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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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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石宣偷袭础x之前,双方之间这种关系还算比较融洽,算得上是各取所需。而沈牧之所以恼怒,就在于石宣偷袭础x这么大的军事行动,这些乡宗居然都喑声不报!
  虽然事态发展到现在,王师已经优势在握,胜绩可称辉煌。但在这个过程中,冀南这些乡宗的首鼠两端,还是令沈牧大为不满,决意要敲打他们一番。
  关于今次这场战事,早前已有端倪显露。羯国在很早之前,便开始着手清理王师派往冀南的斥候谍报人员,对于一些军机要地所在防守更是极为严密,使得王师更加不能一窥虚实。
  如此不寻常的种种,沈牧自然也心知肚明羯国将要有大动作,但是他所需要防守的这条防线也非常的漫长,从鸿沟自东一直抵达乐安濒海,俱都是他这个都督府需要防守的区域。究竟羯国会选择哪一条线重点突击,这一点沈牧也不能确定。
  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迹象之前,他也只能严令各路人马谨慎待命,但行台抽调水军,还是令防线出现了漏洞,也恰好被羯国给抓住。
  沈牧并不相信石宣选择进攻础x是其运气所致,而础x军伍调动留出的空闲其实很短,如果没有被偷袭的这场意外,最多半月之内随着徐茂水军的入补加上辛宾自泰山郡的增援,绝不会被如此轻易偷袭得手!
  所以这当中,极大可能存在情报的泄露。目下王师壮阔北进,沈牧就算有什么怀疑,也绝不可能在此刻于内部进行筛查,否则就太过败坏军心士气了。而且内部有什么隐患,随着础x一战辉煌结束,也最大程度的消除掉了。
  另一个可疑的对象,便是与王师不乏联系的这些冀南乡宗。王师如此大规模的调动换防,即便是刻意隐瞒,有心人也会通过蛛丝马迹推断出大致的一个概况。而最有可能泄密,促使石宣选择进攻础x的,便是这些冀南的乡豪。
  这些人即便泄密,倒也未必就是一心要为羯国尽忠、谋划国运。在沈牧看来,大抵还是杂念太多使然,这些冀南乡豪处境不乏尴尬,在羯国不受信任,又舍不得抛弃在河北的乡势种种而南投,只能夹在两大势力之间求活。
  即便暂且不论这些乡宗有无泄密嫌疑,单单他们对石宣三万大军偷袭础x这一军事行动隐匿不报,一方面应该是石宣严密监控、禁绝消息流传,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这些乡宗不敢豪赌、或者说想要借此加重他们在王师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王师没有这样的雷霆手段予以反击,打垮南掠的羯军,双方战线便被推到黄河以南。王师为了扭转局面,势必要寻求更多助力,而这些冀南乡豪便可借助羯军军势得以有更多筹码,与王师进行谈判交涉。
  这些尽管只是沈牧自己的猜测,可一旦事实向此发展,势必会形成这种局面。所以沈牧也根本无需掌握什么确凿证据,趁着王师在冀南尚无强硬对手,正宜对这些乡宗们打压一番。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有冤屈,并不是沈牧需要考虑的事情。这正是骑墙派的宿命悲哀,他们想要在两大势力夹缝之间生存,且还保持若即若离的相对独立姿态,就需要承担此一类的代价。无论羯国还是王师,一旦在此境占据了上风,肯定都会选择打压他们。
  一番虚礼应答之后,沈牧也渐渐没有了耐心,直接便对他们说道:“王师目下虽然仍是势壮,大部北进逼临敌境,但贼子石宣今次南下偷得础x,也实在是受损良多。临河抗贼数年有余,础x地重如何,我想诸位也都清楚,因有此次得失,尽管已经全灭犯南那数万贼师,但也实在难补王师所亏啊!之后羯主石季龙,又将引部南来会战,王师想要得胜,还须仰仗诸位地表乡贤鼎力相助啊!”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渐趋复杂,之后纷纷表态这都是他们应尽的义务,誓要助王师得胜于此。言语虽然漂亮,但也只是空口表态,至于实际该要如何支持,则言之甚少,仿佛只要他们站在战场外拍掌加油叫好,王师便一定能够得胜。
  见这些人还是如此的不识趣,沈牧脸色便更难看起来,他便又开口说道:“础x之失,王师所积军备折损大半,如今各路北进冀南,军资用度多有告急。诸位既然盛情如此,那我也就不再自隐亏空,钱粮之类,自是多多益善。若能功成此战,地表咸安,安乐与共,事后行台论及义举种种,必也会有隆重褒扬。”
  说着,他视线在在场众人脸上依次划过,眼见那些人神色渐渐变得玩味起来,心中冷笑更甚。王师入境,索求钱粮,这都是应有之义。如果连这一点基本需求都要推诿,那之后诸多,也都不必再多谈。
  房间中气氛变得压抑许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一名冀南耆老开口说道:“王师慨然杀贼,我等乡勇义士捐身用命不敢推辞,更何况只是区区钱粮捐助。但若能使我乡土归义永固,再也不受胡贼侵扰,我等自然鼎力相助,不敢私匿!”
