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汉祚高门-第56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但沈哲子还没有放过他们,正色道:“西征军事未竟,将士还都整装待发,你们两个在职兵长即便闲居休养,也该谨慎自诫,哪里来的闲情泛滥蹈此无聊风波。”
  这两人闻言后,脸色更是一苦。而沈充手中戒杖已经放下,听到这话后便又来了兴致,一人再给了十几杖。
  亲长们厅中议论,作为当事人的阿琰娘子也隐在廊下偷听,心情颇有惶恐低落,实在不愿毫无准备的过早考虑终身大事。
  待听到自家长兄一锤定音、叫停婚论,小娘子已是笑逐颜开,再听到那两个恶兄叫痛声后,心情更是欢快,哼唱着俚曲蹦蹦跳跳返回内庭,且特意在阿母居室外绕行几圈。她有阿兄撑腰,更加不惧阿母厌见再要把她逐出家门。
  沈家择婿一事,最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再也没了更确凿的消息流出,这自然让时流各家大感失望。但接下来新年前后也是诸多事务,大将军出入忙碌,他们纵有什么热切想法也都只能各自冷却,不敢拿这件事再去打扰大将军。
  新年大贺,除了行台上下之外,各方来使也都汇集洛阳。如凉州张氏、辽地鲜卑几部,甚至仇池国杨氏,俱都派遣使节入洛贺年。
  凉州张骏甚至派遣长子并重要属官东来,除了贺年之外,也在相约明年继续合攻关中。张骏长子张祚如何且不论,随行的索氏等张氏臣子也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在入拜沈大将军的时候,不乏暗示言到张骏嗣子张重华也未论婚。
  沈哲子听到这些暗示,不作说破,只是含糊应过,归府之后却不免又将沈云、沈劲这俩可怜玩意召来训斥一番。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暂且不论,张氏属官在这种时候提出来,简直就是在开他的玩笑,可以解读的意味实在太多了。
  而这件事也让沈哲子意识到对于凉州张氏该要持何种态度已经需要正视起来,虽然就算是平定关中后,现阶段他也并没有打算大军继续深入凉州。
  但张氏久立西陲,早已经经营起了独立性很高的一套统序,不可视作寻常晋臣,甚至不可当作单纯的友邦,必须要加强针对的举措。
  而且西征开战以来,张氏一些做法也都在似有似无的撩拨他的底线,比如趁着关中各方畏惧王师大势之际,广遣使者游走关内,游说招抚关陇豪强并杂胡部族。所以在行台内部,张氏也已经成为关中整体战略里的一个假想敌,开始制定一些针对性的备选方案。
  新年之后,典礼渐止,而西征各项事宜再次加快进程,行台各种人力物力继续向西输送。与此同时,数道行台征辟手令也送入馨士馆学舍中,王猛赫然在列,受任弘农下邽县丞。


第1203章 戎行西进
  早春三月,车行辘辘,马鸣萧萧,一旅行人自华阴而出,沿渭水继续西进。
  这一支队伍两千余众,便是行台向西面派遣的辎重队伍中的一支。其中战卒五百人,俱是行台四军之中弘武军精锐,另有千余力役走卒,两百余辆载满物货、资械的大车,目的地则是渭南的下邽。
  队伍中,王猛乘坐在一辆简陋的牛车上。这牛车虽然不小,但却半载货品,留给王猛的不过几尺空间,他身边摆了一个装满书籍的箱子,能够活动的空间便更加逼仄,手足都要蜷起来。但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优待,队伍中其他绝大多数人都要徒步辛苦跋涉。
  行军途中车马声、人语声嘈杂无比,但王猛仍然未受影响,两膝上摆着一方尺余宽的木板,木板上则摊放着一些图籍,认真细阅着。
  馨士馆虽然馆藏丰富,但往年王猛不过是馆中寻常一学子,能够借阅到的书籍也有限。一直等到接受行台征辟担任具体官职,他的借阅范围才大增,甚至包括一些珍贵的关中地理图籍。
  “关中近年动荡频起,祸乱丛生,王命久不入境,消息也多有阻隔,即便略得散落旧籍,也都不可采信。目下这些馆藏,都是行台重金赏问商旅走卒、并王师斥候深入贼境探访所得,一定要珍重勿损……”
  王猛借阅图籍的时候,馆中学士一再叮嘱他要保存好这些得来不易的图籍。看似只是纸面上的寻常勾划,但背地里却是数以万计的财货悬赏投入,以及那些王师斥候精锐们舍生忘死的搜集得来。
