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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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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闳之军虽然很强,但其人坐镇的彭城也是淮北最重要的战略地,兼防北面的羯国和南面野泽中的乱军,不能随意出动,所以在他看来是没有太大的震慑力。可是现在李闳突然南来,霎时间便让糜统感觉到浓厚的威胁。
  稍作沉吟后,糜统便让人迅速去通知他那些乡党同僚们加速召集部曲,无论李闳此来意图为何,他相信当自己这里重兵陈设的时候,李闳都难免要投鼠忌器。
  李闳的召令中,同时还说明让下相令淳于安一同前去。这又让糜统感觉有些不妥,他是真的不想让淳于安和李闳见面,可是由于眼下淳于安身边还有淮南军刘迪和许宁,他也不能直接将淳于安这个大活人给藏匿起来,只能一同带上。
  糜统那里忧心忡忡,许宁心情却变得欢快起来,他算是一个旁观者,反而能够更加客观的看待形势。此时在他眼中,方寸有乱的糜统恰恰就像此前一筹莫展的淳于安。也因此更加感受到时事之波诡云谲,诚然在他和淳于安看来,糜统乃是一个实力强大、令人不敢轻侮的大军头,可是在旁人眼里,糜统同样只是一个小角色罢了。
  李闳大军驻地位于下邳和临淮两郡之间的位置,糜统等人用了半天的时间便抵达此处。糜统因知此行未必是好,所以也是带来数百名嫡系精兵随行,当然并不是寄望这几百人就能在李闳军内保住自己,而是借此亮明一个态度,让李闳就算想为难自己也要有所顾忌,他并不是那种可以被人随意揉捏侮辱的人。
  入营之后,气氛尚算平静,前来迎接的彭城属官们态度也都谦恭,不敢礼慢。只是在入帐之后,看到在席众人,糜统心情陡然变差许多。因为原本应该在各自驻地召集部曲兵众的刘续等几名临淮郡府属官,居然也都赫然在席。除了临淮这些官员之外,还有下邳、任城、东海等几郡领军将主也都在席中。
  “李使君相召,我等也都不敢怠慢,未及请示府君,还望府君勿罪。”
  等到糜统入内,刘续等几名属官连忙起身相迎,小声解释道。
  “李将军既然有召,自然不能怠慢。就连我都要仓促来见,何况诸位。”
  糜统微笑着回了一声,只是很快语调便转为阴冷:“不过此前军令所定日期,还望诸位不要松懈,我实在不愿以误军期苛责乡众。”
  他倒并不认为这几人敢于背叛自己,徐州如今这个形势,这些乡人们如果不团结在自己周围,凭其各自之能根本难以在淮北保有一席之地。所以是他们需要糜统庇护,而糜统就算没有了他们,单凭自己的部曲兵众,也非人可轻侮。
  李闳也自席中站起来,微笑着请糜统入席。只是因为其人越过糜统去召见临淮下属,这一点让糜统略感不满,漠然点头之后便入席坐了下来。他虽然不能无视李闳,但也绝不止于摆出什么谄媚亲近姿态。
  “下相令淳于安到了没有?速速让他入帐。”
  待到众人到齐,李闳便也不再废话,直接让人将淳于安请入,然后询问下相一战始末。此时大帐中在座者俱都是郡国官长并统军将主,淳于安自然不敢怠慢,入帐之后便即刻将下相遇袭的过程并此战战况俱都讲述一遍。
  “淮南区区六百甲士,居然击破贼军数千之众。我等忝为王命嘉许的徐州统军将主,居然坐望这些贼众势大糜烂,遗祸至今,实在是惭愧!”