  先作慷慨表态之后,这老者才又叹息道:“不过乡土久为胡祸,羯主暴虐寡恩之君,更是向来乏于体恤,因是乡徒难免困顿艰难。但如今义师在境,更不该愁困推诿只作自足,寒舍虽然纰漏,但也愿毁家纾难,义助粮谷五百斛!”
  老者一副慷慨决然模样,但是结合其话语,不独沈牧心中怒气,就连在座其余也都腹诽连连。这老者名为蒋录,平原大宗,有一女被石宣纳为妾室,另有一子担任石宣的近卫武官,家势也因此逆流而上,甚至还要超过平原几乎旧誉门户,但这也并不妨碍其家改换门庭。
  沈牧听到这话,便低头抚掌笑起来。狗屁的毁家纾难,过往几年,因为这个蒋氏能提供一些更机密的情报,每年因此从河南获取到的报酬数量已是不菲,更不要说在石宣的关照下,自身家业的壮大。
  眼见沈牧分明一副不善的姿态,那老者蒋录心中也是叫苦。他倒不是悭吝,今次敢于前来兴国津相见,便打定主意要破财免灾,甚至连至今还追从在石宣身边的儿子都不再顾及。提出这样一个数字,也是为了逐渐加码,允进允退。
  于是他又连忙张口道:“我也不敢隐瞒都督,自隐罪过。过往经年,我家伏于贼子石宣威暴,忍辱衔恨,也阴蓄一些甲械器杖,如今终于守得王师壮行,自然要尽数捐输,以壮军威……”
  沈牧并没有接他话语,而是望着在座众人,叹息说道:“冀南自有乡困,这一点我又怎会不知。永嘉之后,社稷遭劫,生民蒙难,遍数南北,谁又过得不辛苦?如此苍生大劫下,若有人能安逸独守,料想不是什么德行崇高之辈,也可说是死有余辜!”
  听到这话,众人心底俱是一寒,望向那老者蒋录的视线已经隐有几分同情。
  沈牧却不管他们情绪如何,继续说道:“其实王师用事,看似一路捷报,当中辛苦多少,大将军夙夜煎熬难眠,余者又哪能尽知?且不说往年国势衰退,王师寡弱疲惫之众困守淮线,辛苦维持,即便如今军势越壮,甚至已经跨河北进破贼,仍然还有奸邪存念苟且,欲以狡诈欺瞒!”
  讲到这里,沈牧语气已经隐有杀意流露:“诸位既然来见我,可见也是存念归义,我也并不恃强傲慢,还是需要合流邀众,共谋殊功。但谁若以为王命所在,能够藏污纳垢、包容奸邪,又或者觉得我沈牧仁懦可欺、不识时务,那他可就错了,能示之者,唯有一剑!”
  说话间,他抬手召来一名参军,由参军手里接过一份钱粮籍册,将之摊开,而后举示众人,语调更显冷厉:“我并不怪你们诸位伏从淫威,阻挠王师,大义虽需凛然,但也并不会一味驱人赴死。但你们诸位是否知晓,正是你们捐输供养的那群贼军,他们跨河向南,偷我础x,础x守军数千,俱是我行台王师大好英壮,他们勇不畏死,以命捐国!”
  籍册正是王师在攻克临清城后抄没所得,上面记载了一部分郡县乡境各方捐输资货的情况,如今被沈牧摊开来示众,也令这些在场时流一个个惊悸得脸色煞白。
  “人生在世,哪有不困?王师既是正义之军,自不会如羯胡如此暴虐穷索,所以你们诸位即便有大愿义助,也请量力而行,适当即可。”
  沈牧如此表态,让这些人心内更加忐忑。什么叫做量力而行?多少数量才算适当?他们向羯军捐输的钱粮细则,可都在沈牧手中掌握着呢!
