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汉祚高门-第34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不过幸在他在江东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与沈家的亲密关系就连刘隗这个南面逃来之人都有些不确定,程遐更不可能由此联想太多,倒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危险。
“光禄垂问,凤实在不敢当。残躯尚能存世,已是人生大幸。于此重逢严师,更是苍天垂爱,起居侍奉,岂敢怠慢。”
钱凤亲自为两人奉上酪浆,而后便避坐旁席抄写经书,状似身外之事俱不关注,倒真像劫后余生之后万念俱灰的样子。
虽然对钱凤略有好奇,但也就仅止于此。寒暄过后,程遐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严穆身上,闲谈几句后才又笑语道:“今日请见,还是想再向师君邀赠几剂玄散。近来多有烦扰,若无此乐,则神困体乏,饮食俱厌啊。”
严穆闻言后便让弟子取来一些盛放在玉匣中的寒食散,转手递给了程遐,然后才又说道:“此中虽有趣,不过还是要适意而止。”
程遐听到这话,倒是有几分警惕,微微皱眉道:“散中不乏毒害,此事我也有闻。但那是俗人劣技不能达玄,但严师君此技通玄,难道也不能免除此害?”
“散中自有玄乐,此非俗人能持,庸人自害于身,又岂止于此一端。暴以求死,奸以害命,俱是取死之道,岂可独咎散食?”
严穆深谙于此道,自然有其一套说辞理论,这世上自取死路的人多了,相比较起来,服散而亡的比例已经算是少的。
对于严穆这一歪理,程遐倒是很认同,闻言后便点头应是:“勇力者恃凶结怨,斗志者阴谋取死,人之生死祸福,终究还是要靠自心的取舍把持,过怨于身外,反倒是庸人俗念,迁怒其余。”
“不过散乐通玄,本就不是俗人能常享之乐趣。若常沉湎于此,譬如鱼虾曝陈于山梁,走兽溺水于深涧,焉能不受所害?此非散食之毒,而是人处非份。程公自是不乏雅趣,但也多有杂务缠身,不能长守清静,因此还是怡情适意,不可久为。”
程遐闻言后,更是连连点头:“若非幸遇严师君,我又怎么能多闻此类贤声而有受教。可惜世人多有俗尘遮眼,杂念塞心,似严师君此类独守真知的高贤,反倒成了人世之异类。”
钱凤早已经磨练的城府深厚,喜怒不行于色,但在听到程遐对严穆的推崇,悬臂抄书的毛笔还是下意识顿了一顿,在纸上留下一点墨痕。
程遐对此倒无多少关注,转而又开始讨教起类似他这种俗人如果要常常服散会有的害处。
严穆自然又有一套说辞,既让程遐对此有所警惕,就不会对散食畏如蛇蝎,同时也顺便增强一下自己的品牌概念:“至乐之玄趣,本是内外通修才能达至的妙境。假借于外力,终究是人行小道。若是弄此者本身便不悉妙境,所施差之以毫厘,失之以轻重,则受法者便不免精神脱于形体,意志泯于虚无,虽生似死,似死仍生,这便是所谓之迷于玄中,不可不慎重。”
听到严穆所言之迷玄,程遐便又有了兴趣,探讨良久怎么人会变得虽然活着但却看起来像是死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阁楼外又有程遐家人禀告苑中召见,于是程遐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与严穆的探讨,不乏遗憾的叹息道:“看来我终究还是要顿足于玄门之外,眼下国中大用于边,内外诸事,主上俱都付我,实在难有太多闲暇与严师君周游玄乡,暂且告辞,来日得暇再来请教。”
说完后,他便长身而起,钱凤则起身相送出阁楼外。
行至阁楼外,将要分别之际,程遐心中一动,立在楼外望着钱凤问道:“世仪也是生长于江东,南士中少有之高智。以你观之,今次中山王用事于南,结果将会是如何?”