  也就是因为王猛即将深入关中任事,才能从馆中借出这些珍贵的资料,而且还要承诺一个附加的义务那就是在任事之余修整补全这些图籍资料。所以王猛对于这些图籍也是极尽重视,不敢损坏丝毫。
  行进途中,几名骑士冲到王猛车驾前,拱手说道:“王先生,萧将军着我转告,再行向西便非王命治土,难免贼卒侵扰,战斗也将随时发生。若有关照不到,还望先生能谨慎自保。”
  王猛闻言后便也忙不迭拱手致意,而后那骑士便递来一份弓刀,可见此言不虚,也让王猛心情略有忐忑。
  此前于馨士馆中得受行台征辟手令,于王猛而言实在惊喜的无以复加。论及出身,他不过寒伧,论及才学,也并非同窗之中的翘楚,实在没有想到,其他人尚在苦待征用,而他却已经先行一步。
  王猛受到征辟,在馨士馆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本他在馆中也乏甚时名,因此一跃成为最令人瞩目几人。所以在征令之后那一段时间里,王猛走到哪里便引起艳羡声无数,也因此结识众多馆中同窗。
  “若是他们诸位知我将要行向何处,不知会否还有羡叹……”
  想到临行前同窗们为他张罗送别壮行,与会者桓冲等人望向他的目光简直炽热得要将他融化掉,王猛嘴角便忍不住翘起来。
  一个多月前他离开洛阳,与十几名一同受用的馆院学子们西行,同窗们随途就职,待到潼关后又有数人渡河北上前往河东。王猛则与剩下几人继续西进抵达华阴,可是再上路时他已经是孑然一身。
  也是一直到了几天前,王猛才知道他就任的这个下邽县丞究竟所任何处。下邽地在三辅之中的冯翊郡,位置甚至还在目下仍为匈奴贼众占据的冯翊郡治大荔城的后方西侧,是不折不扣的敌后方,也是目下王师内探关中的最前沿。
  之所以他这个下邽县丞要挂名在弘农郡下,就是因为目下王师所占领区域仅仅只是冯翊郡的一部分,还没有正式建立郡治,因而挂靠从宜。
  得知自己将去的是个什么地方,王猛一时间也有哭笑不得,也明白了临行前入拜大将军,大将军为何要与他多说几句。当时还因为大将军对他另眼相看而不乏沾沾自喜,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他这一去危险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王猛也并未因此而有气馁畏惧,正如大将军所言,非常功业所在岂是寻常境域,顽石百炼成精钢,璞玉千琢为美器,筚路褴褛诚辛苦,关中荆棘待冯异!
  下邽所任诚是凶险,大将军肯于将此险任付他,他自然也有壮气,不畏艰险,谋定关中!
  队伍在离开华阴县境之后,速度明显放缓,郊野中也没有了确凿可见的坦途大道,役卒们辛苦的驱赶着牛马、拖运着货车。而那些弘武军战卒们也都游离于队伍之外,斥候前后奔走,巡望前后四野,传告各种军令,乱中有序,但也让整支队伍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王猛一边阅读着图籍,一边对照着周遭的参照物,原本枯燥的图画、数据在他脑海中渐渐变得鲜活丰富起来,继而便充实成一片荒野苍茫、山川杂错的壮阔画面。
  “纸上言浅,山河难拓,此言真是不虚。若非实地览赏,只凭伏案苦读,所得也实在有限。”
  如此对照一番,王猛也渐觉两眼酸涩、头脑昏沉,便也不再勉强继续,小心翼翼收起图籍,趁着一名军卒行过此间之际,请示一匹战马骑行。
  行军途中,马力俱都监管严格,那军卒也不能擅自决定,转身去请示。又过了小半刻钟,才又有两名骑士行过来,并牵来一匹闲置的战马。
  王猛出身寒素,一直到了入读馨士馆,才有机会接触馆中组织学子训练的骑术,但是那些用来训练的驽马又怎么比得上弘武精军配给的精良战马。他的骑术也只是马马虎虎,靠着两名军卒帮扶才上马缓行。
  那战战兢兢、踉踉跄跄的驭马姿势,也引得周遭一些军卒们轰然而笑。王猛对此倒也不觉羞恼,只是认真听学掌握。
  此前能够入读馨士馆且受行台征用任命,他心里多多少少也存几分年轻人该有的傲气,可是直到离开馨士馆之后,才知他该要学的还有很多。单凭一些书上得来的学识便想创建什么殊功重勋,也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单单他沿途所观各种人马调度规令的技巧,便是一窍不通。即便兵书上也有描写教授,但却远不如确凿发生在面前的这样确凿详细。若让他来统率这样一支人马西进,只怕行不出多远便要一哄而散。
  王猛这里尚在感慨,另一侧十数人已经奔行而来,其中一名将领扶正兜鍪,望着王猛问道:“行军途坚,不能关照周全,王郎可还能忍受?”
