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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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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主上遇刺的龙腾军,在内六军中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本身并不以战斗力著称,但组成此军的兵众将领们,俱都是国中权贵子弟,也就是在场这些群臣的家中子侄。
这一次主上遇刺,之所以如此牵动人心,哪怕是许多已经久不显迹人前的引退官员俱都仓皇至此,就是因为刺杀所发生的这个地点实在太紧要!
如果主上是在别的地方遇刺,诚然同样会令国中人心震荡,但对于一些早已经淡出时局的人而言,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特别是随着国势江河日下,以几乎难挽的势头衰败下来,而羯主石虎又远远谈不上是一个仁义君主,目下的信都并不乏人已经早存投降晋国的想法,这样的人若是听说石虎遇刺的消息,说不定心中还会有窃喜念头。
可是羯主却在龙腾军中遇刺,这就让局面变得无比复杂。
晋军攻势凶猛,为了整编抵抗晋军攻势的大军,羯国可以说是穷兵黩武、尽发丁壮。而跟随羯主迁至信都的这些官宦权贵人家们,自然也不能免,他们的子弟也被征发入军,哪怕门内并无成年子息,也要于族亲近支择一丁男入军,以取共襄国难之意。
换言之,若主上今次遇刺与龙腾军有关,则国中一众权贵无一能够免于事外!无论在势又或不在势。特别目下营中丝毫消息都没有传出,自然人人自危,各自心中都积郁着一股等待被审判宰割的煎熬!
随着时间的推移,闻讯赶至此处的羯国人士越来越多。而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除了已经进入营地的中军将士之外,负责城防的车骑府兵众在封锁城池四门之后,也继续向此增兵。
到最后,龙腾军大营外已是人满为患。假使此时突有一路晋军杀至此处,将在场人众一网擒获,那么所谓的羯国也将再不复存!
营外人心焦灼,营内氛围同样沉重压抑到了极点。
在龙腾军营内中央几座大帐,也是中军将士重点防守所在,其中最中间那座大帐周围,更是内外环守足足两千甲士,将士林立于此,比肩接踵,几乎风雨不透。而这里正是羯主石虎遇刺之后御驾暂停所在,由武邑王石鉴亲自率兵防守于此。
而在这座大帐两侧各有一处营帐,同样各有近千中军卒众防守,其中西侧营地收押着近百名龙腾军将校兵长,东侧营帐则是一众随驾人员。
相对于外间的肃杀压抑,东侧大营内气氛要稍显轻松一些,二十多名羯国文武臣子聚集于此,虽然一个个脸上也都不乏心有余悸的惊慌、忧恐之色,但也并不像被阻隔在营地外的那些人一样完全乱了方寸,还不乏人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低声谈论。
张豺正在这二十多人当中,他并没有加入到同僚们的谈论中去,一个人独坐于帐内一角,双眼微微闭起,仿佛入定假寐,脸色也平静得近乎木然。但若是掀开他面前桌案,看一眼放在膝上的两个拳头,便会发现拳心中冷汗直涌,几乎已经浸透了下袍!
刺杀事件发生后,主上被禁卫拱从退入大帐中,而他们一众人便也被驱赶到了此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此处营帐仿佛被人世遗忘一般,全无消息的出入。而越是如此,张豺越感觉得到危险已经如泰山一般逼临他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轰然落下,将他碾压得粉身碎骨!