  “军务繁忙,我也就不再留客。也请诸位各自归舍,自作筹措,届时也无需押解入军,自有王师别部入乡起运。”
  讲到这里,沈牧便站起身来,似乎刚刚想起了什么,指着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老者蒋录说道:“是了,这位乡老便无需再奔劳一遭,你且留下罢,稍后可与你家儿郎子弟于此汇聚。”
  那老者蒋录闻言后脸色更是惨白,他似乎也是绝望,脸上再无谦卑姿态,而是起身指着沈牧颤声道:“沈都督,你言则堂皇,实则狂妄,骄横尤甚羯国,目我乡徒为鱼肉,行台大将军若知你如此行事,他又要如何待你?”
  “大将军教我,扫荡虏庭,誓杀石贼,我也以此自励,不敢怠慢,无暇余顾。至于待你不甚和气,大概是我欠了贼子那一点艳福,无缘与你这乡奸结谊罢。”
  沈牧闻言后,丝毫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而后才又说道:“言及骄横,我终究还是稍逊石氏父子之流。行台毕竟法度之地,我虽然锄奸之心炽热,但也还要求诉刑典,并非仗剑即可。但即便如此,你这老贼仍无活命的道理,那么你们诸位说,他究竟该不该死?”
  在场满座寂然,并无人敢回答沈牧这个问题。


第1323章 慎独克己
  这些冀南时流们,大体上也能想象得到今次入拜结果不会太好,但沈牧如此之不近人情,仍然超出了他们原本的设想。
  若是不想接受沈牧所提出来如此苛刻的要求,或许他们还有另外一个方法,那就是不再接触王师,拖延着等待羯主石虎率军南来,或者干脆将他们所察知到的王师相关情报向羯国汇报,以此催促羯国尽快反攻。
  但如此一来,便不啻于与王师彻底撕破了脸。而且诚如沈牧所言,羯国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再归冀南,他们同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按照羯主石虎的脾性,为了消弭此前大败的恶劣影响,极有可能会是对他们加倍的残暴压榨。
  更何况,即便是羯主石虎大军南来,按照此前河南交战的情况来看,羯国想要转败为胜、将晋军复逐出河北,可能也是不大。双方很有可能就此在冀南之地对峙互攻,就此僵持下来。
  说到底,还是王师在础x痛歼羯国石宣所部那一场大战实在太过震撼人心。双方兵力相差仿佛,而且由于晋军痛失先手还要落在下风,可一场大战下来,羯国却是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王师强悍而不可战胜的形象已经在他们心中巍然竖起,也让他们不敢再有什么敌对王师的想法或行为。
  这些人长久受于羯国统治,对他们而言,所谓同文同种、晋祚法统的号召力,还是远远不如这种绝对强势凶悍的力量更具说服力。
  也因此,他们在经过最开始的艰难挣扎之后,最终还是没敢当面反对沈牧的要求,至于之后是否会恪守,大概还要心存几分观望,要看一看沈牧会酷烈到何种程度,或者羯主石虎有无夺回冀南的举动,他们最终才会决定要履行几分。
  于是,除了那个倒霉的平原蒋录之外,余者乡流便各作俯首,起身次第辞行,并表态归乡之后一定会尽力筹措物资、捐输给用。
  眼看到那些乡士们全无要为他求情的意思,甚至连看都不再多看他,那个蒋录脸上绝望之色不免更加浓厚,至于心中有无悔恨自己不该大意来见,外人那便不得而知了。
  其实若说这个蒋录找死,那也不尽然。他虽然自知底子潮得很,但却觉得羯国大军南来在即,晋军王师在冀南立足还未称稳,应该也是迫切需要得到来自地方乡流的支持。
  在他看来,这就是他家机会所在,赶在这样一个微妙时刻投诚,哪怕是需要大损家资,也能极大程度洗刷掉他家旧劣。但沈牧却是蛮横且不讲道理,不独要进取他的家财,连他全家性命都不打算放过!