  王猛转头望去,发现问话者乃是这一支队伍的将主萧忝,不敢怠慢,正待要抱拳回礼,胯下战马却是一个小冲,他忙不迭把住鞍具,脸上则挤出一丝尴尬苦笑:“多谢君侯垂问,受命外用,勉力艰行,岂敢……”
  萧元东见王猛还在努力控马,不待其人说完,已经点点头奔远了,明显对这年轻人不甚感冒。
  这也无怪他倨傲,本来离开自己一手创建的奋武军心情便欠佳,离开前大将军又耳提面命的叮嘱他要照顾好这个名为王猛的馆中学子,不要让其人轻易折损,这更让萧元东心生几分怨气。
  他们这些前线督将,最烦的就是此一类的军令,战事发生后杀得性起,自身性命尚且难顾,哪有心思再去刻意保全某人。而且在他看来,弘武军深入敌后,战斗任务必然繁重艰巨,带上这样一个屁事都不懂的蠢新学子,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但大将军都亲自交代了,萧元东也只能自认倒霉,但也不会给王猛什么友善态度。
  去年冬日,王师虽然将三辅之外轮番扫荡,但是也很难做到全面布防,关中豪强杂乱,盗匪更如杂草一般丛生。下邽所在还在弘农郡境几百里外,这一段路程同样充满了危险,不说蝗虫一般的盗匪,甚至都有可能遭遇成建制的屠各贼军袭击。
  所以这一路行来,萧元东也是极尽谨慎,远遣斥候,不敢松懈。途行中也遭遇一些小股的盗匪,但那些盗匪在认出王师旗号后,也都纷纷远遁,不敢轻扰。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已经赶不到前路下一个王师驻点,队伍只能在外野宿。王猛虽然多学兵法,但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虽然也能感觉到将主萧元东对他不甚欢迎,但还是凑上去就近观察学习这些实际的经验。
  萧元东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让人将王猛引到身边来,随口下令,而后稍作经验传授。王猛也是神情专注的倾听,对于行途中时间的拿捏、营地的取舍等等,俱都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
  午后不久,队伍便分出一小部分人,在几十名弘武军卒的率领下轻装速行向前。距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整支队伍也加快了速度,一些落后的役卒都受到了鞭笞猛赶。
  王猛眼见此幕,心内难免有几分不适,可是待到落日西垂,视野前方已经出现一个足够整支队伍驻扎的营地,这才明白了。而后望向萧元东的视线中也显出几分崇敬,对于其人拿捏兼顾、预判把握的本领多有佩服。
  “这都是戎行常识,久历自知,无需细说。”
  萧元东摆摆手,一副淡然状,行入营地之后才又对王猛说道:“餐食之后速速入帐休息,养足气力,夜中或还有骚扰。”
  王猛听到这话后便愣了一愣,想不明白萧元东因何作此预判,虽然他也遵从,但心里存着疑惑却睡不着,坐卧不安直到夜中,突然营地外传来喧哗声,他心中半是紧张半是期待,摸起日间军卒递给他的战刀便冲出了营帐。


第1204章 刑名镇恶
  浓厚夜色下,营帐外早已经是炬火齐燃,兵卒们也已经在各自兵长呼喝声下集聚成列。