一直到了掌灯之后,大帐外才传来一些骚动声,有十几名将士鱼贯入内,将餐食送入帐中。听到这些声响,张豺才缓缓睁开了眼,仿佛刚刚由假寐中苏醒过来,不着痕迹的将湿漉漉的掌心于膝窝下擦干净,起身上前选择餐食,来回踱步良久,他才站在一份鱼羹前,抬手示意那兵卒将菜品送到他的案前。
“夜深霜寒,家人未必能关紧门户,可惜不能归家训令。”
张豺归席后蓦地伸手一探,趁着兵士俯身布菜之际,突然将一枚腰间玉玦塞入那兵士手心,同时抬眼望向对方,视线先是凌厉、继而变得沉重,最后却透出一股浓厚的乞求。
那兵士随手一勾,手心玉玦便落入袖囊中,继而便撤下送菜的漆器,迈着平稳的步伐与其他兵士一同撤出了营帐。
第1441章 朕不负卿
随着夜幕降临,羯主石虎目下所居营帐内外已是灯火通明。白天里内外警戒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又加强几分。
此处虽然士伍攒聚,但却少有声响发出,哪怕是职事所在,不得不出出入入的将士,都极力将脚步放到最轻。纵然有什么军令传达,也多耳语相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座营帐乃是龙腾军中军大帐所在,从外面看去不过只是规模稍显宏大的一处营帐,但在营帐之下的内里,却有一座坚石砌成、前后三间的阁室。哪怕是石虎最为亲信的中军将士,也只能停留在营帐内的空间,石室内则只有羯主一人,甚至就连中军将主石鉴,眼下也只是谨守石室外听命。
祖青是一名中军军主,目下也全副武装默立于厅室之外。不同于其他问询赶来拱卫的中军将士,他从昨日主上离开禁苑之后便统兵拱卫,对于发生在龙腾军营的刺杀,自然也是亲眼见证。
至于这场所谓的刺杀,不过只是主上石虎在将要离开龙腾军营之际,营内某处突然窜起浓烟。作为跟随石虎身畔的禁卫将领,祖青还未就此作出什么判断,部下中便有人呼喝遭遇刺杀,而后一群军士便闹哄哄的拱卫主上返回此处。
之后祖青又奉命前往起火地点警戒巡察,发现仅仅只是一处马厩中存放马料的仓储失火。当他到达的时候,火势也已经被控制住。而后便又接到主上的军令,要将异变附近所有龙腾军将士监押控制起来。
当忙完这些,再返回此处的时候,祖青才发现中军主力早已至此,而且已经完全控制住了龙腾军营,而这一场意外也被定性成为针对主上的一次刺杀。
一直到目前为止,祖青都还没有见到主上石虎,即便有什么军令传达,也都由将主武邑王石鉴转述。
此刻祖青心内同样忐忑无比,心内对这一次事件充满疑窦并惶恐。
首先可以确定这是一场有预谋、人为制造的意外,军营之中难免意外,但若是发生在主上石虎巡察途中,且造成非常恶劣影响,那龙腾军这些将领兵长纯粹是活腻了。
而且,营中所发生的这场意外,哪怕是祖青亲历经过,也完全找不到有丝毫针对石虎安全的迹象,为何就笃言认定乃是针对石虎的一次刺杀?
还有,中军主力赶来实在太快了,快的违背常理。虽然内六军驻地都在信都城中,但是中军所在禁苑距离龙腾军驻地也有数里,而祖青仅仅只是前往查探马厩并顺势控制住马厩附近龙腾军将士,前后耗时甚至不足一刻钟,返回时中军已经控制了这一处营地。
如此迅速、异乎常理的反应,只能说明中军主事者早已经知道龙腾军营内将有意外发生,而且随时都在等待意外的发生。换言之这场意外,只会是人为操控的一个手段。而中军的调度唯奉主上一人命令,那么这一次事件背后操控者自然只会是主上石虎了。
此刻祖青心中最大的惶恐,那就是他同样乃是中军将领,可是对于这件事由头到尾都不知情!既不知主上为何策划这一次的事件,又不知意图何在,更不知负责具体执行的是何人。
一无所知,由此便带来极大的惶恐,若非此刻身在悍卒环绕的营帐中,只怕早被心中的恐惧折磨得将要爆发出来!
如此煎熬不知持续多久,一名随驾宫人悄无声息自帐内石室中行出,向着武邑王石鉴耳语一番,石鉴一边倾听一边微微颔首,同时视线不断在帐内中军诸将身上巡弋而过。
宫人传达完命令后便又悄无声息的退入石室,而石鉴则率领身后十数名中军士卒阔步行出大帐。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石鉴才匆匆返回,在行过帐内众人时,一股很明显的血腥气息自石鉴身上弥漫开来,令得帐内人众更加心悸不已。
石鉴直接进入了室中,又过片刻便再次行出,面无表情的点了在场几名将领的名字,示意他们入内,其中就包括祖青。
祖青等人听到命令,心中不免又是一震,不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够见到主上,这样令人几欲抓狂的折磨总能告一段落。
石室中同样灯火通明,最外面一间乃是二十多名体态魁梧、各持凶兵的羯卒。待到祖青等人行入进来,便被勒令交出佩刀、佩剑等武器,同时有人上前仔细搜身,然后才被依次放入其中。
这些士卒们动作不乏粗暴,态度也非常的不客气。若是换了另一个时间,祖青等中军将领们自然不会忍耐,可是现在这种局面看来,很明显室内这些人较之他们还要更得主上信任,自然也都不敢有什么异动。
接受检查的同时,被唤入的将领们依次进入更内里的石室,祖青则排在第三个进入其中。
他迈步行入石室后,昏暗的视线顿时令他视野陷入黑暗中,又过片刻才勉强恢复些许视力,模糊看到屏风后有一人影端坐,当即跪拜道:“末将祖青,参见主上!”