  听完淳于安的讲述,其中下邳相阙明已经叹息说道。言似惭愧,但是其人治地与泗水之间还隔着一个临淮郡,其人也非平乱正选,因此这话毫无疑问是在讥讽身为临淮太守的糜统。
  糜统闻言后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后又稍作沉吟,然后才开口道:“阙将军此言,我亦深有同感。我旧年受制羯奴,困养乡土之时,便已多闻淮南多勇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早前各军并进围剿刘徵乱军,斩获居然不及下相区区一战。区区数百之众,居然胜我徐州诸多良将勇卒,实在让人自惭自恨,将无面目再承王用。”
  他这话一讲出,在座众人俱都不能淡然。要知道徐州也是发动过不止一次的对乱军围剿,而他们这些人也多参与其中,所以要说丢脸的话,那真是人莫能免。
  “诸位将军盛赞,末将实在愧不敢受。都督向来教诲镇中诸将,天时、地利、人和俱要仰之,绝不可以多寡论断。泗中之贼,不过因水蔓生之杂芜,绝非堂皇之敌,或可一时苟幸,绝难长存此世。离水而虐地方,本就是强求之妄举,淮南之众适逢其会,即便有胜,不敢居功。”
  刘迪同样被请入了大帐内,他虽然位卑,但在帐内也得一席,听完糜统的话后便表态说道。而听完他的话,诸将神态才变得好看一些。
  “梁公乃是王臣表率,微言大义。不过言虽如此,但诸位也不应心存释怀之想。我等身领王命庇护此方,贼众却滋生至今,久久难灭,民不能安,卒不能忍。稍后我将陈情表事于郗公,再集众军,必将刘徵乱军彻底扫平。届时,还请诸位尽力并进,不让世道再嘲笑我等王臣。”
  讲到这里,李闳便又望向糜统说道:“今日请糜府君来见,其实还有一时告于糜府君。”
  糜统听到这话,心内顿时一突,身躯也下意识坐正,抬头望向李闳。
  “泗水贼众遗患至今,使我徐州王师不能安心长驱,郗公也久为所困。不过王势大涨,绝非刘徵区区一贼能阻。糜府君乃是淮北人杰之选,归受王化以来,兢兢业业,却因此困而不能显进当时。所以郗公将府君荐于淮南沈都督,沈都督所率淮南之众后继便将扫荡河洛,麾下正是乏用,糜府君若能前往,必将大才尽用。”
  糜统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登时大变,到现在他才明白了郗鉴想要如何处置自己,原本他还以为对方顶多对他稍作打压而后分化其众,却没想到居然狠毒到要将他发配到淮南,直接夺取他的基业!
  席中众人听到这话后,神情也都各自精彩。他们或与糜统有着直接的矛盾冲突,或是不满其人后来居上,在听到李闳这么说后,也是不乏幸灾乐祸之想。
  “郗公如此重我,实在受之有愧。我归王化以来,便受命防备泗水乱军,如今乱军未定,乡土乡亲俱受所害,又怎么敢自求显进!更何况,中州诚是大壮,然我久来陋生乡野,不过一个恋乡庸类,沈都督乃是时流高选人杰,我实在怯于夸才奉用,还请使君代陈于郗公三思。”
  糜统直接自席中站起来,语调颇为高亢,神态也分外的激动。他的立身根本便是乡土部曲,一旦抛弃这些,则与身死无异。因此在拒绝之后,又加上一句道:“末将也知定乱以来未有殊功可陈,因是自惭难安。若是因此见疏,末将愿请辞病养乡土,实在不愿离乡逐功,还望郗公能全我恋乡之情。”
  他是宁愿辞官,也绝不可能离开乡土根基之地。当然如果郗鉴真的敢夺去他的职位,他也有胆量教一教这个老匹夫该要如何尊重乡宗首领!
  “子纪此言差矣,方今仍是王事频用、社稷板荡之年,若非王师勇进,我等乡徒怎能有生归王统之年。似我这种老朽昏聩,都是深衔王恩,勉强为用,只为不负王命。你乃是我们乡宗敬望翘楚,若连你都隐遁乡野,那么诸多乡人又怎么再安心居任?届时只能法效请辞,但若乡士俱辞王用,言则守于节,实则害于乡,使我乡众决于王序之外啊!”
  老者刘续也从席中站起来,望着糜统满脸真挚说道。而其他几名乡人闻言后也都纷纷站起来,表态附和。
  糜统见状后,便眯着眼有恃无恐的望向李闳。总之淮南他是不去的,若郗鉴还要强硬的夺去他的职事,那就要问他这些共约进退的乡党们答不答应。
  不过他这笃定没有坚持太久,很快便又听刘续继续说道:“郗公雅重子纪大才,这让我等乡人都感荣幸。淮南沈都督自有天中国士之誉,生于吴乡,但却能够播威中原,令乡土都感荣耀。如今子纪也能得此良机,我等又怎么能因乡情而将贤才羁縻老死于乡。至于乡土之困,子纪毋须忧虑,自有乡党共事,虽然难及子纪大才,但也绝不容许贼众祸乱乡土!”
  老贼陷我!