  王猛贸然冲出,反而成了营地中最不和谐的存在,离开营帐步不盈丈,已经有刀枪陡陈颈下。幸在那些兵卒及时认出了他,才没有更过激的举动,但饶是如此,看到颈下森寒锋刃,王猛仍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片刻后,王猛便被引至营门内侧,待见将士们俱是被甲整齐,反观自己衣衫不整的狼狈状,不免更觉羞惭。不过这情绪也并未维持太久,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营地周围的骚乱声吸引过去。
  营火覆盖区域之外,夜色仍然深重,视野中景致虽然模糊,但也已经隐隐可见那些影影绰绰晃动的身影,那杂乱的奔走呼号声更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王猛本身便乏甚戎旅经验,更没想到离开弘农郡境这第一晚便遭遇了非常罕见的夜袭。再想到傍晚时将主萧元东的示警,不免更加惊为天人。
  夜袭乃是行营夜宿最危险的变数,哪怕王猛没有什么戎行经验,也早从并书中得知这一常识。此计若是运用得当,以区区之众可以击溃数倍之敌。但若能够提前预警于未发之际,多半要徒劳无功。
  王猛至今都想不明白,萧元东为何笃言预警,可是看到营舍内预警充足,全无杂乱,足见准备充分,所以在经过最初的惶恐之后,心情也渐渐恢复平缓。
  夜中偷袭,重在攻敌之不备,若是敌方早有预警防备,未战已经先输一半。接下来只要他们能够稳守营盘,自能从容却敌。毕竟夜战对攻守双方都是一种考验,若来犯之敌真有数倍攻势,也根本无需采取这种冒险的打法。
  王猛这里尚在以兵书诠释实例,被甲整齐的将主萧元东已经在十几名亲兵簇拥下行至此处,王猛眼眸一亮,忙不迭行过去发问道:“君侯何以预判将遭夜袭……”
  萧元东这会儿脸色阴郁,听到王猛问话只是随口冷哼一声,却并未回话,只是于营门内绕行一遭,待见将士俱已整装完毕,脸色才稍稍和缓几分。
  此时野中哗噪声更加嘈杂,萧元东脸色更加难看,臂下长槊一抖怒吼道:“甲营出列上马,随我反杀一阵!”
  “将军不可……”
  王猛闻言后脸色已是大变,夜中敌情根本无从判断,而己军人心正是惶恐,固守尚是勉强,主动出击更是以身犯险。
  可是他这示警声根本无人搭理,营中战卒们只奉主将号令,萧元东话音刚落,已经有两百余众出列牵马翻身而上。王猛还待趋行上前力劝,萧元东已经率领这几百军卒冲出营门,呼吸间便如钢枪一般扎入夜幕。
  眼见这一幕,王猛已经心惊得额头冷汗隐现,要知道营中战卒本就不多,不过区区五六百数,萧元东直接带走了过半战卒,此刻营舍防卫力量已经是空虚至极,单单他视野所见不过区区五六十人众,其他的则还在营中奔走镇压那些惶恐役卒。
  “这位萧将军,实在太轻率……”
  哪怕往日只是纸上谈兵,可是王猛也能看得出,随着萧元东率众出击,整个营防已经是岌岌可危,稍后敌卒叩扰,便有失守之危!
  可是事已至此,多想已经无益,王猛只能抽出战刀持在手中,神情忐忑等待敌卒冲近力斩几人,哪怕最终难免身死,也算是不虚此行。
  “王丞不必如此紧张,此等阵仗不过寻常罢了。”
  眼见王猛如此警惕模样,留守营地的副将邢岳便行过来,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大可不必如此。
  “可是……”
  眼见邢岳等留守将士不乏松懈,王猛心情更加沉重。
  “来犯者不过野中匪寇乌合之众罢了,这些蟊贼又怎么能够抵挡得住萧将军亲自下场逐杀。”
  王猛听到这话,更加不明所以:“将军何以笃定来犯者不过乌合?另君侯何以笃定必有夜袭?”