“青奴啊,好!你没有辜负朕的信任,上前听命。”
屏风后传来羯主石虎稍显疲惫沙哑的声音,祖青闻言后便小心翼翼膝行上前,刚刚绕过屏风,便见主上石虎正双眼灼灼望着他,眸中既有一丝欣慰,又闪烁着凶恶目光,整个人仿佛一头负伤的凶兽随时将要反扑,令人更加心悸。
不待祖青开口,石虎便又冷声道:“国中有奸人,将要加害朕。青奴,敢不敢领旨锄奸?”
听到这话后,祖青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但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当即叩拜道:“锄奸本分,岂敢无胆!”
听到祖青的回答,石虎却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却殊少欢快,阴狠之余更有几分萧索:“当年那几个奸邪,也如青奴一般敬拜座前,誓言为朕效忠效死……”
祖青闻言后,本就被冷汗浸透的内衫再次变得潮湿起来,他头颅猛叩于地面上,凝声道:“末将生死,在乎主上一念。若得信,虽死犹生,若得疑,虽生犹死。惟乞一刃,肝胆忠义剖献君前!”
“哈,我若不信你,你不会再见到朕。”
石虎垂首嘀咕一声,继而不乏感慨道:“朕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的忠勇。天下万物,唯忠勇者能与国共享!骠骑、武卫、龙骧、龙腾,你想典哪一军?”
祖青听到这话后,心头更是巨震。他虽然对主上意图已经不乏猜测,却没想到主上今次图谋竟然如此大!
如今信都内外,最可靠的力量自然就是内六军,中军由石鉴执掌,车骑由石苞执掌,这二人都是主上骨血。而其他四军,或是实力参差,但也各有统帅。可是石虎目下所言,却是要将内六军中除两名皇子所掌军伍之外的其余四军俱都更换将主!
祖青不敢沉思太久,只是继续叩首道:“末将寸功未有……”
“你能入内见朕,便是赤诚大功!得有大用,也非犒赏,而是要为朕诛杀国贼!”
石虎摆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朕没有太多时间,速速道来!”
“主上春秋绵长,末将不愿求用,只愿以身为盾,拱从御前!”
祖青控制住心中的冲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御床上石虎愣了一愣,片刻后却笑起来:“忠骨壮成,苍天不负,好得很!卿不负朕,朕不负卿,上前来!”
祖青移步上前,石虎则伸手抓其他的手腕,自身侧掏出一物摆在祖青手中,为其将四指并拢,又拍着他虚握的拳头笑语道:“赐你一场富贵,且先出帐归部休息,枕戈待命。”
待到侍者上前引路,祖青才发现这石室后方还有一条通往帐外的出口,难怪此前入内将领不见退出。他由出口行出后,寒冷夜风扑面而来,令他忍不住蓦地打了一个寒颤,但精神却是为之一振。
此前被主上塞入手心的东西,入手凉润,此时再看,却是一块品质上佳的玉玦。而看到这枚玉玦后,他瞳孔又是蓦地一缩,他长时间拱从御前,自然从这玉玦样式与纹路认出乃是镇军大将军张豺之物!
张豺的随身配饰,怎么会出现在主上手中?主上又为什么转赐自己?这当中又蕴藏着什么样的富贵?
他站在大帐后方的阴影中,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也不敢久留于此处凶地,而是阔步行向他自己部伍暂居的营宿地。
“阿郎总算回来啦!这究竟……”
“噤声!”
祖青举手打断疾迎上前的家将问话,快步行入营帐中,待到其他兵卒退出,才将亲信唤至身前,低声道:“我在主上帐内这段时间,帐外发生什么事情?”