  听到刘续此言,糜统先是一惊,继而便觉通体生寒,心内已是愤怒咆哮,神情变得阴冷至极。他虽然瞧不起刘续等人,但当这些人转头向他亮出獠牙的时候,他所倚重的乡土根基便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让郗鉴和其余军头们忌惮他,众多的部曲私兵还是其次,主要还是在于凭他的乡党小集团能够裹挟乡众,令得淮北彻底混乱起来。若没有这些震慑力,他甚至连刘徵都不如,刘徵所拥兵力较他只多不少,也只能占据野泽地利苟存一时,而他连地利都没有!
  不过,眼下糜统也没有时间仔细品味被乡党背叛的苦涩,良久之后才涩声道:“若能引众助战淮南,于我而言也是大幸。我虽不才,但也受数千乡众壮士推举,既然远行,还需要一段时间筹措给养,还望李使君能够……”眼下他是不敢撕破脸,所以只能暂作缓兵之计,如果还是没有转机,索性干脆与刘徵一起作乱!
  “若只是给养有缺,糜府君实在不必为困。凡我淮南为战,粮用械用俱有都督府筹措提供,不要说区区数千众,哪怕是数万大部,只要身受遣用,绝无匮用之忧。”
  这时候,刘迪再次起身表态,言中不乏自豪,彻底堵死糜统退路。他神态虽然平静,但心内却是不乏感慨,徐州为了解决一个糜统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若这种货色身在淮南,都督府一纸令出,下一刻就能斩首传示诸军!


第0879章 诛杀乡贼
  糜统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机会留下来,只能无奈前往淮南。
  似他这样深植于地方的军头,看似顽疾一般难以解决,但若真掐住命脉,其实也没有太多可供挣扎的余地。乡党们的背叛等于在他心腹之间插了一柄利刃,让他没有办法鼓动乡人兴起作乱。而若仅凭他本身部曲的话,李闳近万大军陈设近畔,他若稍有异念流露,说不定即刻就会被大军围攻。
  这一次,郗鉴应是铁了心的要将他赶走。但如果细审之下,这当中也是留出余地的,最起码郗鉴不敢直接加害他。
  这对糜统而言,也是不幸中的幸事。乡人们的背叛,是他今次受制于人的主要原因。兼之李闳强军逼迫,令得他不得不低头。事后再回想起来,糜统也不得不检讨自己的大意,他是对那些乡党们信心太足,以为这些人都能看清楚形势,明白只有围绕在自己身边,他们这些乡人才能保全自身、保全利益。
  但却没想到,这些蠢物们实在太不堪,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会被迷惑。不用想,这些人肯定是被一些奸谋蛊惑,认为除掉自己对他们有好处。可是他们却不想一想,如果连同荣同损的乡亲至交都对他们有危害,徐镇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头们又怎么可能会全心全意的包庇他们?即便暂时能够得到短利,稍后也要连本带息的全都吐出来。
  心中虽然愤怒这些乡人们的愚蠢,但眼下糜统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只是他要冷眼旁观,看看没有了自己的包庇,这些乡贼们会沦落到什么下场!
  郗鉴虽然下手赶走糜统,但也并非完全的不留余地,并没有要求他要带走多少部曲。所以糜统在权衡一番之后,还是决定不带太多人前往淮南。
  一则他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外来者,就算是到了淮南,肯定也只会被投闲置散,即便是带了太多人走,也根本不会有什么争功的机会,淮南都督府所直接掌握的军力远非徐州刺史府可比,一旦到了淮南,他将更加没有自立的可能。
  二则若真的将家兵部曲带走,那他在乡土的影响力就会很快被扫除一空,但若反之将部曲们留在乡中,可以保住他在乡土的存在感和影响力,未来乡土如果发生动乱,他也可再返回趁乱壮大自己。
  所以最终,糜统只是挑选了五百名最忠诚悍勇的部曲兵跟随他前往淮南。有了这些人的保护,保证他的安全是绰绰有余。至于剩下的部众,则就交由几个儿子分领,同时叮嘱儿子们,勿要与人意气争勇,最重要的是要保全力量。
  郗鉴的主要目标是他,他既然已经离镇,如果还穷迫不休、想要侵吞他的部众,那么无疑是侵犯了其他军头的底线,到时候便不是一家之困了,而是人人自危。糜统相信,以郗鉴如今迟暮老朽之状,不可能有胆量如此公然犯禁。否则其人便不会只是将他调离临淮,而是直接干脆杀掉他。