  邢岳闻言后便哈哈一笑,并不以营外越发喧噪的厮杀声为意,仔细向王猛讲解起来:“此间虽然王治未播,但王师前锋也是屡作扫荡,凡奉令旗号之众,俱在监察之内。野戍遍设,或不能严纠乡野,但也能监察贼众强弱……”
  通过邢岳一番解释,王猛心中诸多疑问才渐渐明悟。王师主力虽然退回弘农休养,但斥候始终活跃在周遭境遇之内,周遭那些成建制的敌军部伍凡有调度,俱都监察在望。由此而言,便可笃定那些来犯之敌不可能是旗号森严的卒众。
  就算真有敌军化整为零、潜入至此,选择他们为目标的可能也微乎其微。此处距离弘农王师大本营不过一日路程,即便是发生万一可能,萧元东率众出击一探可知敌军虚实,或可趁合围之势未成突围求援,若敌军真是乌合,夜中反杀更可搅乱敌阵,却敌营外。
  至于为何笃言今夜将会遭遇敌袭,这一点更加没有什么玄机可讲,王师势大无从隐瞒,或动或静牵扯人心,弘农郡境之外肯定不乏窥探之众。关中纷乱经年,尤其刚刚一个寒冬过去,包括那些强梁盗匪俱都饥寒交迫,一旦发现这样一支货运丰厚的辎重队伍,怎么可能无视放过。
  换言之包括萧元东在内,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之所以说今夜会有敌袭,也只是通过人情判断这个可能比较大。哪怕不能偷袭得手,也可以试探得出这一路王师战斗力如何,继而在后路上集结更多贼众袭杀哄抢。
  听完邢岳的解释,王猛不免长久默然,更加认识到纸上谈兵的浅薄。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判断,便牵涉方方面面,谈不上有多高深,但若忽略一点,便有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而这种具体情况的判断,哪怕最高深的兵书都不可能尽录在册。
  且不说王猛的垂首不语、自惭形秽,萧元东率众出营之后大半刻钟便呼啸而回,阵型略显散乱,将士们箭囊也早已经空空,刀枪俱都沾血,望去令人生畏。
  “贼众都已溃去,告令营中安息。”
  萧元东翻身下马,肋下马槊尚在向下滴血,他看一眼营门后翘首探望的王猛,心中一动,示意几名卒众将几个兀自嚎叫挣扎的俘虏押到营内,而后便指着王猛说道:“会不会用刀?自去斩了练胆。”
  这话或许还有几分关照的意味在其中,可是王猛听在耳中却觉得分外刺耳,忿声道:“少幼虽然无功,但也绝非胆怯!阵斩之功,我自……啊!”
  慷慨陈辞还未讲完,王猛已经惊呼一声,只因半空中一物向他抛来,下意识挥臂格住,却有一团腥潮直扑面门甚至溅入口中,待到低头借着火光才看清楚,乃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更要命是那人头两眼圆睁、黑白分明,落地后恰恰直勾勾盯住了他。
  眼见王猛惊恐后跳,萧元东已经大笑起来,心情也因此好转几分,上前一步将沾满血浆的手掌搭在王猛肩上笑语道:“小子禀赋如何,我还未能观知。但大将军予你颇多重视,我也不以寻常望你。下邽本非善地,若真恶战正酣,我也无暇顾你。若你无计自谋求活,辜负大将军殷望,一具腐骨抛掷荒野我都懒得拣取。”
  王猛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半羞半怒,低头吐出溅到口中的腥热碎肉,强压下那股干呕欲,才语调略显生硬道:“大将军垂青厚望,我自舍命相报。即便烈骨曝野,岂敢有劳将军!”
  萧元东听到这话,已是昂首大笑起来,拍拍王猛肩膀,继而便振臂喊道:“来犯贼寇俱已击溃,各自安息营舍,养足气力,不可耽误行程!”
  不旋踵,营卒们散去大半,营中炬火也裁减许多,夜色再次渲染入营。又有几十名营卒上马出营巡望,马蹄声在旷野中回荡不息。
  王猛这会儿却了无睡意,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擦掉肩头上被萧元东拍下味道浓郁的血渍,继而又走向那几名被捆缚在营门旁侧的俘虏,故作厉声询问来历,其人战战兢兢回答,果然如邢岳此前讲解,乃是近遭盗匪斗胆前来试探军力,却没想到王师敢于越营反击,卒众们被斩杀诸多、一哄而散。
  这一场战斗实在乏善可陈,以至于那些巡营兵卒都懒懒提不起精神。然而这却是王猛第一次直面战阵厮杀,虽然夜幕遮掩没有看到战斗发生的具体情形,但是弘武军将士们返回那股悍勇血腥的气息却令他深受感触。
  看到那几名战战兢兢、惶恐无比的俘虏,此前萧元东的提议又在王猛脑海中响起,而后心情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他手指搭在了阴冷的刀柄上,呼吸也渐渐转为急促。近侧那名俘虏也察觉到了他神情中透露出来的危险,口中哀号乞饶。
  “原来你也怕死啊……”
  看到这一幕,王猛突然有些想笑,他一手紧握刀柄,一手上前抓住那人散乱发髻,低头望着对方那满是血污、惊恐到扭曲的脸庞,心内诸多念头涌动起来。
  听到这人泣诉饥寒交迫、几不能活,因此才铤而走险,王猛却并未生出什么同情怜悯的想法,反而有种侥幸,因为这人泣诉诸多困境,他又何尝没有如此经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比对方要更高贵或聪颖,可是如今,一为待死罪囚,一为持刀吏首。
  如此悬殊际遇,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侥幸?何以他没有沦落到如这罪囚一般为了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