那家将便连忙事无巨细讲述起来,言及种种祖青只是皱眉倾听,待听到家将讲起此前中军传令他们这些将领兵长各出亲从前往张豺等随驾臣子所居营帐送餐时,祖青眉梢顿时一挑,疾声道:“仔细道来,我部何人入内送餐?”
眼见郎主反应如此激烈,家将不敢怠慢,只是他所知也不多,索性便将那名有份送餐的亲兵唤来,由其亲自讲述入内种种。而亲兵也只是讲述当时何人在场并所见事务如何,并没有讲出什么特别的迹象。
祖青听完之后,便是长久默然,又从怀中掏出张豺那枚玉玦于掌心内细细摩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笑出:“狗贼心境已坏,信义大失,如此下作手段,岂是人主应为?膏肓之疾,欲求猛除,多半是要害命!好、好得很,苍天不饶巨孽,护我侥幸脱险,怎能辜负!包羞忍辱,血债血偿!”
第1442章 栅中困虎
龙腾军大帐中,羯主石虎仍在不断召见将领,而且已经不再独限于中军将领。
这些受到主上召见的将领们,大多是羯国目下后起少壮的青年将领,而且还有一个比较类似的特点,那就是这些将领们都没有什么强硬的宗族出身。
而这些将领们在受到主上召见完毕之后,或是返回各自部伍,或是转向旁处,没有一个人当众宣扬主上因何召见他们,又吩咐给他们怎样的指令,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发生。
如是一直持续到深夜时分,龙腾军营外等候消息的人越聚越多。为了避免这些情绪动荡激烈的臣民们聚集在一起发生什么意外,负责防守龙腾军营的中军也派出一部分将士行出来维持秩序。
能够聚集于此的时流,自然不是什么寻常寒庶,心中的焦躁惶恐已经将他们的耐心消磨殆尽,甚至于就连最初得讯时的恐惧都渐有回落,取而代之的则是含义复杂的愤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鼓噪吵闹起来。
中军将士作为主上嫡系,在大多数时候都可保持强横倨傲的姿态,可是现在聚集在大营外的无一不是权贵重臣。
当这些人真的开始吵闹乃至于试图冲击营禁,他们一时间也陷入了被动,虽然还在阻止这些人进入营中,但是姿态已经不如最开始那样坚决,特别甚至有人直接指摘他们这些凶兵悍将意图把持、幽禁君王,那副凶神恶煞、将要以命相搏的模样,更让他们渐渐变得忐忑起来。
最后还是中军将主、武邑王石鉴亲自至此,厉色传达主上口谕,才让这些人又变得安分下来。不过在看到营外人满为患,那些闻讯赶来的权贵官员包括他们各自仆役、部曲几近数千之众,石鉴眉头也是微微皱起,忧心忡忡的返回大帐中。
趁着入内叩见暂告段落,石鉴便趋行进入厅室中,一俟步入室中便说道:“父皇,营外所聚人众太多,恐有不测,是否让中军将士出营……”
“他们愿意漏夜饮风,由得他们!”
不待石鉴讲完,石虎便语调阴鸷说道:“狗贼,一群狗贼!朕不愿喧闹过甚,倒滋长他们各自奸邪胆量,统统该死!该死……”
语气虽然仍是凶厉,但也透出一股疲乏。
尽管心中不愿承认,但石虎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已经不是精神旺盛的盛年时节,惊闻秘奏之后便苦思对策,筹划数日到现在实施起来,几乎没有一刻能够安心入眠,眼下也只是强打起精神,胸中一口戾气不散,但头脑已经变得混沌起来,思路也已经不再清晰顺畅。
眼下他半卧在高榻上,尽管石室内自有取暖的手段,但锦被下双腿已经冷得有些麻痹。此刻并无外臣在场,他才示意几名宫人上前,除掉衫裙以体温温暖他已经不乏老朽的身躯。
他见石鉴仍是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这种小场面,都能吓得你行卧难安,也配做我的儿子?若今次真有奸贼谋害你父得手,如此器具胆色,你纵侥幸能活,也只是败坏家门威赫!”
石鉴听到这话,忙不迭深跪在地,颤声道:“儿、儿只是、只是希望父皇体中安康,春秋永盛。龙腾军营始终不如禁苑防卫森严,父皇至尊之身,委实不宜长居凶地!”