钱凤闻言后便连忙摆手道:“蛮乡俗流,少窥中原之大;窃生于世,难思伤心故乡。实在不敢妄论大事,免污光禄视听。”
“世仪太谦虚了,你所败事,不过是因所辅非人,若是早从于中国之主,绝非落后之辈。眼下也是闲谈,你且姑妄言之,我也姑妄听之。”
程遐又笑语说道。
“既然如此,那凤也不辞光禄垂问。”
于是钱凤稍作沉吟后便说道:“中山王之勇猛,凤是少见。然则古来天命之士,自有厚眷异兆加身,北来略闻旧事,窃思中山王应是殊于此类,不过险胜常人。中原自是广大,然则南乡也自有所恃。昔者魏文兵顿大江,曾为叹言天限南北。以此观之,今次用事,或能小积功事,实难贯通南北。”
程遐闻言后,便指着钱凤笑起来:“钱世仪此论,终究还是止于旧调。主上用事以来,天地革命,以今易故,绝非旧调可论,也非狭念能度。不过你终究生于南荒,有此偏颇,或是出乎人情,倒也不必智昏标之。”
“凤也是斗胆作论,若是国主亲向,自非俗眼能论。但中山王……唉,我也是以小论大,不敢深言。”
钱凤说完后,便对程遐拱手作别,转身返回了阁楼。
程遐听到这话后,倒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开始忍不住猜度钱凤那未尽之意。他倒并不觉得钱凤所言有多高妙,南士终究困于见识。但钱凤所言中山王并非天命眷顾,倒让程遐略有遐思。几年前征伐汉国,中山王便是大败,还要主上亲自出面收拾残局,今次又是伐国之战,不知会否旧事重现?
第0749章 忠良遭辱
离开严穆所居园墅后,程遐便登车即刻赶往建德宫去拜见主上。
此前程遐担心中山王掌兵之后会对自己更加不利,所以当主上决定让中山王掌兵南征时,程遐可谓心灰若死。可是随着大军开拔,他又感觉到此事也并非完全就是有害,反而是自己一个机会所在。
今次中山王争取兵权,其实多多少少都犯了主上的忌讳,也令主上更深刻感受到中山王所具有的威胁。所以也不再是此前那样姑息养奸,态度开始有所转变,尤其加强了对于太子的扶植。
中山王率军离开之后,主上便命太子坐镇邺城,车骑、骠骑等军府禁军俱都归于太子执掌。而且对程遐也不再是此前的冷待态度,又开始让他介入到许多军政事务中以辅佐太子。
国中甲士普发,难免会令国内空虚。虽然襄国、邺城等国中核心区域仍有数万精锐禁军坐镇,震慑境中,但若边境胡众趁着国中大举用事之际而作乱,则不免就乏于调度,顾此失彼。
所以在大军开拔之后,主上便又下令四野郡国良家迁附于内,以充京畿地实,同时普征畿内良家子弟披甲入军,拱卫京畿。
这一次扩军规模并不算小,而且不再是以往那样直接抽丁募武以充军用,多有桀骜杂胡充塞军阵,主体乃是晋人良家,而且法令森严,已经有了中国之主整备王师的气象。
程遐私下窃觉主上这是打算借机以肃清军伍中那些乱象,以及用事以来因于权宜而滋生出的勾结牵扯和弊病。此前因为大军充塞于内,诸将派系林立,彼此勾结包庇成风,哪怕是主上也不敢轻动这些人的权柄。而中山王也正是基于此点,因此才有那么张扬狂妄的作风态度,甚至连主上的命令都时有违抗。
眼下诸军都遣于外南征残晋,正是创建新军归于法制的机会。以此观之,主上将中山王外遣,大概也有此类用心在其中。来日南事悉定,大军归国,新军也已经成就规模。届时再与旧军糅合裁汰,新的格局秩序自然会很快建立起来。
虽然此举或会令前线将士略怀不满,但主上既然敢为此规划,想必也是自有其安排。而且凭借主上的威望,再辅以怀柔策略,不会酿生太大的动荡。最重要的是,能够将最重要的军事厘清,让太子得以有足够的基础继承国祚。在这方面,主上也真是用心良苦。
程遐久从于石勒,能够居于如今的显位,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靠着裙带关系。在奇谋定策方面,他是比不上已经去世的张宾。但是讲到具体的处理政事庶务,他也是国中首屈一指的谋臣。
要扩充国中禁军,关系到民籍、资用以及郡国诸多政令配合,这是程遐的长处。主上要为太子构建起足够制衡老臣的力量,自然绕不过程遐。
眼下中山王离国远征,没有了直接的压迫,又被主上重新重用,诸多军政事务托付,所以这段时间来程遐真是久违之吐气扬眉。原本略有冷清的门庭再次变得喧闹异常,诸多晋、胡人家竞相投献。要知道程遐所恃者不独独只是当下的权柄,还有来日太子继国,必为辅政重用,所以很快又变得炙手可热。
今次建军,主上特意绕开一些旧从老臣,这也给了程遐以机会,在辅佐太子扩军的同时,逐步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新成的禁军之中,总算得以染指旧年被主上严防死守、不许他插手的军权!
