吴地民风奸猾悍鄙,但就算换了另一任,未必就不会面对这个问题。昔者庾子美、诸葛道明诸人都居此任,可谓名臣之阶,余者虽然不乏所选,终究还是有逊。”
  “我知道渊源你在担心什么,那沈氏吴中土豪门户,盘卧深植于乡中,不会乐于旁人分权夺势。但他家如今也是求上进的门户,做事岂可再循于往年豪武之法。会稽本就是江东重任,岂可长拘于一家之手?况且如今沈充已是高居东扬州刺史,更没有道理将旧职圈而自肥。”
  殷融自从在太保那里得了示意,便一直在考虑当中的利弊,眼下说起来思路倒也清晰:“如今东南军政已是其人一手把持,朝廷不可能再将会稽这个钱粮之乡久置其囊中。往年是因为战乱,或是乱后萧条,因权从宜,也只能暂时此态。可是现在局势已经平稳,诸事都要纳于正轨。”
  “这个道理,沈充不会不明白,若是他执意要专据会稽而不放手,那就是要与南北为敌!如今览遍大江南北诸多方伯,谁又如他一般能够超然于台令之外?荣极必哀,适可而止,这也是太保要在此时挑选会稽内史的深意一端。我虽然不是时之高选,但自度也可称为中人之质,又有什么道理舍优而逐劣?”
  殷浩虽然明白叔父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终究觉得这件事还是有欠妥当。庾亮的父亲庾琛,包括诸葛恢在内,的确都曾经出任过会稽,但那时的世道与当下毕竟不同。沈充或许会忌惮于大势,不敢过分刁难新任的会稽内史,但也并不意味着就完全没了手段钳制,毕竟其家乃是吴中豪宗,其人又是东南势位第一选。
  别的不说,单单从对驸马沈哲子的认识,殷浩就能想象到身为驸马之父的沈充是一个怎样难缠的人物。他虽然不是看低殷融,但说实话,自己这叔父主持请议、台内种树也就罢了,如果要亲涉东南去与沈充掰手腕,殷浩实在是不看好。
  想到沈哲子,殷浩不免又联想起前几日听到的一桩轶闻,便又说道:“我听说,驸马入台任事后,似乎是与叔父你略有龃龉?”
  殷融听到这话后,脸色不免一黑,继而便沉声道:“那小貉子太过轻浮任性,倨傲忘形,不提也罢。”
  殷融虽然不愿细谈,可殷浩大约也能想明白他为何对驸马这么不满。
  同为公府属官,他这位叔父可是到了年届四十才在仕途上有所长望。原本的职位左西属,其实就是司徒西曹属,只是年前太保归台执政后为了更好的掌握局面,才将西曹又独置出来。如今再立东曹,位还在西曹之上。
  一个长年的鞭下,一个起家便是显用,彼此之间看不顺眼也是正常。尤其本来东曹乃是司徒左长史的下属,可是现在却拔于太保直领,而且将原本司徒左长史的典选职事分走了一大半。诸多累加起来,殷融能对沈哲子有好感才怪了!
  “驸马确有聚众弄势的劣习,但其家毕竟吴中显宗。以往叔父居台,对此倒也不必在意。可是如果真要归于地方,彼此若是龃龉太甚,也不是一件好事。”
  眼见不能打消叔父的想法,殷浩便又劝说道。
  殷融听到这话后,嘴角先是不屑的撇了撇,而后便大笑道:“渊源你这么想,不免太过于高看那个小貉子了!东曹眼下虽然是显拔,但说到底不过是位下从属,会稽内史选任何人,那是太保所定,台辅共议。他想要阻我前程,简直就是做梦!”
  “等到我真去了会稽,本身已是方伯之任,又是公举台选,那沈充待我都要小心翼翼,难道会为了给儿子泄愤而故意寻衅?他若不如此,倒还可以相安无事,若真要滋事寻衅,就算我有不支,难道台辅诸公们会坐视他专威于东南?”
  见殷浩还是面有难适之色,殷融便笑语道:“渊源你在台内任事未久,难免对台中各种职事所限辩解不明。我任与未任,终究还要决于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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