  除了这些安排以外,糜统还秘密派人通知刘徵,彭城的李闳已经南来,意味着乱军现在突围的话,极有可能成功冲出泗水野泽,与河北的石堪联合起来。这也是无奈之举,凭他眼下的处境,已经很难再将刘徵置于死地,那么不妨再帮一把留下一个善缘。而且刘徵如果能够脱困,那么对徐州淮北地的威胁便会大起来,会反过头来更加制约郗鉴的举动。
  做完这些之后,糜统才正式上路。原本他还打算将刘迪所部那几百淮南军众软禁在临淮,结果没想到如今这些人反而成了押送他往淮南去的人马。此行前往淮南虽是被迫,不过糜统也并无多少担心,可能郗鉴在对付自己的时候是借了一部分淮南之势,但糜统相信沈维周没有动机对付自己。
  就连郗鉴都不敢杀他,沈维周无谓招惹这个麻烦,所以极有可能他到淮南之后只会被礼遇软禁起来。甚至如果沈维周想要接替郗鉴执掌徐州的话,自己还有可能成为其人手中一张筹码,将自己义释归乡从而换取支持。这么一想,糜统还隐隐有些期待稍后进入淮南见到沈维周。
  自宿预前往淮南有两条道路,一者是渡过泗水陆行一程然后抵达涡水,自谯郡进入淮南。另一条道路便是向南取道下相,然后在淮水溯流而上,直接抵达寿春。
  糜统选择了后者,倒也没有别的考量,只是单纯想沿淮游览一番淮南盛况。此前他以乡情推辞前往淮南,倒也并非全是借口,事实上他半生都未曾久离乡土,只是早前也曾跟随羯国军队往淮阴作战。至于淮南,是真的没有去过,只是在传闻略作揣测,心内不乏期待。
  虽然被赶离乡土,但糜统却无多少狼狈姿态,甚至可以说是被礼送出境。徐州盱眙水军专程派了两艘船来,一直将糜统一行送到涡口淮南军驻地中。而淮南军这里曹纳、徐茂两名镇将也都亲自出迎。
  巧的是,这两人原本也曾都是徐州军将主。徐茂乃是已故泉陵公刘遐的旧部,早十多年前便已经投靠沈氏,徐州军内部不乏称颂此人眼光独到,在沈氏发迹之前便投靠过去,如今已成沈氏嫡系家将。而曹纳也投靠淮南年久,如今乃是淮南都督府名列前茅的统军战将。
  这两人前来迎接自己,糜统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沈维周特意为之,要以这两人眼下的际遇来引发糜统的感触。但若是后者的话,沈维周多半是要失望了。糜统心里很清楚,他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无论是北面的羯胡,还是南面的晋祚,想要获得自己的效力,则就必须拿出足够的代价。
  他绝不会为了一时苟安而自废根基,去做什么权门走狗,天下大势如同沸汤,有志者无不谋求自立,未来割据一方乃至于成就伟业,似石世龙那种杂胡孽种都能做到,他壮志满怀,又怎么会畏缩不行!
  心内虽作此想,但糜统眼下势弱,自然不会明明白白道出,所以在面对前来迎接的淮南两员镇将,也是颇为友善,在码头水营中彼此落座后便先拱手笑道:“两位将军骁勇善战之名,我是耳闻已久,不意有幸能与二位并列任事。只是我新抵淮南,还要向二位前辈请教淮南人事异同。”
  那两人对望一眼,神态中不乏古怪,稍作沉默之后,还是曹纳先开口说道:“淮南人事风物倒与徐州并无不同,凡是才尽王用,忠勤王事,梁公都会予人更多显进机会。”
  眼见这两人对自己态度稍显冷淡,糜统一时间也有一些不悦,他眼下虽然处境不佳,但也不屑去谄媚示人,尤其是这两个权门鹰犬,因此闻言后便冷笑一声:“若果真是如此,那我倒也不必过分自晦,来日梁公麾下尽用,或将直追二公也未可知。”
  “怕是无有此幸。”
  徐茂闻言后便从席中站起来,望着糜统说道:“糜君或是以为曹将军所对乃是寻常虚辞,但淮南御众的确唯此而已。所谓忠勤王事,糜君怕是不符。所以,我等实在无幸与糜君共事。郗公雅正仁厚,或是不忍相告,但淮南法禁严明,不容亵渎。所以,梁公并未应允郗公收容糜君,还望糜君见谅。”
  “匹夫安敢如此辱我?”
  糜统听到这里,脸色已是陡然一变,继而便一脚踢飞了面前案几,咆哮说道。一方面自然是怒不可遏,另一方面则是借此向营房外的部曲们示警。
  营房外的糜氏部曲们自然被惊动,纷纷抽出兵刃往这营防处扑来,与此同时,营地外早已经集结完毕的淮南军们也各列阵端弩,将这些人团团围在当中。
  “鼠辈诈我离军相害,难道就不惧此世悠悠众口?梁公虚负国士之名,若真有害我之念,为何不堂皇率军来战?”