  沈牧也并没有再给那个蒋录开口的机会,直接命人将之收押看管起来,另以手令传告如今平原境中一路人马,即刻奔赴这蒋氏乡土所在,强攻破灭其家门。
  之后沈牧便也行出这座佛寺,吩咐随员将佛寺中诸多荒诞不经、邪法器物拆除之后,将此地改为一处仓邸军营所在,用以收存稍后自各郡县中征发得来的钱粮物资。
  看到那些冀南乡流步履沉重的各自离散,沈牧想了想之后,便让人再将那个清河崔真唤来,邀他同行返回兴国津军营。
  崔真这一脉的清河崔氏,乡势早已颓废,所以崔真也并无其他那些乡徒当下所面对的忧困。听到沈都督邀请,他也不敢怠慢,便连忙行回加入沈牧的队伍中。
  这个崔真不擅骑马,沈牧便也迁就其人,登上一辆马车邀其同行。
  崔真战战兢兢坐在马车中,且不说此前所见被加以脔割寸剐之刑而惨死的寺中沙门,单单刚才所见,往年那些在各自乡土中趾高气扬的乡士豪强们在这位沈都督面前一个个恭顺如同鹌鹑一般,噤若寒蝉,不免更加深刻体会到洛阳行台、以及这位沈都督的权势之崇高。
  沈牧又小问几句崔氏宗亲情况,早前身在洛阳时,大将军和他家几名亲长,也都提及要帮崔珲择取一位族亲少贤作为嗣子的事情。
  沈牧原本对此倒不怎么上心,他与崔珲本也乏甚长幼的交情,说什么承受惠教之类,不过是客气罢了。但想到之后若果真成事,还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牵扯,便也索性先稍作铺垫。
  “河北之地,久受胡虐,诸多华族冠带门户因是不昌,世道如此,倒也谈不上是家门子弟的过失。抛开军务不谈,我家与尊府也算是姻亲门户。此刻既然没有外人,一些话我也就不避讳崔君。”
  又过片刻,沈牧态度就变得严肃起来:“王师既然已经过河,便没有转踵旋归的道理,之后冀南此境,必将兵事昌盛。而尊府旧居东武城,当下其实尚无攻略定计。那些乡豪邀你同来见我,可见两家亲戚之谊,在河北已经不算私密。稍后羯军或籍此而有骚扰尊府举动,王师一时间也未必能够照顾周全。”
  崔真听到这话,心情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其实这一点亲戚关系,他此前也隐约有所听闻,但具体如何还真的不是很清楚。而且说起来,其实在没有见到沈都督之前,崔真他们这些崔氏族人是不太热衷谈论此事的。
  吴兴沈氏虽然煊赫南国,但如今的河北仍是羯国石氏的地盘,他们这些乡土崔氏也难因此受惠,常作谈论,反而有可能招惹祸端。
  还有一点那就是,跟崔家比起来,沈氏终究只是江东一个新出门户,可是他们崔家嫡女竟然委身为新出人家妾室,总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如崔真这些年纪稍小、对堂叔崔珲印象几乎没有的少壮族人,本身便乡势颓败而不得志,对此还无太大感触。但族中一些年长的耆老,偶或言及此事,便要责怪崔珲不能持身端正,做出此种自贱招辱的蠢事。也正是因此,当那些乡豪人家找上门来的时候,崔家一些老人都拒绝出面,而是由崔真这个晚辈行上一遭。
  崔真此行,既认识到行台、王师之势力煊赫,通过这位沈都督对他的态度,也察觉到其家对与崔氏的这桩关系倒也并非完全的不在意,趋从心迹不免更炙热一些。
  此刻听到沈牧讲起此节,他便连忙顺势说道:“乡势破败日久,门楣也只是抱残维持。真今次仓皇来见,也是身负亲长殷望,乞告都督垂怜,招引我宗亲眷离此仁义不守之乱域,南向归义……”
  听到崔真这么说,沈牧便笑着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崔真印象谈不上好,觉得其人既无世事练达的务实之才、所谓大族熏陶底蕴似乎也欠缺一些,但总算并非全无自知之明,还是有几分识趣的。
  “既然你家也有此类心迹,那我也不算强人所难,稍后派遣一部游师,跟随崔君返乡接应家人,之后且暂留津口,待我请示大将军之后,便安排你们过河入洛。”
  讲到这里,沈牧神情复又变得严肃起来:“崔君能来见我,我心里着实欣慰,本也该有私情款待。但你与冀南一众乡流同来,我心里其实不喜。你我两家,自有姻亲私情的往来。但王师北伐,用事种种,都是关乎兴复社稷、再造华夏的煌煌大业,决不可混淆于私情!”