因于近来际遇的变迁,终于有了托孤重臣该有的待遇,所以程遐早年对主上偏望猜忌所积攒下来的怨气,一时间也是荡然无存,心中更有一种要披肝沥胆、竭尽所能报此知遇之恩,辅佐太子成就盛世之志的情绪在荡漾着。
今次苑中再有急诏,程遐倒也不疑有他,近来主上多召见他相谈备问国事,每每至于深夜。因而一路上程遐连连催促御者疾行,勿使主上久候,很快便从侧首宫门进入了建德宫。
入苑之后,早有内侍在宫门内等候多时,待到程遐入内,便急匆匆引领他往苑内行去。程遐随行其后,眉头却微微皱起,近来主上召见他俱是步辇迎送,今次却没有,让他跟在内侍身后一路趋行,颇失大臣品格,因而有些不满。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主上有急事要询问,因而忽略了这些小节,因此些许不满便也渐渐释怀,反而跑得更快。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此去并非前往主上宫室,而像是皇后宫,一问内侍果然皇后相召,程遐心内便生疑窦。
皇后刘氏,乃是主上微时发妻,如今年齿渐高,美态不复,虽然主上稍有临幸亲昵,但对皇后也是素来敬重,每有国事相问。所以对于刘皇后,程遐不只自己不敢怠慢,甚至还屡教自己的妹妹程氏切不可恃宠而骄,要对皇后礼奉有加。正因为此,当前世子石兴夭折,主上再择嗣子时,也是稍借刘皇后进言,太子石大雅才能得立。
心中虽有疑窦,但程遐也不敢怠慢,很快便行至皇后宫,得到召见后趋行入内,大礼参拜,可是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屏风后传来一声妇人暴喝:“给我拿下这邪魅事主的佞臣!”
闻听此声,程遐心内顿时一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殿中已经冲出数名壮力仆妇,直接反擒程遐两臂将他推按在地,打落发冠,脸庞紧紧贴在了地上,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屏风后皇后刘氏骂声连连,怒斥程遐,仿佛一个乡野泼妇,俚骂不断脱口而出,可见已是怒极。
而程遐在惶恐之余,倾听良久,才算是听明白了刘皇后为何会如此如此暴怒苛待他。原来是主上前夜游园感染风寒因而病倒,至今还未好转。刘氏关心夫君,因而在苑中稍作打听,才知原来近日主上得程遐进献恶药且蛊惑行乐,每每酣乐至夜深,消耗太多,因而卧床不起。
刘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也绝对是妇德满分,得知原委之后,焉能不气,当即便命人将程遐召来,于是便出现眼下这一幕。
“你兄妹不过寒伧蚁众,幸受主上垂爱收养近畔,才有今日富贵尊荣,甚至与嗣君血脉勾连,这是古来未有的大幸!你这奸佞怀揣豺狼心事,尤不知足,还要暗献恶药邀宠,难道真以为内外无人治奸!”
刘氏怒骂至愤慨处,甚至让仆妇抓起程遐髻发抽打其脸庞,斥问到底是何心肠。
程遐这会儿也是又惊又惧,真担心主上因为自己献药而有什么不测,他若蒙此罪名,不独家业难保,只怕即刻就要有灭门之祸。可是在又听片刻之后,才听明白主上只是纵欲过甚,偶有小恙罢了,于是便稍稍放心。可是很快,便又被刘氏的怒骂以及如此屈辱的对待激发出无穷羞怒。
我兄妹诚然寒家,但你夫妇何尝不是伧徒,而且还是更加卑贱的杂胡!恶妇以此羞辱,难道忘了自家底细?今日有此尊荣,那是他忠心赤胆襄助主上得来,而你这乡野恶妇,无非所托得人,才有今日之幸,竟敢如此羞辱国之大臣!
不过他也明白眼下并非与这恶妇讲道理的时候,恶妇今天如此折辱自己,除了忧心主上之外,大概还有妒心所致。虽然往年这恶妇都是一副乐知天命、守礼自足的模样,但凡为生人又岂无妒忌心肠,高智明识之大臣尚且不能免俗,更何况这本就乡野卑贱出身的恶妇!