看到石鉴如此,石虎眸中又闪过一丝失望,还待要开口训斥,片刻后却怅然一叹:“胆怯未必是坏,起码不会弄险寻死。家门之内不是没有凶猛少壮,可恨一个个不向天下逞威,却只会左右呲牙。满庭劣子,若有一人成器,你父何至于被人事迫害至此!南国那个岛夷门户,难道真有百倍胜于我家?中国无数英雄,莫不折戟你父足下。北国俱成我家门庭,竟不能养成一个英壮之选,与那沈维周稍作争辉……”
讲到这里,石虎胸膛不免又是愤懑郁结。他感慨儿子们不成器,心中对自己又何尝没有一二失望。只是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不甘。
如今的他,年事渐高,神气匮乏,越来越感受到那种人力有穷的无奈,但若假使再年轻十岁,无论南北势力对比如何差异悬殊,他都有信心整装再战,必将那个南国岛夷亲手斩杀!
类似的唠叨,石鉴不只听过一次,从最开始的惶恐惊惧,到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下来。甚至就连此刻脸上所流露出的惶恐,多半都只是作态,甚至不乏腹诽:无论这个父亲再怎么看不起自己,到如今还不是需要仰仗自己这个已经算是最年长的儿子?
别的不说,单单这一次策划一场刺杀的闹剧,如果不是石鉴不辞劳苦的内外奔走,又怎么能如此顺利的实施起来?
至于早前那些得到君父亲昵重用而不可一世的兄弟们,如今又何在?若没有自己这个被看来不成器的儿子尚堪一用,父皇只怕到现在还只能困守禁苑作无聊发泄罢?
当然,这些念头石鉴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一点都不敢流露出来。
石虎如寻常老叟一般抱怨一番自家儿子的庸劣,视线落在跪伏在地的石鉴身上时,满是复杂。
跟其他几个早年所看重栽培的儿子相比,石鉴若说有什么优点那就是恭顺。若如今国势平稳兴盛,没有内外危机滋扰,石虎倒也愿意栽培一下这个恭顺的儿子。
可是如今内外形势已是如此,身为他的儿子,自该具有凶横威严,单单恭顺是远远不够的。随着几个他着重培养的儿子接连横死,石虎不是没有给过石鉴机会,可是用心越多,心中便越失望,甚至都想剖开这个儿子胸膛,看看究竟是不是比旁人少生了几个心窍!
迁至信都这年余来,石虎用心重点就是整军。特别是内六军的中军,更是被他视作心腹肱骨,只有交给自己的儿子统率才放心。
内外国务繁多,石虎也难将所有精力放在中军上,心中不乏自忖,就算这个儿子才力的确不堪,但有自己的威严庇护,掌控中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当他真正发力审查中军的时候,却发现就连这支被他最信任的心腹部伍,都已经被人渗透拉拢得严重。
而这一切,石鉴竟然茫然不知,所表现出来的警觉与敏感,甚至都比不上已经被他刻意忽视日久的少子石遵,因为就连石遵居然都在中军内发展出两个兵尉作为耳目!
可惜,可惜了!
石虎脑海中闪过少子石遵的身影,心内又是一叹。若说他的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石虎也有几分不甘,最起码就他所了解的石遵近来表现便要强过他真正出手栽培的石鉴良多。
无论是在信都目下的形势中谨慎自保,还是悄无声息罗织自己的羽翼,包括在得知襄国方面军情后没有选择直接捅到自己面前博取宠幸、而是选择通知即将归国的外藩强臣张举。当中用心之细腻,取舍之果决,就连石虎这个父亲都略有不及之处。
还是时不我待,如今的石虎已经没有了从容的时间与能量再去从头栽培石遵这个已经显露峥嵘的儿子,未来的路也只能由其自己闯荡。但若如果再来一次,哪怕是在去年冀南之战前夕,石虎都要将这个少子带在身畔,悉心教导,将其作为取代石邃的良选。
可是现在,石虎就算有这样的心意也已经晚了一步,若还要强硬将这个儿子推到前台来,由其承受根本就不能承受的凶险压力,只会是害了他,一如横死不久的麻秋。
石虎没有再继续召见将领,室中的石鉴也只是跪在地上不敢发声,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闷下来,只是回荡着石虎那压抑不住的喘息声。
这一场刺杀,正是他所安排,主要目的甚至还不是为了诛杀国中奸邪,只是想要看一看在晋军强势进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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