  “你家本为河北地表人家,旧誉悠久,行走南北,也都无人敢于小觑,足堪安守。但祖宗遗泽、亲故荫护,也绝非取用不尽之物,慎独克己,才是大宗子弟守行不失、惜顾家声的道理所在。与那些据势弄奸的乡流豪武混杂同污,则是舍本逐末的愚蠢行径。”
  沈牧抬起眼望着崔真,语调也更显凛然几分:“武人言谈,都要直接。今日所说,崔君你无论认不认同,又或能不能记得住,我也不作勉强。但有一点请谨记,日后言行,若有让大将军身陷情理两难之境,浩然天下确是不乏勇为大将军排忧解难的壮义之士!”
  这一番话全无含蓄,可谓是说的一点也不客气,因此那崔真在听完之后,脸上顿时也涌现出激怒的潮红之色,更觉得沈牧张扬跋扈、几近目中无人。他有心想要反驳几句,但心中却实在乏甚底气。
  而沈牧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也闭上了眼,顺便闭上眼做养神状。他自然明白自己这番话并不怎么中听,但本也没打算要跟这个崔真或是背后的清河崔氏维持什么亲密关系,更没有必要在敲打之际还顾及对方的感受。
  之后队伍行入兴国津大营后,沈牧还有诸多军务忙碌,随手指派一名参军负责接待崔真,便告辞离去。
  这半日光景,崔真心情可谓跌宕有加,先是因为了解到族叔崔珲与吴兴沈氏关系多有亲密,因是觉得这是整个家门契机,之后沈牧那谈不上友善的态度又让他心情变得忐忑不安,便也不能笃定举族南投究竟是好是坏。
  但无论他心中怎么想,其实都并不重要。他们家门、或者说崔真所出身的这一脉清河崔氏,眼下也根本就没有更多的选择。
  而且听沈牧言外之意,是非常反感他家再与那些乡宗门户搅合在一起,换言之若他家不按照沈牧的安排举族迁出,之后只怕便要丧失掉最起码来自沈牧的庇护,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1324章 乞活冷眼
  针对冀南乡豪的打击,以平原豪宗蒋氏的覆灭为起点,之后很快便漫及王师目下所占领的整个冀南。
  在这个过程中,王师可以说是全无保留,捐输钱粮仅仅只是各乡豪门户得以保全的一个基础。
  由于沈牧也并没有规定各家该要缴纳多少才能免祸,但因为有手中所掌握的籍薄作为一个威胁的手段,所以基本上各乡豪门户心中也清楚,他们此前向羯国大军捐输多少便是一个标准,如果离此太远,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但实际上,这些冀南乡户们的忧困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此前受于羯国统治,此境决不可称为安治乐土,生活本就艰辛,还要负担羯国加派种种苛捐杂役,暂且不论今次准备大军南下资用的征派,单单耗时数年之久才营建成的那一条兴国渠,便可以说是凝聚冀南乡徒血泪的一条水道。
  他们这些地方乡豪,无论此前还是当下,也仅仅只是堪堪能够维持罢了。除了如平原蒋氏因为能够稍得仗势、家中才算有所积存之外,其他大部分乡豪门户,单单此前羯国用兵便榨干了他们家门储蓄,还要等到秋粮入库才能得续生计。
  所以,想要让他们再如此前供给羯军一般给王师提供给养,能够做到的人家寥寥无几。这并不是在哭穷或者拖延,而是实情的确如此。
  但之后王师征调,却不跟他们讲这些道理。除了那满门夷除的平原蒋氏之外,王师虽然没有再造更多杀戮,但许多人家因为捐输不力,俱都被叩开坞壁,全家入监。
  哪怕是许多人家泣血乞叩,只求暂缓几日、待到秋粮入仓,一定补足缺额,仍然难免破家之祸。因是整个冀南境域之中,可谓是哀嚎遍野,民不聊生。而王师一时间在冀南也多负暴虐之名,风评与羯军都相差无几。
  沈牧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按部就班安排各项军务,对于所谓的民怨沸腾置若罔闻。他不屑于为自己这种被人指骂为暴虐的行为寻找什么说辞借口,但他眼下所为,的的确确是最有利于当下局面的选择。
  一方面晋军在河北并不如在河南作战那样,有着深厚的乡土营建基础并各地军府、乡勇配合作战这些主场优势。客军作战,自然要将所有潜在的威胁、不利的因素削弱到最低,才能确保胜算。
  至于冀南乡境之中这些各据一方的豪强们,他们就是不受控制的隐患,指望他们一条心的跟随王师、协同作战,共抗羯国大军,那是做梦。他们只会自保观望,寻机下注,以求无论胜负如何,都能保全下来。
  即便抛开王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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