  眼见这一幕,糜统心绪陡然沉落至底,口中则狂声叫嚣道。
  曹纳这会儿才从席中站起来,笑语说道:“往年淮南仓促成军,已敢迎击羯胡数十万众!糜君区区宗贼之类,若言梁公不敢去攻,实在贻笑大方。今次淮南先遣六百,败师数千,便为重彰将士勇烈之实。糜君往日作为,若在淮南已是脔割之罪,然尔辈盗窃王命,挟众养奸,梁公早有诛杀之意,只因所治未及。也不愿见你等奸贼挟取乡众为庇护,若因锄奸而使无辜之众大量枉死,此非梁公所愿,因是容忍至今。”
  “阁下若肯自裁以谢,余众尚能保全……”
  “住口!狗贼言则堂皇,行则诡诈……”
  糜统自知绝难幸免,顿足厉吼一声,继而便抽刀扑向近处的曹纳。
  “放箭!”
  徐茂一声令下,继而万矢齐发,不旋踵,糜统并其五百部曲家兵俱都被攒射致死!
  “唉,郗公老迈,要为子辈厚积荫泽,诸事不愿做绝。都督也是辛苦,要帮郗公稍作收尾。若非诸多不便,我倒真想率众直趋临淮,军中直取狗贼性命。凭我淮南锐师,诛杀区区一宗贼又何须如此曲折。”
  眼望被乱箭攒射伏尸,徐茂忍不住叹息一声。这糜统或是真有几分骁勇材力,但这一点材力在淮南却远不足成为其人的护身符。所以都督府早有传令,若是其人被放纵生抵淮南,即刻诛杀,斩首回送徐州。


第0880章 兵发许昌
  寿春的上巳庆典仍在持续进行着,今年参与的人数较之往年又增倍余。甚至许多远在江东的人家都纷纷赶来加入其中,氛围一时间也是繁华喧闹到了极点。
  民自长忧,民自渴乐。太平世道,道途不乏枯骨;饥馑荒年,朱门酒肉满盈。淮南上巳日庆典的产生,本来就是一个偶然,并不是沈哲子或都督府刻意推动。
  所以沈哲子并不将之当作一个粉饰太平、夸耀富足的工具,也并不以国运艰难、不宜享乐而打压禁止。如今淮南诸事已上正轨,甲兵自为战,工农自为产,上下属官各司其职,如果还不能在这世道中施展抱负、达成夙愿,那是沈哲子等一干官长的昏聩失职,与民众们无关。所以也就不必一味去苦厉宣言,让上下都沉浸在一种苦大仇深的氛围中。
  生民需要的是美好,是希望,是余身虽然浸于血泊、仍愿仰头望上、探手撷花。所以淮南的上巳日庆典,也是沈哲子给予这些辛勤劳作的民众们略作回应,希望他们能够保持乐观美好的愿景,与淮南都督府共偕奔向大治盛世,而不是长久沉湎于世道的悲怆、身世的艰辛,戾气长萦于怀。
  淮南上巳庆典,除了固有的祓禊、宴会之外,另有花船游江、飨宴乡众耆老、年轻人踏青游歌、盛大的乡射礼、士流经义大辩、诸多戏剧汇演,以及淮南各军演武等诸多项目。
  在这诸多的项目中,最受士庶追捧的无疑是乡射礼和淮南军演等武风浓郁的节目。毕竟在这样一个世道中,唯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予人足够的安全感。淮南今日之繁荣,更与淮南强大的军力和恢宏的战功密切相关。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在这一片新复疆土上,兵家子不再是流于卑下的赤贫之类。如今淮南各军,尤其是第一线的作战部队,早已经完成了甲功寄食的改革。凡入伍之卒日廪斗米,这一点虽然看似不多,但要知道淮南军第一线的作战部队乃是完全的脱产战卒,除基本的甲功日廪之外,凡有战事用度公出,如果再算上积功,大凡参战三到五场,甲功累积,月廪十数石都有可能。
  这样的一份收入,在当下而言已经算是极好,供养家室绰绰有余。而且淮南六郡一整个产业链中,也能给其他家庭成员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糊口不难,所以如今淮南的平民小户,往往都以供养一个甲士为核心,再加上其余家庭成员的辛勤劳作,基本一到两年之内,便可以达到家有余粮的生活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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