而且,近来主上多有扶植太子,信重程遐。嗣位越发巩固,程遐又是大权得握,将成帝舅。大概这恶妇借此发难,也是想要打击程遐气焰,以免太子日后继位重用母家,令得她自身处境变得寒酸。
心中虽是羞恼至极,程遐却不敢驳言,但是对于皇后强加己身的罪名却不敢承受,脸颊已被抽打肿起,仍在力言散食绝对无害,恰好他身上正带着一剂,当即挣脱仆妇擒拿,直接仰头干服一剂,以证此散绝对是无害。
刘氏眼见程遐此态,一时间也是愣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要怎么做。
寒食散入口很快便被口水化开,散力渐渐上涌,程遐神态便有几分不羁,绕行殿下,脸颊红肿,眼眶也是通红,神态渐有悲愤,最终面北而拜,口中悲呼道:“臣本布衣伧徒,幸受主上拣用,追随以来,唯以赤诚相报,绝无一二懈怠之念。襄助主上奋进至今,不敢矜念自陈寸功,唯恐不能报尽恩用!皇后陛下若是厌见于臣,性命即可奉上,不敢有怨!但若以此无有之罪而污于臣节,臣虽死,目不能闭,魂不能安!”
听到程遐那悲愤咆哮,刘氏又是错愕当场,久久无语。
很快殿外又有内侍冲入,这一次是赵主石勒所派,入殿后便直言主上召见程遐。
刘氏闻言后便冷哼一声,自屏风之后转出,瞪大两眼望住程遐,沉声道:“我虽妇人,不干外事,但哪怕是寒家小妇,谁若弄恶庭门之内,必以性命相搏!罪与无罪,主上自决,但若日后你再有此类惑主劣事,我决不饶你!”
第0750章 石堪归国
建德宫御花园里,赵主石勒身披一件时服宽袍,偎坐在竹榻上,左右几名美姬环侍,各奉饮食器用。石勒精神不算太好,灰败须发残留几分寝卧后的杂乱,眸下眼袋更显肥大,两眼也是浑浊,脸色显出病态苍白。
前夜他临幸位于襄国城外的别宫澧水宫,夜风阴潮因此略染风寒,此一类小恙原本也不必在意,早年他征战南北时,哪怕身受巨创仍能坚持烈战,可是如今终究要服老,到了这个年纪,一场风寒便让他精神倦怠,病体不畅。原本是避暑消遣,结果只能归苑养病。
在石勒卧榻两丈外的地方,有一名体态高大、面白无须、年在而立的人正跪坐承命。此人便是中常侍严震,因其明识智敏,兼具勇力,因而近年来多受赵主信重,常立身侧,备问诸事。
在饮过一剂药汤之后,石勒精神略有好转,索性便坐起来,感慨说道:“往年微时,求人青眼不得,每多相害。如今显极,群下状似忠良,屡有妄求。生民或贵或贱,总是赤诚难求。人欲可有尽处?往年两餐不继,朝夕难保,自是处境险恶,要强求奋取。可是如今名爵加身,生民供奉,长乐无忧,为何还要欲念频生?”
主上这一番感慨,所蕴含的深意可谓极大,严震也不敢随意回应,斟酌再三之后才说道:“止求两餐者,躬耕在野。止求存命者,卑事公门。奋进者应是大欲以驱,然则天命独崇于一,主上冠于此世,承以天命,御使群雄,才有天地革命气象,定乱建制于中国。似臣等自足惧死庸类,幸托庇栅下,平生所愿已足,余年只存忠义以献。”
“自足才是难得,可惜此世少有自足安定之辈,却多恃才恃勇,每以英雄自标,以小谋大,祸于身,祸于世。”
听到严震的话,石勒感慨更多,这时候内侍趋行来报已经将程遐引来此处,于是他便示意严震退下,稍作询问程遐在皇后宫中的遭遇,嘴角已是泛起讥诮,吩咐道:“将他引至偏殿暂候,稍后再来见。”
皇后召见程遐,石勒是心知的,甚至就是他授意严震暗示皇后要这么做。皇后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所出,但无论见识还是妇德都令石勒感到满意。如果没有他的授意,即便皇后对程遐再心怀不满,也是不会如此折辱大臣的。
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石勒对于程遐近来过分活跃的不满,想要以此告诫他收敛一些,不要再肆无忌惮的结党营私。
程遐这个人才能是有,但缺点也是极大,自恃帝戚而无自知。早年石勒对其多有冷待,本以为他会受到一些教训,但没想到稍稍有所放纵,其人便又故态复萌,这也让石勒由心底感到不满。
不过眼下国内略有空虚,加之诸多礼章秩序需要重建,国内不宜再生出什么波澜。加之程遐又是太子母舅,如果由石勒亲自出面敲打的话,难免会对太子有什么不利的影响,所以才交由皇后出面。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石勒才让人将程遐传入。
在偏殿中休息并打理仪容,散力也渐渐散开,虽然脸颊仍是红肿,但程遐看起来也不算是狼狈。行入此内后,他便忙不迭跪拜在地,还未开口,已是凝噎,涕泪横流。
眼见程遐此态,石勒心中虽有烦躁,但还是耐住性子,让人将程遐扶起入座,这才说道:“皇后恪守于礼,年齿越长,执礼越慎。哪怕是我,每每相见,都要谨慎以待,担心失礼使其不悦。”
程遐心中纵有再多不忿,此时也不敢在主上面前多言皇后之非,闻言后只是忍泪顿首道:“臣本非冠带世祚之门,从事以来唯以忠义薄才为献,或有行差于礼竟不自觉,今日受教于皇后才知积错成罪,惶恐惊觉,日后必自警自省,绝不敢再蹈于覆辙。”
对于程遐如此表态,石勒还是比较满意的,敲打之后,自然也要有所勉励。毕竟眼下国中军政事务频密,还要多仰其人之力。少作温言宽慰肯定程遐近来功绩之余,甚至还特许他近来可以居家处理政务,避免这幅模样出出入入而引人非议。
听到主上如此为他着想,也并未因皇后的态度而再将他闲置不用,程遐不免感触更多,连带着对皇后的怨念都稍稍化解一些。说到底,那恶妇不过乡野粗鄙出身,虽然幸居国母之尊,但本质还是短见薄识,自己与其计较太深,本就失了大臣体格,而且也会败坏掉他与主上近来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君臣和睦关系。
在安抚过程遐之后,石勒又是转言暗示起寒食散的事情来。虽然皇后以此发难,但石勒心知自己今次生病并非因为服散,乃是旧年暗疾加之日渐老迈的常情,这一点负责给他诊病的医师也有陈情。而且受散之后他也并不直接服用,而是医师鉴定又试药于人,确定无害才会吞服。
年轻时候出身寒伧,饱受世间苦难,成人后又奋战多年,如今已是坐拥华夏,石勒虽然不耽迷于享乐,但也并不按捺这方面的需求、苛守清简。而且程遐所进献的寒食散对体力和精力的增强是显著性的,就连侍药的医师都有推崇,而且他所看重的番僧佛图澄也乃是夸赞此为天下罕见之妙剂。
所以石勒对此并不排斥,而且因为停了服散,病体反而变得沉重起来,因而眼下又忍不住向程遐提及此事。
程遐刚刚在皇后那里受了教训,正是心有余悸,听到主上再提起此事,怎么敢再回应,因此只当听不出主上言中暗示,绝不敢再秘密献散。石勒见他此态,终究不好拉下脸来直接讨要,于是便不乏遗憾的让人将程遐送归府邸。
虽然今次入苑之后,在皇后宫中遭受如此羞辱,但这对程遐而言也并非什么平生未有之奇耻大辱,要知道早年就连他的妻女都被中山王石虎派人凌辱摧残。只要主上保持对他信重不变,这些羞辱也都能暂时忍耐,假以时日,等到太子继承国祚,他的权位再登一步,又怎么会没有酣畅报复的机会!
今次一事发生在苑内,事后石勒又禁令不得外传,程遐归家后便以病居而不外出,纵有访客也都隔帘接待。因而倒也没有在外间散出什么流言,甚至就连程遐亲近的盟友徐光对此都所知不多。
虽然养病于府内,但程遐的境遇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反而较之此前还要更优越一些。毕竟在外界看来,程遐虽然卧病在家,但也并未因此便遭受冷待而喑声于时局中,国中凡有重大决策,主上必遣使者前往垂询,而许多对时局影响深刻的政令,也都频频在程遐府上决出。
于是,程遐府上并未因其病居而有冷清,反而更加门庭若市,求告者如过江之鲫。
羯国这一年,动作可谓极大,抛开兵事上的许多举措,单单在礼法创建和政事治理上,也是动作频出。比如早年虽然石勒已经授意右侯张宾总领,重新清定九品,但因当时外患未除,边境多事加之人心未附,礼制粗糙,因而并没有执行下来。
近来此事再有重提,厘定中州门户高低,各以德政施加其门,力度较之以往要大得多,增强了对中原晋人望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